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沒有人回。 “你不用看他,他不敢?guī)湍恪!彼穆曇舫脸痢?/br> 顧匆匆余光看了一眼懸崖,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不過些許時候,他臉上的傷都消失了,膚色甚至比剛才更白,唇色淺淡。 顧匆匆心亂如麻,手沒有離開門把。 厲承澤甚至從后視鏡看她一眼。 她走得太快,腳上的拖鞋掉了一只,臉上還有傷。 車子下了山,在最近的商場停下,厲承澤停下車。 顧匆匆微怔。 “你確定要現(xiàn)在這樣回學(xué)校?” 她這個樣子的確糟糕:“謝謝。” 簡單買了一頂帽子和鞋,她又在藥店買了一瓶云南白藥。 藥店店員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厲承澤,在結(jié)賬的時候悄悄提醒說:“小姑娘,有些游戲少玩點,傷身啊。” 另一個年紀更大的店員過來人模樣:“小心小白臉,這些人最會騙小姑娘了?!?/br> 她在車上迅速穿好了鞋子,帶上帽子,壓低帽檐,然后帶上口罩,勉強遮住大部分傷。 他伸手扔出一個東西。 顧匆匆條件反射接住。 是一部手機。 手機里面只有一個號碼。 “有事我會給你電話?!?/br> 商場的臨時停車場人來人往的行人顯露出安寧祥和的氛圍,太陽還沒落山,商場巨大的燈牌都亮了起來,隔壁的小廣場有小孩子在高聲追逐著。這樣的環(huán)境中,讓人覺得無聲的安全。 顧匆匆鼓起勇氣道:“厲總,我覺得我們可能有點誤會?!?/br> “誤會?” “我很感謝您為我做的事,我也很想解除這個惡心的陣,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要用我自己來交換?!贝蠹s是聽到了某個極為不舒服的詞,后視鏡中厲承澤的臉上越來越陰沉,顧匆匆手拉著車門,不去看,一口氣說下去,“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我也受傷了,不是嗎?更何況,今天中午——而且,我是女生,說起吃虧,真算起來的話……我不是要和您計算這個,我是想說,其實我們都不吃虧。我以后不會再去您那邊兼職,您也不必再為我的事費心。這些錢是我所有的積蓄,加上沒有支付的工資,應(yīng)該還欠您三百,我會下周三之前給您。以后,我們就不必見面了?!?/br> 她一鼓作氣說完,然后嘩啦一下拉開了車門。 黃昏的風(fēng)吹進來,她剛剛探身,就感覺面前覆蓋了一個濃厚的陰影。 厲承澤已站在車門前,他向她伸出手去,輕輕一推,她跌落回寬大的后座。 “看來,我們之間的確還有點誤會?!?/br> 他坐了進來,關(guān)上了車門。 “你真的要算賬嗎?”他問。 他低下頭,如同捉住一只狡猾的貓一樣,輕易捉住了顧匆匆。 顧匆匆:“你再這樣我就要叫人了?!?/br> “你叫吧。”他說,那一雙眼睛突然變成了讓人驚懼的豎瞳,他看著她的嘴唇,她忽然便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嗓子再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而外面的世界仿佛無限縹緲,所有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很多人都說,我們是睚眥必報的動物。”他眼底的情緒讓她終于感覺到了恐懼。 他低頭,輕易吻住他想要的:“說得很對?!?/br> 顧匆匆腦子嗡的一聲。仿佛什么東西突然打開。 然后她看見了一片蒼茫的雪山。 巍峨磅礴,蔓延千里。 她仿佛站在云端,又仿佛佇立山巔,這是旁觀者的視覺。 她看見了一個少女,背著簡陋的竹簍,身上穿著弄臟的獸皮,她爬了很久,連額間都是汗,那些汗和水汽迅速凝結(jié)成霜。 少女呼了口氣,抬頭看仍不見頂?shù)纳綆p,說:“真要死,怎么這么高?!?/br> 她的聲音這樣熟悉,她抬起頭的一瞬間,顧匆匆瞳孔縮小,屏住了呼吸。 那是她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31 00:23:59~20200201 00:46: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huang 7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4章 少女在山路上疲憊不堪, 她的眼睛越發(fā)亮, 高冷和缺氧并沒有阻止她的腳步。 當她終于到達最高的山巔之時, 面前是看不見盡頭的雪。 她取下了眼睛上的薄紗, 那是一雙何其明亮的眼睛。 她很餓。很冷。 也很生氣。 荒蕪的山頂除了雪什么也沒有。 醴泉、瑤池不過是說書人虛構(gòu)的傳說。 手上只有最后一塊干糧, 她從懷里取出來,迅速變得冰冷。 僵硬的手沒有拿住, 咚的一聲跌了下去。 少女撲倒懸崖旁,眼前只有一片白霧。 她氣惱扔下一塊石頭。 ~ 第一塊饅頭砸在了沉睡的厲承澤頭上, 他以半人半蛇的形態(tài)醒了過來。 饅頭帶著人世間的煙火氣,是幼時母親曾為他做過的東西。 他張嘴咬了一口。 上面還有人族的氣息, 純凈甘美, 這是非常鮮美的靈魂才會有的味道, 他咽了口口水,抬起頭,想要更多,也許有什么美味正要從上面砸下來。 但是迎接他的是一塊碩大的石頭。 砰的一聲,他沒有昏過去, 但腦袋迅速腫了。 他一只眼睛腫了。 透過山石的嶙峋,他隱隱看到了云層上, 昆侖山上那個不自量力的修行弟子又在裝逼御~劍。 他不由自主將身體蜷縮了一下,這個樣子著實難看。 然后他聽見了一個聲音。 山巔上一個清麗的少女在叫:“仙人?你們是仙人嗎?等一等——” 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自然不會理會一個普通人的呼喚。 “仙人!小女子有事相求——” 回答她的是更猛烈的山風(fēng)。 厲承澤想這個人真傻,竟去求那些無情無義的人。 那姑娘果然傻。 她在呼聲中,眼看那些人就要離去,竟然直接沖到懸崖, 向著那些修士離開的方向,直接一躍而下。 這是……用自己的命來賭么? 厲承澤咽了口口水,最好落過來一點,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少女以難以估算的速度迅速落下,只要再一點就會掉下來,雖然遠了點,但應(yīng)該也能慢慢拖過來。 就在將要落地的時候,一道白光閃過,然后一個全身青衫的少年修士踏劍而來,輕易接住了將要墜地的少女。 他們緩緩自半山落下。 “你們是仙人嗎?”她的聲音顫抖,但仍然流暢,原來也并不是不怕,“我的父親病重,需要一顆瑤池的蓮子——” 那個修士中他最看不順眼的青衣少年回答:“瑤池已毀,醴泉已干,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br> 這個青衣小子沒說謊,他父親沉睡前親手毀了這一切。 少女伸手捉住少年的袖口央求:“我父親就快要死掉了——或者求您給我一顆仙丹?!?/br> 少年的容顏清雅出塵,淡淡回答:“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難以強求。” 少女有一頭栗子皮顏色的頭發(fā),在最醒目的陽光下散發(fā)出不動聲色的紅,她死死抓~住少年的袖子:“你要是不給,我不會讓你走的?!?/br> 厲承澤想這人真是蠢啊。 便是他都看出,那個修士能來救她已是極限,更逞論其他。 半空有縹緲的鈴音。 果然,少年面無表情揮劍,少女抓~住的袖袍就掉了下來。她從數(shù)米的高空摔倒了地上。 而那修仙少年早已沒有了蹤影。 這樣的高度摔不死人。 可惜。 厲承澤打了個哈欠,緩緩化成蛇形,他的臉傷了,自然不喜歡這個樣子被別人看見,就算是死人也一樣,他厭惡別人那種看怪物一樣看他的目光。 這片小小的封印之地,雖然落著雪花,但實際并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