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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沾霜在線閱讀 - 第27節(jié)

第27節(jié)

    若不是她執(zhí)劍劈來的那股殺意凜冽,商折霜真不敢相信眉目這樣溫柔的女子,下手竟會如此狠絕。

    “你是何人,私闖進(jìn)司府有何目的?”

    女子沉聲開口,商折霜能感受得到她周身散發(fā)的那股,越來越冰冷的殺氣。

    但她沒有正面回答女子的話,只是饒有興致道:“姑娘是司府中的人?我看不像?!?/br>
    女子蹙了蹙眉,已然有些不耐,見商折霜不愿挑明了話說,再次執(zhí)劍而來。

    她的攻勢迅疾,一招一式都精密無比,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然商折霜的輕功卻是更勝她的劍術(shù)一籌。

    她左手攥著司鏡那件外衫,輕巧一躍,便掠過了那頂屋檐,落在了司鏡的院中。

    那女子的攻勢雖是招招都往商折霜的命門而去,卻不愿傷及司府的一磚一瓦,是以從屋檐落到了院內(nèi)之后,縱使劍氣再凌厲,也只能收斂許多。

    商折霜昨夜喝多了酒,還有些疲累,雖不至于落敗于她,但也懶得與她周旋,看見司鏡的房門便往里闖。

    她落于階前之時,正逢司鏡推門而出。

    司鏡面上訝異的神情只維持了一瞬,而后喚了一句:“舟雪。”

    “司公子?!蹦桥由栈亓藙倓傔€飽含殺機的劍勢,一轉(zhuǎn)手腕,將劍尖朝下,朝司鏡行了一禮,“這位姑娘是司公子的客人?”

    司鏡怔了怔,顯然是從未想過要如何在他人面前介紹商折霜,只道了一句:“這位商姑娘以后會在司府常住,你不必把她當(dāng)外人?!?/br>
    舟雪雖不常見司鏡,卻也知道他的脾性,如今聽聞他對商折霜的介紹,更是有些訝異,但很快便換了一張?zhí)耢o的面龐道:“樓主約莫過兩個時辰后會到?!?/br>
    “我知道了?!彼剧R向她頷首,而后又問了一句,“來此可有不適?”

    “沒有,多謝司公子照拂?!?/br>
    借著天光,商折霜這才發(fā)覺,舟雪的那張臉,不似尋常人,透著些久病的蒼白。

    舟雪轉(zhuǎn)過身來,對她行了一禮道:“商姑娘,剛剛是舟雪冒犯了?!?/br>
    商折霜搖了搖頭,顯然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舟雪斂了眸,默了半刻,才轉(zhuǎn)身從司鏡的院落往外走去。

    她單薄的身軀宛若風(fēng)中飄搖的蘆葦,天青的衣擺被風(fēng)揚起,飄渺而輕盈,仿佛下一刻便會被風(fēng)吹散。

    待舟雪的身影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商折霜這才將手中司鏡那件外衫一揚,遞給了他。

    “昨夜,多謝?!?/br>
    “商姑娘還記得昨夜之事?”

    “記不大清了。”

    司鏡將外衫接過,捋平褶皺之處,似無意般淡淡道了一句:“過幾日我要出去一趟,舟雪會留在府中,若商姑娘不介意,幫我照拂著些她。”

    “這么一個大活人,武功亦是上乘,還需要我照拂?”

    “她中了毒,活不過一年了?!?/br>
    商折霜抬起了頭,一雙眼眸中除去漠然,別無它物。

    “此毒無解。”

    司鏡的眸色如她一般淡然,仿佛此刻與她所說之詞,不過是無意提及,而讓她照拂舟雪,也不過是為了盡東道主之誼。

    “我知道了。”商折霜落下這句話,正欲離去,卻聽聞司鏡在她身后又道了一句。

    “舟雪是聚螢樓中人,下午聚螢樓樓主也會來一趟,若你無事,也可以來。”

    作者有話要說:  霜霜/司鏡(沒得感情)

    舟雪:無情的狗男女。

    第29章 食時(三)

    商折霜用過午膳之后,在屋內(nèi)坐了許久。

    許是實在想不出可做之事,她索性推了門出去,往司府的正堂而去。

    聚螢樓是東洲,乃至于整個朝境,最大的情報網(wǎng)。

    她此番前去見聚螢樓樓主,多了解些舟雪的情況,總是不會有錯的。畢竟在司鏡離去的這段時間內(nèi),若舟雪真出了什么事,她于情于理也該幫襯著幾分。

    司府的正堂設(shè)于那片湖水之上,日雖已然西斜,但湖面上卻覆著細(xì)碎的光,隨著微瀾的湖水跳動著,有些晃眼。

    當(dāng)商折霜踏入正堂時,顧愆辭正飲著茶。

    見商折霜進(jìn)來,他有些突兀地將茶盞放至了桌上,發(fā)出了不輕不重的一聲響。

    舟雪坐在顧愆辭的身側(cè),因著顧愆辭的舉動,向她看來。

    商折霜目視著前方,全然沒有理會這二人的目光,兀自坐到了司鏡身旁。

    但她的表面雖波瀾不驚,卻還是訝異于原來之前在風(fēng)露樓所見的顧愆辭,竟是聚螢樓樓主。

    傳言都道聚螢樓此任樓主神龍不見首尾,卻沒想,竟與司鏡這般交好,就連她這等外人,都因著司鏡的緣故見了他好幾回。

    看見商折霜竟也來了,顧愆辭的目光霎時變得饒有興致,而后挑了挑眉,慵懶道:“這不是商姑娘么,倒是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商折霜頓了頓,莞爾道,“我與顧樓主好似也沒有這么熟?!?/br>
    顧愆辭將身子放正了些,之后微微前傾,故作傷感:“才幾日不見,商姑娘都與司家主同住了,竟還與我如此生分?!?/br>
    他的容貌本就妖極,一斂眸,長長的睫毛垂下,側(cè)臉如玉,惹人憐惜。

    然商折霜偏偏不吃這套,嗤笑一聲,打了個哈欠道:“顧樓主的這副容貌,用來騙騙尋常小姑娘家就好了,不必裝與我看。”

    顧愆辭微微搖了搖頭,似覺得可惜,但也并未對她多作探究,很快便將話題引至了舟雪身上。

    雖然眾人現(xiàn)下說的是有關(guān)舟雪的事,但舟雪全程卻只是垂首聽著,并未多言。

    直到末了,她才抿了抿唇,垂下頭,任憑發(fā)絲掩住面龐,道了一句:“樓主,司公子,舟雪有一事相求?!?/br>
    顧愆辭將目光投至了她的身上,在那一刻,商折霜從那道目光中,看到了冰冷的漠然。

    這道目光讓她倏地覺得有些怪異。

    在場的所有人,雖都在談?wù)撝垩┲?,然則無一人是真正關(guān)心她的。

    司鏡是為了盡地主之誼,顧愆辭不過公事公辦,而她一向置身事外。

    在這場沒有溫度的談話中,舟雪身中劇毒之事仿佛只是一條線,勉勉強強將他們四人串聯(lián)在了一起。

    “舟雪知曉,樓主愿意放舟雪做完那件事后離開聚螢樓,便是天大的恩賜。但舟雪斗膽,求司公子,多留下一人。”

    片刻后,舟雪又似害怕司鏡不會答應(yīng)一般,惴惴地接了一句:“就這兩日,待舟雪將樓主吩咐的事情辦完,便會帶他離去。”

    舟雪表現(xiàn)得忐忑,垂著頭,雙手絞著衣襟,哪還有執(zhí)劍時的半分果決。

    “無妨?!彼剧R應(yīng)得極快,語調(diào)平平,“我過幾日不在府中,你若有事可以找戚伯說,或者,找商姑娘也行?!?/br>
    他這語氣儼然將商折霜放置于了司府的高位。

    商折霜有些詫異,但卻沒有顯露于表,只是順著司鏡的話,對舟雪點了點頭。

    “謝司公子成全?!敝垩╊D了頓,才沖門外輕輕地喚了一句,“泊岸?!?/br>
    泊岸進(jìn)來的時候,帶起了一陣陰風(fēng)。

    這陣陰風(fēng)觸及了商折霜腦中某根繃著的弦,她下意識地蹙了蹙眉,看向泊岸的目光也變得有些古怪。

    而另一邊的司鏡與顧愆辭怕也是如此,只不過他們掩飾神情的功力,遠(yuǎn)遠(yuǎn)在商折霜之上。

    泊岸生的劍眉星目,鼻梁與眉骨線條冷厲,但在看向舟雪時,卻夾帶了一股淡淡的溫柔。

    商折霜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掃及四周的時候,有些渙散,卻總是在看向舟雪的時候,能聚于一處,宛若點星。

    但她心底的那股不舒服,卻沒有因為泊岸略微柔和下的目光,而得到舒緩。

    只一眼,商折霜就能明確地看出

    ——泊岸并不是人。

    她并不歧視鬼怪,不過這種東西,終歸陰氣太重,并不適宜相處太久。

    泊岸似乎并不懂所謂禮儀,只是直直地走向舟雪,在看見她的時候,對她揚起了一抹笑,對她伸出手道:“舟雪。”

    舟雪那原本氤氳著死氣的面龐綻開一抹薄薄的笑意,而后轉(zhuǎn)身對顧愆辭與司鏡又行了一禮,才將手搭至了泊岸手上。

    待二人離去之后,顧愆辭自然而然地起身請辭,偌大的堂內(nèi),就只余了商折霜與司鏡二人。

    商折霜猶豫了片刻,司鏡便先她一步開了口:“商姑娘如何看待泊岸此人?”

    “人?”商折霜對上了司鏡的目光,將語調(diào)放得緩慢,“依我看,他不是人,也不是鬼吧?!?/br>
    司鏡彎了彎唇,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不過是因強大的怨而化成的執(zhí)念。”

    “原來,人的執(zhí)念是真可以幻化為實體的?!?/br>
    商折霜見過執(zhí),譬如蕭臨春曾經(jīng)纏著她時,就是鬼身上剝離的一抹執(zhí)念。

    然泊岸的情況卻與她不同。

    蕭臨春生前為人,死后化鬼,而那時為執(zhí),也不過是因為神識剝離了鬼身??刹窗叮瑓s是實實在在的,他人之怨,幻化為的一抹執(zhí)念。

    “誰的怨?”

    “這我可不知?!彼剧R淡淡一笑,“商姑娘不覺得,讓我看出他是怨化為的執(zhí)后,再看出是是何人之怨所化的執(zhí),過于為難我了嗎?”

    “不覺得?!?/br>
    “那商姑娘還是太高看我了,不過……”說著說著,司鏡將話題一轉(zhuǎn),道,“商姑娘若是真的好奇,也可以親自跟著舟雪他們,不是么?”

    “我可以認(rèn)為,這是你希望我照看著舟雪的說辭嗎?”

    “可以?!?/br>
    司鏡承認(rèn)的倒是十分坦蕩,并沒有半分算計人的意思,可商折霜分明從他的話語之中,摸到一絲隱隱的算計。

    “反正商姑娘在司府中,閑著也是閑著,不覺得無趣么?”

    “罷了,反正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你了?!彼邮艿煤芸欤环饕埋?,便直起身來。

    “那在下還要多謝商姑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