第11節(jié)
她反手關(guān)了大門,正在開自己房間門時(shí),倏然身后有人,重重將她按到了門上。 她手里的布袋落地,螢火蟲飄了出來。 微淡的火光里,她看到了沈硯山。 沈硯山也看了她。 她換了件月白色長裙,緋紅色短褂,又披散了頭發(fā),墨發(fā)如瀑,讓她的潑辣都收斂了不少。 這樣的她,真的很好看。 他俯身,手指輕輕在她面頰上摩挲了幾下:“小鹿,我過生日,你為什么不去?我怎么跟你說的?” “你們?nèi)且蝗捍秩耍f臟話又抽煙又喝酒,我受不了那味道?!彼韭段⒃噲D推他。 他像有千斤重,沒推動。 她木著一張臉。 “……我生日的時(shí)候你去和其他男人幽會?”他發(fā)出了冷笑,“小鹿,你真是不識時(shí)務(wù)。你太讓我失望了?!?/br> 司露微屏住了呼吸。 他滿身煙酒氣。 她從小聞著她那賭鬼爹的煙酒氣,相同的味道,讓她既恐懼又惡心。 她一狠心,抬腿就想往他下腹招呼,他卻提早知曉了她的動作似的,用腿壓住了她的腿。 他突然用力,將她帶入了懷中。 “小鹿,心可以動,人不要動。徐風(fēng)清敢碰我的女人,我會殺了他,你別害人害己?!彼p輕在司露微耳邊道,“你在心里想他,沒關(guān)系,想著過過癮就行了?!?/br> 司露微的血,一下子就沖到了腦子里。 可能是想說的太多,她反而什么也沒說出來,只一句話表達(dá)了她的情緒:“錯(cuò)你祖宗!” 第12章 惡霸 司露微看過不少戲。 逢年過節(jié),縣城就會有戲臺,唱什么的都有。 才子佳人她沒記住,惡霸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因?yàn)樗傄岱滥菢拥娜恕?/br> 可她從未把沈硯山和“惡霸”聯(lián)系在一起,哪怕他做了好幾個(gè)月的“五哥”,因?yàn)閼蛭睦锏膼喊远济婺开b獰,而沈硯山年輕英俊,還有個(gè)甜甜的酒窩。 昨晚的事,讓她徹底明白,沈硯山就是個(gè)惡霸。 他惡毒、無信、陰損,除了好看,跟戲文里那些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司露微昨晚是打算揍他的,打不過也要撓花他一張臉,不成想他聽到司露微那句脫口而出的臟話之后,整個(gè)人笑得停不下來。 他笑得發(fā)抖。 司露微從未見過他這樣開心的笑。 他以前會冷笑,皮笑rou不笑,也有過淡笑,卻從不像昨晚那樣。 司露微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想要罵他,又感覺氣氛不對。 沈硯山良久之后才止住了笑,輕輕摸了摸司露微的臉:“小鹿,你會嗎?你有那能耐嗎?我家祖宗擺在你面前,你打算從哪里下手?” 司露微:“……” 七月初八,司露微早早起床。她打算先洗衣裳,洗好了就去徐家做飯,不給沈硯山和司大莊做了。 她剛走出房間,沈硯山就起床了。 “早上想吃瘦rou粥。”他道,“小鹿,我昨晚喝得太多,有點(diǎn)頭疼?!?/br> 他竟向她撒嬌。 司露微不言語。 她不知他昨晚是喝醉了,還是其他,那些話到底適不適合再拿出來說一遍。 依照她以前的性格,她一定要說的,可沈硯山教她,遇事要多想,不能有什么就說什么,要有城府。 她的城府小小的、虛虛的,但已經(jīng)有了。 她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司大莊從外面回來了。他走得跌跌撞撞的,衣裳凌亂,腳步虛晃,很顯然是快活了一晚上。 他看到了沈硯山,就嘿嘿沖他直樂:“五哥,你昨晚錯(cuò)過了好戲?!?/br> 昨晚他們吃完飯,沈硯山就把十幾個(gè)兄弟送到了堂子。 他們休沐的時(shí)候,是可以逛窯子的。 付了錢,沈硯山留下他們玩樂,自己回家了。 他見過太多的鮮艷人兒,堂子里的女人讓他倒胃口,再加上他一直很生氣,要回來找司露微算賬。 司大莊他們則是玩了一夜。 “……大胡子居然是雛兒?!彼敬笄f拍著桌子哈哈笑。 他把昨晚那幫兄弟的丑態(tài),全部形容了一遍。 司露微聽不下去了,越聽越煩。 她拿了個(gè)木勺,對著他腦袋就打了下狠的:“你有完沒?說完了趕緊滾,你當(dāng)在哪里說話呢?” 司大莊宿醉,原本就頭疼,站起身吼:“錯(cuò)你祖宗,你打老子頭!” 一旁的沈硯山突然笑起來。 他以手扶額,笑得無法自控。 司大莊不知這有什么好笑的,卻見他笑出個(gè)深深酒窩,跟平常那個(gè)陰險(xiǎn)的五哥完全不同,有點(diǎn)毛骨悚然。 “……他沒事吧?”司大莊偷偷問司露微。 司露微的臉全黑了。 昨晚那氣勢,不僅沒嚇住沈硯山,反而讓他撿了個(gè)笑話。 司露微氣得要吐血。 她恨不能用那木勺也打沈硯山一頓。想了想,她忍住了,到底沒敢。 她是真的很怕沈硯山。 她去了廚房忙活,做好了米粥,又煮了醒酒湯。 司大莊挨了一勺子,也沒消停,飯桌上繼續(xù)跟沈硯山講昨晚那些人的丑事:“孫順子抱著仙玉,叫了一晚上‘meimei’。 我早上起來的時(shí)候,仙玉在那里罵孫順子,說他小兔崽子年紀(jì)輕,那個(gè)狠,還非要叫meimei。仙玉都快三十了,老命差點(diǎn)交代在他手里?!?/br> 司露微聽到這里,突然一陣反胃。 孫順子她知道的,才十四歲,已經(jīng)很高了,生得又壯,虎頭虎腦的,有一口很整齊的牙齒,不難看。 他比司露微還小一歲,他自己也知道的,卻總是叫她“meimei”。 她還以為,他只是在她面前充大人。 沒想到,他跟伎女也是這么叫。他那么叫她,背后是什么樣子的齷齪心思? 司露微覺得她哥哥的狐朋狗友,沒一個(gè)不討厭的,包括沈硯山。 “露微,堂子里那些女的可溫柔了,要不是五哥救了你,你落進(jìn)去肯定討不到好。就你這臭脾氣,天天挨打!”司大莊突然很心疼。 他本意是好話的。他雖然傻,還是很疼meimei的。 可司露微聽了,還是寒了臉,因?yàn)檫@些話實(shí)在不太中聽。 “你好好吃飯!”她低喝,“再胡說八道,我不給你做飯!” 這句威脅很有力度,司大莊果然閉嘴了。 司露微心里卻也在后怕。 是啊,如果沒有沈硯山…… 想到這里,她看了眼沈硯山。不管他多么陰毒,他的確是救了她出火坑。 這份恩情,他怎么索取都是應(yīng)該。 只是,如果他非要她,那和她去做伎女又有什么不同? 她感激沈硯山,又怕他,又恨他,又厭惡他,對他真是百感交集。 沈硯山把她十幾年的內(nèi)心攪合成了一團(tuán)糟。 第13章 我教你英文 過生日那件事,沈硯山后來想了想,也消氣了。 畢竟司露微一大清早就起來給他煮了長壽面,她沒有忘記這件事。 他心里盤算著收拾徐風(fēng)清,又覺得沒必要。 司露微和徐風(fēng)清,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一對。徐家未必就同意,徐太太雖然一個(gè)人過,可背靠大家族,族長說話她也要掂量。 他派人挑撥幾句,讓徐家族長知曉此事不妥。徐風(fēng)清和徐太太,一個(gè)弱質(zhì)書生,一個(gè)女流之輩,能有什么辦法? 還能脫離徐氏大族嗎? 這樣的世道,跟家族決裂了,他們孤兒寡母怎么生活?怕是連家財(cái)都保不住。 到時(shí)候司露微和徐風(fēng)清自己斷了,沈硯山也不用做惡人。 “做人,就應(yīng)該這樣。”沈硯山默默想,“小鹿,你也要學(xué)我,不要什么事情都藏不住?!?/br> 他依舊每天去營地。 他槍法好,又會巴結(jié)一團(tuán)長,對其他營長更是大方。他對下威嚴(yán),對上又諂媚,既叫人怕他,又挑不出他的錯(cuò),很快就站穩(wěn)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