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任勤勤坐了片刻,忽然發(fā)現(xiàn)沈家兩位叔伯有點不對勁。這兩人在場內(nèi)十分活躍,招呼客人當仁不讓,儼然以主人家自居。 任勤勤聽沈大伯對一位客人說,“沈鐸他畢竟年輕,公司業(yè)務(wù)都沒有上手,什么都不知道。做決定上,難免亂來,您多體諒。以后這樣的事,你讓人直接同我接洽就是……” 就差沒直接說“我侄子不頂事,我才是沈家做主的人”。 任勤勤對王英低語:“沈家的長輩怎么戲有點多呢?這不是在拆沈二的臺嗎?” “昨晚就已經(jīng)掐過一場了?!蓖跤⒗湫Γ澳美夏镒龇ぷ?,給小沈先生挑刺呢。幸好小沈先生挺住了,沒給他們占便宜。” “這也太張狂了?!比吻谇诔蚝碌倪z像望了一眼,“他們兄弟都還沒下葬呢,這就開始排擠侄子來了?” “就是要趕這個點呢?!蓖跤ι蚣覂?nèi)部更了解,瞅著沈家叔伯的背影唾道,“沒本事在董事會上把小沈先生弄下臺,就只有在這種地方使陰招。頭兩天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客人,他們就到處招搖。蔣女士不方便管沈家的事,小沈先生也總有顧不過來的時候,給這兩個家伙鉆了不少空子?!?/br> 任勤勤看那對“沒頭腦”和“不高興”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反而平白對沈鐸多了許多好感。 沈鐸雖然脾氣怪了些,可長得那是真賞心悅目,也就比她心愛的徐明廷小哥哥差了那么一點點。 任勤勤和沈鐸只交手過兩次,場面都不算愉快。但是任勤勤直覺沈鐸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本性是溫純厚道的。母親和弟弟將來靠著他這株大樹,能得到不錯的照顧。 要是沈鐸被斗倒了,不論換誰執(zhí)掌沈家,王英母子都討不了什么好。 這樣一想,任勤勤又往沈鐸那里添了一塊砝碼。 * 午后,又陸陸續(xù)續(xù)有客人上門。 任勤勤告別了王英返回后廚,經(jīng)過后廊的時候,忽然聽到沈家三叔的低呼聲。 “你確定是那位要來?真的是那位?” 任勤勤靈巧地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閃躲到了一株菩提樹后,耳朵豎了起來。 敞開的窗后,一名秘書正慎重道:“確定了。人已經(jīng)在路上,就快到了?!?/br> “我的老天!”沈三叔聽起來十分亢奮,“他親自趕來,這可是多大的面子!” “要去告訴沈鐸先生,讓他準備一下不?” “等等!先不用告訴他!”沈三叔呵呵輕笑了兩聲,“過來,你聽我說,你先去……” 后面的話,任勤勤沒有聽到。 沈三叔吩咐完,和秘書兵分兩路散了。 任勤勤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抬腳跟在了那名秘書的身后。 沈三叔揣著一個大秘密,笑容滿面地走到小沙龍里。蔣宜正同一位女客交談,看到他這表情,眉頭皺得直打結(jié)。 沈三叔急忙調(diào)整了面部表情,輕咳道:“這是哪位,有點眼生?” “我大侄女,我大哥的女兒?!笔Y宜介紹,又招呼正走進來的沈鐸,“小鐸,你大表姐一家來了。” 這位蔣家表姐四十開外的年紀,精明潑辣寫滿了一張臉。她丈夫非常斯文儒雅,雖是商人,但頗有學者派頭。兩人的兒子是個高挑少年,繼承了父母的優(yōu)點,長得十分俊雅。 “自從你去英國念書后,我們有六七年沒見了吧?就是沒想再見面是在這么一個場合下……”蔣表姐說了幾句客套話,深切地表達了自己對沈老的哀悼之情后,又把兒子拽過來認親。 “這是你外甥徐明廷,你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他還在念小學呢。小廷,快叫小表舅。” 沈鐸今年二十四,徐明廷年底滿十八,兩人相差不過六歲。但是輩分壓頭上,徐明廷也只得老老實實管沈鐸叫表舅。 “一家人,那么生分做什么?”蔣宜道,“把表字去了吧?!?/br> 于是,徐明廷朝沈鐸喚了一聲:“小舅舅?!?/br> 與此同時,沈三叔的秘書走進了茶水間里,剛把手向一壺茶伸過去,耳邊響起少女嬌滴滴的聲音。 “小哥哥,你在忙什么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不小心就寫了一個晉江當下最流行的“男主是男配長輩”的梗…… 第15章 十七八歲的少女,花朵兒般的年紀。任勤勤又穿著一身白,明眸含星,似笑非笑地望過來,說不出的俏麗可愛。 沈三叔的秘書三十上下的年紀,國貨正品直男。見美貌少女稱呼自己小哥哥而不是大叔,頓時心花怒放,吸氣收腹,從自信上年輕了好幾歲。 秘書不認得任勤勤,只當她是隨父母前來吊唁的孩子。沈家的客人非富即貴,他便對這女孩非常客氣,說:“我想倒一些飲料,客人來了要款待?!?/br> “這不都是工人們做的事嗎?”任勤勤問。 秘書隨口說:“一會兒有個很重要的客人要來,需要我們親自招待?!?/br> “是誰呀?我認識嗎?”任勤勤雙手撐著下巴,趴在中島臺上,大眼睛眨呀眨。 秘書覺得她天真無知得可愛,忍不住笑道:“小meimei,你當然不認識了,就是那某某人。” 任勤勤自然不知道這個某某人是何方神圣,于是繼續(xù)做懵懂狀。 秘書忍不住解釋給這小美人聽:“那位可是整個西南地區(qū)商界的龍頭老大,舉足輕重的人物。專程從北京過來送送沈老的?!?/br> 是大人物就對了! 難怪那“不高興”要作妖??隙ㄊ窍胧箟模屔蜩I在某某人面前丟臉,自己出個風頭。 秘書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滿滿兩大杯石榴汁。不知情的還當那位要款待的某某人是吸血鬼呢。 “小哥哥,你一口氣端這么多,不大方便吧?”任勤勤熱情地湊了上去,“我來幫你呀?!?/br> “不用,不用?!泵貢俗?。 可已遲了。 任勤勤目標明確,演技精湛,帶著一臉天真爛漫朝秘書撲過去,抬手嘩啦一聲把托盤打翻。 兩大杯石榴汁全糊在了秘書的身上,綻開兩朵大紅花。 秘書傻眼了。 “哎呀,我太笨手笨腳了!”任勤勤急忙扯來廚房紙給秘書擦,將污漬抹得到處都是。秘書看著就像胸口上被人捅了三刀六洞! “你你你……”秘書終于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小哥哥,你不要擔心!”任勤勤拍著胸脯,“你趕緊去換衣服。我?guī)湍惆巡杷瓦^去。我闖的禍,我自己會收拾?!?/br> 一邊說著,飛速倒了兩杯石榴汁,抬腳就朝前門走去。 “等等!”秘書急忙追過去。 路過的客人眼見一個遍身鮮紅的人從廚房里張牙舞爪地撲出來,還當喪尸來襲,嚇得直尖叫。 秘書趕在對方喊出“殺人了”之前狼狽逃竄而去。 * 靈堂隔壁的小沙龍里,沈三叔已和沈大伯通過了氣。沈大伯自眼角余光里瞥了一眼正在和客人說話的沈鐸。 蔣家表姐同沈鐸寒暄完,便帶著丈夫兒子離開了小沙龍。今日親戚多,都還需要一一打招呼,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 任勤勤也就在這時踩著點,端著酒水走進了沙龍里。 蔣宜一見任勤勤便輕輕皺眉。 沈媛更是直接,張口就問:“你怎么來了?有什么事嗎?” 她口氣相當不客氣,把沈鐸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 任勤勤已經(jīng)轉(zhuǎn)換成了小丫鬟模式,低頭垂眼,老老實實地說:“我剛才在茶水間碰到一位客人。他倒水的時候弄臟了衣服,就把我攔了下來,讓我替他把這兩杯飲料給送過來?!?/br> 沈媛看那兩杯血紅的石榴汁就倒胃口,擺手道:“大熱天的誰喝這個。端走,端走!” “等等!”沈大伯眼看時間來不及了,將任勤勤叫住,和藹道,“小姑娘都端來了,就接著吧。小鐸呀……” 他本想讓沈鐸接一杯過去,自己再隨意碰翻杯子,就有機會弄臟沈鐸的衣服。 不料任勤勤剛聽他開口就轉(zhuǎn)身朝他走過來。 走到跟前,使出了一個世界杯級別的反重力假摔動作。兩杯石榴汁被高高掀飛,連著盤子一起,重重拍在了沈家叔伯兩人的臉上! 小沙龍里一時炸開了。 蔣宜低呼,沈媛高罵。小吉米腦子里缺根筋,被逗得哈哈大笑。 “沒頭腦”和“不高興”被石榴汁糊了一頭一臉,像是腦袋被兇手開了瓢,驚得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你這做的什么事呀?有你這么在人家葬禮上添亂的嗎?”沈媛怒氣沖天,忙扯了紙巾給長輩擦臉。 任勤勤迭聲道歉,一邊后退,斜眼朝沈鐸看去,正撞上那男人瞥來犀利的一道目光。 任勤勤一驚,心里千回百轉(zhuǎn)的心思都像被那利刃一樣的目光刺穿了。 一片混亂之中,惠姨快步走了進來,神色激動地拉住沈鐸,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沈鐸的眼皮子又是一掀。 那頭,臨時換了一身員工服的秘書也奔了進來,一看這兇案現(xiàn)場便拍腿跺腳:自己來晚一步,老板也不幸遭了這小魔女的毒手! 秘書還來不及向沈三叔匯報,沈鐸已開了口。 這男人有個本事,就是不論現(xiàn)場多嘈雜,只要他一開口,就能達到萬籟俱靜的效果。 “大伯,三叔,孫老先生來了,人就在門外了。我先出去迎接。你們慢慢來?!?/br> 說罷,抬起腳就走出去了。 沈家叔伯急得唉唉直叫喚,偏偏頂著一臉“血污”又不能出去,氣得險些仰倒。 “就是那個女孩!”秘書氣得哇哇叫,“我開始就覺得她不對勁!裝模作樣的……人呢?” 沙龍里哪兒還有任勤勤的身影? 任勤勤躲在側(cè)門背后,聽著里面的叫罵聲,樂得恨不能在地上打個滾兒。 多行不義必自斃,天道好輪回,這就給你們來個現(xiàn)世報。 做長輩的沒個長輩樣子,在人家親爹葬禮上就算計著欺負侄子。我這是替沈老先生教訓你們呢! 任勤勤笑夠了,拋起一顆脆桃接住,咔嚓啃了一口,晃悠悠地朝后廚走去。 剛走兩步就定住了。 徐明廷同她面對面站著,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