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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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遠遠輕輕‘嗯’了一聲。 他道:“冥族以命換命就是那樣,割破腕脈,傳血。當時,姜雁姬用我的性命威脅姓明的,叫姓明的心甘情愿把命和修為都給了她——冥族傳血必須心甘情愿,但小桑果你知道,這世間,有太多太多的方法,讓人不得不‘心甘情愿’?!?/br> 她輕輕點了點頭。 “姜雁姬騙姓明的說,會將我好好養(yǎng)大,當親兒子,哦,本來也是親兒子……給我最好的一切,將我養(yǎng)在身邊——她拿了明的修為,又有家族撐腰,將來必會給我一個好前程。于是姓明的上當了。他其實也沒有別的選擇。” 桑遠遠的心臟抽著疼。 她用自己柔軟的胳膊環(huán)住了他,臉頰輕輕蹭他,安撫他。 “結(jié)果你也知道了。”他胸腔顫動,笑了笑,“幽世子要死?;矢∧侨四阋仓溃皇菛|西,但很重親情。他心疼侄子,又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除去我這根眼中釘,何樂而不為?他告訴姜雁姬,若是愿意犧牲我去救活幽世子的話,他就廢了姜雁姬的哥哥,扶她做女帝君?!?/br> 桑遠遠輕輕吸了一口涼氣。 “后來,呵?!庇臒o命抬起手,在她眼前比了個握珠子的動作。 “我就被帶到了病榻前。割破了手腕。但是姜雁姬忘記了,我身上也流著她的巫族之血,我是天才,我的血脈之力甚至比她還要強大。而幽世子,呵,一個意志全無的病癆鬼,見到那么多血已嚇了半死,拿什么與我相抗衡?我輕易便控制了他,血、命、魂,全部渡到他的身體內(nèi),占據(jù)了這具身軀?!?/br> 他挑起她的下巴,示意她看。 “你看,我現(xiàn)在這么強?!?/br> “就是那時,我藏下了記靈珠。誰也猜不到?!?/br> “難道那個人偶……”她喃喃問道。 “對,”他撫著她的發(fā),“那便是我從前的身體。我與它,一直有著感應(yīng),于是我便將它制成了偶,給它渡入靈蘊,它就是我的秘密殺器。” 桑遠遠震驚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剛占據(jù)了這具身體的時候,我與原本的身軀仍然五感相通。所以,我知道被埋在地里是什么滋味。后來,我便喜歡埋別人?!?/br> 桑遠遠看著露出些猙獰神色的男人,心中只覺疼痛。 “小桑果,”他垂下眼睛來看著她,“知道了我的秘密,你,還喜歡我么?” “我,是這么黑暗、邪惡?!彼p輕地笑了笑,“我本沒想活著,我這樣的東西,活在這里,呼吸,會弄臟身邊的一切。但我又不能死,仇人還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能死呢?小桑果,我便是這樣一個東西,你確定,還要喜歡這么一個東西嗎?” 她的眼淚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結(jié)實的胸膛,心臟在有力地跳動。 他,的確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復仇之魂。 她看了他許久。 久到幽無命再也繃不住漫不經(jīng)心的假表情,眼底漸漸有絕望漫上來。 終于,她撅起了紅唇,嗔道:“難怪要我用身體來交換。生米已煮成了熟飯,你就是沒想給我機會后悔。男人,呵,早已看透!” 幽無命怔了一怔,然后愉快地大笑起來,將她緊緊摟在懷中。 從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命。 第56章 邪王小逃妻 桑遠遠和幽無命摟在一起笑鬧了一會兒。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揚起小臉看著他:“父王怎會這么干脆就答應(yīng)把我嫁給你?” 她原以為這事兒得好好磨上一些日子。 說起這個,幽無命立刻‘刷’一下坐直了身體,將她從他懷中拽出來,抓著肩膀,一本正經(jīng)道:“小桑果,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錢做聘?日后,你得想辦法給我掙錢——我別的都行,就是賺的沒有花的多?!?/br> 桑遠遠:“……所以你是用錢砸到父親點頭?” 這和她想象中一點兒都不一樣!原來這種事也是能用錢解決的嗎? “對啊,”幽無命輕飄飄道,“一直加碼,加啊加啊他就同意咯?!?/br> 桑遠遠:“……所以你到底花了多少錢?” 他湊近了些,低低地道:“全部家當,加上未來五年內(nèi)的賦稅。” 桑遠遠:“……”很可以,都學會超前消費,分期付款了。 所以她即將嫁給一個家徒四壁的月光族? 這一點兒都不霸總! 他的眼睛里閃爍著金錢的光輝:“這么貴的小果子,自然得好好護著,掉了一根頭發(fā),都得損失不少金子?!?/br> 桑遠遠:“……” …… 天明時,桑不近率了一千親衛(wèi),向著韓州方向出發(fā)了。 韓少陵的生辰是三日之后,帖子老早就送到了各州國,白、風二州各有兩位待嫁王女前往韓州赴宴,車馬途經(jīng)桑州,剛出城便遇上了桑不近一行。 桑不近下車,與白、風二州的世子說話。 桑遠遠也只能下車稍微應(yīng)酬一二。 白州兩位王女都生得白皙豐腴,是那種喜氣媚人的相貌。 風州以狂風聞名,多沙漠戈壁,兩位王女膚色偏黑,像西域美人。 見到桑遠遠,四個女子心照不宣,對視一眼,眸中都浮起了失望之色——韓州王既然邀請了這位‘前妻’,那必定是存著與她復合的心思,還有自己什么事兒? 王女們相互施了禮,不動聲色地把桑遠遠打量了一番。 只見她身穿冰藍的蠶紗,更襯得膚若初降的霜雪,色若春曉的花蕾。烏發(fā)松松綰著,墮在優(yōu)雅纖細的頸間,氣質(zhì)有些慵懶,卻又高貴得令人不敢逼視。 王族講究禮儀身份,就算心中發(fā)酸,也絕不會當面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 王女們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后端莊地各自回到車廂中,緩緩駛上通往韓州的路。 白州姐妹一進車里就忍不住抱怨起來。 “韓州王真沒意思!既邀了桑遠遠,還請我們作甚?!給他們作見證、作陪襯么!” “是啊!有她在,誰還搶得過風頭?不如打道回府算了!” “此刻掉頭,豈不是要被人笑死?呵,無所謂了,反正倒霉的也不止你我二人?!?/br> “話說桑遠遠不是曾被……那個人擄走了一陣子么,韓州王也不介意?當真是胸襟廣闊啊!” 正抱怨得起勁,忽見兄長躬身上了車來。 兩姐妹委屈地瞪著他。 白世子喜氣洋洋:“別擺這喪氣的臉!方才桑不近已給我交了底啦,他meimei已定下了親事,不和你們搶韓少陵噠!” “誰?和誰?” 白世子搖了搖頭:“不知道。桑州方面口風緊得很,竟無一絲消息傳出來?!?/br> “不會是幽……吧?前些日子,不是都傳桑遠遠被那個人擄走,日夜不離身么?”meimei悄悄問道。 “怎么可能!”jiejie道,“那個人像是會娶妻的模樣么?肯定是隨便許了個人啊,畢竟已是經(jīng)了兩次手的女人,但凡有點身份的男人,誰愿意當這王八啊!多掉價?!?/br> 一聽桑遠遠不會和韓少陵復合,這二女立刻就忘記了方才還把人家當作不可戰(zhàn)勝的勁敵,此刻噼里啪啦就把她貶到了最低處——人的心理,往往就是這么奇異而微妙。 “別瞎猜了?!卑资雷痈吲d地說道,“我已打聽清楚,此次赴宴的眾女中,要論容顏出眾的話,除了云州云許舟和秦州的秦無雙之外,便能排到你們兩個。云許舟性子強勢,韓少陵恐怕不喜。而秦無雙身體孱弱,恐怕子嗣艱難。你們兩個,希望最大!哎呀,我真為你們高興啦!” 二女立刻欣喜起來。 其中一人道:“那太好了!既然這樣,不如宴席之后,借著酒意摸到他寢宮去,把生米給做成熟飯,這男人可不就是掌中之物了!” “咱們姐妹就一起上吧,到時候誰做大誰做小也無所謂!不過……韓他,能吃得消我們兩個一起嘛?” “帶上神奇露不就好了!” 二女咯咯咯笑作一團。 白世子幽幽道:“要真成了事,日后可要記得,多幫襯著我些哦!” …… 風州那邊,氣氛又有些不同。 兩個黑瘦的女子執(zhí)著手,兩張臉都紅撲撲,滿是激動的笑容。 “許久未見,桑世子還是那么迷人!” “是喲!jiejie我方才都激動得差點兒失態(tài)了呢!他怎么能那么好看!” “是嘛!比女人還美麗的男人,能娶回家就好了,將來的娃子不知得多美!” 風世子坐在一旁直翻白眼:“行了行了,你們兩個花癡,給我收著些!在外面別丟了我風州的臉!……話說桑世子真的長得好好看啊,我若是女的,我也想嫁?!?/br> “哥,你可以娶桑王女???這樣咱不就親上加親啦?”meimei湊上前,“桑王女那么好看!哥哥你真不動心?” “桑王女已經(jīng)許人啦!”風世子道,“我估摸著桑州此刻已經(jīng)后悔死了,誰想得到,韓少陵居然有意復合呢?不過也難說,若是韓少陵有破鏡重圓的意思,桑州說不定會毀了定下的親事,與韓州再續(xù)前緣。嗐嗐嗐,別說我了!總之,你們兩個,在人家桑不近面前都給我好好端著,聽見了沒有!” “聽——見——啦!” …… 桑州滿地都是矮桑。 桑遠遠端坐車中,把白、風二州世子王女的對話聽了個一字不落。 她的眼角跳一下,再跳一下。 她心下暗忖,日后不管避不避著人,講話都不可以像她們這般肆無忌憚——指不定就被誰給聽去了呢。 白州這些家伙!呵,難怪特別盛產(chǎn)那種東西!原來女的如狼似虎,男的軟弱無用!桑遠遠幸災(zāi)樂禍地想。 至于風州……風州姐妹性子其實倒還不錯,只可惜和桑不近是沒什么緣份了。 “小妹,幽無命去哪了?”桑不近問道。 桑遠遠也不知道。 他讓她跟著桑不近先走,說是換換裝扮就跟上來,誰知到了現(xiàn)在還不見人影。 桑不近一想到三日后就要見著云許舟,心中著實是沒底,只想拉著妹夫好好探討一番,爭取下次表現(xiàn)好一些,把丟掉的分數(shù)給補回來。見幽無命遲遲不出現(xiàn),他不免有些焦心。 “大哥,你和幽無命,怎么就突然這般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