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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在線閱讀 - 第106節(jié)

第106節(jié)

    連帶著圓圓的小/臉也跟著嚴肅起來,低聲道:“陛下剛回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聽到殷長闌也在房中,阿敏不由得猶豫了一下。

    她道:“府里出了事。”

    府中的事一貫都是她在交接,阿訥也不在意于她的語焉不詳,只問道:“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阿敏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阿訥蹙起了眉,道:“倘若不需要,我可就出去了?!?/br>
    阿敏想了想,微微嘆了口氣,猶覺得有些頭痛,道:“好阿訥,不是我不同你說,只是今兒這樁事……”

    兩個人在外頭竊竊私語的時候,內(nèi)室里女郎已經(jīng)慢吞吞地道:“你們兩個在門口說什么呢?”

    阿訥和阿敏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面面相覷了一剎,就低著頭一先一后地進了門。

    容晚初蜷著腿坐在榻邊上,向后微微地倚著殷長闌的胸膛,面上還有些淺淺的暈云,不像是不高興的樣子。

    阿敏暗地里松了口氣,伏下/身,先稟報道:“娘娘,奴婢擅作主張,接了戚夫人和素梅進宮,暫且安置在了東側殿的曉寒軒里?!?/br>
    殷長闌從身后擁著容晚初,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著她的手腕,并沒有對阿敏的話做出什么反應。

    容晚初也只是低低地“唔”了一聲,一雙眼落在侍女的身上,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有些疑惑,又問道:“素梅是誰?”

    主子沒有動怒,阿敏背上一層薄汗?jié)櫇?了衣裳。

    她道:“回娘娘的話,素梅是二夫人的身邊人,奴婢、奴婢與她十分相熟……”

    連一旁的阿訥都聽懂了她的意思,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容晚初進宮之后,兩個貼身的侍女劃分了司職,府中的往來消息都由阿敏經(jīng)手——阿訥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把手伸進了二房去。

    容晚初卻沒有驚訝之色。

    她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阿敏沉聲道:“娘娘交代奴婢多關照正房的動向,今天一大早,戚夫人身邊的綠腰就悄悄放了只鴿子?!?/br>
    “綠腰私下里與戚副指揮使過從親密,前頭就曾有一回派人去尋戚大人,被二夫人陰差陽錯地攔下了,素梅因此留了心——那鴿子也不是頭一回見著。沒過多久,戚大人就進了府?!?/br>
    “門房拿了戚大人的名帖,在坊間的醫(yī)館里尋了個郎中?!?/br>
    “這件事諸多蹊蹺,落在了二夫人的眼睛里。”

    “二夫人使素梅悄悄地把抓來的藥偷了一把,拿給懂行的老嬤嬤驗了,發(fā)現(xiàn)那郎中開的是墮胎的藥方?!?/br>
    “二夫人因此,就、就……”

    阿敏說到這里,不由得停了下來,有些躊躇地看了容晚初一眼。

    容晚初面上的倦意消散了,卻并沒有什么異樣的情緒,只是平靜地聽著。

    阿敏暗暗地嘆了口氣。

    容家,真是個泥潭。

    她低聲道:“二夫人因此恨毒了戚夫人?!?/br>
    容晚初不由得微微一喟。

    她道:“米氏也知道了?”

    容玄明南下柳州已經(jīng)有半年,家里的嬌妻卻莫名其妙地驗出了身孕。

    尋常人聽了這樣的秘聞,只會先猜疑孩子的父親是誰。

    只有知情的人,才會因為自己的立場而生出愛憎來。

    容晚初微微垂下了眼。

    殷長闌察覺到她心中的微瀾,握著她手臂的手掌稍稍用了些力,又沿著潔白的腕管摩挲下來,手指扣進了她的指間。

    容晚初身子向后仰過去,枕在了他的肩上。

    殷長闌側過頭在她頰上啄了啄,目光卻炯炯地落在了阿敏的身上。

    阿敏悚然。

    她深深埋下了頭,恭聲道:“米夫人受了這樣的刺激,情緒不免有些過激。素梅怕她釀成大錯,不顧米夫人的攔阻,主動將戚夫人帶出了府?!?/br>
    “因為路上受了戚大人部屬的攔阻,戚夫人受了些傷……”

    她微微有些猶疑,問道:“娘娘要見一見她么?”

    容晚初還沒有說話,殷長闌已經(jīng)道:“時候不早了,既然受了傷,就使太醫(yī)來好好地看一看脈。”

    他攬著容晚初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緊,女孩兒在片刻的沉默之后默認了他的意思,聽著男人安排道:“辦事得力的忠仆,朕自然有賞賜。且先好好地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妥當?shù)貋硗锬锘卦?。?/br>
    阿敏輕輕吁了口氣,重新磕了個頭,道:“奴婢謝陛下、娘娘的恩澤?!?/br>
    侍女們寂寂地退了出去。

    殷長闌把懷里神色微怏的女孩兒挖了起來,溫聲道:“何必為這些人壞了自己的心情?!?/br>
    容晚初仰著頭,男人峻刻的眉眼落在她眼睛里,使她的嘆息里都帶上了溫柔的意味,道:“我只是覺得不值得?!?/br>
    第101章 剪牡丹(3)

    “米氏也好,戚氏也好, 當年也都曾經(jīng)是高庭深閨, 世間姝麗。”

    容晚初唇角微微抿了抿, 對上殷長闌深邃而平和的眼,忽然微微地笑了笑,環(huán)住了男人的頸, 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前, 道:“總歸是各人的緣法, 多想無益?!?/br>
    殷長闌眉眼稍溫, 撐住了她的腰, 道:“傻丫頭?!?/br>
    容晚初不由得鼓起了腮。

    殷長闌笑了起來,擰了擰她的鼻尖, 傾身將她從榻上抱了起來,道:“是我說錯了話, 貴妃娘娘移駕用膳來吧?!?/br>
    這一晚或許是男人終于體諒她的辛苦, 兩個人在榻上肩并肩地各自看了一回書, 就安靜地歇下了。

    容晚初枕在頸下堅實的手臂上,在半睡半醒的時候, 還模模糊糊地想著, 終于難得地能睡一場好覺。

    后半夜的時候, 外間依稀有窸窣的聲音傳進來。

    容晚初朦朧間睜開眼,昏黃的壁燈里,有人在她頰上溫柔地撫觸,對她說“沒事, 接著睡吧”。

    身邊已經(jīng)熟悉了的暖熱輪廓忽然空了,女孩兒下意識靠過去的時候有些失落,無意義地呢喃了一聲,就翻過身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平了。

    連兩只小手都整齊地擺在了身邊。

    起身的男人看著她睡夢中因為賭氣悄悄鼓起的兩頰,不由得微微地笑了笑。

    李盈和阿敏垂著手等在外間的落地罩前,殷長闌傾身在容晚初的眉間落了個淺吻,隨手抽過衣架上的大氅,一面站起身來大步往外走。

    微明微滅的天光在琉璃窗間閃爍的時候,容晚初習慣性地睜開了眼。

    身側高大的男人側身微微弓著,一截手臂穿過她肩頸和軟枕的縫隙,安然地環(huán)在她肩頭。那雙深黯的瞳被眼瞼遮蓋,難得地顯出濃長的睫來,安安靜靜地披覆在眼下,有種少見的安穩(wěn)。

    這個男人向來仿佛有著無窮的精力,無論是在以前餐風宿雨、披瀝肝膽的崢嶸年月,還是如今居天子位,為圣朝主——她很少看見殷長闌睡夢中的樣子。

    容晚初靜靜地看著他,一時間連呼吸都屏住了。

    被注視的人仿佛仍舊有著自己的意識,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攏緊了,女孩兒就身不由己地俯過身去,整個人都撞進了他的懷中。

    炙燙的鼻息無遮無攔地撲在她耳廓上。

    容晚初在這樣熟悉的溫度里,一雙眼又不知不覺地閉了起來。

    再醒來的時候天光都大亮了。

    她只覺得自己做了場朦朦朧朧的夢,男人就倚著床頭坐在她身邊,仰頭微微地閉著眼。

    聽到身邊細微的響動,垂首看了下來,接住了女孩兒遞過來的手腕。

    容晚初喃喃地道:“夢見你出門去了?!?/br>
    殷長闌失笑。

    容晚初淺淺地打了個呵欠,就順著扶上她肩頭的力道坐了起來,簾外的侍女魚貫進門來服侍她更衣洗漱,女孩兒在嘩啦啦的水聲里回過頭,又問道:“你夜里是不是出去了?”

    殷長闌點了點頭,調(diào)侃道:“平時睡得像只小豬似的,怎么偏偏這個時候就這樣警覺。”

    容晚初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男人沒有說他出門做什么去了,容晚初也沒有急著追問。

    等到底下服侍的宮人做完了手里的活計,又井然有序地退出了門,屋里只剩下外間聽傳的兩個貼身侍女,容晚初坐在椅子里回過頭來看著殷長闌,聽他語氣平和地道:“戚愷叛逃了?!?/br>
    容晚初蹙起了眉。

    “戚愷暫領五城兵馬司,擔負京城防務之責,有宵禁中夜巡的職權。他憑著職務之便,昨天夜里叫開了京城的角門,連夜出京去了?!?/br>
    “城門衛(wèi)中有人察覺不對,一層層地報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br>
    殷長闌聲音淡淡的,并沒有什么慍意,容晚初不由得道:“他在心急什么?”

    一面說著,眉梢微微地蹙了起來,道:“難道這也是容玄渡的安排?”

    殷長闌卻搖了搖頭。

    他道:“如今說這個為時尚早,我已經(jīng)著人發(fā)了海捕文書,消息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各地,無論是容景升還是容毓明,都不會知道得太遲。”

    容晚初懂了他的意思,就點了點頭,道:“我等等就去見一見戚氏,聽聽她有什么話要對我說?!?/br>
    殷長闌撫了撫她的發(fā)頂,柔聲道:“別太辛苦,聽她說什么話,也別自己動氣。”

    容晚初抿起唇笑了起來,道:“哪里就那么嬌氣!”

    戚氏被安排在鳳池宮東側的一處小巧庭軒。

    容晚初被一眾宮人前呼后擁著,轉(zhuǎn)過曉寒軒庭前的花木圍籬的時候,戚氏也正縮在窗后的簾帷間發(fā)呆。

    鳳池宮的窗子被天子格外地叮囑過,已經(jīng)換成了一水的透色琉璃窗,因為時近春夏,天光日盛的緣故,窗前都裝上了通天徹地的簾帷,為房中的人遮蔽稍嫌刺眼的日色。

    戚氏整個身子都縮在重疊的簾子里,在素梅提出要替她拉起窗簾的時候卻又驚叫著拒絕了。

    素梅看著那個幔帳之間瑟瑟蜷縮的女郎,總有種奇異的割裂之感。

    仿佛這一個戚氏和昨日在容府上房被丫鬟轄制、險些被灌下一碗藥湯的戚氏是同一個人,而后來在馬車上比她還要鎮(zhèn)定的、掙脫了五城兵馬司兵痞阻隔的戚氏,除了同樣的虛弱蒼白以外,完全是另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