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在蘇清悠點燃汽油之前,方燈帶人破門而入。 他氣喘吁吁,背脊和額上都是汗水,沖著她大吼,“你,你不準動,警察已經(jīng)到了?!?/br> 蘇清悠被控制起來。 她難以置信。 是她賭錯了? 她原本以為,秦祀和她是一模一樣的人,她覺得自己能找到陸執(zhí)宏,都是他默許的,為什么現(xiàn)在會來阻礙她? 方燈是昨天趕過來的,知道蘇清悠來了海城后,秦祀叫他立馬過來,他們早在陸執(zhí)宏屋子里安了監(jiān)控,陸執(zhí)宏的手機同樣安了裝置。 他看今晚陸執(zhí)宏的行動蹤跡,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原本,見這么久沒有任何異動,他們都已經(jīng)有些放松警惕,預備回撤離開安城,不料,那女人竟然瘋到了這種地步。 現(xiàn)在看來,一切都還及時,和老大說的一樣。 陸執(zhí)宏被救了出來。 是她被利用了。 被更加徹底的利用,她還是沒有掰過那個男人。 蘇清悠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她慘笑了幾聲,可是,沒等警察動手,她唇色蒼白,忽然,整個人已經(jīng)往地上軟軟倒下。 她也被一起送去了醫(yī)院。 “這位女士已經(jīng)提前服用了□□?!贬t(yī)生說,“已經(jīng)開始在安排搶救了,但是……” 方燈知道他的意思,蘇清悠是真的不想活了,已經(jīng)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吧。 陸執(zhí)宏狀況不錯,因為救人及時,并沒有受什么外傷,只是被嚇得六神無主。 鹿念去了海城看他,在旁邊和他說話。 秋瀝看著病床上的男人,神情格外復雜。 他徹底老了,和印象里那個市儈,精明,冷血的男人完全不一樣。 鹿念離開了病房,反手輕輕關上了門。 鹿念發(fā)覺到,秦祀似乎一直格外沉默。 窗外星河燦爛,海城是礦業(yè)城市,夜空難得如此清澈。 鹿念牽著他的手,她察覺到,他似乎有什么想說的話。 果然。 男人看向窗外夜空,聲音很低。 “從小,我就一直有種預感?!彼寄康拔也粫畹煤荛L,甚至,還做過這樣的夢?!?/br> 夢里,沒有鹿念,依舊是之前那個陸大小姐。 他在陸家的境況越來越壞,被毒打,挨餓,受凍,受盡屈辱,甚至有次,冬天被人強行摁在凍湖里,被救出時雙腿差點廢掉……對一個孩子而言,最可怕的事情都發(fā)生過。 最后,他都一一報復了回來,那些人一個都沒有跑掉。 然后,死在了二十九歲生日前。 是自殺。 因為心已經(jīng)空空蕩蕩了,整個人都像是沒有靈魂一般,行尸走rou,他覺得自己活著,昨天,今天和明天,都完全是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渴望,在復仇之后,他的心徹底空了下來,一顆早已腐朽干枯的心。 于是,他選擇了把一切都歸于平靜。 他死了,也不會有任何人傷心,他很快便是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里。 來這個世界一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什么也沒有享受過。 親情,友情,愛情,一切都與他無緣,唯一感受到的,便是仇恨的滋味。 鹿念小臉濕漉漉的,她摟住他的腰,忽然涌出了一種恐怖的念頭,她問他,“你現(xiàn)在,不會還想去自殺?” 他失笑,收回了視線,“不想?!?/br> 怎么還舍得。 擁有了她后,他現(xiàn)在只想好好的,長久的活下去,和她一起。 鹿念緊緊摟著他,在他懷里蹭了蹭,“你不準走,也不準有這種想法。” 他們還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親密夠,甚至就在不久前,她還差點冤枉了一次他。 他也依舊沒有完全放下心結(jié),能夠徹底安心的享受她的愛。 她也還沒有給他生一個可愛的小寶寶。 還有這么多沒有完成的事情。 照顧了陸執(zhí)宏那么久,鹿念很累,之前神經(jīng)繃得太緊,這下,一切都結(jié)束了。 鹿念靠在他肩上,已經(jīng)睡了過去,睡得沉沉的。 他輕輕親了親她的面頰,抱起她,想帶她回家。 人生無常,有時候,只是立場與視角的轉(zhuǎn)變,或許,只是一念之差,便能把你帶向謬以千里的不同未來。 他俯首,忽然眷戀的咬上她的唇,鹿念沒有醒,她熟悉他的滋味,沒有反抗,他貪戀的汲取著她的氣息,舌尖相纏,由輕至重的吮吻,誘著她的回應,男人眉目清斂,動作卻比起平時格外放肆。 她是命運給他的禮物,無論之后,她還愿不愿意愛他,他都再也不會放手。 第67章 蘇清悠的死訊不久傳來,事情被曝光后,大半個安城都震驚了。 消息傳到趙家時,趙聽原整個人幾乎崩潰。 蘇清悠已經(jīng)在家留好了遺書,附帶著詳細的物據(jù),她把所有事情都攬了下來,包括之前趙雅原身體忽然衰弱,以及當時他們把趙雅原囚禁在家里的手段和動機,都一一交代。 全書里沒有提到趙聽原。 只是附帶了一句,她給趙修宜留了一份特別的短信,希望趙聽原,等趙修宜成年后的那一天再給他。 外頭議論紛紛,都說,不娶破落女,娶妻當取賢,否則遺禍無窮,趙家原本根基深遠,兩個兒子也都不是敗家子,惹出了這么大的丑聞,鬧到了與兇殺案扯上關系,兄弟鬩墻的地步,究其原因,只是因為娶了一個破落人家的女兒。 趙聽原很是消沉,閉門不出,誰都不見。 陸執(zhí)宏還一直在醫(yī)院,鹿念這段時間,和秋瀝去醫(yī)院看他,聽聞了趙家的事情,卻也只能繼續(xù)保持沉默。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和他們還有這么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陸執(zhí)宏再怎么說,也是他們的父親。 可是,沒有等他們再細思,不久,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趙聽原也從趙家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他,不久,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 趙家亂作了一團,趙權(quán)身子骨一直不好,收到這個消息后,他終于徹底垮掉了,比起原文里的時間線還要早,趙權(quán)死在了立秋的那天。 因為兒子兒媳陸續(xù)鬧出這種事情,雖然從小就更加偏愛趙雅原,但是趙聽原畢竟也是她的兒子,十月懷胎的親生兒子,一貫強勢的江文茵也生了一場大病,在趙權(quán)喪禮后,趙如瀾陪著她出國治療。 趙雅原肩上的擔子,一夕之間,就變得重得幾乎能把一個人壓垮。 秋瀝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接管陸氏了,他對外已經(jīng)恢復了陸琢的名字,開始學著幫趙雅原一些忙。 時間可以洗刷掉很多東西。 秋瀝發(fā)現(xiàn),他對一些事情,已經(jīng)再沒有以往那么執(zhí)著,他并不親近陸執(zhí)宏,也不會叫他爸爸,但是,陸執(zhí)宏現(xiàn)在身體精神都格外虛弱,他們姐弟就算不想原諒他,也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拋棄他。 原本鹿念預定好的婚期,也因這個突發(fā)狀況而推遲。 她心里有些內(nèi)疚。 因為知道秦祀一直希望和她結(jié)婚,很久很久了,可是,因為種種原因,她一拖再拖,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真的和他確定婚期。 鹿念知道秦祀性格很敏感,怕他又多想,以為她是借故拖延。 于是,只能平時對他更好一些。 其實他很好哄。 只要多愛他一點,說出來,多表示,無論是在語言上還是行動上,他都會格外受用,雖然不說,但是心情會變得很愉悅,對她更是予取予求,甚至連親密時,也會更加主動熱烈的索求。 陸執(zhí)宏的情況終于穩(wěn)定,基本已經(jīng)可以出院。 他還是想回海城,這一場浩劫過去,他變了很多,看淡了很多,野心不再,只想找個安靜地方過回以往的生活,沒了野心,他對秋瀝和鹿念的態(tài)度也變淡了,甚至對尋找秋瀝回家的事情,也根本不再熱衷。 秋瀝語氣很淡,“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br> 只要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對他們,不會再有半分依戀。 鹿念也不意外,他們一起送別了陸執(zhí)宏。 回家路上。 “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鹿念問。 鹿念實在心疼,見秋瀝瘦了那么一大圈,她現(xiàn)在和趙雅原見面不多,不過有所耳聞,也通過一次視頻,當年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已經(jīng)變得徹底沉穩(wěn)下來。 秋瀝神色黯淡,“很不好,他家里的事情……” “不過,幸虧了秦先生的幫忙?!鼻餅r換了表情,把陰霾掃去。 秦祀在的手腕和能力,他現(xiàn)在也算是徹底見識到了。 他比他們年齡大不了多少,可是心智的成熟,處理事情時的游刃有余,恰到好處的果斷與狠辣,都是他們所遠比不上的,越了解,反而越這么覺得。 秦祀愿意幫忙,其實秋瀝也很意外,他知道,因為鹿念以前的事情,秦祀一直很不喜歡趙雅原。 鹿念只能笑。 那個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強到不合理的男人,為了讓他幫這個忙,她軟硬兼施,給了他多少好處,他才終于被順毛,愿意暫時放下芥蒂去幫趙雅原。 她從實際出發(fā),倒是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憂愁的問秋瀝,“現(xiàn)在,修宜是怎么辦的啊?” 趙修宜還只有不到兩歲,父母已經(jīng)都不在,無論蘇清悠做了什么,孩子總是無辜的,現(xiàn)在趙聽原也已經(jīng)不知所蹤,對于他而言,不啻于同時失去了自己父母。 “是雅原暫時在照管?!鼻餅r說。 這是鹿念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