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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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嘴角帶著淺淺的柔美的笑容,在鳳樟溫柔繾眷的目光里搖搖擺擺地起身往外頭去了。 她從這一天開始,就認真地給鳳樟燉湯喝了,大概是格外用心的緣故,把鳳樟補得紅光滿面,傷勢也痊愈得很快。 這自然叫鳳樟格外驚喜,只想等著傷勢徹底好了,就趕緊進宮去對皇帝解釋清楚自己和唐芝之間并無勾結(jié)。 只是皇帝并沒有等到他傷勢痊愈,很沒有耐心,不過是等東山郡王的棺槨往封地上去了,叫年幼的鳳念扶靈回封地,順便也好接管封地上的王府還有下人,另一邊,唐芝身為東山郡王的小妾卻氣死了東山郡王,罪不容赦。 皇帝沒有跟景王似的做事那么下賤,還把唐芝塞給二皇子惡心二皇子。 他直接命人絞殺唐芝,一口薄棺陪著東山郡王一同回封地上去。 唐菀知道的時候,唐芝已經(jīng)被賜死。 她一時怔忡了片刻。 “怎么了?心里可憐她?”鳳弈便叫她靠著自己問道。 對于唐芝花朵一樣的年紀,那樣絕色的美人就這么被皇帝不耐煩地給殺了,鳳弈完全沒有觸動。 自己作死到這份兒上,難道還想活命不成? “我怎么會心里可憐她呢?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而不是被人逼迫。咎由自取罷了。”唐菀搖了搖頭,這才抵著鳳弈的額頭低聲說道,“我只是在想,她打小就被養(yǎng)成這樣不知廉恥,只知道貪慕榮華富貴的愚蠢的性子,算不算是三嬸害了她。如果三嬸但凡能教導(dǎo)她作為一個女孩子應(yīng)該自尊自重,身心清明正直,不要為了權(quán)貴富貴就甘愿下賤荒誕,那她也不會沒了性命。三嬸口口聲聲疼愛自己的女兒,可是卻是她把唐芝給害成了如今的模樣。其實不僅是唐芝,唐芊又何嘗不是?這么想想 ,大太太對唐萱的教養(yǎng)也是害了女兒?!?/br> 或許唐芝的骨子里就貪慕虛榮。 不過唐三太太后天的教養(yǎng)也并不怎么樣。 唐菀覺得一個母親對于自己的孩子影響太大了。 她便蹭了蹭鳳弈的臉頰說道,“不過陛下這次倒是難得沒心軟。”皇帝是仁慈的人,很少會要人性命。 不過東山郡王到底是皇族,如果皇帝饒了唐芝一命,那順帶著如今唐芝與二皇子之間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怕是就要說不清了。 且皇帝對自己熟悉的人厚道,卻不會對一個只聞其惡名的小妾厚道。 “陛下早就厭了唐家與東山王府。”鳳弈便對唐菀說道,“將唐芝的棺材陪葬阿念他父親,你覺得這是仁慈么?” 這怕是在叫東山郡王死了也得惡心著。 唐菀抿嘴笑了。 “念哥兒要扶靈回封地去接收王府,你要陪著他去么?”她便關(guān)心地問道。 鳳弈便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傷已經(jīng)養(yǎng)了這幾年,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這件事晦氣。不然帶你出去也散散心?!狈鲮`這種事,唐菀一個做堂弟媳的自然不好跟著,不過鳳弈能陪著鳳念回去,不叫鳳念面對封地上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孤立無援,唐菀覺得很是放心。 她倒是有些不舍,鳳念如果要與鳳弈一同回去的話,這一路上也頗為遙遠,再加上還要安頓封地,還有許多事,那只怕就要耽擱至少小半年不能相見。唐菀就十分舍不得他們父子。 對于鳳念,她越發(fā)噓寒問暖,白天的時候總是看著兒子。 等到了晚上,她難得主動,纏著鳳弈十分黏人。 這么熱情,鳳弈自然笑納了。 他們倆每天晚上胡鬧,等好不容易鳳弈帶著鳳念走了,唐菀去大公主家里做客,大公主看見唐菀眼底就算是用了胭脂水粉卻泛起青色,便嘲笑她說道,“這么舍不得堂兄???” “我和他還是第一次分開呢?!碧戚遗c大公主關(guān)系好,當然也不在意她的揶揄,把帶來的龍鳳胎往大公主的兒子身邊一丟,便靠著她的肩膀軟軟地說道,“我是舍不得他的呀。若不是這件事不好跟著他去,我都不想與他分開?,F(xiàn)在我就開始想他了?!?/br> 她一副嬌氣得不得了的樣子,軟軟乎乎地靠著大公主,大公主本就是性情強勢的人,最招架不住唐菀這樣軟軟會撒嬌的,便垂頭笑著對她說道,“如果你在王府覺得寂寞,就多來陪陪我。我倒是喜歡你們過來?!?/br> 她之前養(yǎng)了龍鳳胎兩天,喜歡得不得了。 此刻看見龍鳳胎已經(jīng)滾到表弟的面前,三個小家伙兒大眼瞪小眼,甜甜蜜蜜地蹭在一起,大公主眼睛都笑得瞇起來了。 唐菀也看見了。 “他們的感情真好?!?/br> “這兄弟姐妹們打小在一塊兒才能親近。不然你看呂哥兒,與念哥兒總是在一處,這不就是分不開的么?!贝蠊鞅阏f道。 鳳呂與鳳念兄弟倆的感情特別好,知道鳳念這一次要回封地,就跟著鳳念一同跑了。 他怕鳳念到了封地受欺負。 聽說前東山王妃母子不就是在封地上么。 雖然那女人已經(jīng)被皇帝給打趴下了,不過封地上是那女人的地盤,鳳呂擔心鳳念會吃虧。 唐菀覺得鳳呂想得太多了。 鳳弈帶了王府的許多的侍衛(wèi)陪著兒子去了封地,別說東山王妃,就算上她背后的那幾個家族也不是侍衛(wèi)們的對手。如果那么能耐的,當初還能那么討好那死了的東山郡王? 不過鳳呂對鳳念的這份關(guān)心叫唐菀感動,安王也說想叫長孫出門走走,見見世面,唐菀覺得也挺好的,沒有拒絕。她笑瞇瞇地靠著大公主看著三個小家伙兒你親親我我親親你地在一起,正看得高興呢,便聽大公主問道,“你那個堂妹……唐家沒有再來找你求情?” 唐芝竟然就這么死了,唐家三房難道沒有來跟唐菀哭訴么? “大概她死得太快,唐家沒有反應(yīng)過來?!碧戚彝犷^想了想說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去長平侯府了?!币驗榈昧颂埔莸母嬲],她也不愛參合太夫人與兒孫們的吵鬧,所以很久沒有回去了。 不過想來唐芝的死應(yīng)該給唐家三房很大的打擊,這事兒還真是怨不著別人,因為坑了唐芝的就是她親jiejie唐芊。沒有唐芊心心念念姐妹聯(lián)手爭寵,唐芝未必會把東山郡王給氣死了。如今鬧成這樣,難道唐三太太要去罵自己的另一個女兒么? 唐菀才不在乎這些事呢,倒是覺得景王突然態(tài)度大變,有些好笑。 “景王叔一向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本巴跆鰜眙[了這么一場,一則向東宮示好,另一則也給他自己出一口氣。 大公主并不覺得景王這么做有什么不對的。 難道只許鳳樟坑景王,景王就不能報復(fù)么? 唐菀見大公主并不在意鳳樟如今名聲壞透,便對她說道,“只是這樣的丑事,皇族里對二皇子不滿的更多了?!睎|山郡王的確失勢,可也不是二皇子能與他的小妾眉來眼去的理由。 二皇子把皇族放在哪里? 皇帝與太子尚且對這些皇族都很寬厚照顧,禮遇有加,鳳樟卻胡作非為,今日是氣死了東山郡王,日后若是得了權(quán)勢,其他的皇族豈不是也要受到鳳樟的戕害? 因東山郡王被氣死了,就算是從前與東山郡王關(guān)系不睦的,也生出唇亡齒寒的感覺,對鳳樟這東西都十分不滿。 如果沒有皇族的支持,唐菀覺得鳳樟再想野心之類的就艱難了。 一個不得皇帝寵愛,又沒有皇族支持的皇子,還能做什么啊。 大公主冷笑了一聲。 “現(xiàn)在才對他不滿都算是晚的了。我早就看出他的真面目。如今還寵著那個羅家的小妾……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寵的是個什么女人?不過也對,他本來就是個瞎了眼的蠢貨,跟小羅氏半斤八兩,都不是好東西。” 小羅氏之前在李穆的面前勾引人,這都不必說??闪_家是那么惡心下賤的人家,鳳樟竟然還愿意與羅家聯(lián)姻,大公主已經(jīng)不想說什么了。 她只是對唐菀說道,“母親心心念念想叫羅家丫頭嫁給鳳樟,以為自己就能在二皇子府作威作福了。她想得太好了。你看著吧,羅家那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母親受苦的日子還在后頭?!?/br> 羅氏想叫鳳樟娶自己的親侄女,不過是以為小羅氏是自己的侄女肯定能聽自己的,好擺布。只是羅家那種沒廉恥的人家,親情算什么?如果羅家是講親情的人家,那當初他們淪落冷宮的時候,羅家也不會不聞不問了。 小羅氏的確是羅氏的侄女。 可是這個侄女羅氏十幾年都沒有親近過,怎么可能會聽她的話,順從她。 大公主都對羅家看得分明,羅氏卻還在做夢呢。 唐菀急忙蹭了蹭大公主的肩膀安慰她。 她覺得大公主說的沒錯。 羅家的人品可不怎么樣,對羅氏其實沒什么情分,羅氏心心念念想要貼補娘家,可別雞飛蛋打了呀。 她正蹭著大公主的時候,南安侯回來了。 一進門,見清平王妃親親熱熱地挨著大公主,一旁,清平王府的兩只狼崽正跟自己的兒子挨挨蹭蹭,南安侯的腳步微微一頓,這才慢慢地走進來對唐菀微微頷首說道,“公主最近十分想念王妃。” 他的目光專注在大公主的肩膀上,那上頭正安放著清平王妃的小腦袋??粗迤酵蹂譄o辜地看著自己,南安侯沉默地轉(zhuǎn)身,目光又下意識地落在了自己的蠢兒子的身上。這蠢兒子正趴在清平郡王家的狼崽的胖肚子上咯咯直笑。南安侯覺得自己的心都刺痛了。 兒子,妻子,都被清平王府的狼崽們給奪走了。 他沉默地轉(zhuǎn)身去換了家常的衣裳,又回來對唐菀說道,“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在這吃晚飯,也熱鬧?!?/br> 板著臉,干巴巴地說著邀請?zhí)戚夷缸映燥埖脑?,唐菀怎么覺得這不是在邀請,反而全身都充滿了殺氣的感覺呢。 她從大公主的肩膀后頭偷偷去看南安侯。 南安侯揉了揉眼角,覺得頭疼。 這么會裝可憐,他的公主肯定又要被騙走了。 爭寵來得這么快,南安侯毫無準備,被殺得丟盔卸甲,完全不是清平王府這娘兒仨的對手。 只怕今天晚上公主的嘴里又要只念叨清平王妃了。 這世上怎么還會有這么討公主喜歡的女人呢? 南安侯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正在炕上打滾兒的龍鳳胎已經(jīng)趴在抗沿兒上對他探頭探腦。 因是在大公主的府里被養(yǎng)了好幾天的,龍鳳胎自然也十分親近南安侯,見他回來了,便簇擁在炕沿邊兒上對南安侯露出大大的無齒的笑容,流著口水奶聲奶氣地叫他姑丈。見他們這么蠢,清平王妃一副完全不管,只專門與大公主親近,南安侯還得幫她帶孩子。 他沉著臉站起來,走到炕邊,看見這三個小東西都滾到他的面前,仰頭看他。 他一只一只地把他們放在自己的腿上。 鳳慈兄妹急急忙忙扶著他的手臂,一左一右親在他冷硬的臉上。 下頭還有一個小家伙兒急得不得了,張開小手叫他父親抱他。 南安侯被軟軟地親在臉上,再垂頭看見蠢兒子咿咿呀呀叫他,慢吞吞地,一臉冷靜地把他抱起來。 小家伙兒噘嘴,學(xué)著表哥表姐,軟軟地親在他父親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南安侯手臂微微顫抖,一副忍耐的樣子,霍然放下了孩子,在大公主與唐菀都看向他的時候沉穩(wěn)地說道,“我出去一下?!?/br> “怎么……”唐菀才想說什么,卻見大公主對自己豎起手指叫她別說話,之后,大公主拉著她站起來,躡手躡腳地拉著她一同走到門邊。 唐菀正覺得迷惑的時候,大公主已經(jīng)拉著她趴在門口往屋外的墻角看去。 南安侯正面墻而立,雙手捏得緊緊的,之后,一只手成拳堵住嘴,肩膀激烈地顫抖。 唐菀正擔心南安侯是不是忍耐心中的不喜,覺得自己打攪了他與大公主的生活,卻聽到角落里,傳來一聲忍耐著,壓抑卻還是發(fā)出了聲音的悶笑。 這努力忍耐不想叫人聽見,卻忍不住要笑出聲,唐菀看著躲在墻角面對著墻壁憋笑的南安侯,呆呆的。 這一刻,前世今生那個肅殺冷硬,仿佛山岳一般的男子的巍峨的形象,在她的面前一寸寸地龜裂了。 第136章 唐菀一時之間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她覺得如果被南安侯發(fā)現(xiàn)自己在偷看,自己怕是走不出南安侯府了。 她忙小心翼翼,又躡手躡腳地從門口回來,等坐在了椅子里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