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同意對方的說法，但反對由對方插手…看清楚對方想要借重修長安的機會謀得利益，甚至影響她的項目的時候，陳嫣就不會他有一點兒留手了。

    就算要找一個方士來撐場面，她也不會找李少翁這個野心勃勃又不能掌控的…她當(dāng)然得找一個聽話的！

    “翁主此言差矣！”李少翁已經(jīng)臉色通紅！不怪他這樣大的反應(yīng)，陳嫣話里話外就是很看不上他的業(yè)務(wù)水準了。漢時的人性格大都剛烈，說的好聽一點兒是自尊心強，說的不好聽就是容易走極端。

    陳嫣這么當(dāng)面貶損，他如果笑笑就過去，恐怕也就無人把他放在心上了。

    一方面覺得他這個人人人都能欺負，另一方面覺得陳嫣說的沒錯，他業(yè)務(wù)水平低。

    對于李少翁的‘據(jù)理力爭’，陳嫣沒有了解的興趣，她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疑磉呉灿幸恍┊惾?，若是文成將軍真覺得自己手段無雙，何不斗法一回？”

    “只是不知道文成將軍敢不敢。”陳嫣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似笑非笑，李少翁一下就心虛了。

    他到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愣頭青，他聽聞過這位不夜翁主的一些事跡…據(jù)說她很少和方士往來，但一旦有往來，那都是齊地最出名的方士！這些方士不見得都出世，但在業(yè)內(nèi)都是公認的有本事！

    所以陳嫣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并不是不信方士，而是特別注意分辨騙子和真正的高人！只有有真本事的她才會折節(jié)相交。

    其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陳嫣接觸的方士，要么是煉丹上面很有想法，其次又不是那么死板的。要么就是對天文地理、自然現(xiàn)象等有知識積累的…他們有這方面的知識，但基本上用來修仙，陳嫣只是想用他們做別的事情。

    不過要說陳嫣接觸的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這一點倒是不錯！這些人就算是欺世盜名，也是有自己的立身之本的。

    和陳嫣身邊的‘異人’斗法？李少翁有點兒犯難，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有些糊弄人的本事，但并不算拔尖。真要是斗起法來，事情可沒那么容易。但直接拒絕也不行，這會被解讀為不戰(zhàn)而敗，更有損聲譽了。

    他們這一行其實就是靠名聲吃飯！如果主顧相信他們，很多事情都會很簡單。但若是主顧不信任他們，很多游戲都是玩不下去的。就像他幫天子招魂，屏風(fēng)后輕煙形成的模糊人影真的是王夫人嗎…這是個好問題，信則是，不信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損害聲譽什么的就是大忌！

    這下李少翁真的左右為難了…說實話，他現(xiàn)在真后悔剛剛上來搭話。

    “翁主身邊有不少異人，在下也聽聞過…哪敢和眾位前輩相提并論?！崩钌傥谈尚α艘宦?，似乎是認輸。但是在說完這句話后，他又多提了一句。

    “就是不知翁主想做什么，身邊聚集了如此多的方士?！?/br>
    綿里藏針，顯然是不懷好意的…這佷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近些年倒臺的淮南王劉安，就是那個寫《淮南子》的劉安。這個人倒臺的原因是謀反，而他身邊的門客很多，諸子百家的人都有，因為他廣納賢才的關(guān)系，在謀反的事情敗露之前名聲是很好的。

    在他身邊的門客，很大一部分就是方士——如果不是這幫方士，《淮南子》也不可能是這個畫風(fēng)了，里面多的是神神鬼鬼的事情呢！

    陳嫣身邊聚集這么多方士是想做什么？這就很容易讓人往居心不良上想。就算陳嫣是個女人，不太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謀反，但始終是一根刺被種下了。

    這其實就是在用一種隱晦的手法離間劉徹和陳嫣的關(guān)系。

    劉徹不會聽不懂這個，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對身邊的人道：“文成將軍出言不當(dāng)…”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才道：“削其宮籍，去將軍銜，送出宮去！”

    熱熱鬧鬧的宮宴之中，很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正上首的位置，怎么可能看不到這一突然變故。但劉徹讓內(nèi)宦做事的時候小心一些，盡量不要打擾到宮宴的氣氛。在場的人注意到了這一點，就算是看到了也都裝作沒看到。

    在這個圈子里混，有的時候就是要具備裝傻的能力！

    劉徹看了一眼陳嫣，見她神色如常，臉色也緩和了下來——他不是喜怒無常，非要對之前很寵幸的方士這樣，而是他只能這樣選！李少翁的話其實沒有多少技術(shù)含量，只要有點兒頭腦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笑笑，當(dāng)這件事沒發(fā)生過，其他人就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疑心陳嫣了！

    真要到那個地步，陳嫣恐怕會麻煩纏身！

    李少翁這個人或許有本事，或許有真用，但說實在的，天底下想出頭的方士太多了！他真的有心，總能找到替代李少翁的人…既然是這樣，這種不懂事的人又何必再用呢。

    歷朝歷代的皇帝都這樣，對所謂的方士足夠?qū)櫺?，但一旦這些方士讓他們不滿了，處理起來也是很快的…他們可不覺得得罪個把方士是什么重要的事，哪怕這個方士有所謂的‘真本事’。

    皇帝有上天護佑，怎么可能是小小方士能夠報復(fù)的…心態(tài)就是這樣。

    陳嫣對之前還大紅大紫的李少翁轉(zhuǎn)瞬之間就沒落，并沒有太多的感覺…這種人上位的手法就是那一套！說實在的，就算披上了一層神秘主義的外套，本質(zhì)上依舊是很容易找到替代品的一群人。

    既然是這樣，被‘拋棄’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阿嫣身邊有方士？”劉徹還真有點兒好奇，因為他印象中陳嫣真的是不信鬼神啊！這不是儒生‘子不語怪力亂神’那種不相信，是真正的不相信！既然是這樣，她和方士接觸就顯得很奇怪了。

    陳嫣想了想，解釋道：“身邊確實有方士，不過不是用來求仙，而是用他們做別的…”

    在陳嫣這里，方士和普通的技術(shù)大拿沒什么兩樣，她都那那些人當(dāng)墨者、農(nóng)者在用…反正都是這個時代少有的接觸自然科學(xué)知識的群體，雖然他們把這些搞成了迷信。

    第396章 鹿鳴（10）

    陳嫣的用人思路在時下的人眼里一向清奇, 劉徹知道她身邊諸子百家的人都有，對于她重視農(nóng)墨兩家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但有所耳聞歸有所耳聞，真正深入了解卻是沒有的。

    這涉及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那就是陳嫣本身的影響力與受認可程度的差距。不可否認, 如今的陳嫣擁有影響這個國家的能力，而且這個能力并非劉徹這個皇帝賦予。事實就是, 她能通過自己的方式深刻改變這個國家民眾的生活。

    但，身邊的人在認可她的能力的同時，又輕視, 或者說不關(guān)注她的能力。

    以劉徹為例, 她知道陳嫣有本領(lǐng), 能做到很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他無意于追根究底——他是皇帝，自有一套自己的帝王之道！這就像他從小學(xué)習(xí)諸子百家的學(xué)問, 用的是最好的老師，但他也沒有在學(xué)術(shù)的道路上深走。

    對于他來說, 這些東西只是需要了解的, 他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就可以了…作為皇帝，他本就沒必要事必躬親，只要能在恰當(dāng)?shù)臅r機用上恰當(dāng)?shù)娜? 這就萬事大吉了！

    現(xiàn)在陳嫣的‘本事’也是這個道理, 陳嫣那一套是很好, 但那又怎樣呢？天下有才能的那些人, 他們那一套也都很好。難道劉徹就要一個一個地學(xué)過去？別開玩笑了！

    “方士不用來求仙, 用來做什么？點石成金？”劉徹輕笑了一聲。

    華夏古代的修仙者，終其一生就兩大主題，一個是‘不死’，另一個就是‘點石成金’。

    對于不死，秦漢時期流行搞不死藥，這個時候的不死藥還比較無害，得到的手法都是從海外仙山之類的地方求。這大概是《山海經(jīng)》之類的書籍、傳說了解的多了，自然而然產(chǎn)生的想法。畢竟這些里面總會提到神仙有不死藥，連后羿的不死藥也是西王母給的呢。

    秦始皇求長生，也是讓徐福去海外仙山求不死藥。

    之所以說這個時候的不死藥比較無害，就在于這年頭的方士騙經(jīng)費成功之后往往跑路，再不然也是無功而返——哪有什么海外仙山！求藥這種事情自然只能收獲失??！在這一前提條件下，往往沒有不死藥。

    假貨其實也有，但很罕見。因為大家都明白，金主大大吃了‘不死藥’之后不能立刻收獲一些效果，那肯定是不干的。再者說了，就算有人敢于弄假貨，也會弄個安慰劑一樣的家伙，不可能故意上有毒的…這不是找死么。

    但這樣的好日子不多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開始流行煉丹，等到海外求仙藥的浪潮褪去，大家都覺得這不靠譜的時候，大家的目標就會瞄準自己煉丹…這煉出來的玩意兒，大家就知道的，那就是慢性毒.藥！

    其實也有烈性的，只不過那種都在長期的煉丹試驗中被淘汰了！吃了就沒命的丹藥，這就算是忽悠人也不能夠?。?/br>
    知道丹藥吃死人的事情越來越多，對人的壞影響為人所知，求長生這件事才從煉丹轉(zhuǎn)為修內(nèi)丹…總結(jié)出了內(nèi)用的冥想、靜坐套路，和外用的導(dǎo)引術(shù)（十分接近現(xiàn)代的廣播體cao）。

    有沒有效果先不說，至少沒有丟掉性命的風(fēng)險了…弄出這一套的呂洞賓和漢鐘離實在是善莫大焉?。?/br>
    至于點石成金的道路，就遠沒有求長生那么精彩了。

    大家都想把賤金屬變成貴金屬，只是這種事有點兒化學(xué)知識的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然而古人不知道??！所以只能做出‘藥金’?？雌饋硎屈S金，實際上不是，說的明白一些就是假黃金。

    靠后一些的年代，藥金常常用來行騙…顯然古代人自己也知道方士們弄出來的‘金’是假的。

    “點石成金？”陳嫣嗤笑一聲：“先不說這事本事無稽之談，就算能成，我也不必費這心力！”

    這也是真話，后世常常開玩笑說某某家里有印鈔機，以形容一個人有錢、能賺錢。實際上，如果單指一臺印鈔機的印鈔效率，印錢的數(shù)量可能真不如一家能賺錢的企業(yè)同樣時間內(nèi)來錢多。

    放到現(xiàn)在也是這個道理，幾個方士小作坊生產(chǎn)‘黃金’，哪怕是真黃金，那效率也低的發(fā)指，哪有她的商業(yè)帝國掙錢?。?/br>
    劉徹想到這個道理，也笑了。

    陳嫣這才輕聲慢語地說起自己用那些方士做什么，她的語調(diào)很輕快，好像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小事一樣。但是聽在旁人耳朵里卻不是如此…對于方士，普通人就算是不相信的也有些崇拜，或者說忌憚的。

    劉徹靜靜地注視著陳嫣，韓讓用余光關(guān)注著這位九五之尊，發(fā)現(xiàn)他的神情是喜歡的。

    劉徹喜歡陳嫣，喜歡的原因很多，方方面面都有，單說一個方面的話是遠遠不夠的。而如果要詳盡地敘述，劉徹自己也很難理清楚。但他自己也知道的是，他很喜歡陳嫣的‘態(tài)度’。

    對上位者不卑怯，對下位者不鄙夷…以及時時刻刻都保留了某種程度上的‘傲慢’。

    做到這一點其實是很難的，就連劉徹本人也做不到！面對人的生死禍福，他有的時候和普通人沒有什么兩樣，所以才會有重用方士這種事出現(xiàn)。他有的時候覺得方士大抵騙子，有的時候又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方士之中應(yīng)有一些真仙…他不想錯過這些人。

    說白了，他還有畏懼，還有遺憾，還有人性的弱點，所以他才會寄希望于方士的‘能力’。

    但是陳嫣真的不一樣，即使是面對方士這個代表‘神秘’‘未知’的存在，依舊保持著如常的態(tài)度——她用這些方士，同時清楚他們的本領(lǐng)，整個過程和他用農(nóng)家的人、墨家的人沒什么兩樣。

    不管別人看到了什么，反正劉徹從中看到了‘傲慢’。他不討厭這種傲慢，或者說他其實是很喜歡的…如果有一天陳嫣改變了，無法對萬事萬物保持這種態(tài)度了，他反而會失望。

    有的時候劉徹甚至?xí)X得陳嫣具有他都沒有的東西…他想要而不能有的東西。

    “阿嫣這樣也很好…”劉徹的聲音并不大，但身周的人都能聽到：“阿嫣就這樣一輩子也是好的?！?/br>
    韓讓微垂著眉目，衛(wèi)子夫的神情不變，但眼中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悵然——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其實方才拒絕了文成將軍，并不是因為我早有準備。若不是他提起，我才懶得讓方士攪合到其中呢！”陳嫣又低頭看著自己新染的鮮亮指甲，因為這次染的有點兒瑕疵，但又來不及重新弄了，所以她今天總是忍不住去看。

    “當(dāng)誰是傻子呢？他不過是想從中獲利而已。”

    陳嫣才不會放過告狀的機會，借李少翁之事發(fā)難，說明在重修長安這件事上大家各有各的撈錢主意！

    “一個個平?？床怀鲞@樣大膽呢！真是沸鼎里的錢也敢撈出來?！?/br>
    陳嫣的抱怨劉徹收到了，自然會讓人警告那些打著各種旗號想要入局撈錢的人。

    這事兒說完，劉徹才道：“如今一應(yīng)章程全完，重修長安真正要開始了，你且小心罷！”

    之前的彩票計劃是因為太突然的關(guān)系，滿朝上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鋪開了。這才重修長安則不同，大家的眼睛都盯著呢。劉徹相信陳嫣的才能，但擔(dān)心她的政治斗爭經(jīng)驗太少，到時候會受到傷害。

    陳嫣固然沒有想要從朝堂上得到什么，但只要她入局，她的存在對某些人來說就是障礙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從陳嫣開始招標，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這些問題不是不能應(yīng)對，但常常處理這些問題，陳嫣也覺得頭禿。然而沒辦法，自己選的路，就算是跪著也要走完……

    陳嫣自己覺得重修長安的事做的一般般，很多之前設(shè)想的很好的東西真等到去做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根本沒那么簡單。最終的結(jié)果么，也是如此，有很多不那么滿意的地方。

    但那是她的感覺，在這個計劃一步步完成的時候，其他人是非常佩服的。

    “不夜翁主確實有大才，若不是女子…”張湯承認了這一點。張湯這個人性格其實也是很高傲的，或者說法家里面學(xué)出來了的人物，都有點兒這個意思。

    法家最尊天子，對于皇帝來說是最好用的人，服從性極高。從這一點上來看，法家無論如何都擔(dān)不起傲氣這個詞。在各種事跡中展現(xiàn)傲氣的往往是儒家、墨家這些學(xué)派的讀書人，為了理想舍生取義者甚多，連皇權(quán)都不服呢！

    但事實果真如此嗎？并不是！法家的傲氣是另一種，他們的傲氣不是先賢著作中的仁義道德，而是‘才能’本身——他們有這種傲氣并不奇怪！這天下不管哪個學(xué)派當(dāng)?shù)蓝妓Σ婚_法家！

    黃老之學(xué)興盛的時候，下面辦實事的人是法家，儒家登位了，依舊無法克服本身無法務(wù)實的問題。后來儒家學(xué)派內(nèi)部有不同的派別打架，但無論誰上位，同樣要用法家！

    最后，儒家越來越強大，世上再無諸子百家其他家…這是表面如此，好像儒家已經(jīng)吸收完了天下各家。事實就是，法家的本質(zhì)在儒家學(xué)子身上留了下來。天底下要辦事，還得按法家那一套來！

    所謂‘儒皮法骨’，這就是了。

    不同于別家，法家完完全全是靠本事生存下來的，所以他們養(yǎng)成了格外看重這個的習(xí)慣。

    所以在朝堂之上、官場之中，表面上的客氣不算，真正能讓他們另眼相待的人都是有能力的。

    張湯從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不夜翁主’陳嫣的大名，知道她非同尋常的能力與見識，但他沒當(dāng)那是正事。直到陳嫣如今‘游刃有余’地應(yīng)對各方、權(quán)衡細則，這才真正認可了她。

    然而越是認可越是可惜，在他看來，如果陳嫣生為男子，這輩子封侯拜相也是手到擒來的事——當(dāng)然，能產(chǎn)生這種心情，可能也和陳嫣確實是女子有關(guān)。畢竟他自己還在朝堂上為官呢，聚集在天子身邊的朝臣既是同僚，又是敵人。即使是再能惺惺相惜的人才，他也不會有什么為對方可惜的心情。

    “翁主今日倒是繁忙啊?！睆垳⒁獾疥愭舔T著馬，正在往他這個方向來。

    這里是未央宮北門外，張湯剛從宣室殿來，看了看陳嫣來的方向，顯然是從少府那邊過來的…這宮里規(guī)矩很大，即使是各個官署也是一樣。但是陳嫣獲得了一點點特權(quán)，劉徹親許她可以騎馬。

    所以遠遠見人騎馬而來，張湯就知道是陳嫣了。

    陳嫣扶住馬鞍翻身而下…自從她獻上馬鞍、馬鐙、馬蹄鐵等物之后，這些東西普及的很快，這極大的改變了騎兵的生存方式——不只是訓(xùn)練騎兵變得簡單容易更加高效，也意味著騎兵解放了雙手，真正可以一邊騎馬一邊射箭了！過去所謂的‘騎射’，實際上是騎馬到達地點，然后停下馬，再搭弓射箭！

    “確實有事，要choucha工程進展了?！标愭屉S口提起了正在進行中的重修長安工程。

    張湯注意到陳嫣是一身男裝，干凈利落…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坊間傳聞。據(jù)說當(dāng)年不夜翁主年紀小的時候穿男裝、扮美少年極其成功，曾經(jīng)引得城中少女少婦莫不駐足，投擲鮮花水果、繡球手帕之類，可以說是盛況空前了。

    曾經(jīng)他覺得這則傳聞少不了夸張，現(xiàn)在倒是覺得無風(fēng)不起浪，關(guān)于這位‘不夜翁主’的傳聞或許沒那么假，而是實打?qū)嵉恼媸聝骸?/br>
    如今的陳嫣當(dāng)然不會再有當(dāng)年美少年的風(fēng)姿，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年紀！那種十三四歲少年人的稚弱，現(xiàn)在是絕對沒有的！就算她保養(yǎng)的再好，仿佛青春正好也沒有！少年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