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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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行舟捏住了她的鼻子:“你倒是盼著我生病?” 眠棠嬌羞地偎依在他的懷里:“也別生太重的,只這般不用出門,在家里多陪陪我就好……” 這點時間來,她一直沒怎么出門,不像之前總是外出營生,看著鋪面。一時清閑下來,人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崔行舟明白她這些日子的無聊,于是摟住她低頭哄道:“……等我手頭的事情都了解了,便帶你出鎮(zhèn)子玩玩,消散一下心情……” 這北街的宅院實在是太小了。等過一段時間,他告知眠棠實情,便將她送到眞州城外的別院里去。 那里是他父王時修筑來消暑的別院,挨著山,亭臺樓閣一應(yīng)俱全,仆役丫鬟也養(yǎng)了不少,別院還附帶了一個莊園,自種的瓜果很多。 她愛管事情,到了那里也有得忙,其他的吃用也不比王府里的差。最重要的是,別院離王府不遠(yuǎn),他隨時都能過去,也短缺不了照顧…… 崔行舟覺得這般安排,比他成婚之后長久不來,將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靈泉鎮(zhèn)更好些。 這么想著,第二天崔行舟出門的時候,倒是吩咐莫如記得給眞州別院的管事知會一聲,給拿到廳堂和主人房多加裝些地龍。 眠棠怕冷,多裝些地龍,住起來才舒服。 等他回到軍營時,從京城里來的特使居然早早就到了,正在幾位參將的陪同下,視察著軍營。 崔行舟見了人才知,這次下來的,居然是曾經(jīng)的熹妃,現(xiàn)在的吳太后的親弟弟——當(dāng)今的太尉吳俊青。 崔行舟見來者竟然是堂堂國舅爺,便猜到來者不善。 不過同朝中幾次咄咄逼人的裁軍圣旨相比,這次國舅爺?shù)恼Z氣和善得很。 言語里盛贊了淮陽王治軍嚴(yán)禁,調(diào)度有方,乃大燕國的棟梁,社稷安穩(wěn)不可缺少的帥才。 崔行舟含笑聽著,心內(nèi)卻有些不好的感覺,只怕這位特使來者不善,所求要強人所難了。 果不其然,待到了宴會之上,國舅爺三杯過后,便提起了邊關(guān)的蠻人動亂。直言朝中已經(jīng)無良將可派。 而近幾年來,朝中常年為戰(zhàn),富有經(jīng)驗的帥才不多,淮陽王當(dāng)首屈一指,若是此番淮陽王肯為國出戰(zhàn),定然成就不世之功,載入千秋史冊,傳唱萬代。 崔行舟真沒想到朝廷打的竟然是這樣的主意。 這朝中想要削藩異姓王不說,還想用他的子弟兵去前線為戰(zhàn)?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是吳俊青此來卻是準(zhǔn)備了充分的。 西北危急,金甲關(guān)也支撐不了太久了,朝中先后派了三路援兵,想要奪回失守的五郡,可惜那些個兵將不堪一用,被蠻兵用詭計陣法誘進包圍圈,糧草都斷絕了。 無奈之下,萬歲只能采納老臣耿大人之策,讓剿匪戰(zhàn)績無數(shù)的崔行舟奔赴前線御敵。 一來,看他能不能幫助鎮(zhèn)守金甲關(guān),緩解前線的燃眉之急;二來,就算他不能勝,可是他手下的兵卒也要損失大半。 對于朝廷來說,有利無弊! 可是崔行舟并非朝中武將,而是世襲的封王,讓他離開封地,豈是容易的事情? 不過吳俊青此來,路過了惠州與青州,已經(jīng)做了完全的安排。當(dāng)初先帝爺也是生怕異姓王做大,所以眞州的周遭皆有重兵。 若是異姓王感念皇恩,安守本分就好。如若不然,就是酒桶里的耗子,只等洪水包圍,絕對無生路可還。 事實上,在先帝時期,異姓王的屯兵數(shù)量都要收到相當(dāng)?shù)墓苤?。這崔行舟借著剿匪的機會壯大兵馬,其實都逾越了祖制。 他若老老實實奔赴前線,倒也罷了。 若是不肯,這等貪生怕死的事情宣揚開來,民間也會罵慘了這不保家衛(wèi)國的淮陽王,到時候朝廷師出有名。青州與惠州又都下了保書,絕不叫這王爺日子好過就是了。 所以看崔行舟不接話,這吳俊青倒也不怕他翻臉,只笑里藏刀,撿著厲害的說給淮陽王聽。 那天酒席散后,淮陽王哪也沒去,沿著河沿走了一宿。 如今的眞州,一方安定,運河挖鑿?fù)旯ひ仓溉湛纱?,到時候這里的城鎮(zhèn)將更加繁華。 此地一草一木,都是崔家上下兩代人的心血,怎么能忍心看著方圓百里陷入火海。 可是朝廷如今拿他當(dāng)待宰的肥豬,恨不能立時殺了分rou。 今日宴會之上,吳俊青笑里藏刀,刀刀見血。如果可以,崔行舟當(dāng)時想掀翻了桌子,屠了吳俊青那老賊。 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時機不到。 一旦他與朝廷翻臉,無論是仰山的太子遺孤,還是惠州的綏王,都會踩著他的尸骨上位,自己腹背受敵,沒有一點勝算可言。 而且,如果繼續(xù)留在眞州,勢必也要卷入太子遺孤與綏王勾結(jié)謀反的內(nèi)亂中。 如果他告知吳家,那仰山反賊的真相,說不定能留下來,被吳家利用著剿滅仰山太子遺孤。 可是一旦那劉淯的身份泄露出去,他崔行舟就成了妖妃jian黨,殘害前太子嫡親的骨rou…… 一時間,崔行舟倒是將各種可能都演繹了一邊,突然發(fā)現(xiàn),也許領(lǐng)兵征討西北并不是最壞的狀況。 看著天邊的一點繁星,崔行舟想起了前些日子與閣老恩師密談時,他老人家之言——“亂世成就梟雄,且看君以后有沒有這樣的時運本事。” 現(xiàn)在“亂世”倒是初見苗頭,可是這本事該如何彰顯……就只能看他的選擇了。 吳俊青直言,任命他崔行舟奔赴西北剿滅蠻人的圣旨不日就到,現(xiàn)在眞州四周已經(jīng)是風(fēng)云涌動,端看他能否順從接旨…… 崔行舟就是這般一定不動地立在運河岸邊,直到天漸露白,才下了萬全的決心。 兩天以后,圣旨到達了淮陽王府。 王府上下人等一起跪下接旨。 當(dāng)宮內(nèi)來使宣讀圣旨,任命崔行舟為征西主帥時,太妃猛然聽到兒子將奔赴西北戰(zhàn)場的消息,驚厥得身子微微一歪,若不是一旁的嬤嬤扶持,差一點就栽倒在地了。 不過崔行舟倒是寵辱不驚,從容接旨叩謝隆恩。然后吩咐高管事給公公們分發(fā)紅封賞錢,該有的禮數(shù)一樣不落。 這次來傳旨的公公將崔行舟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很是滿意地點頭。 吳太后來時吩咐過了,但凡淮陽王有半點不悅之色,或者抗旨不接,都要立刻秉承給眞州十里地外的淮東大營。 只一夜的功夫,管教眞州被包圍得水泄不通! 到時候崔行舟就算想接這份圣旨,都接不到了呢! 待得宮中來使走了后,楚太妃已經(jīng)哭得肝腸寸斷了。 他們王府里可照比民間要消息靈通得多。金甲關(guān)都打成什么什么樣子了?那就是吞噬人rou的無底洞! 據(jù)說當(dāng)朝猛將蔣康不久前,也在金甲關(guān)戰(zhàn)死了。 蔣將軍初時很順利,憑借老道的經(jīng)驗,躲過了失守的一郡??墒呛髞碜C明,這不過是蠻人詐降,誘惑他入圈套而已。后來蠻人偷襲了他的帥營,將睡夢中的蔣將軍從營帳里拖了出來,用金鉤掛住了他的肚子,整整繞金甲關(guān)跑了三圈,那人才被拖死。 城上的守軍都看著了,一地的血紅,真是死相慘無忍睹! 也正是因為蔣將軍的慘死,震撼朝野,那些有門路的子弟,誰也不愿去??墒沁@次,卻讓行舟那孩子去擊退蠻兵,豈不是有去無回? 楚太妃只有這一子,他還沒有成親延續(xù)香火,如果戰(zhàn)死沙場,豈不是只剩下她孤苦伶仃一個?一時間太妃哭得淚如雨下。 不過崔行舟卻溫言相勸,只說戰(zhàn)況并不是母親聽到的那般可怖。 楚太妃卻不聽兒子開解,命人去將她meimei廉楚氏找來。然后與meimei哭訴了這事情:“meimei,再拖延不得,還是快些讓苪蘭與行舟成親吧。若是上蒼有眼,保佑苪蘭快些懷下楚家的骨rou,不然行舟若是有了萬一……崔家的嫡系血脈,豈不是就此中斷?” 楚太妃哭得真切,她的meimei廉楚氏也聽得心驚。 這叫什么事?哦。她崔家倒是能延續(xù)了香火,可自己的女兒卻要守了寡不成? 廉楚氏的心眼多,也不動聲色,只一味勸解著太妃要想開些,卻并沒有應(yīng)下提前成婚的話頭。 轉(zhuǎn)身她借口身體不適,趕緊坐馬車回了家。 只將淮陽王要奔赴金甲關(guān)的事情說給了夫君廉含山和兒子,還有女兒廉苪蘭聽。 廉含山前些日子入京奉職,曾經(jīng)聽同僚說起過這事,只說朝廷其實已經(jīng)做了議和朝貢,繳納歲錢的準(zhǔn)備。但是若不抵擋一下,不戰(zhàn)而降,之于民聲也不太好。 所以此時選派去的將帥,大抵是rou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犧牲祭品。 廉家母女倆聽了這話,都跌坐在了椅子上。 廉苪蘭的眼圈都紅了,顫著聲道:“既然如此,表哥為何不裝病推了這差事?” 大哥廉軒皺眉道:“江山社稷十萬火急,淮陽王若是抗旨不遵,怎配為人臣?豈不是留下了千古罵名?” 廉楚氏看了看自己那個跟老子一樣古板的兒子,氣得恨鐵不成鋼:“此處又沒有朝中御史,你這般表一表赤膽忠心,也無人嘉賞!還是快替你meimei想想法子,太妃要這幾日就cao辦了他們的婚事,你meimei成寡婦的日子,指日可待了?!?/br> 廉含山也擔(dān)心女兒,可覺得自己的夫人稍顯夸張了些,便道:“看你說的,好像去了一定會戰(zhàn)死一樣,若叫旁人聽了,豈不是要說你偏私了心腸?” 廉楚氏瞪眼道:“金甲關(guān)都死了多少人了?你剛從京城里回來,豈能不知?如今奔赴金甲關(guān)的將士,親人送行的時候都是一身白衣,送著明喪,那哭聲從京城門口一直到十里岔路連綿不斷。他崔行舟是長三頭還是六臂了?不過是殺了一兩個山匪烏合之眾而已,就被傳成了戰(zhàn)功赫赫!那金甲關(guān)一旦失守,他就算能活著回來,也要被萬歲治一個無能之罪,到時候可不光是我的女兒守寡,你們父子倆的前程也算是到了頭!” 這一句話,倒是說在了廉家父子的心坎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處沉默不語,只聽著廉楚氏滔滔不絕陳述著其中的厲害干系。 等到入夜時,廉苪蘭總算是張嘴說話了。想著表哥可能會戰(zhàn)死,她的眼睛已經(jīng)哭得發(fā)痛了??墒翘胍颐奕胪醺氖虑椋瑢嵲谑遣煌?。 崔家只有崔行舟一個嫡子,若是她入門后不能一舉懷胎,表哥真有了意外,楚太妃一定會從那幾個庶子的兒孫里挑揀一個出來,立在她的名下,過繼為嫡子,就此也斷了她改嫁之路。 到時候,她只是芳華年紀(jì),卻要守寡養(yǎng)著別人的孩子……這樣的日子,縱使是滔天的富貴又有何用? 作者有話要說: 喵~~趙泉,身為好友,我該不該盼著好友陣亡,好繼承他的遺孀? ?。。?/br> 第42章 想到這里,廉苪蘭說道:“太妃心急這成親,這事兒……父親和母親萬萬不能答應(yīng)??扇羰巧不亟^,也會傷了兩家子的和氣,不若……就說我病了,害了急癥出疹子,見不得風(fēng),實在是禁不起折騰。這樣既可以委婉謝絕了太妃逼婚的意思,也能等表哥從金甲關(guān)回來,再從長計議?!?/br> 廉苪蘭思踱了半晌,才想出這般權(quán)宜之計。 廉楚氏一聽,不由得懊悔,自己當(dāng)初在楚太妃開口時,為何不想出這樣的借口當(dāng)時就推托干凈了? 就此廉家一致了口徑,當(dāng)天請來了相熟的郎中,并派出丫鬟婆子出去買藥,更甚者,有些金貴的藥材須得去王府找,正好跟王府里的人透透口風(fēng)。 于是廉家小姐害了急診子的消息便慢慢傳揚開來了。 等到楚太妃從兒子出征的傷痛里緩過來,已經(jīng)過了一日,她鄭重找了兒子,商議在他出征前成婚的事情。 崔行舟這兩天召集了將士,動員出征西北,一日里忙得焦頭爛額,哪有閑工夫管顧這些? 不過母親若是覺得這般做,她心里能舒服些,那就提前成親吧。所以太妃問起,他便也應(yīng)下了。 可是太妃找來了廉家夫妻前來商議成禮時,卻只廉楚氏一人前來。 廉含山到底是臉皮薄,為人木訥。廉楚氏怕他在jiejie面前露餡了,干脆一人前來。 “太妃,你說說,苪蘭這孩子怎么這么不省心?她前些日子就一直念叨不舒服,聽說行舟那孩子上戰(zhàn)場,一股子急火攻心,心火全頂發(fā)出來了,這滿身的紅疹子,顆顆紅得冒水,聽郎中說,若不好好調(diào)養(yǎng),待得火攻心肺,就無藥可治了……成禮的事情,苪蘭是一百個愿意,但是我這當(dāng)娘的知道她的身子經(jīng)不起折騰啊,若是我不管顧她的身子點頭答應(yīng)了,萬一著風(fēng)加重了病情……我的兒啊……她若是有個好歹,可叫我下輩子如何是好?” 說著說著,姨媽淚如雨下。 崔行舟應(yīng)了母親,今天抽空來跟廉家碰頭。只待明日成親,后日他就要開拔奔赴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