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就光知道弟弟小升初，就不知道我要中考？”姜江將碗放下，不客氣地朝姜奶奶刺去。

    姜奶奶一下子把碗筷拍在桌子上，發(fā)出哐當一聲響。

    “你成績好，幫你兩個弟弟補習一下怎么了？這是你親弟弟，幫他們倆補習還會害了你嗎？以后你要是嫁出去，你娘家也就這兩個弟弟幫襯你，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

    想到最近一段時間，她像伺候大爺一樣伺候姜江，姜奶奶就氣不打一處來。

    聽到姜奶奶這番翻不出花樣的言論，姜江干脆閉嘴了。姜奶奶的某些思想根深蒂固，她是吵不贏的。

    又將碗捧起來，姜江直接大口扒飯，筷子往rou里夾去，這東西最補充能量。最近飯桌上基本沒有什么海鮮了，都是她能吃的菜。

    她現(xiàn)在不像以往，不敢夾菜，她都想開了，她不求有穿多好的衣服，住多好的房間，她就希望這口飯能吃得好。

    而姜家也就只能給她這碗飯吃了。

    姜奶奶被姜江這副不理不睬的樣子，氣得直喘氣。

    “老大快中考了，他們班主任也讓別耽誤她學習，反正飛飛翔翔小升初考試跟老大中考差兩個禮拜，等老大考完了再幫他兩補習也行?！苯阁E然開口。

    “對，我也是這么想的。”姜父連忙也跟了一局。

    姜奶奶見姜父一副聽媳婦的，瞪了他一眼，、只得狠狠地哼出一聲。

    這事算是作罷了。

    姜江最先吃完飯，她把碗拿到后廚的水池子里洗了，然后過來跟姜父他們打了聲招呼。

    “我回家學習了?！?/br>
    說完，不等幾人反應，就直接大步往外走。

    姜奶奶望著姜江遠去的背影，只覺得心臟病都要被氣出來了。

    “你瞧瞧你瞧瞧，這死丫頭成什么樣了？碗也不洗！成天就拿學習當借口，什么都不做！就讓人伺候她！”

    但事實上，姜江除了周末過來吃個飯，基本都是生活自理，也沒讓姜奶奶做什么。

    “這事是她媽事先答應的，等她考完了自然就要來店里幫忙了。”

    姜母聽了這話，立即有點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要怪我了？”

    姜父連忙賠笑，“我可沒這么說啊，我是就事論事。”

    但姜奶奶卻不依不撓了，“這事本來就怪你，自從你允許那死丫頭念書開始，她整個人都壞了！”

    姜母“啪嗒”一聲將筷子放下，“我女兒就念不得書？”

    “她那個笨腦袋念什么書？以后還不是要嫁人？”

    “她笨腦袋能考滿分？哪個女人最后不要嫁人！你外孫女不要嫁人？那她干嘛還念書！你外孫女成績那么好，怎么就沒見她這次模擬考考滿分！”

    “那死丫頭能比得上我家珍珍嗎？她連我家珍珍的手指頭都比不上！”

    “那你去陪你家外孫女??！天天賴在我家干什么？”

    “我住我兒子家怎么了？你有本事讓我兒子把我趕出去?。“盐亿s出去，我看誰給你帶孩子！”

    ……

    兩個女人像是在比誰的嗓門大，你一言我一語的，吵的不可開交。

    姜父想要拉架，但卻插不進嘴。

    最后還是雙胞胎的尖叫聲讓兩個女人停下了爭吵。

    但嘴上停下了，兩人心里的火氣卻在蔓延。

    第二天晚上姜江下了晚自習回到家，就發(fā)現(xiàn)姜奶奶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她也沒有放在心上，等第二天晚上也沒看見時，她才朝兩個雙胞胎問了一聲，“奶奶呢？”

    雙胞胎的眼睛黏在電視上，其中一個趁機回了她一句，“去姑姑家了?！?/br>
    姜江點點頭，心里猜想著姜奶奶不會是被她氣走了吧？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要被氣走也是被姜母氣走。

    姜江洗完澡，然后把自己的兩件衣服搓了，才回到房間里繼續(xù)看書，她打算再看一會兒就睡覺了。

    這兩天她在背政治，已經(jīng)差不多要背完了，估計晚上老師就要開始教她做題技巧了。

    姜江捧起書沒多久，就聽到外面的開門關門聲，應該是姜父姜母回來了。

    她也沒有在意，繼續(xù)看書，但房門卻被敲響。

    姜江回頭，這時候誰找她？

    “姜江，睡了沒？”姜母的聲音響起。

    姜江先是一愣，才應了一聲，家里人已經(jīng)很久沒叫過她大名了，姜奶奶現(xiàn)在叫她死丫頭，其他人叫她老大。

    門很快被推開，姜母帶著一身油煙味走了進來。她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洗澡。

    “還在學習？”

    “嗯，再看會兒就睡了?！彼@個房間離廁所近，她基本都是等姜父姜母回來洗完澡才睡覺。

    姜母有些局促，她已經(jīng)好久沒有跟姜江這樣單獨聊天了。她望著姜江，人瘦了點，也白了點，平時不注意，還真看不出來。

    “你最近學習怎么樣？”

    “還行?！苯磺褰敢鍪裁?。

    “那就好?！苯更c點頭，“上次你同學冒充你們班學習委員，我們錯怪了你，你爸還打了你，你不要生氣，你爸也是怕你學壞?！?/br>
    姜江驚訝，姜母居然向她道歉？

    “當時我也氣壞了，沒拉住你爸?！?/br>
    姜江心頭升起一股怪異感。

    “其實從你上次月考開始，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們讓你在家?guī)兔?，才耽誤了你的學習，不然你的成績不會那么差，我甚至還想讓你輟學在店里幫忙。”

    “也是你自己爭氣，自己知道努力，成績才越來越考，mama，mama特別為你感到高興?！?/br>
    “最近我想了很多，這幾年我是不是忽略了你。你奶奶喜歡說你，我怕跟你奶奶吵起來，都沒把這事往心里去。前晚上，我跟你奶奶吵了一架，她那張嘴，我也吃過虧，但我就這么生生地讓你在她手下挨罵這么久，我，我覺得我真是對不住你?！?/br>
    說完，姜母捂臉哭起來。

    姜江立即站了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姜母。

    姜母也并不算話多的人，平時多是冷著一張臉，但她心里一直有很多想法。從姜江第一次考滿分開始，這些想法就不斷在她心里冒頭。

    但陳思思來家里告狀說姜江作弊，算是又徹底打消了姜母的這些想法。

    然而誰知道，姜江是被冤枉的，在姜江報警的時候，姜母就知道姜江沒有作弊，當時她心里就跟刀絞似的，姜江到底是她親生的，就算份量不重，那也是她親生的。

    前天她跟姜奶奶吵了一架，當晚她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有的時候，她好多事情不是不懂，而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就像上次她跟姜奶奶吵架，姜父讓姜江過來道歉一樣，她也知道，姜江在這事上沒做錯。但家里就需要一個人承著這些火氣，當家長們的出氣筒。

    她承認，作為家長她是現(xiàn)實的，姜江成績不好的時候，她覺得姜江作為家里的出氣筒沒有任何不妥。但姜江逐漸變得優(yōu)秀了，成績開始考滿分了，姜母就開始舍不得了。

    這么努力、優(yōu)秀的女兒，憑什么成為姜奶奶咒罵的對象？憑什么就要窩在著小小的面館里？

    她也想姜江像孟珍珍一樣，成績優(yōu)秀，考一個好高中，讓別人都羨慕她有一個好女兒，讓她出去走路都能直的起腰板。

    “媽，你，你別哭了。”姜江望著姜母，不知道要怎么辦。

    不像別人家的母女，關系密切，姜江不僅從不跟姜母談心，甚至連身體觸碰都不多，所以這會兒她也只能望著她。

    好在姜母的情緒只是崩潰了片刻，很快便抹去了眼淚。

    姜江這才松下一口氣。

    “我今天過來，主要就是跟你道個歉，然后想跟你說，你要好好念書。你奶奶經(jīng)常說你不如孟珍珍，但我覺得你不比她差，考個好高中，你自己出口氣，我出去也抬得起頭?！?/br>
    “另外，要花錢就跟我要，不要省著，中飯跟晚飯都要吃好。我讓你爸買了兩箱牛奶放在門口，你早上記得帶一瓶?！?/br>
    姜母的樣子，其實跟“絮絮叨叨”這個詞很少能聯(lián)系到一起，但姜江現(xiàn)在卻突然想把他們放在一起。

    心頭逐漸發(fā)燙，姜江眼睛看著姜母的衣角，那里沾了一點油漬。

    “我不說了，不耽誤你學習了，你早點學完早點睡，我也去洗洗睡了。”姜母說道。

    姜江點點頭，輕聲“嗯”了一聲。

    等姜母把房門關上，姜江才坐回到了書桌前。書桌上擺了本書，但姜江卻看不進去了。

    她干脆將書收起來，然后躺倒了床上。

    “系統(tǒng)，你說我mama為什么突然對我說這些話？”

    姜江出聲問道。

    ——因為你變優(yōu)秀了。

    姜江的頭動了動，算是點頭。

    “那如果我沒有變優(yōu)秀，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對我說這些話？”

    ——或許是的。

    “所以她真的愛我嗎？”

    ——每一個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

    姜江翻了一個身，過了好久她才在心里說道。

    她愛的只是能幫她爭光的女兒，不是我。

    ——宿主，你一直都是你。

    姜江干脆閉上了眼。

    有些傷，深了就會留疤。

    第20章

    第二天早上，姜江出門的時候，將門口的牛奶拆開了一箱，拿了一瓶。

    穿完鞋要出門的時候，她又回頭拿了一瓶。

    姜江到班上，班上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了。她習慣性地從后門進，她的位置靠后，從后門進也方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