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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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李mama卻說:“這原本是給王妃燉的湯,可她喝不下,我便給王爺盛一碗送來了。老奴在王府呆得略久,有些話雖然覺得不妥,可覺得還是應(yīng)該跟王爺您說一說。王妃如今正哺育著小世子,最忌諱生氣上火,不然奶路不通 ,是要上火發(fā)炎的,到時候做女人的,可有罪受了。王爺您不妨多擔(dān)待些,王妃有什么錯處,您慢慢教,或者等小世子斷奶了再說也不遲……” 大凡王府里的貴婦人,都不會親自哺育孩子,盡給了奶娘代勞。就連崔行舟小時,也是吃奶娘的奶長大的。他哪里知道奶娘們的辛苦? 不過李mama自己生養(yǎng)了好幾個,自然清楚里面的門道。眼看著眠棠似乎被氣到了,隱隱有回奶的跡象,便趕著來提點王爺一兩句。 崔行舟抿了抿嘴,最后到底是起身去了寢園。 進屋一看,兒子小熠兒似乎沒有吃飽,正哼哼唧唧地拱著娘親的懷,眠棠的表情似乎也很痛苦的樣子。 這一下子,什么置氣的心思全拋甩到了九霄云外。他快步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道:“怎么了?” 眠棠第一次做娘親,也沒想到不過是略微上火,竟然會有這般后果。她也時候后悔,生怕兒子吃不上奶,又看崔行舟過來了,登時眼淚在眼圈里打轉(zhuǎn):“怎么辦?我喂不飽兒子了……” 崔行舟將她懷里小豬崽兒樣的娃娃給掏了過來,喚著芳歇道:“去,叫養(yǎng)在內(nèi)院的奶娘歸來,讓她喂小世子。” 芳歇小聲道:“小世子認人,除了王妃,別人的碰也不碰……” 崔行舟沒想到兒子跟他老子一般,挑嘴認味道,若是眠棠真回奶了,豈不是要將小熠兒活活餓著? 這下子,原本還梗在肚子里的三分硬氣全都沒了蹤影。 他軟聲哄著懷里的眠棠道:“別上火,我明日就叫人把那些個忠義兩全都給你找回來,連個毛兒都不會少。你且歇一歇,我叫郎中來給你瞧瞧,省得發(fā)炎了。你也別擔(dān)心熠兒,奶娘那么多,還能餓死他?這都是活人慣的,餓上他一天,看他還挑嘴不!” 原本就沒有吃飽的小熠兒正委屈著呢,再聽爹爹大嗓門說些不像親爹的話,似乎也感受到了話里的絕情,嘴兒一憋,又哇哇大哭了起來。 一時間,寢院里也是雞飛狗跳。等郎中來看過后,便開了熱敷的方子,又教給丫鬟按摩xue位的手法。 等一通折騰之后,崔行舟又摟著眠棠睡了一覺。 眠棠睡醒來喝了一碗清火的菜蔬湯后,終于通了氣血。 芳歇將哭得有些抽搐的小熠兒抱來后,小粉rou球立刻轉(zhuǎn)入娘親地懷里,兩只小拳頭死死地握住,咕嘟咕嘟地吃了起來。 于是,王爺王妃兩個人硬氣地生了一宿悶氣后,在兒子嗷嗷待哺的需求之下,雙雙敗下陣來。 眠棠遭了半天的罪,此時摟著兒子,用纖指摸著他鼓鼓的小嘴巴,再不敢想些別的,免得上火生氣。 崔行舟也變老實了很多,將硬氣王爺?shù)耐L(fēng)略放放,靠在眠棠的身后,給她當(dāng)護腰。 等到兒子打了奶嗝,又心滿意足地合上眼后,芳歇趕緊將小祖宗接過去,讓王妃好好休息一下。 一時間,二人略有些無話,眠棠也不看王爺,只懨懨地躺在那里發(fā)呆。 崔行舟拉拽著她的手,將她像嬰孩一般摟在懷里哄道:“好了,以后你手下的那些個蝦兵蟹將,我不管了。你愛怎么的,就怎么的,若是打家劫舍時,人手不夠,你就跟范虎說,讓他再抽調(diào)些侍衛(wèi)給你就是了?!?/br> 眠棠抬頭看了看他道:“我的那些蝦兵蟹將,當(dāng)初可是將王爺您的精銳打得滿山跑呢……” 崔行舟最不愛聽這一節(jié),略微拉著臉道:“你不服?要不哪天再重新排布一次,我一定將愛妃您的部下打得服服帖帖的!” 眠棠倒是聽該看他酸鼻子酸眼兒的樣子,噗嗤一下笑了道:“那還是別了,不然我一不小心贏了,王爺你輸不起可怎么辦?” 崔行舟沒想到柳眠棠還蹬鼻子上臉了,只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我若輸了,便讓你睡可好?” 眠棠看著崔行舟的臉,略帶嫌棄道:“還是別了,就算是天上的謫仙,天天睡也會膩的……哎呀……你怎么咬人?” 崔行舟可不覺得膩,自從眠棠懷孕生子,又做月子之后,他已經(jīng)饑腸轆轆了。 看著眠棠時,就跟餓犬看見冒著香氣的大rou包子一般。 可現(xiàn)在這該死的妮子,先是跟他置氣,現(xiàn)在又說膩了,他看她是活膩了才對! 當(dāng)下便是狠狠一口,總要填飽肚子,才能慢慢跟她算細賬! 第140章 因為白日里睡了一覺,到晚上的時候,倆人反而不困了,就這么的折騰到了天際微白。 崔行舟飽食一頓,心滿意足地抱著懷里的香軟眠棠。 柳眠棠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決定收回前言。 謫仙模樣的男人就夠好看的了,偏還很有進取心,時時精修滿身的技藝,每日竟能睡出不同的滋味來,一時間倒也不會膩…… 不過像這類話,她是不會當(dāng)面夸王爺?shù)?,不然原本就是一頭餓狼,若是夸成猛虎,有誰能招架得??? 累得昏沉要合眼的時候,本以為已經(jīng)睡著的男人突然開口道:“若是有一天,你全想起了以前的記憶,會不會獨獨忘了我……”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若是不注意,甚至?xí)詾樗膲魢?。眠棠詫異地掉轉(zhuǎn)回頭,看著他依舊緊閉的雙眸,便伸手輕撫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皮在不安地跳動著。 一直以來,眠棠都是在忐忑著自己的秘密會被他發(fā)現(xiàn),卻不曾想過,其實看似高高在上的淮陽王的心內(nèi),也有著讓他惴惴不安的事情。 他……是怕她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才不愿意她再接觸以前的人和事嗎? 想到這,眠棠的心內(nèi)一柔,倒是真心為自己與他置氣而覺得有些歉意了。 她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若是我忘了,你也不要慌,我們在靈泉鎮(zhèn)北街的院子還在。到那時,你再將我?guī)ツ抢铩D惆缱飨喙蘧?,我還是你的娘子,我們再重新一點點地過日子可好?” 崔行舟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在她的嘴角輕輕啄了一口:“又想誆騙我去北街陪你吃咸菜?” 眠棠吃吃地笑,小聲跟他道:“誰說那宅院里沒好東西了!跟你說,北街院子的西廂的地里還有一個錢箱子呢!我當(dāng)時追你去西北時,又怕我半路有意外,跟你走散了,你從軍回來后沒有錢買米吃,便特意留了個錢箱子,還在屋頭的柱子上留了首藏頭詩給你呢。以后王爺你若是有馬高鐙短的時候,手里缺了錢,可以去那挖錢花……” 崔行舟覺得這不像是賢妻祝愿夫君高升的話,少不得摁住嘴皮的嬌妻再好好整治一番,一時間寢室里嬉笑聲不斷傳出。 王爺與王妃和好如初,院子里的丫鬟侍女都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已經(jīng)松口要給眠棠將她仰山的嘍們收回,崔行舟自然不會食言。第二天就派人去尋那些被送走的嘍了。 可是當(dāng)初送去時痛快,這么要找回來時,卻發(fā)現(xiàn)那些人都不在了,一時間派出去的侍衛(wèi)都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崔行舟這幾日公務(wù)甚忙。沒想到那些匪蛋子居然還給他找事情!這找不回,豈不是會讓眠棠誤會了他已經(jīng)將人殺了斬草除根? 于是淮陽王冷臉將侍衛(wèi)們申斥了一通,讓他們多派些人手細細查訪,務(wù)必將那些個“忠義兩全”湊齊找到。 原以為眠棠等不到人,會再鬧他,可是眠棠只聽他面色凝重地講完,便低垂下頭不說話。 崔行舟顧不得小熠兒在他肩頭噴了一口奶,只輕輕拍著綿軟小嬰兒的后背,然后凝重道:“你不信我?” 眠棠這才回過神兒來道:“不是,我是在想他們應(yīng)該……回仰山了吧?!?/br> 崔行舟挑了挑眉,不明白眠棠為何會這般猜測。 柳眠棠一本正經(jīng)道:“你手下的那幫子人像匪一般,將人攆走竟然不讓人帶足了金銀細軟。他們?nèi)缃褚彩峭霞規(guī)Э诘?,手里沒錢,進城找我又被你們哄攆了,自然是要尋些盤纏度日……我以前聽他們提過,他們離開仰山前曾經(jīng)在山上藏了一筆。現(xiàn)在大約是要去那起銀子花銷的。” 以前柳眠棠說這忠義四兄弟是她帶出來的時,淮陽王還有些不信,現(xiàn)在一看,這到處挖洞藏銀子的本事的確是一脈相承的。 不過柳眠棠既然說出了方向,那么崔行舟便可派人去尋了。 以前他是巴不得幾個龜兒子有些個什么意外,再不會來。 可是現(xiàn)在,淮陽王處理公務(wù)之余,又擔(dān)心這幾兄弟不愛惜自己的身子,若是在外漂泊出了什么意外,他孩子的娘可又要肝腸寸斷地回奶,到時候餓著的可是他自己的親兒子! 眠棠出了月子,總算可以略略松泛下,偶爾陪著太妃和jiejie崔芙一起出去交際了。 自從扳倒了綏王之后,淮陽王府的門前可以說是門庭若市,太妃和崔芙知己貼心的的友人也驟然增多了許多。 不過柳眠棠這幾日在府宅里安排了幾場堂會,個個都是當(dāng)家的主母不賢,誤交了心懷不軌之人,害得滿門抄斬的戲碼。 楚太妃看得脖頸子發(fā)涼,直問眠棠可是給戲班子的紅包不夠豐厚,為何總演這些家破人亡的折子戲? 一旁的崔芙倒是看得明白,笑著跟母親道:“母親,這是你兒媳在指點著你,身在京城,跟府外的那些人最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別像在眞州時那般,說話不謹慎。行舟如今在朝堂上政敵甚多,你無心的一句話,可能就換了滿府樹倒猢猻散?!?/br> 楚太妃拿眼瞪正嗑瓜子的柳眠棠:“你當(dāng)我是鄉(xiāng)間的農(nóng)婦,這般沒見識?我當(dāng)年在京城里跟你公公在京城交際時,你還是個吃奶的娃娃呢!” 眠棠笑著抓了一把羊奶酪子炒香的瓜子,遞給了楚太妃道:“你別聽jiejie亂講,不過是因為這幾場戲是新排出來的,圖著看個新鮮罷了。母親既然不愛看,換些喜慶的就是了,一會便讓他們換個那個什么墻頭馬上,這才子佳人私約起來,才好看呢……” 聽了這話,崔芙又不禁深看一眼眠棠,疑心著這戲是在影射著自己。 最近李大人總是約她游船逛湖??上Ю畲笕穗m然才學(xué)出眾,從政之時也是深思謹慮。但在男女相處之道上略微欠妥。 這天氣才剛剛泛暖,湖面的冰雪也才剛剛消融,立在船上,就算多加了幾個炭盆子也是四面透風(fēng)。 她應(yīng)約去了一次,仿佛上天警示她這段姻緣不妥一般,回府后就著了風(fēng)寒,病了七日有余。 其實李大人的這場私約,眠棠是后來在崔芙的嘴里聽聞的。 她也在詫異李大人竟會安排如此拙劣的私約。 那京城各處院子里還在綻放的梅花不美嗎?去京郊幾家私廚菜館吃吃齋不香嗎?這么多去處空落著,偏偏去湖上喝著料峭的北風(fēng),吹病了佳人,實在是讓人扼腕! 不過她跟崔行舟略說起這事市,王爺卻微微挑眉道:“游船不妥?光才兄問起我時,是我告訴他家姐喜歡游船的……” 眠棠沒想到癥結(jié)居然在自己夫君的身上,便耐著性子問他:“你家姐也是北風(fēng)天里游船的?” 崔行舟略想了想,忽然想起南方與北方的天氣不同。 此時的京城,的確是不適宜游船的,難怪這幾日光才兄看到他都是臉色發(fā)臭的模樣。 柳眠棠至此也算是徹底看透她的夫君了。 別看頂著一副好模樣,可若沒有這顯赫的家世陪襯,光憑著他對女子不上心的程度,估計也跟他的光才兄一般,遲遲娶不上媳婦。 聽了柳眠棠的調(diào)侃,淮陽王不以為意:“誰說的,我這不也是自己憑本事騙了個嬌滴滴的娘子給我生孩子了嗎?” 這話倒是堵得眠棠啞口無言,一時想到,她跟崔行舟的確一上來便居家過日子了,竟然沒有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回憶。 這么想來,最蠢笨的居然就是她自己! 崔行舟可以不管同年好友的臭臉,可是自己王妃如喪考妣的臉色總是要管一管的,于是便說:“你若再想想,也還是有用心之處的,本王當(dāng)時不是特意帶你泡溫泉了嗎?” 眠棠低哼了一聲:“只泡一次便讓你睡了……” 淮陽王一滯,面帶微笑地回憶著的確是這樣的情況。 既然短缺了王妃私約苦求的過程,現(xiàn)在閑暇時候總得妥帖補上。 恰好他又對不住光才兄,于是四人相約成行,去京城東側(cè)的圍場打獵。 眠棠也是在王府里憋悶得太久了,只聽說王爺要帶她打獵,興奮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王妃便起床招呼著丫鬟們給她穿戴上成套的玄色獵裝,用鑲嵌著碧璽的額巾勒在了額頭處,濃密的長發(fā)也束成了高高的馬尾,纖長的大腿被高筒的牛皮靴子襯得筆直,寬寬的腰帶束著纖腰一把,腰后還斜插著短匕首兩把。 當(dāng)一身戎裝的王妃不用人扶,徑直利落地從馬車上跳下來時,真是煞爽得讓人舍不得眨眼。 可是眠棠興奮地打量著周遭時,卻有些傻眼,問向王爺?shù)溃骸澳悴皇钦f帶我打獵嗎?” 淮陽王壓根都沒換獵裝,依舊是一身的寬袍玉冠,指了指滿場蹦q的肥兔道:“這些還不夠你打的嗎?” 此時正值初春,若是在曠野林子里遇到狗熊等一干饑腸轆轆的野獸冬眠醒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東郊的獵場不同于猛獸遍布的西郊圍場,而是以溫和平易近人的游玩方式招攬貴婦們消磨時光。 被綁縛住了后腿的傻兔子遍地都是,還有成群的梅花鹿供腦滿腸肥的老爺們彎弓一展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