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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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一雙俊眼里還帶著血絲,壓根兒看不出睡透解乏的樣子。 服侍官人洗臉時,柳眠棠看得有些心疼。崔家破落以后,官人一定殫精竭慮,為了生計四處奔波,不得安睡吧? 不過官人醒來后,毫無抱怨,就算身著褻衣,卻如著儒衫一般優(yōu)雅從容地凈面漱口。 柳眠棠很羨慕崔九這種骨子里生出的溫良文雅,所以撿了官人掛在屏風(fēng)上的衣服,親自賣力熨燙外衣,想讓官人出宅門時更周正些。 可是火斗裝了炭后有些沉,眠棠手腕無力,有些拿不住火斗,讓李mama在一旁看得心驚,生怕她掀翻了火斗,燒壞了主子的外衣,讓他無法體面出門。于是便搶過了眠棠的活計。 趁著李mama熨燙衣服的功夫,柳眠棠先替官人盛剛剛熬煮好的熱粥,又將啞巴婆子端來的精致小菜擺上桌面,然后問道:“官人的店鋪在哪里?你昨夜沒有吃好,今天中午,我叫李mama燒rou,然后我中午送去給你吃?!?/br> 雖然崔行舟昨日吩咐了小廝買鋪,可是現(xiàn)在還沒有回信,他哪里能說出這子虛烏有的鋪子。 許是昨夜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九爺一向溫潤如玉的俊臉帶了些陰沉,聽她問,也懶得費腦筋誆騙她,只省事地說道:“先前定下的鋪子,原店主反悔,退了定金收回了,眼下……還沒有鋪子?!?/br> 這話聽得柳眠棠有些來氣,重重放下筷子道:“哪個商家,怎么這么無信?” 崔行舟也不搭言,專注地喝著自己的那碗白粥。 柳眠棠自覺失態(tài),連忙調(diào)整了坐姿,矜持道:“夫君萬萬不要上火,所謂好事多磨,也許他退了是好事呢!” 她說得是真心話。在她看來,官人雖然為人很好,卻有些富貴子弟的天真,連敲定的店鋪都被人迫得退訂了便可見一斑。 她身為他的娘子,不可在一旁撿笑話,親力親為地幫襯他才配得上賢德二字。 于是柳眠棠又說道:“官人,前門街坊都是本地的老住戶,可向他們打聽下。選買店鋪乃是大事,不可cao之過急,既然那店主人反悔,倒不如再仔細(xì)斟酌下再買?!?/br> 聽她這么一說,崔行舟也省去了誆騙她出門的啰嗦,便溫和說道:“我要去鄰縣應(yīng)酬,既然你無事,那選買店鋪的事情就盡交給你了。” 柳眠棠聽了正中下懷,可又眨巴著一雙嫵媚的眼兒,遲疑道:“我之前生了大病,許多事情都記不得了。若是辦砸了可怎么好?” 崔九微微一笑:“左右也糟糕不過暗巷子里傷人,選買個鋪子而已,遇到喜歡的,買便是了?!?/br> 眠棠對夫君前半句的暗諷充耳不聞,卻覺得后半句里這種千金散盡還復(fù)來的豪邁很有男兒氣概。 雖然家道中落,夫君到底是富貴堆里在長大的,眼界見識并非那種市井小民。 于是再望向她的官人英俊沉靜的面龐時,眠棠目光不禁又柔和幾分。 她暗下決心:定然不辜負(fù)官人的信任,買個日生斗金的旺鋪來。 第7章 崔行舟在此無聊地耽擱了一宿,也是夠了。 他食用了早飯后,又在宅門口處與李mama吩咐幾句,就上車揚長離去。 關(guān)于靈泉鎮(zhèn)這邊,他還是放心的,因為監(jiān)視柳眠棠的除了屋宅里的李mama外,屋宅外還有布下的無數(shù)暗哨,若是陸文賊子現(xiàn)身,定叫賊子有來無回。 再說眠棠,領(lǐng)了自家的差使,頓覺平淡無聊幾許的日子有了奔頭。 食過早飯后,烏云散去,陽光普照著石板路,北街一派溫晴明朗。 柳眠棠入鄉(xiāng)隨俗,帶著自己要納的鞋底,又讓李mama備了一笸籮烤過的花生,跑到巷子里跟著那些個婆子婦人們閑聊。 對于新鄰的加入,那些個婦人們大為歡迎?;ハ啻蜻^招呼后,便探頭檢查崔家小娘子的針線技藝。 這一看下來,婦人們都有些欣慰??磥砝咸旃?,這崔小娘子的靈氣全都長在臉上了,手上竟然沒有半點的章法,那針腳粗的,也不怕硌了她家官人的腳! 看出了崔家美婦的粗苯,眾位婦人們嫉妒之心頓平,加之李mama烤的花生好吃,婆子們吃得嘴短,對待崔娘子也愈發(fā)親切隨和。 眠棠也不提自家相公店鋪買黃了的事情,只笑吟吟借著閑話探聽鎮(zhèn)上熱街旺鋪的虛實,順帶問問那些個要賣店鋪的店家,之前出價幾何。 這些婦人們聊得熱火朝天,一旁的李mama卻一直黑著臉。 王爺立意要這婦人作餌,可坐在自家大門口能釣到什么反賊? 于是借了她們各自散去回家做午飯的空隙,李mama對眠棠道:“夫人,東家的第一批貨馬上就要擺柜上架了,這兩日若不挑選好鋪子,只怕那貨都沒處擺放了。” 眠棠卻沖著她甜笑:“不急,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些數(shù)了,下午時便去鎮(zhèn)上看看,耽擱不了官人的大事。” 說完,她便回屋子翻找下午出門看鋪要穿的衣物去了。 李mama看著柳眠棠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心底其實長嘆了口氣。說到底,這姑娘其實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若是當(dāng)初沒被劫掠去,應(yīng)該一早就安穩(wěn)嫁人做娘親了。 她服侍這女子有一年,也清楚這姑娘的性情其實不錯,如今看她一心樸實地要為“官人”打點生意,倒是有種看悲劇折戲之感。 但愿一切順?biāo)?,柳眠棠能助王爺早日擒得賊首,到時候看王爺能否法外開恩,饒過她這個苦命的姑娘。 不過當(dāng)李mama看到換衣之后的柳眠棠,心內(nèi)著實一愣。雖則柳眠棠的衣箱子里并無新衣,可也不用挑揀件這么破舊的來穿吧?若是她沒看錯,那件衣好像是啞巴婆子掛在院子里劈柴時才穿的衣裙。 “夫人,您這是……”還沒等李mama將話說完,眠棠就打斷了她道:“選買東西,穿得衣冠鮮亮便成了待宰的肥羊。你可有粗布衣服,趕緊換上?!?/br> 李mama無法,只能應(yīng)了她的話,換了件洗舊了的衣服,跟著柳眠棠出門去了。 上午時,那些婆子們倒是提起了幾處地點甚佳的店鋪,可眠棠看了幾眼后便離去了。最后,她來到了東街時,突然掏出條遮臉擋沙的長巾,將臉兜住了,又吩咐李mama也遮了臉,才往前走。 沒走幾步,便是一處狹窄的,掛著售鋪的牌子的店鋪,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進(jìn)去詢價了。 這鋪子原來是賣小食的,店面墻壁都被陳年老油熏得昏黃,鋪面狹窄不說,還地處偏僻的街巷,著實不是什么良鋪。 可是柳眠棠卻似乎上了心,慢慢解開兜臉的面巾,居然跟店家問起盤店的底價來了。那店家初時看她穿得寒酸,還以為只是來買炸糕的,沒想到她居然提起盤店的事情來,不由得狐疑地上下打量。 不過這小娘子長得好看,也讓店家的態(tài)度和緩些,沒直接將她當(dāng)叫花子攆了。 不過他說得價格卻著實不著邊際,一看就沒把柳眠棠當(dāng)真正的買家。 眠棠不慌不忙地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家是做喪葬紙活生意的,用不到店面的堂皇,左右不過是掛著個‘奠’字招攬街坊而已。不然也不會看上你家這用舊了的小鋪面,你若誠信給價,我今日就能替官人做主,簽了地契,錢銀兩訖。” 那店家聽她這么一說,先是覺得晦氣的一皺眉,然后突然眼睛一亮道:“此話當(dāng)真?” 柳眠棠微微一笑:“絕無戲言!只是小本生意,手頭的錢銀不多,還請您給個誠信的價格?!?/br> 二人討價還價,李婆子只在一旁默默聽著,順便收回前言——柳家的姑娘離賢妻甚遠(yuǎn),幸虧沒有嫁入那真正的商賈崔家,不然再厚的底子也會被敗家婆娘敗光。 王爺明明告知她說要做瓷器生意,她卻一味貪圖便宜,選買了這個腌臜狹窄鋪面。而且上午時,那些婆子們還說了,這個炸糕店鋪因為跟相鄰的那家炊餅店起了罅隙,幾次動手,都差點打出人命來,不得已才要典賣了店鋪另辟他處。 可因為隔壁的店家是出了名的豪橫,知根知底的人都不想挨著惡鄰,誰也不會來買,所以一直沒有賣出去。 結(jié)果柳眠棠做了功課后,卻興沖沖要買這種沒人要的貨色……白白可惜了她烘烤的那簸箕花生了。 不過,王爺?shù)哪康氖怯盟\,她愛敗錢,只管盡興就好。 李婆婆暗自瞪了柳眠棠一眼后,便不做聲,只看她干凈利索地跟店家談妥,又尋了保人,以很低的價格買下了這家鋪子。 之所以價錢低,除了柳眠棠軟硬兼施,很能講價外,更因為她說自己是做死人生意的。 炸糕店老板屢次敗在惡鄰的拳腳下,心里那股子惡氣難平。就沖賣家的生意,他也愿意低價賣給她。到時候大大的“奠”字在門口掛上,再擺上紙牛童子,看誰頂著晦氣去隔壁家食早飯? 光想想都解氣,所以這店家松口的甚是爽利。 再說柳眠棠簽完了地契,已經(jīng)是日落西斜。柳眠棠怕夫君又像昨晚那般突然回來,所以回家的路上還在rou店里沽了三斤五花rou,回家叫李mama燉煮上。 可是等到深更,還是不見宅門口傳來扣門聲響。柳眠棠失落之余,吩咐m(xù)ama將鹵rou吊在井里,莫要放壞了,待轉(zhuǎn)天夫君回來再吃。 而她晚飯時,依舊是就著蘿卜干配飯吃,因為實在饞不過,所以又舀了rou湯拌飯吃,果然襯得蘿卜干都鮮美了許多。 只是過了幾日,rou不能再留到時候,也沒見官人崔九回來的影蹤。 不過那炸糕店賣給個做死人生意的消息卻已經(jīng)不脛而走,惹得炸糕店隔壁的店家對著那已經(jīng)搬空的鋪子天天罵娘。 這日柳眠棠再次帶著李mama出門了。不過這次,她卻穿得整齊,徑直去了店鋪隔壁的炊餅店。 待入了門,她看了看店鋪,便問:“可是你家的店鋪要賣?” 店家惡聲惡氣道:“不是我家,是隔壁,已經(jīng)賣出去了,你若不買東西,莫擋著門口!” 柳眠棠聽了卻不惱,只略顯遺憾道:“風(fēng)水先生說鎮(zhèn)里這一角旺我官人,怎么竟然被別人買了……那請問您家的店鋪可否愿意出賣?” 那惡鄰頗不耐煩,本想立刻攆人,可眼珠子一轉(zhuǎn)后又改了主意道:“你若買,會出多少價錢?” 柳眠棠打量了一下這同樣不大的店鋪后,出了一一個跟她買炸糕店還低的價格。 惡鄰一聽,不甚滿意道:“娘子是來開玩笑的?這樣的價格不賣!” 柳眠棠聽了,也不甚在意道:“不賣也沒關(guān)系,我初來此地,不過是聽風(fēng)水先生算了一卦,你若出個公道的價格,我便省事買下,不然我還要再打聽打聽,最起碼得知道街上都是做什么生意的,不然有犯沖的營生,豈不是晦氣?只怕轉(zhuǎn)手賣店鋪都賣不出去呢……” 聽她這么一說,那惡鄰滿臉的橫rou突然帶了幾分為難:“我看小娘子你也是個爽利之人,說實在的,之前也有人出價??刹幌袷钦\信買的,著實讓人厭煩。你若誠信買,且坐坐,我這就同我婆娘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br> 方才柳眠棠看似無意的話,著實戳了這位的痛楚?,F(xiàn)在隔壁掛著的還是炸糕的店的舊招牌,再過幾日牛頭馬面的紙貨一擺出,他的店鋪大受影響不說,恐怕連接手的下家都沒有了。趁著這個外鄉(xiāng)女子摸不清頭腦,作價賣給她,自己再另尋新鋪才是正經(jīng)! 最后,李mama眼看著柳眠棠一路唇槍舌戰(zhàn),竟然是以跟炸糕店差不多低價格,盤下了這家店。 現(xiàn)如今她也是看懂了柳姑娘擺下的迷魂陣。她這是一開始就打著買下相鄰的兩家店鋪,然后再打通合在一處的主意啊。 雖然買的是兩間,可是因為實在太便宜,和在一起都很合適,就算搭上改建的費用,也比別處的旺鋪便宜。 當(dāng)柳眠棠終于將兩份地契都拿到手時,長舒了一口氣,笑著對李mama道:“幸不辱使命,總算買下了鋪子,我看過了,這倆家原來也是一家宅子,隔墻應(yīng)該后加的,原屋主一分為二賣了兩份。所以拆掉也應(yīng)該很省事,待洗刷粉飾一番,夫君就能用了……而且……” 她指了指店鋪后的河道接著說:“那日聽街坊們說,淮陽王近日興修水利,我們店鋪后面內(nèi)河會通往新修的運河,以后船只往來更加方便,運送貨物都不用騾車顛簸了,也省得瓷器金貴,被顛簸破了?!?/br> 李mama默默無語地聽著,可是心內(nèi)著實有點佩服這小娘子了。雖然她的針線活兒沒眼看,但的確有些經(jīng)商的頭腦,這店鋪選買得甚是高妙。 可惜,她的夫君并得真正的商賈……想到這,李mama突然微微嘆了一口氣,真心可憐起這個無靠的聰慧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眠棠小娘子:伺候相公,cao持家務(wù),每天好忙,好幸福~~ 崔九:出街為何要遮臉…… 第8章 眞州最近雖然興修水利,可許多人都沒想到內(nèi)河相連,土地升值的道理。 若她家主子真是個商賈,便可坐地等著這偏僻的商鋪升值高價了。 柳眠棠正興沖沖地說著,且聽店鋪外傳來了一陣戲謔笑聲:“九爺,你得此良妻,富可敵國指日可待??!” 柳眠棠抬頭一看,原來是給她治病的趙神醫(yī)正跟夫君崔九并肩站在一處。 他倆都是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又身著錦衣華服,頭戴玉冠,著實惹人。幸而此處是偏僻的巷子,要不然只崔九一人,就要惹得路過的姑娘們駐足而望了。 柳眠棠幾日沒有看到官人,此時在這里遇到,頓覺有些驚喜,連忙走過來沖著二人施禮道:“官人和神醫(yī)怎么尋來這里了?” 趙泉搶先笑著答道:“我與崔九爺去臨縣訪友,今日歸來,恰好看見你領(lǐng)著工匠往這邊走,便也跟來看看……” 趙泉如今看柳眠棠,真是越看越舒心。他侯府里妻妾雖多,卻都是能花錢,不能cao持的。 他的正妻乃安國公嫡女,為人木訥,受了她親母影響,癡迷佛理,當(dāng)初若不是安國公一力阻攔,婚前時都立志要出家為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