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是以張大人攜了萬鈞雷霆怒火經(jīng)夜趕路快行,很快便來到了眞州城外。 張龐光大人做巡查欽差的經(jīng)驗豐富,像這類揭發(fā)人短處的事情也做得周詳。他甚至沒有見淮陽王派人迎接的驛官,而是直直殺向了兆縣的衙役。 當然,張大人也并不是一人前來,因為此番徹查的乃是手握兵權(quán)的淮陽王,當謹防著淮陽王隨時翻臉,一個在西北敢屠戮了蠻部城池,又敢縱容妻兄殺人之人,還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路經(jīng)惠州的時候,即將去京城的綏王,將自己的部屬吳將軍借調(diào)給了張大人。 若是淮陽王敢對朝廷大員不利,那就莫怪惠州兵馬殺向眞州。到時候便坐實了淮陽王謀逆之罪,便可派出大軍圍剿,而就此淮陽王背負了污名,看天下百姓還信服他不! 當烏泱泱的車隊,一路殺向兆縣時,于縣丞正在衙門里吃飯,看巡查江南的大人突然到訪便急急出來相迎。 張大人不露聲色,先是詢問了些兆縣政務(wù),然后突然開口要尋訪監(jiān)獄。 于縣丞連連帶頭,便帶著張大人一行人,直直奔向監(jiān)獄,待得到了監(jiān)獄時,張大人要來了犯人備案登記名字的冊子,兩眼一掃,登時看到了柳展鵬的名字,而他入獄的時間,也跟密報的相符。 張大人有了底氣,面色也陰沉了下來,只問縣丞柳展鵬犯了何事? 沒想到縣丞卻遲遲疑疑,只說還在審訊中,這位嫌犯究竟犯了何事,還沒有定論呢。 一旁的吳將軍冷笑一聲,道:“是沒有定論,還是不敢有定論?。繐?jù)我聽聞這位疑犯在監(jiān)獄里可是好酒好rou的招待,竟是比外面鄉(xiāng)間的老爺都清閑自在呢?!?/br> 縣丞和顏悅色道:“既然是嫌犯,并無定罪,下官自然是以禮相待,畢竟下官就是個芝麻父母官,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以后還得見面呢……” 張大人也冷哼一聲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我看是窩藏的外省逃犯吧?本官一路走來,看到鄉(xiāng)野的布告欄里貼滿了緝拿逃犯的告示,里面明明有從漠北苦役營里殺人潛逃的柳展鵬,怎么他到了你這里,卻是好吃好喝的供起來了?” 于縣丞看了看張大人,小心翼翼道:“大人,您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吳將軍橫著一臉的肥rou道:“誤會?你當三朝的國老是傻子不成?今日張大人就是要來看看,眞州的地方官是如何包庇柳展鵬這個逃犯,隱而不報,徇私枉法的!” 于縣丞聽到這,身子挺得直直的,直瞪向了那位吳將軍道:“這位大人身兼何職?為何我與張大人說話,你頻頻插嘴?這一張嘴就往本官的身上潑灑臟水,難不成本官先前辦案,法辦過大人您的親眷,您要循私報復不成?” 吳將軍氣得一啪桌子:“你這般芝麻綠豆大的小吏,哪里配得我報復?看今日張大人扒了你的這一身狗皮!” 于縣丞也板著臉冷笑了起來,他乃李mama的小兒子,臉黑起來很帶母親的面相,那等子黑臉兒看人的神情,像看到了什么腌h垃圾一般,只俾倪四方道:“我乃正經(jīng)的科舉應試的考生,當年也是經(jīng)過面試,雖然官職不大,卻也是天子家門,日日兢兢業(yè)業(yè)報效朝廷,不敢辜負這一身的官服與頭頂烏紗。為何大雁父母官的官服,到了您這位將軍的嘴里,就成了狗皮?難道您這一身的鎧甲,是狐假虎威的虎皮不成?” “你……”吳將軍哪里說得過這樣文科出身的官吏,一時氣得臉色發(fā)漲。 而張大人卻懶得聽他們打嘴仗,只冷聲道:“來人,將那柳展鵬提審了!” “且慢!”于縣丞抬手道,“下官官職雖微小,卻是一方百姓父母,張大人要查我手里的案子,不也該跟我講一講緣由,讓下官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錯了嗎?” 張大人都要被這伶牙俐齒的小官給氣樂了:“難道本官說得還不清楚?朝廷逃犯柳展鵬在你的牢獄里多日,卻隱而不報,遲遲不肯結(jié)案。你這不是私藏是什么?至于原因嗎?待我問過淮陽王便知道得一清二楚了?!?/br> 于大人不大的眼睛,越聽越大,最后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張大人,恕下官孤陋寡聞,多嘴問一句,那位逃犯就算真的逃到了兆縣,與淮陽王又有何關(guān)系?” 張龐光被這位于大人的嘻皮笑臉氣到了。徹底沉下臉道:“于縣丞是真的不知道嗎?那柳展鵬乃是淮陽王王妃的兄長?!?/br> 于大人不笑了,只瞪大眼睛問:“那這位柳展鵬的年歲多大呢?” 張大人來時,已經(jīng)徹底看了柳展鵬的卷宗,并熟記在心,所以聽了于縣丞的質(zhì)疑,便沉著臉道:“他乃是三十而立的年紀,可惜卻頻頻行差走錯,淮陽王包庇這樣的十惡不赦之人,真是有損他的威名!” 于縣丞似乎無話可說,只轉(zhuǎn)臉吩咐差役:“去將那個柳展鵬提過來!” 吳將軍聽聞了這話,不由得神清氣爽,只覺得自己沒有辜負綏王的信任,這趟差事算是能辦踏實了。 而張大人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只想著一會該如何質(zhì)問淮陽王,并上報朝廷關(guān)于淮陽王包庇殺人逃犯的事情。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腳鐐聲陣陣,只見差役們攙扶著一個胡須頭發(fā)皆白,滿臉褶子的老頭走了進來, 那老者一身囚衣,腳上還戴著鐐銬,進來就直呼:“青天大老爺,我……我冤枉啊!” 張大人和吳將軍都有些看傻了眼,吳將軍更是橫眉立目道:“于縣丞,你這是提了什么人來糊弄張大人?” 于縣丞不緊不慢地從懷里掏出個紫砂壺抿了一口茶水道:“他就是我們縣衙一直囚著的柳展鵬啊!他原籍乃惠州淮西人,原本經(jīng)營薄田十畝畝,妻賢子孝,日子過得還算順和??上Ш髞斫椡醯挠H侄子要占地修建獵場,強行占了他家的田地,這柳老伯在惠州告無門,反被污蔑偷了綏王支援西北的物資,一家?guī)卓?,除了尚在哺乳的幼孫外,都被抓進了監(jiān)獄。而下官接手兆縣后,整理舊日卷宗,發(fā)現(xiàn)本地有一宗偷盜案子似乎跟這柳家也有干系,便臨時向淮西縣的縣丞發(fā)函,請他發(fā)送這位柳展鵬來兆縣協(xié)助調(diào)查……只是一路審問下來,卻覺得這是淮西縣的冤案,因為可憐他家破人亡,老妻都死在了監(jiān)獄里,所以對他也是以禮相待,吩咐小廝,將下官吃剩的酒rou拿去給他吃……不知怎么,竟然成了下官包庇殺人囚犯這般離譜!” 吳將軍聽得眼睛瞪得直圓:“大膽!你這狗官竟然敢污蔑綏王!” 于縣丞重重放下了手里的紫砂壺,大聲冷笑道:“下官的膽子再大,也不敢隨便扯著個耄耋老翁充作淮陽王的妻兄!你吳將軍一張嘴就污蔑者淮陽王包庇殺人逃犯,豈不是比下官的狗膽子大多了!” 此時,兆縣的府衙里一團亂,張大人能干的手下們調(diào)卷宗,查舊案,這一番追查下來,發(fā)現(xiàn)這老者的確是叫柳展鵬,跟那逃犯竟然重了名字, 事實也如于縣丞說得那般,原先是個殷實的富農(nóng)。而于縣丞所說的案子也的確是有紕漏,一番調(diào)查走訪之后,便發(fā)現(xiàn)真乃是天大冤案子。 只是原本一戶農(nóng)家被人構(gòu)陷,如同碾死一窩螞蟻一般,有誰會去費心關(guān)顧?恐怕連綏王的那個為惡的侄子都忘了這么一家子人了。 可是如今,于縣丞將這案子鄭重擺在三朝元老張龐光大人的眼前,就算是不值得一提的地方案子,張大人在尷尬之余,賢名之下,也得一查到底! 不提兆縣府衙里那群忙得跳了腳的官吏。 眠棠正在王府的廳堂里,跟自己婆婆和姑姐飲茶。 崔芙剛剛從廉家回來,一臉掩不住的怒氣,待坐下時,只氣得跟母親抱怨道:“母親,你那meimei是鯰魚精轉(zhuǎn)世不成?嘴長得可真大!她當她那個失了名節(jié)的女兒是金鑲的不成?到底是賣出幾個錢來?” 眠棠在一旁乖巧地給姑姐倒茶:“jiejie,消消氣,廉姨媽心高些,又好面子,也是能理解的。我們家不差錢,她要什么,給她便是了?!?/br> 崔芙聽了一瞪眼:“美得她!你先前就是這么任憑母親被她欺負的?當兒媳的,怎么分不清里外?” 眠棠怯怯地低下頭,低聲道:“jiejie教訓得是,可我總是有些拉不下臉兒?!?/br> 一旁的楚太妃都聽傻了――當初眠棠拿刀架著廉姨媽的脖子時,可沒見她這么靦腆啊! 第106章 不過崔芙聽了眠棠示弱的話,不由得緩了一口氣道:“既然這事全交給了我做主,你和母親就都不要管了。不過母親您可記住了,若是廉姨媽來磨你,可萬萬別心軟壞了規(guī)矩,老五不過是個庶子,就算您慈厚著待人,也不可嫡庶無別,讓老五壞了王府規(guī)矩?!?/br> 太妃知道自己的女兒最見不得廉楚氏來打秋風,可當著眠棠的面這般說自己,也太不給面子,不由得瞪了崔芙一眼。 崔芙也知自己話說得太急,惹了母親不高興,于是便朝著眠棠使眼色:“你倒是也說說,我這么做難道不對?” 眠棠一副局促不知該說什么的樣子,只沖著崔芙笑:“jiejie一心替王爺考量,我真羨慕王爺有您這樣的jiejie……” 這話說得崔芙受用,她心里已經(jīng)立定打算,決不能依了廉家的獅子大開口。 那廉家現(xiàn)在提的那些個要求,其實跟當初崔行舟準備娶廉苪蘭時的禮單子相差無幾??墒撬乙膊幌胂耄u蘭嫁得還是淮陽王嗎? 于是崔芙飲了茶后,便叫了管事的替她重新擬寫單子去了。 待崔芙走后,太妃看了看眠棠道:“你這是平白使喚著芙丫頭,拿了她去做出頭鳥!” 眠棠聽了忍不住噗嗤笑開了,太妃被她笑得有些局促,忍不住問:“你笑個什么?” 眠棠替婆婆行著茶,柔聲細語道:“總覺了王爺看事豁達,想法獨到,原以為是承襲了仙逝公公的睿智,如今才發(fā)覺,原來母親也不逞多讓,乃是看事入木三分之人?!?/br> 太妃總被人夸贊雍容華貴,乃有福氣之人。可是被夸贊聰慧,還真是人生不多聞的馬屁! 當下心里便是有些受用,她也緩下臉,一副成竹在胸的穩(wěn)重道:“你又不怕廉家姨媽,在芙兒面前卻裝成那般樣子,我得是瞎了才看不出來!” 眠棠拿起一旁的玉美人拳,替太妃輕輕捶著肩膀道:“其實方才還真不是裝的,是真不好意思開口。你說五爺成婚,娶的又是母親您的外甥女,按照正理,我這個做大嫂的多拿也是應該的??墒峭鯛敶朔刖?,上上下下哪里不需得人打點?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昨兒他回來跟我對賬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鋪面上的盈余也不多了。若是五爺也要按著先前的禮單子走一遭,只怕王爺入京,就顯了寒酸底子,哪個地方打點不到,都是得罪人,埋隱患的事情,你說我能不急嗎?可是我又實在不好意思跟人說我沒錢了,倒叫人看不起,以為我小氣。所以jiejie那么說,我著實松了口氣,最起碼,我是真不好意思回絕了廉姨媽?!?/br> 楚太妃還真不知府里已經(jīng)窮成這樣,再顧不得懷疑眠棠揣度女兒崔芙去跟廉姨媽掐架了,連忙道:“行舟若真是太難,我自己的嫁妝里還有田產(chǎn)鋪面……” 眠棠笑了:“這些您都被貼補給jiejie,如何要貼補我們?只要精打細算,王府里還是能撐過這一遭的,我看jiejie是個頂精明的人,母親就不必擔憂了?!?/br> 當眠棠安撫快慰了太妃之后,便領(lǐng)著侍女回到了寢園。 崔行舟剛剛從軍營折返,正在屏風之后溫泡浴桶。眠棠轉(zhuǎn)過去時,正看見他披散長發(fā),結(jié)實的背肌上布滿水星點點。 雖然眠棠已經(jīng)將這男子睡了幾個來回,可每次看著他如此魅惑誘人時,還是忍不住一陣的心跳。 都說女大十八變,可是她的夫君卻也是如此,隨著年歲的增長愈加氣度逼人,尤其是他雙眸似含重華,透過濃密彎翹的睫毛望向自己時,便叫人忍不住想起許多情熱之時,他也是如此看著自己…… 崔行舟如今,也知自己的娘子有些好色,可如此露骨地看著自己,跟街上想扯了貌美女子進暗巷子的溜子也太像了。 所以他忍不住朝著眠棠伸出胳膊道:“那么看有意思嗎?要不要來摸一摸?” 眠棠醒過神來,忍不住紅著臉道:“我倒是想摸,可就怕王爺你打上一夜的拳,再受了風寒呢!” 以前她是不懂,想在回想起來,以前王爺在北街的時候,好似也半夜里癡迷練拳。 當時她還以為他秉承了祖逖聞雞起舞的宏志,每夜披星戴月的精進武藝,心內(nèi)著實欽佩了一番。 可是后來去西北后,就不見他練拳,倒是像狗子一般,沒日沒夜地拱被窩。 而最近,王爺又將聞雞起舞的勁頭重拾,每到夜里又開始拳風陣陣,眠棠才漸漸琢磨出其中的深意來。 聽到自己的小王妃一臉狡黠地調(diào)侃自己,淮陽王依然坦然自若,可在眠棠快要挨近浴桶時,突然起身在她臉上親吻了一口,浴桶里濺起的水珠子都迸濺到了衣裙上,惹得眠棠捶著崔行舟的肩膀連連驚叫。 崔行舟一時偷襲得逞,臉上露出得意的大笑。 他平日里都是一副老成樣子,可是自從成婚后,倒是總能在自己的王妃前這般笑得暢快而無遮掩。 二人嬉鬧了一會,那浴桶里的水也涼了?;醚┠昧舜蠼聿紒?,想要替王爺擦拭,不過眠棠卻很自然的接手,自己親自服飾崔行舟更衣。 雖然李mama很委婉地提醒著眠棠,不必拿那些侍女們當女子看,只當做了下人,該近身伺候王爺?shù)幕?,還得由著她們做。 畢竟她們?nèi)缃穸际敲咛氖值紫碌模髯硬婚_口,就算是王爺也不好私下收了正妻的丫鬟作通房侍妾。 若是一味忌憚著她們反而顯得她這個女主子小家子氣了。 別的勸,眠棠都肯聽,但唯獨這個,她容不得。自己的夫君,為何要給侍女們看個遍? 所以當入夜時,眠棠還不忘問一問:“你軍營府衙里的都是小廝吧?” 崔行舟愜意地摟著眠棠,閉著眼兒道:“連路過的蒼蠅都是公的,不信你去看看,娶了母大蟲作了王妃,本王連清俊些的小廝都不敢用呢!” 眠棠才不依,只咬崔行舟的耳朵:“誰是母大蟲?” 崔行舟用鼻尖供著她的臉蛋道:“說錯了,不是母大蟲,是個天生九尾的小狐貍!不光貌美會魅惑人,而且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真是將人拐得七葷八素。今日那位張大人來見本王時一臉的尷尬,豈不是你的杰作?” 眠棠被他撩得癢癢,咯咯直笑道:“可莫將這些都歸在我的頭上,我不過是吩咐陸義他們,暗地里將哥哥送回苦役附近的城鎮(zhèn),讓他們安排人就地報官領(lǐng)懸賞罷了。那個跟他同名的老伯可不是我弄來的?!?/br> 原來當初陸全暗自尾隨了與柳展鵬隨行而來的那幾個錦衣大漢,一路跟隨著他們來到了惠州地界,再一路跟到了綏王府,自然也清楚了他們背后的主謀為誰了。 那邊眠棠安排著新組建的鏢局,借著運送貨物的機會,悄無聲息的麻藥迷暈了柳展鵬,將他裝入箱子,一路走驛道過關(guān)卡,回到他當初服刑的漠北。而崔行舟也是抓綏王小辮子時,查閱卷宗,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這個巧合。眠棠倒是巧妙地李代桃僵,很好地給綏王來了個回馬槍。 綏王不是給他精心挑選了個鐵面無私的能臣嗎?這一壺好酒也一定要分給綏王嘗一嘗。 可是柳眠棠在略松了一口氣之余,不免又有些惆悵:“……只是,我哥哥當初被私帶出來時,死了差役……他這次回去……” 眠棠說到一半,便沒有再說下去,雖然她安排周詳,力求證明哥哥并不是謀害差役之人,但是最后獄官會如何上報加刑,也不好說。 想到這,眠棠的心思也是有些晦暗低落。 在夫君和兄長之間,這次她首選了夫君。畢竟她不是父親,做不到為了這個從小看不起她和娘親的兄長而不惜一切地犧牲,舍棄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崔行舟卻知道她心內(nèi)的矛盾,只拍拍她的肩膀道:“他苦頭總是要吃些,也要死了攀附著你翻身的心思。其他的,我會安排妥帖,你莫要擔憂。不然將來生下的娃娃整日只知道長吁短嘆,可怎么好?” 眠棠想著面團樣的rou娃娃,擰著眉毛嘆氣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兒來。 既然夫君這般說了,他必定有安排,會讓哥哥免于一死。眠棠并不認為柳展鵬純良,也與他不夠親厚,但他是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就算將來壞事做盡,天來收了他,她也希望不是自己親自動手。 她一直想不透,自己當初在仰山開辟了那一般的天地,卻突然離開的原因?,F(xiàn)在想來,除了情傷以外,大約也是心內(nèi)到底過不慣那等子血腥味十足的日子。她雖然是個性強悍的女子,但并不是以殺人為樂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