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徐源怒發(fā)沖冠，可憐平時一個文質(zhì)彬彬的君子氣成這個樣子。

    “同學們，你知道清北班怎么說嗎？他們說就是我們的總分乘以2也比不上他們啊！這是什么，這就是□□裸的恥辱??！”

    徐源一扯信封，將一信紙“嘭”地一聲貼在黑板中間，血淋淋的“挑戰(zhàn)書”三個大字赫然其上。

    “在這次月考中，諸位一定要竭盡全力，”徐源神色沉重，聲音嚴肅，“如果這次月考我們班總成績的兩倍高于清北班，那我們就贏，否則我們就輸了！”

    其實還有一點徐源并沒有說明，那就是假如他們班有人考進全級前十，那也算他們贏。不過，柏悅一中的前十是什么意義啊？妥妥的清北生！徐源哪敢有這個希望？

    “為了這個艱巨的任務(wù)，我們將會把全班分成十個小組，每個小組四人，配小組長一個。小組長將會負責把你們組的總分拉到清北班的二分之一，明白了嗎？”

    華僑班的同學們哪敢做這個承諾啊，清北班分數(shù)的二分之一也是他們一輩子不可企及的存在好嗎？只是看到徐源那猙獰的樣子，誰都不敢反駁，只得諾諾地應(yīng)承了。

    *****

    就目前來說，林長風已經(jīng)掌握了高考所有的知識點?，F(xiàn)階段最重要的任務(wù)就是通過大量刷題來鞏固各個重點難點。

    基于此，林長風去到了圖書館的資料室，并且把柏悅一中這五年間的月考試卷全部打印下來。

    放學回家，一吃完飯，她便迫不及待回到房間開啟了系統(tǒng)空間刷起題來。只是，當把所有題目刷完之后，她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系統(tǒng)，你們有提供疑難問題解答的服務(wù)嗎？”

    所有問題都附有詳細答案，但是有答案不代表看得懂，看得懂不代表下次會做，下次會做不代表做得對。

    所以，一個有經(jīng)驗的高考老師正是此時此刻她最需要的。她當然可以去請教班上的老師，也可以讓衛(wèi)未離去給她請家教，但是問題是，她該如何解釋自己是怎么在短時間之內(nèi)就做完這么多的題目？

    “學神稱霸系統(tǒng)持續(xù)為您服務(wù)！”系統(tǒng)的聲音莫名歡快，“我們提供的服務(wù)是全宇宙最多元化的最全面的，只要您想得到，我們就能做得到！”

    林長風頓了頓，試探問道：“所以還是人民幣？”

    “我們已和全球網(wǎng)絡(luò)建立聯(lián)系，將接受任何價值穩(wěn)定的貨幣，包括但不限于美元、英鎊、日元等……，”系統(tǒng)語速稍快，得意洋洋，“咨詢教師服務(wù)現(xiàn)已開啟，試練者可選擇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研究方向的老師，系統(tǒng)將根據(jù)其價值確定服務(wù)的收費，所有收費將根據(jù)實時匯率變動。”

    雖然早猜到系統(tǒng)是個死要錢的性格，林長風也為這截然不同的面貌感到驚訝。有錢賺就是您，沒錢收就你，現(xiàn)在的系統(tǒng)真是世風日下。

    不過自從她接受了母親和繼父的一大筆遺產(chǎn)后，她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然而正當林長風有所動作的時候，屋外突然響起衛(wèi)未離含糊不清的聲音，“凝眉！凝眉！”

    凝眉是誰？凝眉不正是她母親的名字？

    林長風臉色煞白，恍恍然憶起今天正是她母親的生辰！前世今日，不正是那不堪的事發(fā)生的日子嗎？

    林長風瘋了似地撲到門邊上了鎖，又拉來桌子將門抵上。她靠在桌邊，大口喘氣，瞳孔渙散。

    男人的粗喘聲，女人的哭啼聲，他吶喊釋放后的心滿意足，還有她躺在床上雙眼放空的絕望恐懼……

    不應(yīng)該的！不應(yīng)該的！她不應(yīng)該因為衛(wèi)未離這些天的表現(xiàn)便對他放松警惕，更不應(yīng)該因為有了系統(tǒng)便自得以滿，一心想著天外事，反而將前輩子的丑陋污穢往外丟！

    她本就是淤泥深陷，怎么能想著天外云邊？

    林長風踉踉蹌蹌地跑到角落，抱膝蹲下，恐懼的淚水奪目而出?；秀遍g，她似乎聽到了男人喝醉酒后粗暴的呼喚聲，還有身體撞門的轟隆聲。

    她捂著耳朵，瑟瑟發(fā)抖，恐懼如同毒蛇絞纏于心。救命，誰來救救她？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聲可怕的震雷般的碰撞聲過后，男人含糊的嘶喊聲逐漸消失于耳，可怖的撞擊聲也漸漸不聞其聲。

    是走了嗎？是發(fā)現(xiàn)開不了門，所以走了嗎？

    林長風緊握雙手，滿含希望地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衛(wèi)未離赫然站在她面前！

    是管家！是管家給了他鑰匙！

    林長風看著衛(wèi)未離指間的鑰匙，只覺得恐懼的心被硬生生撕扯下來，空蕩蕩白茫茫一片。

    她渙散地看著高大健壯的將她完完全全籠罩其中的衛(wèi)未離，卻再也感受不到一點點的畏懼，只有滿腔滿懷的絕望和認命。

    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是這樣，她逃不過的。但是，這樣惡心的人生，為什么還要再來一遍？她為什么還要活著？假使她活著不能為了自己，那為什么還要為了這些男人骯臟的欲望而茍活著？

    林長風頭腦空白一片，所有的感覺逐漸離她而去，迷迷茫茫中，她依稀聽見系統(tǒng)cao著一口冷硬的聲音失聲尖叫著……

    “滴！警告！試練者林長風請盡快端正你的心態(tài)！學神爭霸之路才剛剛起步！滴！警告！危險！系統(tǒng)8888號將暫時接管試練者林長風的身體……”

    一聲撞擊聲，男人高大的身影被擊倒。被籠罩的窒息逐漸遠她而去，林長風閉上雙眼，微笑，安睡。

    *****

    林長風醒來時，已是一日后。

    她身上穿著病號服，手上掛著點滴，抬眼看向窗外，藍天白云，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姹紫嫣紅，頑皮的小孩嬉笑著橫沖直撞。

    她輕舒一口氣，眼中氤氳再起，她活過來了，再一次。

    門外三聲敲門聲，停頓片刻，衛(wèi)未離推門進來。

    他臉色稍顯蒼白，眉間憂愁些許，眸中關(guān)切殷殷，便如同古時的落魄書生，使人可憐可愛起來。

    “長風，你怎么樣了，還難受嗎？”衛(wèi)未離將手中的保溫瓶放在病床邊的柜臺，三分擔憂七分試探地問道。

    “爸爸，我為什么會在醫(yī)院？”林長風手扶額頭，顰眉輕皺，眼中淚花閃爍，“我生病了嗎？為什么我腦袋那么痛？”

    衛(wèi)未離眉毛輕揚，深沉的神色一閃而過。他打開保溫瓶，端出熱粥來，“你昨天晚上學習太累了，又吹了點風，發(fā)起熱來自己也不知道。幸虧管家去給你送牛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送你來了醫(yī)院。”

    “你忘記了嗎？”衛(wèi)未離直視著她，眼中冷意暗藏，聲音卻溫和醇厚，“你再想想?！?/br>
    林長風喘咳幾聲，頭暈?zāi)X脹，難受極了，不由得可憐兮兮說道：“昨天晚上我是有點不舒服，很早就睡了，不過沒想到竟然發(fā)燒了。”

    她抓著他的手輕搖撒嬌，臉色蒼白，頰間卻因咳嗽添了幾分嫣紅，“叔叔，好辛苦呀，我腦袋好暈?！?/br>
    她的聲線綿軟，流淌著不知世事的天真和信任，她的雙手溫暖，接觸之處炙熱了他冷漠的心防。

    他喉結(jié)微動，眼眸晦暗，欲望在心底咆哮撞擊，“該，叫你下次還學習得這么晚，又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他閉眼，將所有不合時宜的情緒壓下去。

    “來，喝粥，”衛(wèi)未離溫和笑笑，舀粥的動作稍顯生疏，“喝完粥，睡一覺，病就好了。”

    等待，是經(jīng)驗豐富的獵人最寶貴的財富。而他，一向精于此道。

    guntang的粥流淌，四肢百骸暖和起來，心卻陡然冷下。

    回不到從前了，他們二人皆知。

    第7章 轉(zhuǎn)機

    一中的月考如期而至。

    由于g省今年將從自考卷改為全國卷，今年的高考難度將向上跨越幾個梯度。出于各方面的考慮，一中這次月考的難度全面升級，比之全國卷還要艱澀幾分。

    林長風做題做得卻快。她心算好，邏輯強，思維快，及至時間過半，她已經(jīng)寫完全卷，停筆檢查。

    結(jié)束前十分鐘，檢查兩遍后，她便收好隨身物品，將答題卡和草稿紙一同交給監(jiān)考老師，走出教室。

    監(jiān)考老師是清北班的班主任。她看看試卷的班級，是華僑班，再看看草稿紙，不過寥寥幾筆。她心下便斷定，這大概是個自我放棄的學生了。最后看了眼林長風那窈窕清麗身姿，她搖搖頭，心下惋惜。

    考完最后一科英語，便是考后總結(jié)。班長徐源聽說林長風提前交卷，特意過來安慰她。

    “林同學，身體好點了嗎？這次考試考差了也沒關(guān)系，身體健康要緊。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盡力而為就好……”

    林長風笑笑，謝過他的好意，心下對他的安慰略有感激。

    甘甜甜卻嘖嘖兩聲，邊描眉邊謔笑道：“徐源，你少來裝好人了?；粼凰习纸悖@次注定是個零分。這次月考又難，不要說清北班總分的二分之一，只怕我們?nèi)嗟姆謹?shù)加起來，還不如他們班喬良一個人的分數(shù)高！”

    “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徐源指著她恨恨說道，“結(jié)果未出來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說罷，他便甩袖憤憤然去找其他失意的同學做考后安慰了。

    甘甜甜毫不在意他的氣話，畫好最后一筆眉毛，左看右看，自覺滿意。她回頭一看，只見林長風兩彎纖長黛眉，若初春柳樹依依，平白得人心憐。

    “嘿，沒勁，”甘甜甜喪氣地將眉筆丟入包中，趴在林長風桌上托臉看她，“哎，你說，我要不要去做個半永久紋眉？”

    林長風正在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拉好拉鏈，將書包放在桌上，林長風看著甘甜甜，詢問道：“你剛才是說霍元森被禁足了？”

    說起這個，甘甜甜立馬興奮起來，扭著腰就要往林長風身上搭，“對呀對呀，不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人把這件事添油加醋捅給了霍元森他爹，還說那個女生懷孕了！霍元森他爹可不得炸了嗎？拿起棍棒追著霍元森就要打死他！”

    甘甜甜的聲音越說越小，卻越來越激動，“我懷疑霍元森根本不是被禁足了，而是躺床上動不了了！”

    林長風揚眉，思索的神色一閃而過。

    “搶他女朋友的喬良，是不是清北班的學習委員？”

    甘甜甜點頭，略有崇拜：“可不就是嗎？這個喬良可聰明了，從高一到高三，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老厲害了！”

    霍元森和喬良，這兩個人是怎么扯上關(guān)系的？

    林長風眼眸微瞇，前塵過往快速閃過。她還記得在她過世之前，霍家正是內(nèi)斗最混亂的時候，如果不是衛(wèi)未離插手，霍元森這個嫡子長孫根本不可能得到最后的勝利。

    而那個和霍元森內(nèi)斗還取得上風的人到底是誰呢？

    是喬良！林長風眼神一亮，抓住了這個線頭，所有的一切疑惑便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她沒猜錯，這個喬良便是霍元森父親的私生子。在霍元森舒舒服服地當他的囂張跋扈的大少爺時，喬良早就在暗中臥薪嘗膽謀劃一切，意圖推翻霍家，將霍元森徹底踩下云端。

    喬良，是對抗霍元森的關(guān)鍵。

    自那晚過后，林長風便意識到了，人的欲望就是原罪。她改變不了衛(wèi)未離，又更何況霍元森？她必須要牽制住這兩人，她才可以走自己的路。

    至于衛(wèi)未離，林長風咬唇，只希望她當初埋下的暗線有所作用。

    *****

    月考過后，是三天中秋假。

    離校之前，林長風去辦公室找了華僑班的數(shù)學老師徐玉塵。徐玉塵其人，年少成才，精于數(shù)學，善于研學，卻因不善交際，又與校長有所齬齪，只能郁郁不得志地困于華僑班，當個小小的數(shù)學老師，升遷無望。

    “老師，我要報名參加今年的奧林匹克數(shù)學競賽?！?/br>
    聞言，徐玉塵放下了手中的《四色猜想》，嚴肅地看著林長風，“華僑班的同學沒必要參加奧數(shù)。”

    林長風解釋道：“徐老師，高考之前，我的國籍會轉(zhuǎn)回來，我會參加內(nèi)招生考試?！?/br>
    徐玉塵緊皺眉頭，有些不解，但生性內(nèi)斂的他并沒有繼續(xù)追問，只是淡淡說道：“高三參加奧數(shù)，最主要是為了給內(nèi)地頂尖高校的自主招生的面試環(huán)節(jié)中爭取優(yōu)勢。但是，我并不認為你有必要參加高校的自主招生?！?/br>
    換句話說，他并不認為林長風有考上內(nèi)地頂尖高校的可能性。

    林長風微笑，堅持說道：“老師，我想?yún)⒓訆W數(shù)，由此所產(chǎn)生的一切后果由我自己負責?！?/br>
    徐玉塵抬頭看她，陽光破窗而入，將少女眼中的堅定渲染得美好如畫，一如年少的自己，莽撞無知又滿懷希望。

    他沉默地抽出文件夾中染上灰塵的報名表，將少女的資料一筆一畫填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