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 《沾霜》 作者:未廿九 文案: 司鏡第一次見到商折霜的時候,她正盯著一個長發(fā)女鬼換臉皮,眸色瀲滟,唇邊帶笑。 司鏡想:這么漂亮一姑娘,可惜是個瘋的。 商折霜一抬眼,便看到了踩著女鬼畢生所珍之物,皺眉而不自知的司鏡。 她眉稍上盡是慵懶,眼中流光清冷,心底輕嗤:皮相挺好一公子,可惜是個傻的。 之后,商折霜把泡成了個血人的司鏡又撿了回去,揚眉淺笑道:還覺得我瘋嗎? 司鏡斂了眉,卻掩不住眸中的笑意,攥住了她的手腕道:我如今怕是傻得厲害了,瘋成這樣的姑娘,竟都敢招惹。 女主睥睨鬼怪,游走自如。 男主君子之態(tài),深藏不露。 眾怪看著在死亡邊緣反復(fù)橫跳,就是不死的兩位大佬,咬牙切齒! 這大概是一個相互救贖的故事。 最開始司鏡以為商折霜是一個胡攪蠻纏,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最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竟然是一劑,讓他飲鴆止渴也甘之如飴的毒藥。 ——既然你說人定勝天,那我便不信神,只信你。 ——我以為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在遇到他后,竟然變成了一道光,不似天光明艷,卻沖破了屬于他的深淵。 本文又名《鴆酒美人》《他的眼底有深淵》《如何治愈喪氣滿滿》 食用指南: 純架空,多私設(shè),劇情為主感情穿插,雙c,1v1,he。女主最帥。 女主前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樂,但無畏無懼,對人情寡淡,有原因,后文會解釋。 非常規(guī)意識流寫作,扯就對了。 內(nèi)容標(biāo)簽:強強 靈異神怪 天作之合 主角:商折霜;司鏡 ┃ 配角:寧朝暮;顧愆辭;商辭寒 ┃ 其它: ================= 第1章 子夜(一) ——萬物歸于沉寂,也歸于新生。 世人大都是害怕怪力亂神的,源于恐懼也源于敬畏,然商折霜卻是一個例外。 她對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向來就比他人淡漠,面對鬼怪的恐懼感更是寥寥,而敬畏二字,更是從未在她的詞典中出現(xiàn)過。 蒼穹自曠野的邊緣鋪展開來,其上無星無月。連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都宛若鶴唳鬼嚎,生生地刺著人的耳膜,仿佛要直搗顱頂。 商折霜坐在一棵早已枯萎的樹上,手扶著樹干,清冷的眸子低垂,凝視著曠野上那個拖著棺材的“東西”。 那個東西大抵有個人形,似腿腳不便一般,一瘸一拐地走在寸草不生的曠野上。它身后的棺材約莫比它大了一倍有余,但它竟以一己之力拖著那口棺材,行進(jìn)的速度也不曾慢下。 待它逐漸走出了商折霜的視野,商折霜才直起身來,足尖一點,宛若一只輕巧的鳥雀,悄無聲息地越過了幾里地。 而她所經(jīng)過的地方,竟是連風(fēng)的氣流都不曾改變過。 空曠的原野上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木屋,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正坐在其中發(fā)著呆。 商折霜從那扇破舊的木窗一躍而進(jìn),而后輕而易舉地翻上了房梁。 木屋很小,陳舊且泛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她一眼便可以掃全。 除卻那個女人所坐的地方,還有一些破落的木架子外,屋內(nèi)便只有一張幾案,上面放了一把蒙了灰且覆著暗色、尖銳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若是尋常人,進(jìn)到荒原中這樣詭異的小屋子,不先起一層雞皮疙瘩也要再多巡視幾圈,瞧瞧還有沒有別的什么奇怪的東西。 然她只是淡淡地掃了這么一眼,便將視線凝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女人的頭發(fā)長至腳踝,不飾簪釵,就這樣柔順的沿著她單薄的脊背垂下了來,格外和諧,卻也格外瘆人。 商折霜從頭到腳掃了那女人兩遍,眸色微微變了變。 她沒有找到她要找的東西。 她那雙淡漠的眼瞳逐漸陰沉了下來,繼而躍至了另一根房梁之上,整個過程竟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一個嗚咽的聲音從女人的嘴中發(fā)了出來,她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有些木然地開始以哭腔喃喃道:“為什么要拋棄臨春呢…臨春在這兒,日日夜夜,好孤獨好孤獨……” 商折霜挑了挑眉,有些慵懶地將手搭在了房梁之上,差點屈指敲了起來。 看來這位臨春姑娘,完全沒有一點身為鬼的自覺性,不去投胎,反而占據(jù)了一隅之地,一個鬼開始顧影自憐了起來。 想必她也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慘絕人寰的模樣。 從商折霜的角度,正好可以瞧見這位名喚臨春女鬼的全貌。她的臉上全是被刀劃過的傷痕,這些傷痕有的深入骨中,有的橫穿全臉,叫人連她的五官都辨別不出來了。 可還沒等商折霜腹誹完這女鬼的容貌,她竟緩緩打開了面前的妝奩,掏出了一張臉皮似的東西。 商折霜:“……”這年頭連鬼都能易容了? 那女鬼顫顫巍巍地將手中的臉皮貼在了面上。 縱使商折霜難以辨別出她的五官,但只消看著她這動作,也覺得她當(dāng)是十分的虔誠與認(rèn)真的。 于是當(dāng)商折霜正以為她會換上一副多么貌美的面孔時,那女鬼手上的臉皮,竟又直落落地掉回了她面前的桌上。 女鬼惱怒地瞪著那張臉皮,目光一變,長袖一甩,便將它拂至了桌下。 之后她口中不斷地喃喃著“這不是我的臉”,緊接著又從妝奩中掏出了另一張臉皮。 可她接著掏出的那幾張臉皮,都無一例外無法貼上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一張接著一張掉回了桌上。 商折霜愣怔了片刻,倏地有些想笑,但礙于不能打草驚蛇,又生生地將那股笑意給憋了回去。只是面上淡漠的神情,換做了一副淺淺的笑意。 ——但不想打草驚蛇只是她一人的想法。 從木屋的另一個角落,傳來了一個輕輕的氣聲,似是有人憋不住偷笑了一聲或是輕嗤了一聲,在寂靜的木屋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商折霜順著那個聲音將目光飄了過去,看到了一個身著白衫的公子。 他站在微掩的木門之后,一雙眼瞳清亮而明凈,泛著淡淡的笑意。 但偏偏是那么澄澈的眸子,卻讓她心中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就好似在這表面的清澈之下,還壓著什么沉甸甸的東西。 這人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姿容又勝過常人,不禁讓商折霜多看了幾眼。但她這不看還好,一看便瞧見了那公子腳下踩著一塊玉佩。 這不是她剛剛瞧遍女鬼全身也沒尋到的東西嗎? 商折霜微微蹙了蹙眉,在心中冷冷地嗤了一句,這人皮相好歸好,卻是個傻的,踩著這女鬼畢生所珍之物,還能這般安靜地站在那,待會被這女鬼發(fā)現(xiàn)了,指不定要怎么死。 而那女鬼似乎也聽見了那人發(fā)出的聲響,更為憤怒地站起了身來,將手中的臉皮全都甩下了桌案。 “為什么要這樣對待臨春!臨春也是蕭家的兒女??!憑什么!” 女鬼因倏然憤怒而爆發(fā)出的那股寒氣,宛若一盆涼水,兜頭蓋臉地澆了下來,瘆得商折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卻見那人在無辜地對著她笑。 不過即使觸怒了這個女鬼也無妨,不過給她多添些麻煩罷了,她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拿到那塊玉佩。 若她成功地拿走了玉佩,便就有十金的報酬,夠她揮霍上一段時間,休息個好幾日。但那女鬼的情緒已然不穩(wěn)定,她失去了將玉佩悄無聲息拿走的機會,必須速戰(zhàn)速決。 思及于此,商折霜徑直從房梁而下,運起輕功朝那男子的方向而去。 她的速度極快,幾乎不用一眨眼,便閃至了那男子的身側(cè)。 司鏡只看見了一抹紅一閃而過,剛剛還慵懶地倚在房梁上的女子,此刻便站在了他的左手邊。 她的眉眼清冷,就仿佛將今夜隱在云中的明月融入了其中。之后的她伸出手,推了他一把,讓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到了地上。 剛剛還在地上的玉佩不知何時已被她收入了袖中,而那女鬼也僅僅慢了一拍,便憤怒的將長發(fā)卷起,狠狠地朝他們的方向打來。 于商折霜來說,以她的速度,躲過這一擊不過是雞毛蒜皮般的小事。 可偏偏站在她旁邊的這個傻的,扯住了她的衣袂,若不是她反應(yīng)的極快,那女鬼的長發(fā)便會直直劃過她臉頰。 她差點就要變?yōu)榕c那女鬼不相上下的模樣! 商折霜眼中的寒意愈發(fā)的深了,她一向不喜歡在做正事的時候,有人妨礙她。 “松手?!?/br> “姑娘不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傻子的命不配?!?/br> “傻子也是人啊。” 商折霜:“……”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她有種預(yù)感,若她不幫這個傻的一把,怕是要被這人連累得一起葬身此處。 女鬼的頭發(fā)原是柔順無比的,靜靜地垂在她的背上,縱使這兒環(huán)境昏暗,看起來也頗有光澤??扇缃袼苌盱鍤獯蟀l(fā),那頭發(fā)竟是變得比針還硬上幾分,叫人一疏忽便能被要了命去。 商折霜將頭向后一仰,步伐一旋,又躲開了幾道攻擊。 曠野上的風(fēng)聲更大了些,狠狠掀起這破敗木屋的窗子,任它們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擾得人煩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