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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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當下 第25章 現在 “認識這么多年,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還有個弟弟?!?/br> 這夜不知為何, 杜景忽然又舊事重提。 “怎么?”周洛陽收走了杜景的襯衣與西褲, 說,“你還吃醋了?手表。” 杜景躺著,交出手表, 安靜地看著周洛陽。周洛陽拿出新買的衣服給他換,說:“而且我和你認識也沒有很多年,換衣服。” 杜景說:“所以, 你與樂遙感情不深, 我猜得對不對?” 周洛陽本想皺眉指責杜景兩句,但他心知杜景沒有別的意思。 “是。”周洛陽承認了, 他答道,“我們在之前的十六年里, 很少見面。兩三年也見不上一次?!?/br> 樂遙是周洛陽的父母離婚后,父親再婚, 與日籍繼母生的孩子。周洛陽很少與那邊打交道,甚至與杜景相識的數年中,他也一直沒去東京探望父親。 在那場車禍前, 對樂遙模糊的記憶, 就只有中間幾次去探親,住在繼母家中,這一家人對他所保有的基本的、禮貌的客套上。 想起小時候的樂遙,周洛陽還是很喜歡,尤其樂遙五六歲時, 會拿著他的玩具,讓兄長陪他玩。 幸而在照顧樂遙的這段時間里,他們的感情漸漸變得好起來,周洛陽真正認識了弟弟,樂遙也愿意全心全意地來依賴他的哥哥。從情感上而言,在過去的十六年里,就像互無交集的陌生人。 然而他們又有著彼此無法割裂與斷去的血緣。從這點上而言,周洛陽便義不容辭地肩負起了照顧他、陪伴他走完成人前這最后一段路的責任。 每個人都需要獨立自主,殘疾人也不例外。 周洛陽希望樂遙能夠獨立,不是什么都自己去做的獨立,而是精神上、人格上的獨立,樂遙也明白這一點。 “我現在最大的愿望,”周洛陽說,“就是他像個正常人一樣,如果他愿意,他能有選擇是否戀愛、是否組建家庭,并且實現個人價值的能力。” 杜景又說:“那么回頭看看你自己,你完成了沒有?” “沒有?!敝苈尻査餍猿姓J道,“所以你要教訓我嗎?就像以前那樣?” 杜景的嘴角牽了下,權當回應。 周洛陽說:“真難得,終于笑了一次?!闭f畢關了燈。 “今天樂遙問,咱倆當初為什么要分開?!敝苈尻栐诤诎道镎f。 杜景沒有回答,周洛陽說:“我其實不太明白?!?/br> 杜景還是沒說話,周洛陽卻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呼吸粗重了少許。 “你說過,從前的事不重要,”杜景仿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用平靜的語氣答道,“反正我已經回來了?!?/br> 周洛陽調整姿勢,枕上枕頭時,感覺到杜景的手臂墊在枕下,卻沒有讓他抽出來。 他還想再說句什么,又改變了主意。 “是的,”周洛陽說,“別再擅自離開了?!?/br> 杜景在黑暗里低聲地說:“你會想著我這么多年,我實在很意外。畢竟你朋友很多,我對你來說,不是唯一的。” 周洛陽:“你再這么說我真的要生氣了。” 杜景卻收緊了手臂,將周洛陽強行抱進了自己懷里。 “杜景,別這樣?!敝苈尻栂胪崎_杜景,這個動作實在有點過界了。 “別動,”杜景低聲說,“讓我抱一會兒,哪怕是錯覺也好。” 周洛陽嘆了口氣,安靜地讓杜景抱著,沒有掙脫。很快,杜景呼吸均勻,竟是慢慢地睡著了。 這睡衣質感還不錯。周洛陽倚在杜景懷里,心想。 翌日周洛陽睡醒時,依稀聽見客廳中的交談聲。 來了客人?周洛陽馬上翻身下床,一陣風般推門出去。 樂遙坐在輪椅上,三名穿黑西裝的男人站在一旁,沙發(fā)上坐著一名壯漢,同樣一身西裝,露出手背上的紋身,一副霸道總裁模樣,手里握著一聽可樂。 樂遙聽到房門聲,便轉頭注視兄長。 “牧野?”周洛陽幾乎是一看見他就想起來了。 上一次見牧野,是在洗浴城里,今天他明顯理過頭發(fā),顯得很精神,為人帶著一股精英男的霸氣,樂遙在他的面前,顯得異常弱小。 他的“軍師”卻沒有來。 周洛陽心里咯噔一響,該不會是替吳興平討場子來的? 牧野卻是一怔,端詳周洛陽,馬上也想起來了。 “是你啊,”牧野說,“穿上衣服,差點就認不出來了?!?/br> 樂遙:“……” 樂遙望向兄長,滿臉疑惑,周洛陽說:“別說這種惹人誤會的話……這是我弟弟?!?/br> 牧野點點頭,說:“我們已經簡單聊過了?!?/br> 周洛陽眉頭深鎖,身上還穿著睡衣,想了想,對方跑到自己家里來,還是一來就是四個人,實在太有壓迫感了,他倒是無所謂,只怕樂遙會產生不必要的擔心。 “要么咱們換個地方說吧?”周洛陽道。 牧野說:“我看這里就挺好,你叫周洛陽,是吧?正式介紹下,我叫牧野。” 牧野還伸出手,與周洛陽握了握。 周洛陽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把牧野與這群小弟給弄走,只要不當著樂遙的面,什么都好說。 “這樣吧,”牧野說,“既然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親自上門是什么份量,你總得給我這個面子,對不對?大家也就開門見山一點,你們兩兄弟欠的那筆債務,什么時候給清一清?” 周洛陽:“?。。 ?/br> 周洛陽起初以為牧野是來追問吳興平下落,沒想到卻是叫他還錢!差點就忘了牧野的本職是討債,這下應當是債權人討不到錢,把債務打包交給牧野,讓他上門催收了。 “哦,原來是這樣嗎?”周洛陽總算回過神。 “老大問你!什么時候還錢!”一名跟班大聲道。 樂遙被嚇了一跳,從小到大,不管在東京家中,還是跟在周洛陽身邊,從來就是輕聲細氣的,沒人用這個音量說話。 周洛陽正要呵斥,牧野卻示意道:“他們是讀書人,不要兇。周洛陽,你需要我出示法院判決和催收明文么?” 周洛陽忍氣吞聲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吧,家里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實在拿不出來錢?!?/br> 同時心想,這實在太像電視劇里的臺詞了……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 “你弟弟念書,應該要不少錢吧?”那跟班又道。 周洛陽:“能不能別這樣?!” “欠債你還有理了啊?”跟班又道。 樂遙一直不清楚家里的債務,眼眶忽然就紅了,問:“哥,咱們欠他們多少?” 周洛陽說:“樂遙,你回房間去?!?/br> 這真是周洛陽這一輩子最難堪屈辱的時刻,他知道催收的人會上門,卻沒想到會撞正樂遙在家的時候。 “六百零三萬,”牧野說,“讓你一次全拿出來,也不現實。但你總得表示下誠意,否則回去,我想替你說話,也沒法交代,你說對不對?” 這個數額實在太大,對方交給牧野這伙人催收,顯然對牧野而言也是大項目,于是親自負責了。 樂遙說:“我們會還的,你看,我這個模樣,也跑不掉,不是么?” “樂遙,”周洛陽說,“你先進房間去,去吧,聽話?!?/br> 牧野也沒想到,居然會碰上熟人,根據上次所見,周洛陽與杜景的關系,他一時還無法判斷是否采取什么行動。殘疾人算什么?欠錢不還的家庭里,多的是老弱病殘,他們有的是對付的辦法,早已司空見慣。 然而就在這時,周洛陽的房門又打開了,杜景從房里走了出來。睡衣敞著三顆扣子,半袒著胸膛,光著腳,踩在木地板上。 客廳里的人倏然全靜了,一起看著杜景。樂遙的表情顯得異常復雜,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杜景沒說話,找到洗衣機旁昨夜烘干的西褲,進浴室里換上,洗漱。 “喲,又是那小子?你倆什么關系?”牧野的忽然就有點底氣不足。 周洛陽說:“這和你也沒關系。債權人還沒有向法院申請強制執(zhí)行,答應過寬限我一段時間的,你看,我還沒被列為失信人……” 牧野說:“那是法院的事,和我們沒關系。我只知道,債務現在交給我,你就得……” 杜景打開浴室門,來到客廳沙發(fā)前坐定,牧野說到一半,瞬間又啞火了。 他有點怕杜景。周洛陽發(fā)現了。 “錢我先替他還一部分,”杜景沉聲說,“賬戶拿來,以后看實際情況,分期還你,有事到我公司找我,別再上他家門?!?/br> 牧野沉默不語,最后點了下頭,手下找出合同,遞給杜景。 “先還你們三十萬,”杜景說,“把收條寫一下?!?/br> “杜景。”周洛陽說。 杜景轉款,接過印了指紋的收條,遞給周洛陽,盯著牧野的雙眼,做了個動作,示意:請。 “下個月,”牧野說,“打籃球的小子,記得準備一百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牧哥也不想鬧得太難看。走吧?!?/br> 牧野帶著跟班們走了,余下兩兄弟與杜景。 “吃早飯嗎?我去樓下買早飯?”杜景朝周洛陽問。 周洛陽說:“冰箱里有?!?/br> “我來吧。”樂遙去熱早飯。 周洛陽捋了下頭發(fā),徑自去洗漱,四個月前,他因為這筆債務跑法院、拜訪債權方、找親戚、找銀行,每一個地方都跑過了,最后還是無能為力。每當碰壁后,他都嘆口氣,努力笑笑,繼續(xù)去面對。 但就在杜景看也不看,直接轉款,替他還錢的時候,周洛陽的情緒忽然就崩斷了。 他擰開水龍頭,深呼吸,用盡了所有力氣來控制自己,以拇指不住按壓眉心,嘗試著把那復雜的情感按壓回去。 杜景在這時候,做了一個異常溫柔的舉動——他把手放在周洛陽的頭上,輕輕揉了下。周洛陽的眼眶霎時紅了,淚水在眼眶里不住打轉。 “別被你弟弟看見?!倍啪翱粗R子里,小聲提醒道。 周洛陽很快就恢復了神態(tài),說:“謝謝?!?/br> “不客氣,”杜景又說,“過夜費?!?/br> 周洛陽頓時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