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這樣應(yīng)著，眼珠轉(zhuǎn)動。

    當安以源把三小集齊在電腦屏幕前時，唐昭已到了宿舍樓下。

    男生宿舍向來沒有女生止步一說，男生更沒問題，可惜的是昨天才被小偷摸了進來，宿管大爺今日十分嚴厲，凡是生面孔統(tǒng)統(tǒng)不讓進。

    新聞社妹子從錢包里取出校園卡，懇切道：“叔，我真的是這里的學生?！?/br>
    宿管大爺不為所動：“你又不住這，過來干嘛？”

    “……”

    新聞社妹子轉(zhuǎn)頭去看同行的小哥哥，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不見了，周圍都沒有影子……唉，果然越帥的男人越會騙人。

    新聞社妹子惆悵地嘆了口氣。

    唐昭已上了三樓。

    對唐門弟子而言，這種程度的潛入只是入門級別，安以源的房號更是簡單到隨便找個人就能問到，不多時，唐昭便站在了寢室門口。

    還沒想好怎么試探。

    唐昭原地沉思。

    大學的課程時間安排靈活，不會出現(xiàn)學生全都在上課或全都不在上課的情況，何況還有不少逃課黨，使得宿舍走廊里總有人走動。

    然而無人注意唐昭。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刺客基本功的一種，只要不刻意去看，便很容易把藏于光影之中的刺客忽略過去。

    所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達到目的，又不暴露更多的信息？

    唐昭苦惱中。

    然后，敏銳的聽覺讓他聽到了門里的聲音。

    先是安以源在說話：“下一次招搖山開放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機會難得，真的不去玩嗎？”

    接著是無精打采的回應(yīng)：

    “喵?！?/br>
    “吱?！?/br>
    “讓我想想。”

    清亮稚嫩，聽起來是個小男孩的聲音。親戚的孩子嗎？

    “二黃，你為什么不去？”貓咪天性喜歡待在一個地方不挪窩，可靈獸的眼界應(yīng)該更廣大才是，“招搖山有很多小伙伴的……”

    安以源邊說邊點開一個標著靈獸的鏈接，跳轉(zhuǎn)到了招搖山的靈獸介紹界面，充當其沖的就是一幅合影——

    “喵喵喵喵喵！?。　?/br>
    二黃激動地兩只rou爪在主人手上連拍，掙脫這個懷抱跳到了大衣柜上。

    合影里，基本都是體型比二黃大幾十甚至上百倍的靈獸，在建筑物的對比下威武雄壯，隨隨便便可以把一只貓咪打成小餅餅的那種。

    也有貓科動物，雪豹猞猁什么的。

    安以源：“……”

    安以源整理了一下語言，“它們不會襲擊我們的?！?/br>
    二黃沒反應(yīng)。

    安以源又道：“我會保護你的?！?/br>
    二黃不給面子地轉(zhuǎn)過身去，屁股對著主人，陷入沉思：為什么貓能那么大？為什么貓能那么大？為什么貓能那么大？懷疑貓生。

    安以源：“……”

    好吧，反正最多去九天，自動喂食器飲水機二黃都會用，寢室鑰匙可以給隔壁，讓他們幫忙照看一下，出不了什么問題。

    “球球，你呢？”

    “吱?！?/br>
    倉鼠攤平成一塊半凝固的布丁，黑溜溜的眼睛望著主人，身體力行地說明了它的訴求。一個字概括：懶。

    在寵物市場和許多兄弟姐妹一起住在個簡陋的籠子里啃玉米的時候，球球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單獨住雙層別墅，可以蕩秋千玩跑輪，還有好吃的糧和零食，超級棒！

    球球簡直想長在房子里。

    即使家里有貓，也不能阻止球球?qū)崿F(xiàn)這個愿望，何況家里的貓又進不來倉鼠籠子，即使有機會也不會真的吃掉自己。

    安以源伸出手指揉了揉球球絨絨的毛，“算了。”人（鼠）各有志，對于原壽命只有23年的倉鼠而言，好好享受短暫的生命或許已成為本能了吧。

    不知道靈獸倉鼠能活多久。

    安以源看向錦鯉，“小七，想好了嗎？”

    小七從魚缸里探出頭來，“剛才那個會閃的再放一遍?！?/br>
    “那是幻燈片?！?/br>
    安以源邊說邊退回去，把招搖山的宣傳片調(diào)出來。小七想了想，道：“看你這么可憐，我陪你去吧。”

    可憐人：“……謝謝?！?/br>
    篤。篤。篤。

    輕重適宜的敲門聲渲染著沉凝的氣氛，安以源見到門外一身常服的唐昭時，稍微有點驚訝，“怎么找過來的？”

    “你很有名?！?/br>
    門已關(guān)上，唐昭的視線暢通無阻地看向宿舍里的布置，敏銳的五感不但讓他可以隔著門聽見內(nèi)里的聲響，還可以根據(jù)呼吸等因素判斷別的……比如說，這個寢室除了自己和安以源沒有第三個人，而剛才那個男孩的聲音，也絕不是從電子產(chǎn)品中發(fā)出來的……

    衣柜上有只貓，筆記本電腦前有一只倉鼠和一條錦鯉。

    異常的點滴涌上心頭，一條線將其串聯(lián)，唐昭莫名有了個荒謬的猜測，扶住額頭。

    懶散的宅男卻有一身長期鍛煉才會擁有的肌rou；五仙教的玩笑；口吐人言的錦鯉、也只能是錦鯉；昨晚那個酒吧，對方所說的“一窩僵尸”……

    妖魔鬼怪真的存在嗎？那么與之對應(yīng)的仙神呢？

    以往的認知不能說明任何問題，要知道，在常人眼里，唐門也是不存在的。而他就站在這里。

    唐昭微笑起來，胸有成竹的模樣。

    “我發(fā)現(xiàn)了你的秘密?！?/br>
    這一刻的唐昭宛若勇士模板附體，全身都充滿閃瞎眼的主角光環(huán)，而臨時披掛上陣的魔王·安以源僅僅抬了抬眼皮，“哦?！?/br>
    唐昭：“……”

    熟悉的感覺。這種又冷漠又頹廢的咸魚語氣……真是讓人絲毫沒有成就感啊摔！氣得人設(shè)都要變了。

    安以源打開冰箱：“水還是可樂？”

    “水。”

    兩人一個坐椅子一個坐床，大眼瞪小眼。好吧，事實是只有唐昭在瞪，安以源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過會太陽更大，我們現(xiàn)在出去走走？”

    才想起來之前說過想逛學?！ぬ普眩骸啊?/br>
    這樣下去會被牽著走，唐昭索性直言，瞄了眼錦鯉道：“你不會還告訴我你是五仙教的吧？”

    堅持設(shè)定·安以源：“對啊?！?/br>
    “……”唐昭看了看貓，“狂犬病毒”這個詞從記憶里跳出來糊他一臉，又再次看向錦鯉，“這條鯉魚有什么毒？”

    “時機合適的話，可以讓人走火入魔?！辫b于對話的人疑似唐門，安以源換了個更武俠的詞。

    沒錯，昨晚唐昭的馬甲將脫未脫，安以源是有對應(yīng)猜測的。

    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修真都出現(xiàn)了，還在乎武俠嗎？

    唐昭顯然不能理解這種淡定，聞言又看了幾眼錦鯉，遲疑道：“它……成精了？”他越說越流暢，“昨晚那些人真的是僵尸？”

    “他們是正規(guī)營業(yè)的，你可別想什么為民除害?！?/br>
    “……”

    這是重點嗎？！唐昭喝下一口冰水，覺得和安以源心平氣和對話有點困難，“這么說，神仙妖怪也是存在的了？”

    安以源沉吟兩秒，興味道：“武俠和仙俠的邊界在哪里？《盜墓筆記》里有粽子，《聊齋》里一堆狐貍和鬼，你覺得呢？”

    唐昭思路有點亂。

    安以源把盛著不明液體的礦泉水瓶遞給他，“送你的?！?/br>
    “這什么？”唐昭擰開瓶蓋，小心地聞了聞，“……酒？”

    “昨晚的?！痹緦哟畏置鞯钠岭u尾酒，混雜在一起失卻了美感，但效果應(yīng)該還在，“喝下去大概相當于套了個弱智光環(huán)？”這樣才會忽略僵尸們的異常。

    唐昭不客氣地收起，“如果你只是五毒弟子，這條錦鯉怎么解釋？”

    安以源心不慌臉不紅：“我只見過小七這么一個天賦異稟的。”二黃和球球都不會說人話。

    “你以為我智商250？”

    “怎么可能，楚大校都才220?！?/br>
    “……”

    唐昭心情復(fù)雜，“破綻都這么多了，你還不肯說實話？是因為有什么規(guī)矩嗎？”

    沉默蔓延。

    空氣仿佛凝固。

    良久，安以源嘆了口氣，面無表情道：“好吧，告訴你也沒什么，其實我是個天師?！?/br>
    “？？？”等等這彎拐得有點大。

    “不過是半吊子中的半吊子……我媽那一脈，祖上是個陰陽先生，清朝的時候還有點名氣，可惜到我外曾祖父那一代就不行了，你也知道，那時候都講破除迷信。我本來就對道教佛教這些感興趣，又找到了外公的藏書，就自學入門了?！?/br>
    “……”讓他緩緩。

    “我沒有見過什么神仙妖魔，小七是機緣巧合得到的，應(yīng)該算精怪吧。十一我會去參加一場同行交流會，有很多修為高深的前輩也會去，希望到時能有不錯的收獲。不信你看，這是畫符用的朱砂和毛筆，還有我買的驅(qū)鬼符——這么高級的符我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畫出來。”

    “……”僵尸和天師似乎也蠻配的？

    世界還是熟悉的模樣，只不過多了一群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