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他們特地挑了七拐八繞和有樹木建筑做掩護的小路走,很快就消失在情人坡后。 然而幾人皆沒有料到的是,他們把狗帶走以后,卻在學校里遇上了周煊和楊卷。 本是宿舍三人從學校外回來,中途趙渡有事離開,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楊卷側(cè)過臉來,主動提起還衣服給游重的事。話音未落,就見寧南幾人牽著一只狗從對面人行道上走過。 牽狗的人要往前走,狗卻不怎么配合。 楊卷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而后露出輕微疑惑的模樣來,“游重養(yǎng)的狗是阿拉斯加嗎?” 不明白話題怎么就從衣服跳到狗,周煊心不在焉地答:“是啊,怎么了?” 楊卷已經(jīng)停下腳步,視線還遠遠地定在對面人行道沒動,面上的疑惑更甚,“我怎么覺得,那只狗有點像游重養(yǎng)的阿拉斯加?” 周煊滿臉好笑,循著他的目光轉(zhuǎn)過頭去,“怎么可能?游重明天才回學校,那只狗應該也已經(jīng)被他帶回家了——” 一句話未完,周煊驟然止住聲音,看向路對面緩緩瞇起眼睛來。 “確實有點像游重養(yǎng)的那只狗?!敝莒右暰€上移,看清牽狗的人是寧南時,心中也不免生出一絲懷疑來。 不怪他多心,撇開對方令人厭惡的私生子身份不談,寧南確實也不是什么善茬。 兩人當即橫穿過馬路,朝寧南和對方手里牽的那只狗走去。 林和西出門前給阿拉斯加掛上的狗牌還在,兩人認出那塊熟悉的狗牌,攔下寧南不讓他走。 對于狗的主人是游重這件事始料未及,然而沒了林和西做擋箭牌,寧南不敢明目張膽地惹周煊不快,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咽,忍氣吞聲地將狗還給對方。 阿拉斯加認識周煊和楊卷,乖乖跟著兩人走了。 周煊拿出手機給游重打電話,卻沒有人接。他索性讓楊卷先把狗帶回宿舍里。 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時,天色已經(jīng)接近傍晚,游重剛從泳池里上來。 下去游泳以前,手機被他順手扔在泳池旁的躺椅里。早上打開的靜音模式忘了關(guān)掉,直接導致他錯過了林和西和周煊的電話。 路過躺椅時,余光掃見椅子里手機上不停閃爍的呼吸燈,他彎腰拿起手機解鎖打開。 署名為周煊的未接來電只有一個,林和西打來的電話有近十個。 掠過上方周煊的名字,猜到林和西打來電話大概是因為狗的事情,游重率先回撥給林和西。 耳朵里卻傳來對方手機已經(jīng)關(guān)機的提示音,游重忍不住擰了擰眉。 他掛掉電話,轉(zhuǎn)而打給周煊。 周煊的手機倒是沒有關(guān)機,電話接通以后,對方說的話卻有些沒頭沒尾:“寧南是怎么回事?” 游重反問:“什么怎么回事?” 周煊輕嘖一聲,“你的狗被寧南牽走了,你不知道嗎?” 游重不明所以地皺眉,“你確定那是我的狗?” “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周煊口吻好笑,“它脖子上掛的狗牌還是你去年買的那塊?!?/br> 聽聞對方這樣說,再結(jié)合來自林和西的那些未接來電,零零碎碎的細節(jié)拼湊在一起,整件事逐漸清晰明了起來。 游重問:“狗在誰那里?” 周煊道:“被楊卷帶回宿舍里了?!?/br> 游重頓了頓,又要開口說什么。話已經(jīng)到嘴邊,卻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來般,他嗓音微沉:“林和西呢?” “林和西?”不明所以的人成了周煊,“什么林和西?我說的是寧南?!?/br> 游重眉頭皺得更緊,“你沒聯(lián)系他?” 像是聽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周煊直接笑出聲來,“我沒事聯(lián)系他干嘛?再說了,我也沒他聯(lián)系方式啊?!?/br> 回答他的是游重掛掉的電話。 周煊滿臉問號地看向通話結(jié)束的手機屏幕。 游重又打電話給楊卷,后者正和趙渡在宿舍里商量,要給阿拉斯加準備什么食物比較合適。 見到手機上游重打進來的電話,他如釋重負般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游重在電話那頭問:“你找過林和西沒有?” 楊卷同樣茫然,“沒有啊?!?/br> 游重又向他確認一遍:“狗找到以后,你們沒有聯(lián)系過林和西?” 楊卷極其認真地答:“沒有。” 游重頓了頓,然后問:“你們是在哪里見到寧南和飯團的?” 耳中伴隨對方話音落下的,似乎還有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和鑰匙碰撞的清脆聲響。楊卷愣了愣,如實報出具體方位來。 接著就是開關(guān)門的重重聲音,掛斷電話前,游重最后開口叮囑:“你們先看著狗,我晚點再來宿舍帶它走。” 楊卷下意識地點頭。 片刻之后,才從手機屏幕上抬頭,茫然看向自己面前的趙渡,“不對啊,周煊不是說他明天才回學校嗎?” 游重從家里開車回學校,中途第二次打電話給林和西,對方的手機還是關(guān)機狀態(tài)。 手機處在關(guān)機狀態(tài),說明手機的主人還沒有回家。但抱著對方找不到狗就會先回家的想法,游重還是先回了一趟城南小區(qū)。 天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此時此刻,他倒希望林和西不要傻到還在學校里找。 畢竟在他面前,對方向來是半點虧都不肯吃,還總是想方設(shè)法地占他口頭上的便宜。 然而事與愿違,林和西住的地方從樓外看沒有亮燈,敲門亦是無人回應。 對方果然還沒有回來。 他心中情緒愈發(fā)復雜難辨,轉(zhuǎn)身下樓回學校,開車沿楊卷口中的地點一路找過去。 人最后是在路邊撿到的。 像是疲累至極,對方垂眸慢慢走在路邊,昏黃輕薄的燈光沉默地投落下來,卻照不清他面上神色。 游重坐在馬路對面的車里,心中莫名緊了緊。 這樣的感覺清晰而陌生,卻轉(zhuǎn)瞬即逝。并未太過放在心上,游重開門下車,橫穿過空曠寂靜的馬路,無聲無息地從身后拽住他的手腕。 林和西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卻沒能成功。 仿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他慢慢轉(zhuǎn)身抬起頭來。 借著頭頂?shù)穆窡?,游重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漂亮的眉眼有氣無力地下耷,原本明亮而圓潤的瞳孔里被疲憊塞滿,長時間缺水的嘴唇已經(jīng)干到起皮,甚至有要裂開的跡象。額邊的碎發(fā)被汗水打濕,軟軟地貼在額頭上,豆粒大小的汗珠仍在順著鬢角往下流,臉頰上還有不知道在哪里蹭上的臟灰。 整個人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目光捕捉到游重的那一刻,他明顯愣了愣,而后下意識地開口:“狗——” 心底仿佛有柔軟的地方承受不住重力塌陷。 “狗沒事?!庇沃伢E然出聲打斷他,溫暖干燥的指尖摸上他的臉,替他擦干凈臉頰上的灰痕,輕緩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安撫意味。 游重道:“放心,狗已經(jīng)找到了?!?/br> 第36章 周年派對 林和西低頭摸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沒電關(guān)機了。 心頭那根始終緊繃的弦放松,整個人漸漸緩過神來,他也有點哭笑不得,“我還在等你的電話?!?/br> 兩人回到馬路對面的車邊,游重從車里找出一瓶水遞給他。 像是才意識到很久沒有喝水,林和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接過那瓶水伸手擰開。 想象中的輕微阻滯感并沒有發(fā)生,他略微愣了愣,“這是你喝過的?” 游重聞言,微不可見地揚眉,“車里只有我喝過的這瓶,你可以不對嘴喝?!?/br> 林和西沒說什么,嘴唇直接覆上礦泉水的瓶口,仰頭將水喝了下去。 心生怪異的人反倒成了游重自己。 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他銜住瓶口微微張開的嘴唇上,眼見對方的嘴唇由最初的干涸起皮,到后來的水潤飽滿,甚至在燈光里折射出微弱的晶瑩光芒,游重若有所思地輕瞇眼眸。 喝完水以后,兩人回到車內(nèi)坐好。游重把車開到宿舍樓下,打電話叫楊卷把送狗下來。 接到阿拉斯加以后,他們開車回城南小區(qū)。 路上游重將周煊遇到寧南的事說給他聽。從始至終沉默地聽完,心中了然對方不是沖著游重的狗去,而是沖著自己來,林和西面上神情不變,眼底卻漸漸浮上冷意。 下車以后,游重先把狗牽回家,林和西回自己住的地方收拾好狗糧和其他用品,然后上樓給他送過來。 傍晚從家里開車趕過來,同樣也還沒有吃飯。游重點了雙份外賣,叫林和西吃完晚飯再回去。 腹中終于后知后覺地涌上饑餓感,林和西答應下來。 坐在沙發(fā)里等外賣到快要睡著,晚飯送來以后,林和西隨意吃了點飽腹,就下樓回家洗澡睡覺。 假期的第七天是在足不出戶地養(yǎng)精蓄銳中度過的。從第八天開始,他又恢復了按時去上課簽到的枯燥乏味的生活。 林和西在手機上拉黑了寧南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必修課在教室遇到對方,也是視若無睹。自打那天起,他沒有再和寧南在學校里同進同出過。 就連班上所有同學也能夠輕易看出來,兩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正如游重所想那般,林和西的確不是平白無故肯吃虧的人。寧南三番兩次地來觸碰他的底線,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當然,他并不打算去找寧南,而是等著對方主動找上門來。 顯然那天牽走狗卻被周煊半路截胡的事,并不足以讓睚眥必報的寧南心中消氣。即便他不去找寧南,對方也會想盡辦法來給他使絆子,直到自己心頭解恨為止。 寧南的確對林和西仍然是心懷怨怒。 林和西勾搭他女朋友的事在先,故意不回短信的事在后,加之意外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是在幫游重遛狗,寧南甚至懷疑林和西已經(jīng)攀上游重和周煊,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他們斷絕來往。 學校里有誰不知道,游重和周煊身邊多是背景深厚的少爺,且周煊有多排斥厭惡私生子的存在,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然而現(xiàn)在,林和西卻成了那個讓他們另眼相待的例外。分明同樣是私生子,林和西卻事事都要壓他一頭。寧南心中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他叫著人悄悄盯著林和西,只等能夠抓住他的把柄。只是把柄還未到手,他又等來了更好的契機。 星期八的開店五周年派對,所有的酒吧會員都收到了短信形式的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