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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是天子白月光(重生)在線閱讀 - 第81節(jié)

第81節(jié)

    她那個時候?qū)δ?歡/女/愛其實(shí)還十分的懵懂,只是容玄渡的神色讓她毛骨悚然。

    后來進(jìn)了宮,見過升平皇帝和秦碧華……還有許多人……

    雖然懂得多了,也只覺得這樁事十分的倒人胃口。

    倘若不是一直保護(hù)她、引導(dǎo)她的殷長闌,換了一個男人,她也沒有辦法想象她接受這些事的樣子。

    容晚初就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殷長闌不知道她心里的念頭,只是將她抱緊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和眼下,確認(rèn)她沒有再落下淚來,稍稍地放了心。

    他低聲道:“你懷疑容玄渡罔顧人倫,對她不軌?”

    容晚初沒有說話。

    殷長闌知道她難以將這話說出口來。

    戚氏對他的小姑娘來說,終究是個外人,這件事如今又只是個猜測,小姑娘從小的涵養(yǎng)也讓她難能篤定地說實(shí)了這樁丑事。

    殷長闌微微地頓了頓,溫聲道:“阿晚?!?/br>
    他語氣有些鄭重,容晚初不由得仰起頭來看他。

    男人的目光籠在她身上,難得有幾分嚴(yán)肅,她聽見他沉聲道:“戚氏沒有向你求助,這件事你就不要去管。”

    “戚氏不是柳夫人,她會做她自己的決定,自己承擔(dān)后果,與你沒有半點(diǎn)相關(guān)?!?/br>
    容晚初知道這個道理。

    戚氏這樣柔弱得像株菟絲花兒一樣的婦人,和行/事明朗決絕的柳惜截然相反。

    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看到如今的戚氏,過往的表面上結(jié)了疤的瘡口就自己崩裂開了,露出里頭的膿血來。

    娘/親期盼過有人來救她嗎?

    她或許期盼過——她吊死在容玄明回府之后的那一天,她大約也曾經(jīng)向丈夫求救過,只是容玄明并沒有選擇她。

    容晚初神色黯然。

    殷長闌一顆心都絞痛了,他捧著容晚初的臉頰,在她眉間輕柔地落下親吻,細(xì)碎的啄吻一路蔓延到眉梢。

    容晚初仰著頭,看著他的神色還有些茫然和脆弱,黑白分明的瞳子里頭有淺淺的紅痕,盈盈水意泫然欲滴。

    殷長闌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親,那些殺意滋生的兇戾在他胸臆間沖撞著,卻沒有在他面上流出一星半點(diǎn)來,只是神色溫柔地看著懷中的小姑娘。

    容晚初卻抬起手來環(huán)過了他的肩頸,將頭埋在他的肩窩里,低低地道:“我不會為她費(fèi)神了。”

    不知道是因?yàn)榭诒嵌紣炛?,還是別的緣故,女孩兒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悶悶的,輕聲道:“七哥別為我打亂了你的部署。”

    殷長闌手勢溫存地拍撫著她的肩背,眼睫低斂,溫聲道:“阿晚放心吧?!?/br>
    容玄明武功卓著,從泰安朝就備受天子的倚重,賜下的宅邸坐落于帝都風(fēng)物最盛的城西,從白/虎大街北行,一整條曲曲折折的雙槐巷,都臨著容府的后墻底下。

    容家兩兄弟并沒有分家,容玄明住在宅子中路的上房,一雙子女容嬰和容晚初早年也傍雙親居住,后來原配容大夫人柳氏過世之后,容嬰就帶著胞妹遷居?xùn)|路,同中、西兩路分割開來。

    容玄明的胞弟容玄渡則在臨街的西路起居。

    容玄渡生于綏政六年,今年方至不惑,又是武將出身,身材頎長,體魄健壯,猶是年富力強(qiáng)的時候。

    他與乃兄容玄明并不十分酷似,容玄明容貌俊秀,氣度溫肅,頗有些文人蕭颯之氣,容玄渡卻細(xì)目削唇,頰上至耳根有道細(xì)長的傷疤,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陰鷙,挑起唇角來又顯出十足的風(fēng)流之意。

    他面上露出這樣的神色,戚氏就忍不住腳下有些發(fā)軟,站在原地屈下膝去,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二、二爺?!?/br>
    容玄渡微微勾了勾唇,閑庭信步似地走了過來,戚氏只是低個頭的工夫,已經(jīng)被欺近了身,有些懶散的聲音響在耳邊,道:“小嫂子進(jìn)宮去了?同我的好侄女說了什么?好侄女有沒有對你說什么?”

    戚氏腳下虛軟,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身子也跟著仰了仰,低聲道:“什么都沒有說……”

    容玄渡笑了起來。

    他笑得莫名其妙,但笑聲又十分的暢快,讓戚氏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眼角的余光往兩邊前后都溜了一遭,身邊的侍女在這片刻的工夫,不知道都去了哪里,竟然一個也看不見了。

    她是在回后宅內(nèi)室的路上被攔了轎子,抄手游廊雖然寬敞,但容玄渡大馬金刀地站在這里,她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從他身邊的空當(dāng)里溜過去。

    ——就算是她逃了過去,只要容玄渡不想放過她,他也有的是辦法把她抓回來。

    戚氏咬緊了唇。

    不過,雖然不知道她說的話哪一句讓容玄渡開了心,但如果他心情好一些的話,也許不會那么不講道理也說不定。

    她覷著容玄渡的面色,大著膽子道:“二爺,您、您能不能讓一讓,妾身要回房去了。”

    “回房去做什么?!比菪蓞s像是沒有聽懂她說的話似的,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我大哥又不在家,回房去有什么趣味?”

    戚氏面上爆起一團(tuán)紅暈,緊跟著就“刷”地白了下來。

    她低低地叫了一聲“二爺”,腳下踟躕著,想要往后撤步又不敢挪動的樣子。

    容玄渡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她內(nèi)里的虛弱。

    他唇角勾著,眉宇間卻有些說不出的陰鷙和戾氣,說出來的話像是帶著笑意,又讓人全然感受不到一點(diǎn)愉悅,道:“蠢貨?!?/br>
    戚氏不明所以地又被他罵了一句,淚珠兒瞬息間就在眼眶里打起滾來。

    她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森然和陰冷,全然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表情,就低著頭唯唯諾諾地站著,手把掌心里的帕子都要揉碎了。

    第71章 羅敷媚(1)

    戚氏站在抄手游廊的地下,朔風(fēng)從空曠的庭院里吹進(jìn)來, 又被連綿的朱紅色圍墻擋住了, 只有一點(diǎn)不深不淺的冷意, 卻透進(jìn)了她的骨子里去。

    她穿著寶藍(lán)色襕邊的十二幅月華裙,藏在裙底的繡鞋在地上碾來碾去的,硬木的地板沒有什么損傷, 柔軟的鞋底卻都要被她磨穿了。

    容玄渡沒有一點(diǎn)安撫她的意思。

    他身量修長, 比戚氏高出一個頭還有余, 負(fù)著手站在戚氏的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眉微微地?cái)Q著,像是在看一盤不合心意的菜肴。

    那視線也是冰冷而沒有溫度的。

    戚氏被他看得手腳生寒。她并不聰慧, 對容家的舊事所知也有限,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容玄渡為什么忽然翻了臉。

    但她也更不敢哭出來。

    淚珠在眼眶里來回地打轉(zhuǎn), 卻被她生生地忍住了, 始終沒有滾落下來。

    她硬著頭皮道:“二爺, 妾身該回去了?!?/br>
    就矮了身子,準(zhǔn)備從容玄渡的旁邊穿過去。

    容玄渡冷冷地道:“站住?!?/br>
    戚氏腳下一滯, 眼睛底下一涼, 有顆濕漉漉的水滴一路從臉頰摔落在了手背上。

    她感受到手上的冰冷, 臉色一片慘白。

    容玄渡最不愛看她掉眼淚。

    每次看到她哭了,都會遭受到比不哭時嚴(yán)苛百倍的懲罰……

    一邊懲罰她,一邊還笑著對她說:“我就喜歡小嫂子哭起來的樣子!”

    她手腳都發(fā)麻。

    男人的腳步向著她的方向又挪進(jìn)了兩步,戚氏忍不住連連地后退, 腳下一時不察絆了個趔趄,后腦勺就磕在了楹柱上。

    她顧不上站直、站穩(wěn),一雙眼緊張地盯著身前那雙皂色的厚底云靴,認(rèn)命地等著靴子的主人下一刻就扣住她的手腕——

    男人卻欺近到她身前半步的時候就停下了。

    戚氏過了半晌才確認(rèn)他沒有繼續(xù)向前的意思,不由得有些茫然地抬頭看他。

    容玄渡負(fù)手立在她身前,面色沉沉地看著她,嘴角忽然泛起一絲譏誚的笑意,道:“小嫂子在我那位大侄女面前,也是這樣一副模樣?”

    戚氏不知道他在問什么。

    她、她又做錯了什么嗎?

    容玄渡不帶感情的目光還定在她身上,顯然在等著她回應(yīng)他的話,戚氏不得已地硬著頭皮道:“妾身一貫如此,貴妃娘娘也、也不是外人……”

    她說著話,就一面覷著容玄渡的神情,但他始終是那副冰冷噬人的神色,讓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于寂不可聞了。

    容玄渡不置可否地看著她,又問道:“你們都說了些什么?一五一十、一個字也不要漏地說給我聽。”

    戚氏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她進(jìn)宮去之前,也是容玄渡一一地交代了她都要說些什么的——如今卻要再問一遍,讓戚氏有些不解。

    她乖乖地把同容晚初之間說的話一一地復(fù)述了一遍。

    她雖然為人不大伶俐,但在記話上頗有幾分天賦,這一段對話又不算長,連口氣都模仿的七、八分相似。

    她就看到隨著她說的話,面前的男人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冰冷玩味起來。

    等到她說完了,容玄渡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毫無來由地地笑出了聲。

    戚氏有些慌亂。

    容玄渡卻探過手來,在她臉頰上輕柔地摸了摸,將她眼眶底下的一點(diǎn)淚痕也拭去了。

    他氣血豐沛,手足也是滾熱的,但貼在戚氏的臉上,卻讓她覺得自己被一條毒蛇黏住了,水漬干燥之后的緊繃感又讓她有些刺痛,忍不住閉上了眼。

    “真是個蠢貨?!表暱痰暮诎道铮腥嗽谒?,語氣親昵而溫柔地說道。

    她睜大了眼睛,卻看到容玄渡袍袖微拂,已然沿著游廊揚(yáng)長離開了。

    戚氏背靠著楹柱,不由自主地滑坐在地上,只覺得周身有種劫后余生的虛弱。

    但在這樣的慶幸之外,又有種說不出的悵然若失,好像她曾在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錯失了什么……很重要的機(jī)會。

    那一天在殷長闌懷中的失控和傾訴過后,容晚初就重新將這件事壓在了心底里。

    這樁陳年舊恨像是舊日里的一道瘡疤,雖然日日地磨著人有些隱痛,但時日久了,這樣的痛也成了一種習(xí)慣,以至于只要不刻意地回想,就可以慢慢無視它存在這個事實(shí)。

    殷長闌也沒有再在容晚初面前提起過。

    他私下里交代侍女阿訥:“往后戚氏再遞帖子求見貴妃,你就扣了來告訴朕。”

    阿訥面上有些苦笑,道:“同府里聯(lián)絡(luò)的事,一向都是阿敏負(fù)責(z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