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倍啪跋胍膊幌氡愕?。

    “你做什么職業(yè)？”教授又朝周洛陽問。

    周洛陽答道：“你是做什么的，該不會真的是教授吧？”

    “他是公安，”杜景掛好衣服過來，坐下，說道，“刑警?！?/br>
    周洛陽：“?。?！”

    回想起在密室里，“教授”的反應(yīng)，周洛陽馬上懂了，這家伙是同行！或者說半個同行。

    他對身份被杜景喝破沒有半點驚訝，一名私家偵探，一名刑警，顯然雙方一見面便有了默契，那么也就是說，第三個人……那名“雇傭兵隊長”，極有可能就是他們共同想查的人。

    杜景坐下，半點不奇怪，翻手機，回莊力下午發(fā)的消息。

    “先自我介紹下吧，”“教授”伸出手，說，“我叫黃霆，國際刑警中國分部的辦事員?！?/br>
    周洛陽與他握了手，自我介紹了下，再看杜景，他不知道他們的線索，有多少是可以與黃霆分享的。

    杜景說：“我看過你以前的照片，沒這么瘦?！?/br>
    “生了一場病，”黃霆說，“現(xiàn)在身體好了。我和你們曾經(jīng)的老板認(rèn)識，秦國棟秦總?！?/br>
    杜景嗯了聲，說：“老頭子怎么說？”

    黃霆道：“我有個兄弟，以前也在你們昌意上班，也姓周?！?/br>
    “知道，”杜景答道，“他離職瀟灑去了?！?/br>
    黃霆打量杜景，說：“你是杜景，我也看過你照片?！?/br>
    “嗯。”杜景漫不經(jīng)心地答了，終于從手機前抬頭，皺眉道：“菜怎么還不來？”又朝周洛陽問：“餓了沒有？”

    周洛陽見杜景神色正常，便道：“要給你們單獨聊天的空間嗎？我坐外面吃去?！?/br>
    “不影響?！秉S霆說，“我只是覺得你不像私人偵探。”

    “他不是。”杜景答道，“但確實不影響，你查什么案子？”

    黃霆問：“你查什么案子？”

    杜景：“你查什么案子。”

    黃霆：“你查什么案子?！?/br>
    周洛陽：“l(fā)oop這個好玩嗎？”

    其間菜上來了，周洛陽便開始烤rou，杜景只坐著等吃。黃霆說：“我感覺咱倆查的不是同一樁案……你不動手？就等他伺候？”

    杜景：“我不會弄，有問題？”

    周洛陽朝黃霆說：“他在家里都這樣。”

    “烤熟一點。”杜景看了眼周洛陽的手。

    黃霆說：“真是各有各的相處模式，我一個兄弟出外頭吃飯，他愛人全程不動手，只坐著等吃……”

    “你又知道他是攻了？”周洛陽說。

    黃霆誠懇道：“我的錯，我先入為主了?！?/br>
    杜景：“………………”

    黃霆又說：“不過我現(xiàn)在收回我的話，我覺得你們不是愛人?！?/br>
    三人沉默，只聽烤rou在網(wǎng)上滋滋作響，周洛陽已經(jīng)很餓了，烤好卻讓杜景先吃，給他包好生菜，放在盤子里，老板說得沒錯，這家烤rou確實很香。

    杜景一點也不著急，耐心地等黃霆先說。黃霆僵持片刻，畢竟杜景和他一個段數(shù)，打心理戰(zhàn)也沒用，最后只得主動道：“我查的是一樁洗錢案。”

    “洗錢案？”周洛陽好奇道，“洗錢案和密室逃生有什么關(guān)系？”

    黃霆說完以后便不再吭聲了。杜景把rou咽下去，開口道：“我查跨國失蹤?！?/br>
    黃霆與杜景相對沉默，黃霆幾乎是馬上推測出了事情的某種真相，喃喃道：“這下有意思了?！?/br>
    “說說吧，”杜景道，“不會占你便宜，但有些事你得去問我們老板?！?/br>
    黃霆哭笑不得，說：“你也太抬舉我了，你們換了老板以后刀槍不入，油鹽不進。柬埔寨和越南的事？”

    杜景沒回答，朝周洛陽說：“你自己吃?！?/br>
    周洛陽決定先把他伺候飽了再自己吃，并覺得自己有義務(wù)活躍一下氣氛。

    “我真以為你是讀書人?！敝苈尻栒f，“我好奇問一下，你也加了他們的群嗎？”

    “嗯?！秉S霆說，“我直男，或者說我目前覺得自己是直的，以后不好說。”

    周洛陽點頭，說：“很誠實?！彼麤]有問黃霆和杜景是怎么發(fā)現(xiàn)對方為同行的，想來看眼神就能感覺到。

    但黃霆在密室里偽裝得很好，到了烤rou店時，便現(xiàn)出猶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杜景的眼神則是另一種危險——就像獵豹一樣。

    “有一樁洗錢案件，”黃霆選擇了朝他們說出真相，說，“從越南境內(nèi)發(fā)起，使用比特幣進行交易，購買了不少游戲裝備，市面上的總價，大約是一百二十萬美金吧?！?/br>
    “游戲裝備能賣這么多？”周洛陽震驚了。

    黃霆答道：“數(shù)量較多，二十來件，平均六到十萬美金一件。買下之后再賣掉，換成人民幣，轉(zhuǎn)而從地下錢莊兌匯出境。我們懷疑這家機構(gòu)，有兩個洗錢渠道，一是古董；二是游戲裝備。”

    杜景嗯了聲，說：“你已經(jīng)找到嫌疑人了?！?/br>
    “對?！秉S霆說，“老板平時不出現(xiàn)，但在玩過密室逃生以后，他會出來朝玩家講解。這個游戲大部分是他設(shè)計的，他對自己的作品挺得意?！?/br>
    周洛陽明白了，黃霆加入那個交友群，并玩完了密室逃生全套，目標(biāo)只是為了最后，見到出來為玩家講解的老板，他應(yīng)當(dāng)在接手案子時就看過嫌疑人照片，這下對上了。

    “只有你一個人在查這個案件？”杜景問。

    黃霆說：“總部派了一名聯(lián)合國維和部隊退伍后的同事負責(zé)協(xié)助我，但直到現(xiàn)在，我們還沒接上頭，那小子感覺也不靠譜?！?/br>
    “現(xiàn)在，我們唯一不能確定的，是這筆資金從哪里來，是什么性質(zhì)的非法活動所得。同事懷疑販毒，但我覺得從資金來源上看，不像。既然是人口販賣，大概就清楚了。咱們來核對一下細節(jié)吧?！?/br>
    杜景說：“我有一個預(yù)感，這個機構(gòu)販賣人口的動機，與密室逃生有關(guān)?！?/br>
    黃霆思考片刻，皺眉道：“確實，人koujiao易不太可能掙到這么多。”

    周洛陽：“？？？？”

    接下來，周洛陽就聽不懂了，黃霆也不與他解釋。片刻后，莊力來了，進來便道：“景哥好?！?/br>
    “吃吧。”杜景只道，一瞥黃霆，說：“我們同事?！?/br>
    “嫂子好?！鼻f力又朝周洛陽說。

    周洛陽：“……”

    莊力開始自己動手烤rou，坐在黃霆身邊，看了看他，黃霆與杜景都沒有說話，氣氛很凝重。

    “你懷疑和暗網(wǎng)有關(guān)系？”黃霆說。

    杜景言簡意賅道：“嗯。”

    周洛陽道：“怎么扯到暗網(wǎng)上去了？”

    黃霆朝周洛陽說：“你注意到了沒有？咱們下午進去玩時，有工作人員全程在看監(jiān)控。音樂的播放，以及升降機的cao縱，都是人為干涉的。”

    “啊是的?！敝苈尻栂肓讼耄@種游戲項目里都會有監(jiān)控，一來防止玩家暴力破解；二來也好隨時援助，以免幽閉癥、怕黑或者心臟條件，情緒不穩(wěn)定的情況發(fā)生。

    接著，周洛陽忽然摸到了一點頭緒，說：“你們懷疑，被帶到東南亞的失蹤者，會被……拉去玩這種真人殺戮密室，然后……直播供人娛樂？”

    莊力一個哆嗦，說：“真的假的？！景哥，這么嚴(yán)重嗎？”

    黃霆捋了下頭發(fā)，想了想，說：“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弄到直播間的網(wǎng)址?！?/br>
    杜景說：“弄不到，不用想了。你們自己知道有多困難?！?/br>
    黃霆點了點頭，朝周洛陽道：“我們確實有接觸過相當(dāng)規(guī)模的性變態(tài)與虐殺情況，在暗網(wǎng)上這部分相對而言比較常見，至于這種規(guī)模的真人游戲……還是第一次猜測。你為什么會有這方面的推測？”

    莊力與周洛陽都沒有吭聲，杜景沉默片刻，而后說：“從被害人的學(xué)歷、智商等水平來綜合推測。先前的失蹤者大多是本科生，差一點也是大專生，通俗地說，算是有一點聰明。如果只是簡單地滿足性變態(tài)欲望，通過網(wǎng)絡(luò)直播點名虐殺，沒有必要找這樣的目標(biāo)。只要身高身材、外貌年齡滿足條件就可以了。”

    黃霆點頭道：“不失為合理推測?！?/br>
    杜景說：“我始終也在奇怪，拐走青壯年受教育男性，目的為了什么？在云南甚至緬甸下手，人來得更快，還不會引起麻煩?，F(xiàn)在想想，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一些要求，只有這類人能滿足?！?/br>
    周洛陽頓時不寒而栗，從杜景與黃霆的話里，他拼出了一個情況的大概。

    境外東南亞的某個機構(gòu)于暗網(wǎng)上發(fā)布活動邀請，從各個國家、地區(qū)搜羅到合適的人選，強行綁架到機構(gòu)所在國，為他們設(shè)計一個極其復(fù)雜的密室逃生又或是其他模式的大逃殺活動。

    這個活動面向某些有特殊嗜好的人群，并不定時舉行直播，付費入場，讓人觀賞猶如角斗場一般，人與人之間真實的、為了逃命而不得已為之的殺戮。

    但它不可能有贏家，因為無論有多少人活下來，最終都會被滅口。于是，密室求生就成為了第一步篩選，選中合適的人后，再通過感情引誘，把被害人以旅游為名義帶出境去。

    杜景說：“暗網(wǎng)就像大海，網(wǎng)址如同無數(shù)個小島，沒有指南針，沒有航海圖，沒有坐標(biāo)，任何人都找不到它們?！?/br>
    黃霆嗯了聲，說：“需要引導(dǎo)，經(jīng)常是一串密鑰，或者一個u盤，甚至要把登錄電腦做過改裝，或者把手機直接郵寄給客戶。”

    杜景那話自然是解釋給周洛陽與莊力聽的，事實上連黃霆的話，也是朝兩人說的，畢竟杜景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

    莊力說：“隱藏地址么？我也聽說過?！?/br>
    杜景補充道：“沒有這么簡單，我在華盛頓工作時，看過幾個網(wǎng)址，都是亂碼。哪怕有網(wǎng)址你也登錄不上去。”

    黃霆與杜景再次陷入了沉思，黃霆最后說：“只能用現(xiàn)實手段進行追查，難辦?！?/br>
    說來說去，都是他們的推測，事實上他們既不知道人去了哪兒，也不知道洗錢資金是從哪里來的。

    唯一掌握的線索，就只有密室逃生老板洗錢這樁案子，還沒有確實的證據(jù)，更不能提前驚動犯罪嫌疑人，否則那些失蹤的被害人，就再也找不到下落。

    “我過段時間去胡志明市一趟，”杜景說，“國慶調(diào)休結(jié)束后的第一個周四前，有東西給我的話，把資料整理過來?！?/br>
    黃霆說：“你怎么去？沒有機構(gòu)協(xié)助，你在越南與柬埔寨兩地寸步難行?！?/br>
    “蘇富比，”杜景說，“我有邀請函?！?/br>
    黃霆馬上道：“帶我一個?！?/br>
    “自己想辦法，”杜景說，“我也好幾天沒吃上rou了?！?/br>
    黃霆：“…………”

    周洛陽扶額。

    第35章 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 杜景沒有再與黃霆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