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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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門來的客人,一杯糖水就是標配。 甚至有人能夠根據(jù)這杯糖水的甜度確定這家人的生活水平——家里殷實一些的自然會多放些糖,家里情況差一些的,就只能少放糖了。 穿玄色衣裳的男子是近來匆匆趕來長安的士子之一,雖然是沐浴休整之后采來拜訪同門師兄的,卻依舊難掩眉宇之間的疲勞。聽到大師兄這么說,趕緊道:“老師如今極重此事…” 之前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他們議論的不是什么別的事情,而是如今突然冒出來的‘紙’…紙這個東西過去就有了,大家就算是沒有見過,也曾聽說過這個東西,有些‘貧苦’出身的知識分子更是有著相當直觀的了解。 但現(xiàn)在新出現(xiàn)的‘紙’顯然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大約在兩個月以前,長安開始販售‘紙’,同時,還有天子命令長安官員公文用紙的命令。詔書中說的很清楚了,紙張輕薄、批閱也方便,較之竹簡好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便宜,算是天子以身作則,做了個節(jié)儉表率吧——雖然大家都知道,當今天子是最不節(jié)儉的一個,但誰會說出來呢? 一個是這個話不好說,皇帝的新衣是不能喊破的,童話故事里喊破這件事的孩子沒事,那是因為那是童話故事!真放到現(xiàn)實里,做這種事情的人,首先就是被處理掉的——留著這個人是來提醒大家有多蠢的嗎?在該裝傻的時候不知道裝傻,在正常的權力場上,這是絕對要死人的! 另一個,節(jié)儉本來就是一個政治正確的事情。不管當今天子是不是真的節(jié)儉,至少他愿意喊出這個口號,這就值得大家捧著了! 于天子而言,這只是一句話,但對于下面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個政治表態(tài)!皇帝都‘節(jié)儉’了,其他人是不是也要在奢靡問題上收斂一點兒?總之,這就是一個引導社會風氣的大旗! 這個時候,誰跳出來說皇帝根本不節(jié)儉,往小了說,只是沒有大局觀,往大了說,就是破壞安定團結了! 就這樣,通過天子的詔書,長安的官員們都用起了紙。 一些比較富裕的衙門,會給官員提供竹簡的,這個時候不采買竹簡了,改從少府采買白紙,集體采購,又是官府的單子,還有優(yōu)惠呢。而另一些,自己采購這些用品的官員,則去長安的白紙店自己購買。 但不管是哪一種,在使用過白紙之后立刻明白了白紙的好處。 即使一開始有些覺得皇帝是在瞎折騰,放著好好的竹簡不用,非要用紙,這個時候也欣然改變了原本的習慣【真香.jpg 大家一開始真沒覺得用竹簡有什么不好,雖然大家都知道竹簡過于笨重了,絲帛是好得多的書寫工具。但考慮到性價比這個問題,竹簡已經(jīng)是現(xiàn)階段大家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書寫材料了。 也沒有人覺得有什么需要改進的。 有的時候市場就是這樣的,市場的需求并不一定總能表現(xiàn)出來。比如發(fā)明汽車之前,大家想到的大概就是要一匹更快的馬。而汽車出現(xiàn),大家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我要的是汽車! 而現(xiàn)在,白紙忽然出現(xiàn),所有人也恍然大悟:我們需要的就是這個??! 改變一個人原有的習慣,這是很難的,慣性也會在這個時候發(fā)揮作用。不過這也要看這個習慣的具體情況,如果是讓人更方便、更輕松,那么即使依舊有人更喜歡舊的方式,主流也會向新方式流動。 這就像是互聯(lián)網(wǎng)視頻app的興起,對電視的沖擊是巨大的。雖然因為習慣問題,大家還是會偶爾看電視,但總的看電視時間是被大大縮短了的。如果具體到年輕人身上,更是無限縮短,很多年輕人上一次看電視已經(jīng)是上一次過年的時候了,因為那個時候要開著電視放春晚…… 白紙蔓延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這些長安的官員原本只是處理公文的時候使用白紙,后來日常用竹簡的也改用白紙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通過四通八達的直道,交通號販運貨物的時候將白紙運到了觸角所能及的任何一個城市——雖然白紙的單價并不高,但以重量和體積而論,他的價值已經(jīng)很不低了,所以即使是長途運輸,也是有著相當利潤的商品。 當然了這種消耗量并不少的‘日常用品’,最好還是在地方就能有生產(chǎn)??紤]到小型的造紙作坊需要的人手和成本都不算多,分布上是可以做到普遍撒網(wǎng)的。而在長安、臨淄之類的大城市,就形成大的造紙作坊。不只是因為本地的消耗量大且集中,也是因為這樣方便形成品牌。 地方上的小作坊只能解決有沒有的問題,至于更高的要求,就無法通過這種普遍撒網(wǎng)的方式進行滿足了。 依托大城市,制作高級紙(比如歷史上的澄心堂),滿足某些更高的需求。 只不過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還無法安排到那么遠的地步。陳嫣和劉徹也只能先在長安建立起造紙作坊——其實臨淄已經(jīng)有造紙作坊了,陳嫣準備多年,連原材料都準備好了,作坊本身就更不用說了!只不過為了政治風向之類的問題,臨淄那邊的作坊只生產(chǎn)而不出貨,一直在囤貨而已。 在這件事上,陳嫣和劉徹是有默契的!長安這邊的造紙作坊,陳嫣派人幫少府建立起來。日后,陳嫣也不會讓人來長安染指這邊的紙業(yè)!甚至劉徹下令讓公務員辦公直接從少府采購白紙也可以。 與此同時,臨淄就歸陳嫣了…少府在臨淄有不少的作坊,但這次的造紙作坊并不會開到臨淄去。 雖然從陳嫣的角度來說,少府就算去了也沒用,反正在她的地盤上根本打不贏她。但這是一個態(tài)度問題,他和劉徹能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本身就是一個重大利好了!至少說明到現(xiàn)在為止,劉徹對她還沒有一點兒‘排除’的意思,更沒有覺得她的存在是有問題的。 在紙業(yè)這件事上,陳嫣和劉徹愉快地進行了分贓。長安歸劉徹,臨淄歸陳嫣,官吏系統(tǒng)歸劉徹,陳嫣就可以對知識分子群體想辦法。另外還有許多其他的大城市,此時還沒有建立造紙作坊的,陳嫣也和劉徹提前做好了劃分。 這個過程相當和諧,反正陳嫣和劉徹都沒有和對方爭的意思…這種劃分‘地盤’的商議能進行地如此謙和,也是相當少見了。 現(xiàn)在長安的造紙作坊起來了,少府不缺人、不缺錢,技術到位、工人培養(yǎng)差不多后,一個大型的造紙作坊很快就起來了。這可不是什么小型的造紙作坊,這種造紙作坊,在一開始的磨合期過去之后,生產(chǎn)越來越快,生產(chǎn)的紙張對于此時的需求來說已經(jīng)很不少了。 有了這個前提,劉徹在下令長安的官員使用白紙辦公。 市場潛力釋放的很快,書寫用白紙立刻被長安整個官吏系統(tǒng)和貴族群體接受…說實話,這個時候造紙作坊是供不應求的——好在陳嫣一開始就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在白紙辦公開始之后,她立刻讓少府興建了第二座造紙作坊。 理論上少府只用聽皇帝皇后的話,像是陳嫣這種‘皇親國戚’,反而得求著少府。不過陳嫣又是一個例外了,這些年陳嫣和少府明里暗里和少府合作、默契的時候多了去了,更別提早些年陳嫣可挖了少府不少墻角!如今聚寶閣還要從少府拿一些內(nèi)部商品數(shù)據(jù)呢! 所以如今陳嫣以‘技術指導’的名義,讓底下傳授造紙技術的人告訴少府再興建一個造紙作坊,他們也沒有說什么,立刻撥款、準備人手(從第一座作坊中分流,組成骨干,在配一些打下手的生手)。 等到生產(chǎn)供不應求的時候,第二座造紙作坊正好頂上!然而即使是這樣,也非常吃力,工人的生產(chǎn)任務非常吃重。這下也不用陳嫣提醒了,少府的人自然知道市場遠遠沒有到飽和的時候,那就繼續(xù)建作坊唄! 其實建大型作坊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對于少府來說,也只是把難度由史詩級,降到了地獄級、困難級而已,本身還是難的。但具體情況還是得取決于這個作坊能不能帶來利益,少府本身帶有大國企的性質,又苦又累又不賺錢的事也是得做的!國家需要這些,指望不了商人做這些,也不能交給商人,只能他們上了。 這種產(chǎn)業(yè)之所以能活下來,靠的是補貼。如果這種產(chǎn)業(yè)要擴產(chǎn),除非是拿到大政策了(皇帝詔書全力支持),不然的話,大家是沒什么動力的。 造紙作坊就不屬于這種了,錢景是看得著的——少府的管理者們并不是商人,但他們一樣在意自己的部門賺不賺錢。這是因為賺錢本來就是少府很多部門存在的價值之一,不需要賺錢的部門是一套評判標準,而需要賺錢的部門呢,做的好不好,可不就是看收入么! 簡而言之,這就是大家的績效??! 先不說賺的錢多,自己也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番,就說這成績做出來了,日后也是晉升的資歷吧? 再者說了,這是天子親自下令的作坊,又有不夜翁主參與其中…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會被天子注意到的!這可不是那些默默無聞的項目,就算做好了,也無法在天子那里留下印象! 所以這個時候大家擴張的積極性很足…在第一家、第二家造紙作坊之后,第三家、第四家是同時上線的!實際上,要不是因為熟練工人不足,同時上馬再多家的造紙作坊,對于少府來說也是毛毛雨。 也正是造紙作坊接二連三上馬,產(chǎn)能總算節(jié)省了一些上來,可以往外販賣了。只是這個時候還是不能敞開了用,只能運送到各地,供官府公務使用。 而除了這種書寫用紙,衛(wèi)生紙暫且還沒有真正進入生產(chǎn)…因為產(chǎn)能不夠,現(xiàn)在的產(chǎn)能只能都分給書寫用紙。等到將來供需穩(wěn)定下來了,倒是可以專門建立一兩個生產(chǎn)衛(wèi)生紙的作坊。 就在紙張往各地送的時候,臨淄那邊作坊的囤積也釋放了出來。 陳嫣愿意讓長安先行,那是做一個表態(tài),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沒必要再繼續(xù)藏著掖著…反正她不會越過之前的勢力劃分,將自己的紙賣到分給少府的地盤。不過少府的紙倒是可以借著給官吏專供,深入到陳嫣的地盤… 好在這也就是現(xiàn)在特事特辦而已,真等到地方的造紙作坊建立起來,也就不必從長安這么遠的地方發(fā)運了?,F(xiàn)在,只是因為用紙的人群是官員,所以不必算的那么清楚。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各地都知道了‘紙’這么個東西。 普通小老百姓在這種事上自然是很后知后覺地,他們并不會注意到城里開了一家白紙店。但是這個時代的精英們就不是這樣了,他們的嗅覺是很敏銳的,當看到官吏使用紙的時候就明白了什么。 官吏和知識分子(其實兩種身份常常會互相轉換和重疊),這些人開始接受紙張。因為陳嫣的造紙工藝比起歷史上白紙剛剛改良時好太多了,再加上有她和官方的推廣,可以想見,歷史上那漫長的普及期會大大縮短。 至少針對官吏和知識分子這些人是這樣。 而官吏和知識分子中,特別是知識分子中有一些格外敏銳、格外有大局觀的人,立刻意識到了白紙可以做什么! 即使是諸多先賢經(jīng)典中稱得上是鴻篇巨制的,也不過就是十幾萬字到頂,《左傳》二十幾萬字就是絕對的天花板(其實后人考證,《左傳》應該是偽書,從字數(shù)上來說,他也確實像是經(jīng)典中的jian細)。 然而,即使是最長的《左傳》,使用白紙來抄寫,寫完后也就是輕輕松松抱在懷中的一疊。可若是用竹簡來寫,可以堆滿一車,連馬都拉不動! 再想想白紙是這樣的便宜…價格也不會成為它被普及的障礙。 有些人或許還看不出這些優(yōu)點意味著什么,但是有見識的人已然看穿了一切。 穿玄色衣裳的男子被稱為‘子贛’,他并非籍籍無名之輩!他是天下有名的大儒,董仲舒的學生!趙人吾丘壽王——這個人是典型的天才人物,少年時就因為擅長圍棋成為待詔。棋待詔,聽起來只是陪天子下棋的一個玩伴,但這種能接觸到天子的人物,就算是沒有什么品級,也不能等閑視之! 至少他下棋得是整個大漢的佼佼者…考慮到那個時候他的年紀,這不是天才,什么是天才? 就是這段時間,他開始跟著當時在長安做官的董仲舒學習《春秋》,成為了董門門下弟子。 兩人之前談話中提及的‘董師’,指的就是董仲舒! 至于兩人之中的另一個人,就是年紀稍長一些的中年男子,此人也相當不簡單! 蘭陵人褚大,也是董仲舒的學生。他或許不是董仲舒最早教過的學生,但確實是‘入室弟子’,也就是放在身邊教導過的學生中排行最高的。也就是說,董仲舒門下,基本上都得認他做‘大師兄’。 褚大如今在長安做著經(jīng)學博士,因為學術水平高,名氣也很大了。 董仲舒作為大儒,已經(jīng)是名滿天下!這次在老家寫書時見到了白紙,一下就明白了其中蘊藏著的強大力量——他雖然年紀大了,腦子反應比以前慢了一些,但在大局上卻是越來越清楚。 于是寫信給自己的學生來長安打聽情況,吾丘壽王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第325章 葛覃(5) 儒家并不是在‘罷黜百家, 獨尊儒術’之后突然就暴發(fā)戶的,事實上,如果儒家本身沒有兩把刷子, 就算是皇帝要提拔,也提拔不起來…這就是所謂的‘爛泥扶不上墻’。 事實上,從春秋戰(zhàn)國時期起, 儒家就一直是顯學,和道家、法家等一起都是諸子百家中的c位。如果天子非要從諸子百家中挑出一家來作為主流思想扶持,選擇儒家是一點兒都不奇怪的事情。 在漢初, 因為國家剛剛從戰(zhàn)亂中走出來, 又有強秦因嚴刑峻法引得百姓怨聲載道的先例在, 選擇了黃老派作為主流??紤]到此時的社會實際情況,這也算是恰當,這從之后國家漸漸從戰(zhàn)亂中恢復, 甚至有了文景之治這樣的盛世就可以看出了。 但即使是這樣, 儒家也不是毫無作為的…實際上, 朝廷中儒家子弟一直保持著相當?shù)拇嬖诟校徊贿^這個時候的他們選擇了曲線救國——朝中的官位被黃老學派把持, 具體的事情又有法家去做。 其實就算沒有法家去做, 儒家本身也干不了這活兒, 后來儒家當?shù)溃粯与x不了法家。等到真的將法家一腳踹開了, 那是因為儒皮法骨, 儒家吸收了很多法家的東西…這個時候的儒家也早就不能算正統(tǒng)的儒家了, 各種意義上都和當初孔老夫子的儒家是兩回事了。 儒家這個時候表面上退讓,韜光養(yǎng)晦,實際上卻是去深耕思想界去了。平民路線這邊,儒家是最熱衷收學生的了。說起來也很好說,就說是繼承了先師孔子‘有教無類’的教導就可以了。 而上層路線,則是積極影響上層,越上層越好!終極目標當然是皇帝、太子、太后這些人。如果影響不到這些人,退而求其次,還有各地的諸侯王,三公九卿,和天子往來密切的一些貴族… 反正就是有影響力的人! 這畢竟是封建時代,自下而上的事情不能說不可能發(fā)生,但總體而言還是自上而下比較靠譜。之前黃老學派的大興,和原本歷史上日后的儒家大興,其實都是自上而下產(chǎn)生的影響。 看看經(jīng)學博士儒家出了多少人就知道儒家在這件事上的努力了。 儒家其實并不完美,就算不以陳嫣這個現(xiàn)代人的角度,以當代人的角度來看,都可以找出不少毛病。但國家需要的也不見得是個完美的教化工具,事實上,儒家只要做的比自己的競爭對手好就行了。 而之前當?shù)赖狞S老學派,不是說它不好,而是不那么合適,在積極進取時期,肯定是拼不過儒門的。 只不過,就算有rou眼可見的弱點,早先占據(jù)了優(yōu)勢的黃老學派還是可以再壓儒門數(shù)年。 而到了如今…儒家子弟苦苦等待的新時期總算要到了!到了劉徹這一代,其實黃老學派已經(jīng)沒什么優(yōu)勢了。之前黃老學派最大的靠山,竇太后不在了,這件事的打擊可比表面上看起來大。 劉徹其實沒有那么排斥黃老學派,不過他對黃老學派也沒有自己祖父、祖母那樣的偏愛,對于他來說,黃老之學和其他的學問沒什么兩樣。用就用,不用就不用,并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他還因為朝中一些守舊老臣是黃老學派,有些隱隱的排斥… 雖然這個時候劉徹并沒有打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個潘多拉的盒子,但儒家的興盛已經(jīng)是rou眼可見的了。如今朝堂上當?shù)赖纳賶雅桑皇侨寮揖褪欠遥@是再明顯不過的表態(tài)了! 這時代啊,變了! 這個時候的儒門早就有了顯學的氣質…這氣質當然是方方面面的,包括內(nèi)部斗爭激烈,這也可以看作是顯學該有的特點。畢竟,如果是個落魄小學派,內(nèi)部都沒什么資源,內(nèi)斗起來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了。 這有點兒像是后世的冷圈,冷圈氣氛好嘛!一旦冷圈大火,人一多,什么事情就來了,不少人就會在這個時候脫圈。 儒家各學派林立,有些學派之間沒有太大沖突(他們主治的經(jīng)書都可能不是同一部),但有些學派關系就相當緊張了…當然這個時候事情還不怎么嚴重。畢竟這個時候儒家還沒有成為老大呢,對外的矛盾壓倒了內(nèi)部矛盾。 然而,如果知道未來歷史的就會知道,在日后很長很長的時間內(nèi),儒門內(nèi)斗會上演一場又一場的大戲。直到后來,歷朝歷代都稀松平常的黨爭,其實也是這個時候買下的禍——雖說黨同伐異這種事是自古有之的,并不能算在儒門內(nèi)斗頭上,但確實是從儒門內(nèi)斗起,才把黨爭推向了后來的烈度,很多斗爭方法也是那個時候摸索出來的。 現(xiàn)在,儒門內(nèi)部各學派之間的斗爭還沒有真正開始,但競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吾丘壽王和褚大的老師董仲舒,他本人就屬于公羊學派。說起來公羊學派還有一個和董仲舒同輩的大佬,胡毋生。非要說的話,胡毋生比董仲舒要正統(tǒng),因為胡毋生是跟著嫡傳一脈學習的…雖然同樣都是公羊學派弟子,但這差別就和入室弟子與記名弟子的差別一樣。 公羊學派的由來是對《春秋》的解釋,《春秋》被儒家奉為自家的經(jīng)典之一(其實還有一些先代經(jīng)典被許多不同的諸子百家當成了自家經(jīng)典,比如說《易經(jīng)》什么的,不只是儒家一家定做經(jīng)典。只不過后來儒家大興,打壓的其他家根本抬不起頭來,這才顯得這成了儒家專屬的經(jīng)典)。 《春秋》既然是儒家經(jīng)典之一,自然少不了古往今來的名家做注。所謂做注,其實就是闡釋自己對經(jīng)典的理解,對經(jīng)典進行解讀…這個過程中就可以夾帶私貨了——并不是所有的學者都是老老實實做注的,實際上如果是老老實實做注,一個學派很快就會沒落下去。 大家會去解讀經(jīng)典,使之能往當今的情況上套,解決現(xiàn)在的問題。有些完成了邏輯自洽,這就算是成功。而有些沒有,經(jīng)不起推敲,最終也就淹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中。 對《春秋》做注的有很多,所謂公羊學派最早就是戰(zhàn)國時齊人公羊高對《春秋》的一種解讀。一開始只是口頭流傳,因為他的解讀很有道理,能說服人,不少人都來學這套解釋,形成了最早的公羊學派。 這個時候公羊春秋已經(jīng)有了些名氣,但真正的公羊學派人卻不多。因為那個時候流行精英教學,即使是儒家這種有‘有教無類’傳統(tǒng)的諸子百家,在收學生的問題上也比較嚴肅。 另外,也是因為那個時候傳播太不容易了,傳播出去又要真的吸引人來,這更不容易??傊驗楦鞣N各樣的原因吧,公羊學派一直人丁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