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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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杜景說,“我不懂?!?/br> 周洛陽拿出素普給的一張打印照片,放在杜景的面前。 他看著杜景的表情,期待他露出疑惑與不解,甚至難以置信的抬頭眼神。只有這樣,他才能說服自己,杜景也許陰錯陽差,被派去執(zhí)行那個任務(wù),并不知道對方是他周洛陽的父親。又抑或他在這之后失憶了。 然而杜景的反應(yīng),最終指向周洛陽最不愿意接受的那個結(jié)果——他沒有反應(yīng),只是沉默地注視著照片。 “誰給你的照片?”杜景說,“離開前,我確認我已銷毀了所有的檔案?!?/br> “素普,”周洛陽說,“他也許復(fù)原了資料,也許用了別的辦法,但那不重要了?!?/br> 杜景把槍放在一旁,拿起那照片打量。 周洛陽走到窗前,外頭傳來王舜昌的又一次喊話,在催促杜景快點出來。 “再給你們一小時……” 這件事千頭萬緒,但周洛陽仍勉強理清了線索,一定有人通知了昌意,這個人也許就是素普,這就解釋得通了。 然而眼前的事對周洛陽反而不那么重要,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杜景離開的那天。 那是在大二結(jié)束,大三開學(xué)之后,度過了整個春天,暑假,杜景在周洛陽家里住了一個多月,余下的時間,決定回西班牙一趟。 大半個月里,周洛陽每天保持著與他視頻的習(xí)慣,知道杜景正在家中。 那個時候,他依稀已經(jīng)感覺到對杜景產(chǎn)生了奇怪的情感,尤其在春天那次喝醉后。他不愿意多想,那煩躁感卻如影隨形,每天伴隨著他,令他無法宣泄。 我是不是喜歡上杜景了? 那天他帶杜景去看醫(yī)生——方洲的小舅。權(quán)當在主治醫(yī)師之外,讓對方判斷一下杜景未來的病情。 陽光從辦公室的落地窗外照進來,杜景顯得干凈與明朗,就像夏日里晾在池塘邊上的一件短袖白襯衣。 周洛陽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直到談完以后,去繳費時,才順便與方協(xié)文聊了幾句。 “他最近病情穩(wěn)定了不少,”周洛陽把繳費單給他,問,“沒什么事吧?” 方協(xié)文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說:“讓他自己消化吧?!?/br> 周洛陽本想把單子放下就走,沒想到卻從方協(xié)文處得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當即留在了辦公室里,問:“您覺得他哪里有狀況嗎?” 方協(xié)文說:“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大部分內(nèi)容都有關(guān)你?!?/br> 周洛陽有點無奈,說:“我以為他會說點別的?!?/br> 方協(xié)文說:“看得出,他對你的以往很好奇?!?/br> 周洛陽還在念書時,就是同學(xué)們長輩眼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沒人管,學(xué)習(xí)成績還那么好,人也善良溫和。 方協(xié)文當然知道,便以自己所知的周洛陽,朝杜景說了些往事。 “如果是普通人,”方協(xié)文說,“這樣的對話也許沒有問題,但不要忘了,你的好朋友他,邏輯和大部分人不一樣?!?/br> 周洛陽沒有說話,皺了下眉頭。 方協(xié)文:“他對你的過去好奇,理應(yīng)先來問你,而不是輾轉(zhuǎn)從別人那里打聽。” “對?!敝苈尻栒J為這確實不像杜景的性格。 方協(xié)文說:“我認為,他也許意識到了一些事?!?/br> “意識到了什么事?”周洛陽不太明白方協(xié)文的話。 方協(xié)文攤了下手,意思是他也說不清楚,又道:“我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經(jīng)常在一起。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以周洛陽對杜景的了解,這個回答應(yīng)該像他一樣,“對,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方協(xié)文說:“他的回答是‘我們確實走得太近,我知道這樣對雙方都不好’?!?/br> 周洛陽:“……” “他說,他對你依賴性太強,就像藥物成癮一樣,他很痛苦,但沒有辦法,他覺得你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不太……不太健康?可以這么說吧,不是他想要的?!?/br> “你不該告訴我這個的,”周洛陽喃喃道,“方叔叔。” 方協(xié)文自知失言,他一時關(guān)注力都在杜景身上,周洛陽又是他的后輩,向來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忘了周洛陽也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 “我很難過,我也有承受限度的。”周洛陽有點不知所措,原來杜景心里,一直是這么想的嗎?這句話仿佛毫不留情,全盤推翻了他為杜景做的全部。 “不,”方協(xié)文馬上改口道,“洛陽,你是個好孩子,你要知道,杜景大部分時候開口,說出來的話,不折射他的內(nèi)心,或者說不完全折射。正如一個人口渴時,他不會說‘我想進食’,而是‘你記得我們?nèi)ミ^一個游泳池么’,因為泳池里有大量的水,能在心理程度上撫慰他‘渴’的生理沖動,這才是‘情感障礙’的一個表現(xiàn)形式。我們可以試著,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它,我認為他的意思是……” 周洛陽示意方協(xié)文先不要再說。 方協(xié)文嘆了口氣,只得道:“但不管從哪個角度,都不太樂觀,所以你要繼續(xù)抱有耐心?!?/br> “我要自我消化一下,叔叔,等我想通以后我再來找您。”周洛陽突然有種疲憊感,他總算明白了,自己哪怕做再多的努力,杜景的病情一直也沒有改善。 他離開辦公室時,忽然看見方洲與杜景并肩坐在沙發(fā)上。 方洲還是一貫以來的談笑風(fēng)生,杜景卻沉默著,也不看他。 周洛陽只得強打起精神,勉強笑道:“你怎么來了?” “我來給我小舅送點東西?!狈街拚f。 周洛陽在很早時便朝方洲說過“我的一個朋友”,他知道方洲一定早就猜到了。 “剛好有點不舒服,”周洛陽說,“過來找他聊聊,回頭來家里吃飯?” 方洲又換了個男朋友,打算介紹給周洛陽認識,聽到這話時又問:“沒事吧?你也不舒服了嗎?要么我給你介紹個相親去吧?我老婆有個jiejie……” “能不能不要多管閑事?”周洛陽不客氣地說,“我管過你交了幾個男朋友嗎?” 方洲早就習(xí)慣了與周洛陽的這種對話,心情不好時,方洲也經(jīng)常朝周洛陽發(fā)火,讓他別管自己,周洛陽則會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他出門喝酒。 方洲一挨罵,反而有種熟悉的親切感,笑了起來。 “那回頭再說。”方洲笑吟吟地看著他,說,“你快滾吧。” 周洛陽拉著杜景,走了。 “我告訴他了?!倍啪罢f。 “什么?”周洛陽在車上回過神來。 杜景:“我有病的事,方協(xié)文是他的小舅?” 周洛陽說:“是的?!?/br> 于是杜景也知道了。 “我的病好不了,”杜景開著車說,“以后別再為我cao心了,不值得。” 周洛陽一籌莫展,伴隨著這股挫敗與無力的情緒,更多的是茫然,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仿佛不認識杜景了——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直想讓杜景慢慢地好起來,但終于有一天發(fā)現(xiàn),這不是他想要的。 “是不是一直沒有好轉(zhuǎn)?”周洛陽終于問出了口。 “對,”杜景答道,“比以前更嚴重了,我自己心里清楚?!?/br> 當天傍晚,兩人在餐桌前坐著,周洛陽明顯地被自己的情緒影響,可在杜景面前,他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 “洛陽?”杜景忽然認真地說。 周洛陽抬眼看杜景,眼神里有種復(fù)雜的感情,一閃而過。 短短瞬間,甚至他也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他對杜景居然有那么一點點的恨,可他說不出那恨意來自何處。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周洛陽才明白過來,但那已經(jīng)太晚了。 而那天晚上,杜景一定明顯地感覺到了。 杜景又低下頭去,躲閃著周洛陽的視線,忽然說:“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周洛陽笑了起來,說道。 “辜負了你。”杜景說。 周洛陽說:“只要你現(xiàn)在好好的,就行了。站在我的角度,我也不想去找醫(yī)生折騰,對吧?” 杜景想了想,說:“嗯,我想回馬德里一趟。” 周洛陽嗯了聲,點了點頭。杜景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但周洛陽始終沒有開口,按往日的對話,接下來應(yīng)該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去吧。”周洛陽猜測杜景也許想一個人回去,說,“什么時候回來?” “開學(xué)前就回?!倍啪罢f,“那我訂機票了。” 周洛陽點了點頭,杜景在手機上訂好票,說:“好了,我走了。” 周洛陽:“等等,什么時候?” 杜景起身收拾東西,說:“今晚十一點的機票,我現(xiàn)在開車回杭州去?!?/br> “這么快?”周洛陽說,“說走就走?” 杜景想了想,答道:“嗯?!?/br> 周洛陽:“………………” 他感覺到哪里不對,卻無法理解杜景這突如其來的行為。但他依舊遵循了一貫以來的原則,說:“那我給你……收拾行李?!?/br> “沒有多少東西,”杜景說,“都是你給我買的衣服,不用送了?!?/br> 周洛陽上樓,說:“我陪你去機場吧?” 杜景站在樓下,沒有說話,環(huán)顧四周,周洛陽上樓時看了眼他的背影,感受到了落寞的滋味。但就在收拾了杜景的健身包時,聽到樓下傳來車發(fā)動的聲音。 “杜景!”周洛陽在陽臺上大喊道,快步?jīng)_了下來。 杜景連東西也沒帶,就這么開車走了。 “瘋了,瘋了!”周洛陽自言自語道,拿起手機,給杜景打電話。 “你到底想做什么?!” 杜景不接電話,這家伙可是有開車自殺的前科!萬一在高速上出什么事,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周洛陽沖出門,罵了句臟話,馬上給方洲打電話。 “你朝他說了什么?”周洛陽上車時朝方洲道,“開車去蕭山機場!” 方洲一臉茫然:“我沒說什么啊?你們又吵架了?我靠,這真的不關(guān)我事,洛陽……” 周洛陽說:“他去機場了,說要回馬德里。” 方洲說:“他這是離家出走?你們不是一個寢室的么?他還要回來讀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