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第25章 (捉蟲) 在許國看來,自從虞國與齊燕吳結(jié)盟后,虞國就消停多了,雖然大大小小的摩擦戰(zhàn)爭還不間斷地打,但這種事就和吃飯喝茶一樣普通,許國也沒有往心里去。 許國杓祭剛過,就在國君和百姓準(zhǔn)備好好慶祝一下難得的安逸時,巫祝在祭祀上問卜的結(jié)果送到了許公手里,祝蓍預(yù)言天下各國日后將悉數(shù)歸于虞王,驚的許公差點從王座上摔下去。 許公連夜召集朝臣,與其商量了三天三夜后暗,決定派特使去虞國,與虞國結(jié)盟! 于是許特使帶了一堆許公從國庫中取出來的東西,駕馬驅(qū)車,前往虞國晉陽。負(fù)責(zé)檢查來往車架的守門將士,數(shù)清許國特使帶的珍寶后,大多都會嘀咕幾句。 許國特使去虞國,帶那么多女人的東西作甚? 面對檢查士卒異樣的目光,許特使也懶得解釋,這還不是因為許公了解到虞國現(xiàn)在有一位翦美人。 這些送給虞王的珍寶里,有大半都是送給翦美人的。 也不知道許公到底是為了討好虞王還是為了討好絕世美人。許特使默默站在車馬旁,眼神放空,突然一人快馬加鞭來到此處,揚(yáng)起的塵土灑了他一臉。 許特使“呸呸呸”了幾聲,皺眉看過去,接著卻瞪大了眼睛,居然是天子特使! 天子特使把一封密信送給許特使,許特使登入馬車中拆開,帛書展開,定睛一看。接著匆匆忙忙牽了馬,吩咐好手下的人,讓他們不用等自己,自行按時到達(dá)虞都晉陽后,快馬絕塵,奔向衛(wèi)國朝歌。 落子聲音遍布清澈,偶爾聽得談道論局之聲,貌美侍女靜靜服侍在下棋人兩側(cè)。許特使一進(jìn)棋館,直奔樓上。 “燕國三六,虞國二七,奉天子胙?!蹦凶永涞謇实穆曇魪奈輧?nèi)傳出,許特使心頭一跳,撩簾進(jìn)入。 男子面龐偏妖,冷淡神情沖淡了眉眼柔和,此人站在大盤滅國棋之下,指揮著棋館婢女移動棋子。許特使余光瞥了一眼大盤滅國棋上的局勢,眉頭跳動,他俯身折腰,對男子行君臣禮。 “微臣見過太子顧?!?/br> 許特使聲音帶了幾分顫抖,他這是第一次見到大周太子姬顧,不免有些緊張。 太子顧斜他一眼,“坐吧?!?/br> 太子顧面容陰郁偏柔,也許是為了端著氣勢,其講話舉止皆是冷冰冰的。 面對這樣的周太子,許特使更是緊張了,落座時竟不小心磕到桌案。桌案上擺著棋盤黑白子,所呈局勢與大盤滅國棋相同。因為許特使這一磕,案上棋盤瞬間被打翻,寒石棋子跳落,亂了一地。 姬顧面無表情,不生氣不動作。 許特使心中惶恐,正要去撿落在地上的棋子,姬顧身旁侯著的侍女搶先一步,跪坐著把棋子撿起,又將其一顆顆放進(jìn)棋翁里,動作優(yōu)雅輕漫。許特使出神片刻,就見棋盤上已經(jīng)是空空如也,棋子皆被收走了。 姬顧半垂眼簾,并不說話,許特使不免有些尷尬。額頭冒了些冷汗,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打破沉默。 想知道這位尊貴的大周太子叫他來所為何事。 太子顧給許特使的密信中只書了地點時間,并未提及所為何事。 許特使從出生到現(xiàn)在,一次也沒有去過周王畿,若說太子顧密信于他,是因為他這個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畢竟許特使也不是什么天下有名的士人賢才,只是普普通通的許國官吏罷了。 所以也許太子顧只是要聯(lián)系許國,太子巡游天下,姬顧此時剛剛拜訪完衛(wèi)王,而恰巧許特使出使虞國路過衛(wèi)國,便修書讓他前來謁見。 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太子顧何時知道許國派特使出使虞國的事······許特使脊背隱隱發(fā)涼,這時太子顧敲了敲桌案,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只見姬顧長指一勾,撿起席墊旁的耳珰,眉梢微微上揚(yáng),耳珰攤在手中,問許特使:“何物?” 耳珰嵌珠,藍(lán)田玉暖,一看便是極品。 只是這耳珰是從許特使身上掉出來的,姬顧眼波微動,心下有幾分好奇,一個男人身上怎么帶著女子的耳珰。 若說是夫人妾室的,這樣的耳珰,并不像許特使所能擁有的,思及此,姬顧眼底稍冷。 許特使奇怪看去,突然一拍大腿,“遭了!” 太子顧淡淡看他一眼,冰涼耳珰在指尖上轉(zhuǎn)了幾下,許特使意識到面前的是大周太子,頓時噤聲,片刻后,低頭老實答:“此物名蘭雨耳珰,是君夫人托臣送給虞國翦美人的?!?/br> 此次出使,許公準(zhǔn)備了許多東西送給翦美人,許國君夫人心里明鏡似的,為了表示衷心,特地把蘭雨耳珰交給許特使,讓特使代表君夫人的意思,送給翦美人。 聞言,太子顧面露疑惑:“翦美人?” 候在他身側(cè)的侍女笑著出聲解釋:“公子不知?這翦美人是吳國美人,據(jù)說絕世傾城,堪比妲己褒姒,各國市井中皆傳的有頭有尾的,有的甚至還說此女并非人,是天上仙子。而這翦美人被吳國獻(xiàn)給虞王,聽說虞王被她迷的魂都丟了呢?!?/br> 說罷,便輕笑起來。 姬顧心中微哂,天上仙子?無稽之談而已。 侍女又嬌滴滴道:“不過,妾倒是覺得公子如此樣貌,指不定翦美人見到公子還要自愧不如呢?!?/br> 太子顧冷冷看向侍女,侍女心里一咯噔,方才興起失言,差點忘了公子很是在意自己的樣貌。 姬顧也不想在此處見血,于是他只是看了一下,作為警告。 許特使咽了口口水,他是這里最怕姬顧生氣的人。他小心抬眼,卻見姬顧神色清冷,陷入沉思。 太子顧思索片刻,不經(jīng)意出聲:“吳國······翦氏?” 許特使心下奇怪,又有些惶恐,于是便小聲詢問:“此女有問題嗎?” “不?!?/br> 太子顧眸色淡淡,看他一眼,漠然打斷。 許特使松了口氣,還好······他們許國這次可是要送很多東西給虞國翦美人,若是翦美人真有問題,太子顧不知道還要對許國作何感想。 “那······太子叫臣來,是所為何事???”許特使躑躅片刻,誠懇望向姬顧。 太子顧掀了一下眼皮,惜字如金:“王道失墜,天子心憂?!?/br> 此話定定擲在棋館半空,讓許特使驚出了一身冷汗。 粗略估計,許國送給虞國的豪奢之禮,應(yīng)是已經(jīng)到達(dá)虞都晉陽了······ 作者有話說:許特使:我太難了。 第26章 殿內(nèi)沉抑一掃殆盡,漫卷紅玉香軟,冷冰冰的桌案上漸漸擺滿女子的胭脂簪飾,壓在輿圖之上,好不顯眼。 虺祝宮的宮女們誰也不愿意放棄見到翦美人的機(jī)會,于是只要虞王不在時,宮女們便一窩蜂地都跑來服侍翦美人。 屏風(fēng)之后,窸窸窣窣,人影晃動。屏風(fēng)之外,宮女們聚在一起,攀比似的談?wù)撝?,誰也不讓誰。 “美人可真美?!币粚m女癡癡感嘆。 “翦美人今早第一個看見的是我?!?/br> “我為美人梳發(fā)了,美人的頭發(fā)可真好,像綢緞一樣?!?/br> 這些宮女們說著說著,互相就有些不服氣,明明盡心盡力服侍翦美人的是自己!于是比來比去,爭執(zhí)來爭執(zhí)去。 “咳?!辈墒拸钠溜L(fēng)后走出,視線冷冷掃過她們。這些宮女們只要一提到翦美人,就會變得嘰嘰喳喳,采蕭皺眉,美人的確是美,可她們未免也太不注意規(guī)矩了。 要擱平常,虺祝宮的宮女們,絕對可以說是虞宮中最規(guī)矩最安靜的宮女,畢竟虺祝宮可是虞王趙螭的寢殿,她們每天都提心吊膽,擔(dān)心一個弄不好就掉腦袋。 而翦美人與趙螭完全不一樣,翦美人生的美,人也和善,和翦美人相處,不僅不必?fù)?dān)心小命嗚呼,還能近距離和絕世美人相處,于是這些宮女們面對著翦姬,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 談話被采蕭打斷,宮女們面面相覷,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因為翦美人遭到刺客襲擊,虞王便以翦美人受到驚嚇為由,讓翦姬暫時待在虺祝宮。又因為怕翦姬不習(xí)慣虺祝宮,所以讓桃夭宮的大宮女采葛采蕭也跟了過來。 剛見到時,宮女們還有些驚訝于采葛采蕭這對雙生女,居然長得完全相同。卻很快發(fā)現(xiàn)采葛、采蕭好區(qū)分的很,二女性格根本不同,一個死板冷靜的和孟太后身邊的內(nèi)小臣一樣,一個活潑開朗,靈動討喜。 腳步聲從屏風(fēng)后傳出,與采蕭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突然跑了出來,暈暈乎乎的,兩腮微紅,眼睛亮亮的。 宮女們先是看了站在那里,動也不動,只看著她們是否“規(guī)矩”的采蕭一眼,接著紛紛圍住采葛,齊聲問:“合適否?” 采葛用力點頭,口中不住喃喃道:“美人真是太美啦······” 眾女紛紛被她逗笑,捂著嘴巴笑的前仰后翻。 今日許國使團(tuán)前來拜訪,虞王事務(wù)繁忙,并未接待,虞宮向來沉默許良人一反常態(tài),主動請纓,辦了宴席接待使團(tuán)。 許良人還特地遞了請柬給翦姬,翦姬本是不愿去的,只因她眼睛下的傷痕還未完全恢復(fù),并不是十分想去見其他人。然而烏溫親自過來,勸翦姬去瞧瞧,翦姬琢磨著烏監(jiān)背后是有趙螭的意思,于是便同意了。 既然翦美人要去參加宴席,好看的服飾便是不可少的。虺祝宮的宮女們火急火燎去織室取了新衣,織室少府聽到她們是為了翦美人而來取衣服,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個紅檀木箱子。 箱內(nèi)軟玉鋪墊,素紋蘭鑲,金銀流縵,華盛溢彩,竟是早就備好的。對于虺祝宮的宮人,織室少府并不隱瞞,說是翦美人剛剛?cè)胱√邑矊m時,她們織室就已經(jīng)著手準(zhǔn)備美人所需新衣了。采桑蠶月,為公子裳。 外面的人笑著,里面宮女咳了咳,走出來佯怒似地看她們一眼,抬高嗓音,半是玩笑半是認(rèn)真:“翦美人駕到,爾等小奴,還不快快行禮?!?/br> 話音剛落,宮女簇?fù)碇寮钠溜L(fēng)后走出。 采葛采蕭等一眾人恭敬行禮。當(dāng)翦姬走出時,她們都有些恍惚。 佳人含笑走出,戴了半邊鷺羽面具,翩躚婆娑,神秘幽麗。眼眸似清波映漾,蘭渚仙草,身姿裊娜,楚腰蠐領(lǐng)。衣裙華美,不似凡人。 這半邊鷺羽面具是翦姬臨時戴上的,雖然臉上傷口過不了兩天就會痊愈了,但她對著銅鏡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眼下那淺淺的痕跡顯眼,于是為了遮擋,便戴了這鷺羽面具。 眾女看的呆愣愣的。 翦美人無論怎樣,都是極美的。 ······ 宴席設(shè)在湛露臺,臺榭廊橋,四面臨水,絲羅帳幕懸掛于兩側(cè),遮擋日光,隨風(fēng)曳動。許良人聽說自己母國人前來拜訪,和虞國結(jié)盟,自是激動,也不管虞宮里的人怎么看,借了這湛露臺招待他們。 后宮荒僻,湛露臺常年無人,掌事的女官看著許良人平日謙恭良善,很是安分,還多派了些宮人幫許良人安排這宴會。畢竟雖然大王不重視,但也不能讓許國人以為他們虞國宮中無人主事,綱政混亂。 此刻宴席已經(jīng)開始,許良人坐在右側(cè)首座,許國使團(tuán)中的小廝把一箱箱的隨禮抬進(jìn)來,堆在地上,再一個個打開,珠光寶物,羅列豪奢,頓時晃眼。 許國也算是下血本了,可是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虞王居然連接見他們都懶得做。 趙螭此人,實屬狂妄。 雖辦了宴席,但許國使團(tuán)的人也知道,這宴席是自家公主可憐自己,求虞宮里的人辦的。使團(tuán)對這樣的待遇,自是感到不太舒服的。 可這次負(fù)責(zé)出使的特使,中途離開,整個使團(tuán)剩下的人中,竟沒有一個人敢去拜見虞王,再不濟(jì)是找虞國丞相討個所謂的公道。 也不知道虞王對他們提出的結(jié)盟是什么看法。 怕是一笑而過,不當(dāng)回事吧!許國使團(tuán)自感憋屈,無奈使君因事離去,無人去談和,無人去簽盟,也怪不得虞國不把他們放在心上。 趙仲帶著侍從,把豪禮抬進(jìn)來,又獨自抽身,去拜見許良人。他是跟隨在許特使身邊的小吏,說大了是官,其實就是許特使的隨侍而已。 趙仲費神想了想,才想起這位公主在虞宮中的位置。 “······良人。” 中年男子面容稱不上爽朗,但也算和善了,面對母國之人,許良人本就覺得親切,見他沒有忽視自己,還特地過來行禮,彎了彎嘴角,溫溫道:“起身罷?!?/br> 許良人說完,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輕輕問: “你們此次前來······可帶了主公的叮囑?”說著,眼中隱隱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