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jié)
對方又道,“再說,你就算信不過我,還能信不過你給我的藥?當時我是親手給他吃下去的,他神志不清后,我也暗中觀察了很久,確定他不是裝的,你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們抓了個瘋子,又能審出什么來?” 曲凌馨冷笑,“你不要太天真了,這件事過去了十幾年,你就沒想過為什么現(xiàn)在被翻出來?封墨肯定是懷疑什么了,那場車禍,并非天衣無縫?!?/br> 對方聞言就抱怨道,“我當初就說不要留下個小的,可是……” 曲凌馨打斷,“行了,現(xiàn)在指責這個已經沒用了,你讓人再盯緊一點,李津剛是瘋了,可別忘了,還有鄭開發(fā)和陸林,那倆人也是目擊者。” “他們早就跑到國外去了,不敢回來?!?/br> “呵,不敢回來?那封墨是怎么買下昌隆一號院的?又是從誰的嘴里知道李津剛這個人的?” 對方頓時啞然。 “別太盲目自信了,封墨可不是一般人,我懷疑,他是猜到什么了,繼續(xù)盯著他,還有宴暮夕那邊,都別放松,要是出了什么紕漏,咱倆都不用活了。” “……要不,我讓人做了李津剛?” “先別急著動手,如果這是封墨拋出來的魚餌,你若出手,那不是正中他下懷?” 對方聽了這話,嚇出一身冷汗,“那怎么辦?” 曲凌馨冷幽幽的道,“借別人的手。” 二更 執(zhí)迷不悟 御膳房的休息室里,氣氛壓抑。 楚長辭穿著一身玫紅色的改良旗袍,盤著精致的發(fā),本就生的好看,此刻,更是美的不可方物,只是她臉上沒有喜色,眼睛還有些紅。 秦可卿看在心里直心疼,卻又說不出什么寬慰的話。 楚夢河表情不愉的坐在椅子里,沉默了良久后,啞聲道,“現(xiàn)在難受有什么用呢?你早就該想到今天會是這樣的局面了,若不是我實在狠不下心,我也不會來?!?/br> 聞言,楚長辭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哽咽著道,“爸,就因為表哥嗎?就因為他不同意,所以,你們就都拋棄了我?” 楚夢河嘆了聲,語氣酸澀,“別怪他們,他們不是拋棄你,只是選擇站在了暮夕身邊,可我,我拋棄了暮夕,我對不起昭陽啊。” “爸……” “夢河?!鼻乜婶崧牭木拘牟灰?,“你別這么說,暮夕能理解的,我們這不也是沒辦法嗎,總不能讓長辭一個人來,咱爸和長歌沒來,也算是……” 對他的交代和補償。 楚夢河閉上眼,“他們都不是我,我是暮夕的親舅舅,昭陽去世時,我答應過她,會盡全力去對暮夕好,可現(xiàn)在,我卻拆他的臺?!?/br> “拆他的臺?為什么你們非要這么說?就因為他不喜曲家,就得逼著大家都跟他一樣?”楚長辭心里積攢了太多的委屈,今天終于忍不住了,“憑什么?就憑他厲害,能拿捏住別人弱處?我外公,我舅舅,我小姨,我姑姑,都被他拿捏住,他算什么表哥?你還覺得對不起他,是他對不起我,竟會把這種卑鄙不齒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聞言,秦可翎驚駭不已,“長辭,你胡說什么呢?” 而楚夢河則是滿滿的不敢置信,素來溫和的眼神,涌上陰郁,“長辭,這是你的心里話?你原來竟然是這么想暮夕的?你覺得他對你玩手段?” “難道不是嗎?”楚長辭索性豁出去了,“他如果不用手段,我外公一家,小姨和姑姑,為什么都不來?” 楚夢河忽地氣笑了,“你說他們?yōu)槭裁床粊??自然是顧及暮夕的感受,你居然以為是暮夕使了手段威脅他們?暮夕根本用不著這么做,你太小瞧他了?!?/br> 楚長辭儼然不信這樣的說辭,“就算我姑姑夾在我跟他之間為難,不愿意來,可我外公一家用不著吧?秦家跟他可沒什么親戚情分,可跟我,那是我親外公、親舅舅……” “長辭,你外公是身體不好,他不是不想來……”秦可翎急切的解釋著,“你舅舅是醫(yī)院里有事,他是院長,實在脫不開什么,等你結婚,他們肯定都到場?!?/br> 楚長辭搖著頭,“媽,您就別哄我了,我不是小孩子,這些借口騙騙外人都沒人信,我知道,是外公吩咐的,秦家人誰也不準來,對不對?” “長辭……” 秦可翎還想再說什么,被楚夢河攔住,“行了,她要聽真相,那就跟她說真相。” “夢河……” 楚夢河擺擺手,盯著這個曾引以為傲的女兒,眼里有失望,更多的還是痛心,“你說的沒錯,是你外公吩咐的,卻不是暮夕威脅的,是你外公自己的選擇?!?/br> “不可能!” “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楚長歌語氣有些疲憊無力,“你外公也不贊成這門婚事,當初曲凌馨嫁給你舅舅時,就有諸多波折,若不是……出了那樣的意外,非要給曲家個交代,你外公也不會點頭,這么多年,曲凌馨在秦家的地位,你也看到了,就算她生了女兒,秦家內宅也沒交到她手里,你外公心里還是有那根刺啊,還有觀潮,他對當年的事兒更是無法接受,為此,還跟你舅舅之間生了怨恨,自然也對曲凌馨不喜,而你卻要跟曲凌馨看重疼愛的侄子結婚,你說他會怎么想?” 楚長辭張了張嘴,嗓子里堵的難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夢河嘆了聲,又道,“秦家遲早是觀潮的,就是你舅舅,在老爺子心里的分量也越不過觀潮去,更別說你了,所以,他不來,實屬正常,根本無需暮夕施壓?!?/br> 楚長辭身子晃了下,那種被拋棄背叛的感覺撕扯著她的心,還有一股慌亂和恐懼,讓她下意識的想要抓住點什么,“不,不是,就算外公一家人有理由,那小姨呢?小姨肯定不會選擇表哥放棄我,她為什么也來不了?還不是表哥威脅了她、絆住了她的腳?” 聞言,楚夢河擰起眉頭,“你跟你小姨打電話了?她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我不是提醒過你嗎,不要再跟她聯(lián)系,你又忘了?” 最后一句,語氣加重,帶了幾分嚴厲。 楚長辭不甘的道,“我為什么不能跟小姨聯(lián)系?就算她做了錯事,可從來沒有對不起我,相反,她一直都很疼我,我若是這時候跟她斷了來往,那我成什么人了?” 楚夢河氣笑了,“好,好,你有情有意,所以,連是非都不分了,這就是我教的好女兒啊,你這樣的三觀跟了曲家睿,以后遇上親戚犯案,你是不是要勸他徇私舞弊?” 說道后面,聲音忍不住拔高。 見狀,秦可翎急了,趕緊勸著,“夢河,別生氣,長辭沒有那個意思,她是咱倆從小教大的,你還能不了解她的品性?這些年,你見過她犯過一點錯嗎?” 聞言,楚夢河痛心疾首的道,“是沒犯過錯,可比犯過錯還要可怕,犯過錯,我們還能看出她哪里有不足,還可以糾正她,現(xiàn)在……卻是晚了?!?/br> “夢河!”秦可翎越聽越心驚,又去勸女兒,“長辭,你趕緊給你爸認個錯,說你不是有意的,你怎么可能是非不分呢?你只是……” 楚長辭凄聲打斷,“媽,您的話我都明白,不明白的是爸,爸認為我是非不分,可我不認,法律之外還有人情,我跟小姨來往,礙到誰了?我是人,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不覺得我有錯。” “你……”楚夢河氣的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夢河,冷靜點?!鼻乜婶岬沽艘槐?,遞給他。 楚夢河擺手,神色有些頹然,“可翎,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 “你沒有錯,夢河?!鼻乜婶嶙笥覟殡y,“是咱們長辭,她,她太感情用事了?!?/br> “媽……” 秦可翎轉頭看向她,眼神有些哀傷,“長辭,要論及感情,我跟你小姨的情分絕對比你跟她的要深,可是,你外公發(fā)話后,我也不得不遵守,這是規(guī)矩,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你再同情你小姨也好,舍不得也好,都得放下,這是她犯錯的代價,不能因為她是我們的親人,我們就心軟姑息,那對其他人不公平,設想一下,假如是一個跟你不相干的人錯處那樣殘忍的事,你會如何看待?” 楚長辭噎住。 秦可翎苦笑著道,“你會憎惡對不對?我也會,我還想讓她繩之于法,得到應有的懲罰,可你小姨并沒,這是你外公為她爭取到的寬容,也是暮夕手下留情,你該感謝他,而不是怨懟?!?/br> “媽,理智上我都懂,只是情感上……” “媽明白,你啊,就是過的太順風順水了,沒經過事兒……”秦可翎長嘆了聲,“就好比這次,你不該聯(lián)系你小姨的,她不來才是對你好?!?/br> “媽,您怎么能這么說?”楚長辭難過的問,“難道連您也要在這時候踩小姨一腳?她現(xiàn)在已經是四面楚歌了?!?/br> 聽到這話,楚夢河忍不住怒道,“什么四面楚歌?那都是因為什么?是她自己把自己陷進那種局面里去,難道還怪別人?” “爸……” “長辭,你眼里就只看結果,不問緣由?你小姨被逐出秦家,你覺得她可憐,那是因為她禍害了人家二十年,那種喪心病狂的手段,若是判刑,她下半輩子都甭想出來,她現(xiàn)在跟東方靖離婚,難道就都是東方靖的錯?一個巴掌拍不響,更別說,她現(xiàn)在還趁離婚染指東方家的祖業(yè),東方家雇了封白跟她打官司,那就是欺負她、讓她四面楚歌?那是人家在抵抗她的掠奪,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楚夢河說道后面,帶了幾分氣急敗壞。 楚長辭咬著唇,不服氣的道,“小姨在東方家二十多年,鞠躬盡瘁、任勞任怨,東方家能有現(xiàn)在,誰敢說沒有小姨的功勞?小姨為自己爭取一點怎么了?難不成要凈身出戶才是對的?何況,是東方靖對不起小姨在先,小姨受了那么大傷害,就算要些補償也是應該的吧?法院也是支持的……” “你讓曲家睿摻合這事了?”楚夢河忽然厲聲問。 楚長辭嚇的哆嗦了下,支支吾吾的道,“沒有?!?/br> “最好沒有!”楚夢河一字一字的道,“不然,我就……” 太狠的話,他到底沒說出來。 楚長辭卻還是白了臉色。 楚夢河壓了壓情緒,凝重的問,“你給你小姨打電話,她到底對你說了什么?” 楚長辭沒說話。 秦可翎又問,“你小姨說什么了啊,都這時候了,你還瞞著做什么?” 楚長辭這才吞吞吐吐的道,“小姨說,說表哥暗中給她使絆子,讓她抽不開身,所以來不了?!?/br> “給她使什么絆子了?”楚夢河皺眉問。 楚長辭搖頭,“小姨沒說太明白?!?/br> 楚夢河哼了聲,“我不信?!?/br> “爸,小姨也不會撒謊。” 楚夢河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道,“有沒有撒謊,我們問一下就知道了?!?/br> 也許,該是讓她面對些真相的時候,他們一味的舍不得,只會讓她越來越糊涂。 “夢河……”秦可翎見他拿手機要撥打電話,心里慌了下,“你這是干什么?” “讓她清醒一下?!背艉诱f著,電話已經撥了出去,響了幾下,那邊接起來,語氣很親昵,還帶著幾分調侃,“舅舅,怎么這時候給我打電話,不忙嗎?” 楚夢河愧疚的嘆了聲,“還沒開始,暮夕,我……” 宴暮夕打斷,“舅舅,什么都不用說,我都理解的,我雖還未為人父,卻知道手心手背都是rou,我相信,您的選擇定是萬般權衡下最好的選擇?!?/br> “謝謝……”楚夢河百感交集下,也只有這句了。 宴暮夕輕笑,“跟親外甥道謝,舅舅,您這不是折殺我嗎?!?/br> 楚夢河又嘆了聲,收起情緒,正色道,“我打電話給你是有件事想問?!?/br> “嗯,您說,只要不涉及國家機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毖缒合β曇舻?,這幾句話卻極有分量。 楚夢河點開外放音,開門見山的道,“那舅舅就直言了,今天訂婚宴,秦可卿沒來,長辭給她打電話,她說是你暗中給她使絆子,讓她脫不開身才缺席,是真的嗎?” “舅舅覺得呢?”宴暮夕的聲音玩味。 楚夢河堅定的道,“我當然不信她的說辭,可長辭鬼迷心竅了,這要不是我親生的,我都想用棒槌敲醒她,暮夕,你來給她個痛快吧。” “爸……” “閉嘴。” 那端,宴暮夕笑了笑,“舅舅要是舍得,那我就不客氣了?!?/br> ------題外話------ 還有一更喔 三更 挖好了坑 聽著宴暮夕不疾不徐的聲音,楚長辭不知為何,心頭猛跳起來,甚至坐立不安,有種想要捂住耳朵逃跑的沖動,仿佛知道,接下來要聽的話,對她來說,絕不是好事兒。 秦可翎比起她來,也沒好到哪里去,臉色煞白煞白的,隱約猜到些什么,如坐針氈。 大概也就楚夢河,最冷靜了,“你說吧,我們在休息室,這里很安全,不怕隔墻有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