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任勤勤莫名緊張,心快要跳出胸膛。 “請不要使用手機?!惫ぷ魅藛T叮囑,將房間燈光調暗,而后鄭重地將一個柜子上蓋著的薄布揭開。 任勤勤猛吸了一口氣,捂住了嘴。 恒溫柜里的,是《女史箴圖》! 任勤勤激動到頭皮發(fā)麻,這一股麻意又順著脖子,呲溜竄遍全身。 她不敢喧囂,不敢靠近,一度屏住了呼吸。怯怯地,伸長著脖子,隔著玻璃柜看著,滿臉驚喜與崇拜。 “非常感謝你們能為我們做這個安排。”沈鐸向工作人員致謝,“相信一定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br> “一點都不?!惫ぷ魅藛T笑道,“這副畫在上周才展出過一次。我們剛結束了展出后的檢查工作,還沒有正式入庫。再說了,以您父親和您對鄙館多年的慷慨支持,這一點小特殊我們是非常樂意協(xié)助的?!?/br> 沈鐸將任勤勤的一舉一動收在眼底,不禁微笑。 “你不知道這一點小特殊,能對一個人的人生起到怎樣的改變?!?/br> 作者有話要說: 任勤勤對著沈鐸念的是《諾丁山》里最經典的臺詞。茱莉婭羅伯茨對著休格蘭特念的。 按照時間算,蘇蓓瑞的包包在故事里這個時間應該才出現(xiàn)沒多久,很沒名氣。不過我個人很喜歡他家的包包,就用上了。 沈鐸在博物館那段總結的話里化用了雪萊的詩,“唯有你的光輝,能像漫過山巔的薄霧?!保催^圖靈密碼的朋友對這詩肯定很熟了哈哈哈哈) 《女史箴圖》只偶爾被拿出來展覽,勤勤他們去的時候這圖沒有拿出來,沈鐸走關系帶勤勤去看。 *我們多多哥的寵溺,是物質和精神的雙重享受。 一個能給你在大英博物館里做講解的霸總,你們愛不愛? 第47章 是夜,坐在沈宅那一盞水晶枝形吊燈下用晚餐的時候,任勤勤的興奮勁兒還沒徹底過去。 “如果可以,我簡直想背著睡袋在博物館里露營,逛到地老天荒!” “那你還真選錯大學專業(yè)了?!鄙蜩I笑,“歷史或者考古才是你該填的?!?/br> 任勤勤隔著餐桌,注視著沈鐸,道:“謝謝你,沈鐸?!?/br> “謝什么?”沈鐸低頭吃著沙拉,燈光給他高挺筆直的鼻梁打出濃重的陰影。 “即便沒有我,你將來依舊有機會看到這些。也許會多花點時間,但是只要你想,你就回看到的。博物館沒有長腿,不會跑掉?!?/br> “不同的?!比吻谇趽u頭,“和不同的人同行,聽不同的人解說,感受也完全不同。沈鐸,是你讓這一段旅程與眾不同。哪怕我將來自己再來,相信也絕沒有這一次這么多驚喜和感動?!?/br> 沈鐸抿了一口果汁,才緩緩道:“你現(xiàn)在就把彩虹屁吹這么滿,等明后兩天過完了,看你還找得到什么新鮮詞?!?/br> 任勤勤雙目亮起:“明天我們去哪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鄙蜩I居然還賣關子,“明晚我們不回來住,記得收拾點隨身物品?!?/br> 次日,任勤勤拎著一個小巧的lv旅行箱走下樓梯。 沈鐸已靠在玄關處的邊桌旁,穿一件海藍襯衫,雪白長褲,咖色麂皮鞋。寬肩勁腰,筆直修長的雙腿悠閑交疊。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了樓梯拐角處。 一條杏黃色直身連衣裙,微卷的長發(fā)蓬松地挽了起來,頭戴一頂柔軟的鐘形帽,帽子上還別著一支卡地亞的祖母綠jabot pin,胸前一條珍珠蘇托爾項鏈,腳上穿一雙白色淺跟涼鞋。 這是一身非常完美而經典的二十年代復古裝束。顯然,前幾天的時尚課起到了效果,任勤勤開始大膽打扮自己,追求個性。 少女渾身無一處不散發(fā)著蓬勃的青春,胳膊修長而渾圓,讓人忍不住想輕輕掐一把。衣裙蕾絲精美,寬松卻絲毫不顯臃腫,反而襯得女孩身段勻稱優(yōu)美。 盛夏清晨的風穿堂而過,將迪奧波多菲諾的清甜香送到沈鐸鼻端,也將他自短暫的走神里喚了回來。 “走吧?!鄙蜩I把墨鏡架在鼻梁上,“希望你抹足了防曬霜。” 走出了大門,就見一臺雪白的古董阿爾法·羅密歐跑車停在門口,銀色的后視鏡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任勤勤驚呆了。 她過去只在意大利老電影里看到過這種漂亮的敞篷跑車。 英俊小生挽著白襯衫的袖子,開車疾馳在阿馬爾菲的海岸陽光下。副駕里坐著一位頭扎方巾,嘴唇鮮艷,穿著窄腰蓬蓬裙的美麗女郎。 沈鐸自卡爾手中接過鑰匙,坐進了駕駛座里。 “傻站著做什么?不會還等我給你開車門吧?” 任勤勤驚訝:“你來開車?” “我開車有什么好稀奇的?”沈鐸道,“哦,說起來,你倒是該去考一個駕照的。哪里有不會開車的助理……” 任勤勤已像一只小鹿躍進了副駕。 沈鐸停止了嘮叨,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女孩一眼。 “請系好安全帶,我的小姐。”他用流利的英語說。 她是他的lady。 任勤勤甜絲絲地笑著。 跑車發(fā)動,引擎發(fā)出低沉渾厚的嗡嗡聲。 “我們去哪兒?”任勤勤問。 “牛津?!鄙蜩I回答。 * 英倫的夏日熱烈而優(yōu)美,倫敦通往牛津的道路兩側,是一副延綿不絕的英倫田園風光。 紅磚小樓座落在蔥郁的山丘上。石砌的教堂和古老的茅草屋周圍,籬笆上盛開著各色奧斯汀月季花 沈鐸告訴任勤勤,就像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侖蘇,也不是所有月季都有資格被稱為奧斯汀月季。 那些碗口大的花朵沉甸甸地壓彎了枝頭,粉色的花瓣堆積在路邊溝渠中。 花季即將過去,它們正不顧一切地綻放,將整片大地的空氣都染香。 任勤勤以一塊彩色的方巾包著頭發(fā),戴著墨鏡,唇上抹著猩紅色的口紅。搖身一變,成了黑白電影里優(yōu)雅動人的女主角。 “我們還應該來點音樂。”任勤勤在風中大聲說。 沈鐸擰開了車載音響。 舒緩的節(jié)奏響起的時候,任勤勤覺得不對勁,繼而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 “我的老天!沈鐸,你居然聽霉霉的歌?” 沈鐸嘴角抽搐:“是收音機里的?!?/br> 他抬手去關音響。 “別呀!”任勤勤急忙阻攔,“這歌簡直再應景不過了。你聽——” “he said ‘let's get out of this town'.drive out of the city,away from the crowds……’(他說,讓我們離開這座城市吧。駛出城區(qū),遠離這片喧囂……) 敞篷跑車沿著公路奔馳,正將倫敦城的繁華拋在身后。 風吹拂著車里兩張年輕漂亮的面孔。陽光下,任勤勤雪肌紅唇,絲巾飛揚。 沈鐸的右手還被她拽著。任勤勤忘了松手,沈鐸也沒有將手抽回來。 “say you'll remember me?!保ㄕf你會記住我) 任勤勤隨著手機哼起來。 “standing in a nice dress,staring at the su,babe.”(記住我穿著華美衣裙,站在落日中的身影,寶貝。) 沈鐸左手穩(wěn)穩(wěn)地握著方向盤,朝任勤勤望過去。 “red lips and rosy cheeks.”(記住我的紅唇和桃花面。) 任勤勤秀麗的面孔盈滿燦爛笑意,潔白如貝的牙齒露在溫潤的唇間。 “say you'll see me again.even if it's just in your wildest dreams……”(說你會和我重逢,哪怕只是在你最狂野的夢中……) 沈鐸深吸一口氣,終于將右手抽了回來,握住了方向盤。 車在歌聲里駛向一片狂野的夢境中。 * 牛津,這座大學城在過去的八百多年里,為世界培育出了數(shù)不清的杰出人才。 還包括此刻邁著老爺步,走在任勤勤身邊的這位年輕男士。 沈鐸曾在牛津攻讀em。任勤勤曾聽惠姨驕傲地提起過,沈鐸成績優(yōu)異,研究生在讀時期就在某某大公司實習過,得了一大疊寫滿贊譽的老總推薦信。 任勤勤很好奇,不知道沈鐸在別家公司實習的時候,有沒有替那家老總買過咖啡,有沒有對那些高管們卑躬屈膝。 畢竟在她認識沈鐸的時候,他已是個腰桿筆直、寧折不彎,強勢果決的上位者了。 但他肯定也曾有過稚嫩的、需要人呵護的童年,有過無知的、任人指使的弱勢時期。 可惜任勤勤再也無法得知。 夏日的牛津是屬于游客的。旅行團像大草原上遷徙的角馬,在景點之間轟隆隆地碾來壓去。 這里一花一樹,一磚一石,都吸引著她的注意力。女孩兒的眼里,到處都是美麗的景致,和有待人們去講述的故事。 沈鐸擔任了私人地陪一職,熟門熟路地帶著任勤勤到處逛。 在基督教會學院的哈利波特拍攝地,任勤勤舉著自拍桿跑來跑去,靠著廊柱擺姿勢。 盛夏的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沈鐸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得來這么大的耐心,竟然主動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別揮著那根桿子了,打高爾夫球呢?抬頭挺胸,站直了!” 任勤勤沒搭理他,依舊斜倚著廊柱,對著自己的手機擠眉弄眼。 沈鐸看著手機屏幕里那一雙落滿陽光的大眼睛,摁下了快門。 托爾金的墓地,綠草如茵,游客們留下的鮮花和紀念品堆放了一地。 任勤勤放下一束花,輕聲說:“我曾經希望能找到一位精靈王子,帶著我在奇幻世界里穿梭,給我戴上精靈寶鉆?!?/br> “哦?!鄙蜩I漫不經心,“那現(xiàn)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