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這姑娘實在太不識趣,還處處大煞風景,看來她是不想轉(zhuǎn)正成為正式會計了。 蔣莘此刻的心情跟他一樣,儼然如油煎炸一般難熬,不敢看周燕,只想擇路而逃。 周燕哪能放過這雙對她心思不存的男女,回頭攬住走過來的高凱歌胳膊,身子歪靠在他身上,笑的無比甜蜜說:“這是我對象高凱歌,你們都見過的。上次忘記跟你們說,他是京市七旅中校團長,我們快結(jié)婚了,到時候你們記得來吃喜糖哦?!?/br> 她這話沒作假,她是打算嫁給高凱歌,但什么時候結(jié)婚,她還沒決定。 軍人的利益大于一切,以蔣莘那作妖和鄧明信愛暗地里做手腳的性子,高凱歌是她最好的防護盾。 她就不信,一個平民,一個沒什么背景,頂多有技術(shù)的鄧明信兩人,敢跟軍隊軍官較勁兒,不知道國家有多重視軍人嗎?而且高家的背景也很深,得罪高凱歌,是不想在鋼鐵廠里混了。 原本周燕沒打算拿高凱歌壓人,因此在廠里處處低調(diào),從沒公布過高凱歌的職業(yè)信息。但這兩人狼狽為jian,周燕覺得不給他們個下馬威,到時候她真被唰出正式會計,她會被嘔死。 高凱歌什么人,風里雨里闖蕩了十幾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周燕一眼,她的眼神盡是故弄玄虛的小得意。不由好笑的搖搖頭,主動朝鄧明信伸出手掌,“鄧同志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愛人平時多有得罪,還望海涵。聽說你從京市來,我們也是同鄉(xiāng)了,有空請你務(wù)必來我家坐坐?!?/br> “哪里哪里?!编嚸餍派眢w僵硬,面上卻笑的無比客氣,握住高凱歌的手道:“周燕同志平時工作積極,思想先進,咱們廠里很多同志都在向她學(xué)習,談何得罪之處。日后我回到京市,定登門拜訪?!?/br> 蔣莘抬起頭,看一眼高凱歌那挺拔的身形,心里對周燕的羨慕嫉妒恨,統(tǒng)統(tǒng)化成一聲冷哼,蹬著一雙這個時代罕見的紅皮鞋,扭頭氣沖沖的走了。 鄧明信只好尷尬的跟周燕二人告辭,匆匆忙忙的跟了上去。 “瞧她那放蕩勁兒!破壞別人婚姻還這么囂張!看我不去舉報她作風不正!讓市里的大家伙兒看看她有多下作!”周燕基本和張云蘭無話不說,張云蘭也知道那鄧明信有妻女的事兒,這會兒看蔣莘那猖狂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甩開牽著她手的呂大成,要去公安局舉報。 周燕趕緊拉住她:“你去舉報啥?批/斗大會可是很嚴肅的,萬一把她批/斗死了,我就和她在廠里的一幫親戚結(jié)下梁子,鋼鐵廠我就呆不下去了?!?/br> “那也不能就這么放過她啊,你看看她啥態(tài)度!撞破他們jian情的是你,她反而拽上了!”張云蘭小聲嘟囔著。 呂大成重新牽起她的手笑:“你放心,經(jīng)過這次事后,她和鄧明信都甭想再為難表妹了。婚內(nèi)偷情這么大的把柄在表妹手里,還怕他們囂張使絆子嗎?” 張云蘭細想也是,有這么大的把柄在,還有她和大成做目睹證人,看這個蔣莘日后還敢找表妹的茬,自己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 “你的競爭對手真弱?!备邉P歌學(xué)著呂大成,自然無比的牽起周燕的手出公園,感受到那細嫩綿軟的rou感,他舒服的瞇了瞇眼睛:“ 早知道這么多麻煩事兒,直接和我結(jié)婚多好?看誰敢欺負你!” 周燕無語:“你的戶口又不在南昌市,就算你是京市軍官,嫁給你有什么用!遠水解不了近渴!” “平時挺聰明的一個人,今天怎么這么糊涂?”高凱歌劍眉微挑,如深淵一樣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周燕,而后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偉人底下的城市,里面出來的軍官,誰敢惹?” 周燕一怔,她倒真的糊涂了,現(xiàn)代京市戶口就是一種有錢有身份的象征,外地人都不敢輕易招惹,換作是六十年代,能住在京市的,除了本地人,其余大部分都是國家棟梁人才以及軍人家屬。每一個人的背后都有或多或少的人脈關(guān)系,外地人誰敢輕易招惹? 不過,這不就是高凱歌變相的催婚嗎?周燕心里五味陳雜,只想考慮一段時間再說。她不想因為閃婚,后悔一輩子。 逛完公園,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周燕說去國營飯店吃飯,經(jīng)過公園不遠處一個小巷子時,一個老式住宅院門半開,里面?zhèn)鱽韲娤愕难騬ou湯味道。 周燕鬼使神差的往院里瞥了一眼,里面有二十來個穿著藍色工作裝,但胸前廠標不一樣的男男女女,坐在院子正中間四張破舊的方桌旁,唏哩呼嚕的喝著,旁邊有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正從一個男青年手里拿過兩塊錢,然后又去收另一桌,另一個人的錢。 這架勢一看就是做買賣的,這院子居然在賣羊rou湯?! 周燕瞪大眼睛,現(xiàn)在不是還沒到私人開店買賣的時候么?這戶人家居然敢私自賣羊rou,不怕被人查? “想吃就進去吧?!备邉P歌見周燕停在這家門口挪不動步,偏頭往里看了一眼,好笑的給她解釋:“雖說是私人的,但是敢在這中心區(qū)域賣,這戶人家背后鐵定有人,也不怕人家舉報。你看這里人來人往,大家都吃得熱乎,門檻都有些磨平了,想來開了好些日子,在這里吃不必擔心被牽連。” 得,他一個當兵的都這么說了,其余人還能說啥,大步踏進門,一個字:吃! 第57章 057 時光如梭, 轉(zhuǎn)眼就到了金秋十月, 南昌市街道兩旁中的銀杏樹葉子漸漸泛黃, 一陣涼涼的秋風吹過, 銀杏樹葉像金黃的蝴蝶飄飄而下, 引來不少匆匆上班的工人們駐足觀看。 周燕行色匆匆的奔走在街頭,無暇顧及美景。今天是鋼鐵廠十五個特招高中生考核正式會計的日子, 她嘴上說著不在乎, 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 原本兩個月前回軍隊的高凱歌答應(yīng)今天休假陪她去廠里的,可因為團里臨時出了狀況,不得不爽約,說是下次回來給她一個大驚喜做補償,讓她放松心情應(yīng)考, 沒考上也沒關(guān)系,他會養(yǎng)她一輩子。 托他這番話的福,周燕心里放松了不少, 不過到了廠門口面前, 還是深吐呼吸了幾次, 做了一番心里建設(shè), 這才擺上職業(yè)化的笑容踏入一區(qū)廠委。 “小燕,小燕!過來!”呂文靜早就站在廠委門口拎著兩暖壺開水, 等著周燕,“今天廠委、工會、車間領(lǐng)導(dǎo)、工人代表都來齊了, 你打了草稿沒?背熟沒有?沒有趕緊把草稿拿出來默背一遍再進去!” 這年頭逢大會,無論什么職位職責總會打一份草稿默背, 生怕臨場發(fā)揮不好,給人笑話。 周燕說不來那些慷慨激昂的說辭,干脆懶得發(fā)表意見,那些草稿默背神馬的,她根本不會去寫去背。 “文靜姐,又麻煩你給我打開水了,我們進去?!敝苎嗪雎圆莞宓膯栴},對她笑了笑,接過她手里的一個熱水瓶進到里面去。 要不說呂文靜有心呢,這打熱水的活兒平時其他十三個高中生避而不及,今天全廠的大小領(lǐng)導(dǎo)到齊了,這打熱水事兒就成了香饃饃。 誰都想拎個熱水瓶,在早已到場的一眾考核官面前掙個表現(xiàn),周燕當然不會拒絕呂文靜分她一瓶熱開水。 考核地點是通大的廠委底層大倉庫,里面站著或坐著百十來號人,周燕神色自若的走進去,把暖水壺放到桌上,而后默默站在呂文靜的身邊,等候其余人的到來。 不出十分鐘,所有人到齊。 廠長姚文立見人都到了,拿手啪啪啪拍了三下,開始發(fā)言:“大家靜一靜,靜一靜??!今天開會的主要目的是對廠委新進來的十五個同志進行評估評價,再投票決定誰留下成為正式會計員。他們平時的工作能力評分已經(jīng)被我們廠委評估,剩下的就是評估他們?yōu)槿似沸械滦械鹊?。歡迎各位同志踴躍發(fā)表意見!” 倉房頓時一片喧嘩,蔣莘得意洋洋的看著周燕,自己平時沒少和工會車間的人打交道,瓜子花生糖果沒少請。就算周燕工作能力出色,可她平時獨來獨往,一副故作清高的樣子,誰稀罕搭理她!人品能過得去? 果然,第三車間一個工人代表,頭一個站了起來說:“我把票投給蔣莘同志,她為人親和,凡事親力親為,咱們車間工人有困難也會幫忙。我聽說她還準備考大學(xué),這么有上進心的姑娘,就該成為正式會計!” 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的呂大成冷哼:“所有預(yù)備會計哪個不是做事親力親為,苦讀英文書?難道他們的會計工作還要假手于人?那招他們有什么用?!要說到幫助工人同志,她蔣莘嘴上除了叨叨,何曾真正動過手?哪像周燕、呂文靜同志,每次到車間盤點,不但幫著扛東扛西,有次車間機械cao作失誤,煉好的鋼鐵眼見就要落下來砸到陳志高同志,是周燕同志眼疾手快的把他推開,自己卻被鋼鐵砸在身上,險些被砸死。這樣高風亮節(jié)的品質(zhì),是她蔣莘能比得上的?” 倉庫頓時一陣沉默,這事兒發(fā)生在一個月前,當時一塊長約兩米,寬約三米重達三百二十斤的鋼鐵,從高大兩米的器械上掉了下去。 按理來說,這樣的距離,這樣重的份量,砸到一個人,不死也得殘。可周燕一點事兒都沒有,頂多就右手指節(jié)處有些擦破皮。而那塊鋼鐵凹進去了一小塊,細看居然是被拳頭砸進去的。 這得多大力氣,才能瞬間用拳頭頂住那塊鋼板,讓自己被不砸?沒人敢細想,但從那以后廠里明顯沒人敢惹周燕。 蔣莘急了,不就是救了個人嗎?有什么大驚小怪的,這一大群人都不發(fā)言的話,不就是默認周燕成為正式會計?那她前面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白費功夫了? 想著她給一個親戚車間工人代表使了個眼色,對方立馬開口道:“可她風評不好!聽說她和一個男人勾勾搭搭同居一室,而且她對廠里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算能力出眾,人品不好可不成!” “胡說八道!”坐在呂大成身邊的陳志高激動的站起來,伸手指著蔣莘大罵:“你別看人家漂亮能干,就使勁兒的潑人家污水!誰品行好不好,廠里人又不是沒眼睛,別人看不見?人家和自己的對象共處一室怎么了?總比有些人裝的高高在上,其實背地里摸摸搞搞,連娼/妓都不如!” 陳志高是廠里的十級技術(shù)工,今年三十來歲,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身體差上不了班,一家老小都靠著他吃飯。 上個月他父親病重去醫(yī)院醫(yī)治花了不少錢糧,眼瞅著家里揭不開鍋了。同崗位有人想不請假休假,他便頂上去,一個人天天熬夜cao作兩臺機器完成任務(wù)指標,連續(xù)cao作半個多月,實在又累又困,一個精神恍惚cao作失誤,險些砸死自己。 如果當時不是周燕救了他,只怕他已經(jīng)死了,而他的家人也會因為他的死去,日子變得窮困潦倒活不下去。 周燕救了他一人,等于救了他一家子的命,這樣的恩情,他本就無以為報,結(jié)果得知他家的情況,周燕還拿了二十斤糧票給他,讓他暫渡難關(guān)。 這樣好的姑娘,被那居心叵測的人詆毀,陳志高氣不打一處來,越發(fā)激動的指著蔣莘罵:“自己臟就別出來丟人現(xiàn)眼!還是高中生,還想當正式會計!我呸!你也配!”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蔣莘和鄧明信偷偷勾搭的事情其實廠里很多人都知道。唾棄他們的也有,不屑于顧的也罷,大多都覺得她那一大家子都在廠里做著小領(lǐng)導(dǎo),揭發(fā)她對自己也沒啥好處,都裝出不知情。 陳志高也是一個工友請客喝酒,喝醉了跟他說漏嘴才知曉。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陰陽怪氣的說誰呢!”登時蔣莘在工會的母親,何玉拍案而起,“選舉投票要得就是公平,你不支持我家莘莘也就全了,還這般沒素質(zhì)!你也配做工人代表?!” “咋了,我就說了咋地!敢做不敢承認?!叫你未來女婿鄧明信出來對峙??!”陳志高梗著脖子回罵,惹來其他人一眾哄笑。 廠里誰不知道他鄧明信有妻有女的人??!陳志高這番話不是埋汰人嗎! 面對這么多人的嘲笑,蔣莘一下哭了,她是利用鄧明信沒錯兒,可她現(xiàn)在還是個黃瓜大閨女啊,平時只是讓鄧明信摸下手而已,根本沒占到她什么便宜。 現(xiàn)在陳志高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詆毀她,她以后還要不要做人,要不要結(jié)婚??!登時哭的越發(fā)大聲委屈了。 在廠委做干事的蔣莘父親氣的坐不住,剛站起來想回擊,被一區(qū)區(qū)長林守平狠狠摁住,然后朝他搖搖頭低聲勸,“你們現(xiàn)在急赤白臉的跟人急,人家還以為是真的。還不如等他嚷嚷,等事情過了,大家也就忘記了?!?/br> 蔣莘父親想想也是,這才作罷。 “好了,現(xiàn)在開始投票吧?!笨创蠹腋臣芩频臒崃矣懻摵冒胩欤瑥S長姚文立皺眉開口。 方有德把投票箱拿過來,眾人開始投票,姚文立當著眾人的面親自驗票。一邊念,一邊在黑板上做統(tǒng)計。 結(jié)果出來了,周燕、蔣莘,還有一個戴眼睛叫宋俊榮的小伙兒票數(shù)居高,其余呂文靜等人票數(shù)低下。 蔣莘看著黑板上的票數(shù)收了眼淚,有些得意瞟了周燕一眼。 周燕似笑非笑,正式會計等于獨立領(lǐng)導(dǎo)職位,連廠委都管不著,更遑論工會和車間工人。他們的意見僅供參考,或者說,只是走個過場。 真正決定誰留下來的,其實是廠里各大領(lǐng)導(dǎo)。如果實習生都如蔣莘一樣工作能力不出色,只知道收買人心,到時候廠里一眾賬目亂成一團,誰來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果然,姚文立站起來宣布結(jié)果,“大家熱烈歡迎周燕同志、宋俊榮同志、羅佑同志成為正式會計!其余呂文靜、蔣莘等同志可以自選加入廠委或者工會!” 眾人一怔,都沒想到蔣莘會落榜,陳志高率先回過神來,站起來身帶頭拍手:“太好了!鼓掌!熱烈歡迎新同志正式加入我們大家庭!” “啪啪啪……”倉庫瞬間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周燕、周俊榮、羅佑三人羞澀的面向大家道謝,發(fā)表什么共同進步,歡迎大家督導(dǎo)之類的話。 呂文靜等人,除了蔣莘,其他倒沒意外。當會計太難,每天對不完的賬目,還要下車間盤點,而且還要求到銀行拿賬單,學(xué)習作用英語,雖說工資福利高,到底沒有廠委、工會工作來得輕松。他們落榜也好,正好可以輕松上班。 至于蔣莘,先是茫然,接著是憤怒的死盯著鄧明信,見對方當作不認識她一樣別開臉,白做一番功夫的蔣莘又氣又委屈,嚶嚶哭著跑開了。她母親何玉趕緊追了上去。 第58章 058 正式會計考核過后, 周燕選擇去了二區(qū)做會計。 她是承蒙二區(qū)區(qū)長方有德才能參加會計選拔, 自然不忘恩情。而且二區(qū)的賬目沒有一區(qū)的多, 也不像三區(qū)那么清閑福利少三分之一, 呆在二區(qū)中規(guī)中矩的, 很適合周燕的懶性子。 剩下的人,蔣莘去了工會, 那里有她母親何玉罩著, 隨她折騰。呂文靜則去了二區(qū)廠委,和周燕繼續(xù)相親相愛。 成為正式工,周燕心里高興,本打算去國營飯店買只醬豬蹄子犒勞自己,呂文靜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笑嘻嘻的說:“今兒四喜臨門,走,上我家吃飯去?!?/br> 自從張云蘭嫁給呂大成后, 呂文靜沒少拉著她上呂家吃飯, 周燕也沒客氣, 把所有資料歸位, 跟著她走出廠里:“我和你成為正式工算是二喜臨門,那另外二喜又是啥?莫不是你要和你對象結(jié)婚了?還是你弟弟呂小成有喜事兒?” 呂文靜的對象是廠里的技術(shù)工, 名叫苗昌國,長的又高又瘦, 斯斯文文的,跟他大氣的名字一點都不相符。周燕見過他幾次, 對他印象不錯。 “還早呢!”呂文靜羞答答的嗔她一眼,“我們這才處對象多久,才半年時間,對彼此的了解都還不夠,這么早結(jié)婚做什么。我說的喜事是另兩件事,一會兒告訴你。” 得,周燕當初說給她聽的話,今兒被她反過來說,周燕沒語言了,默不作聲地跟著她到呂家。 還是那棟熟悉的家屬樓,天色漸黑,一樓大院當中懸吊著一盞燈泡,亮著昏黃的燈光,幾個婦人正在在院子里做飯。 瞧見她們回來,都紛紛抬頭問她們考核如何,得知她們一個成為會計,一個進了廠委,紛紛夸贊起來。直夸的兩人不好意思,在樓上洗菜的劉秋菊聽見動靜,從過道陽臺探頭喊她們,那幾個婦人才放過她們。 兩人上樓,一邊和劉秋菊閑聊,一邊幫著洗菜做飯。 天黑盡的時候,飯菜做好,桌上擺了滿滿一桌。什么醬豬蹄子、清燉母雞、四喜丸子、韭菜炒雞蛋、油酥花生米、生拌辣白菜…… 吃的比過年的飯菜都還好,周燕眼睛都直了:“劉媽,什么大喜事兒做飯做得這么隆重?” “等等你就知道了?!眲⑶锞蘸呛切χ?,恰好外面?zhèn)鱽砬瞄T的聲音,呂小成一個箭步率先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呂大成、張云蘭,還有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年輕姑娘。 呂小成趕緊過去把那姑娘牽進門,笑著喊:“媽,哥和大嫂到了?!庇纸榻B他拉著的姑娘,:“這位是葉小玲同志?!?/br> 他跑的急,險些撞著張云蘭,呂大成扶住張云蘭的肩膀拿眼瞪他:“你小子急什么急!小葉同志會跑?” 葉小玲是紡織廠的女工,人長的斯文秀氣,跟張云蘭一個款的,很好說話很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