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他就在床榻之上,整個身子蜷縮著。 因為承受著巨大的痛楚而微微顫抖著,面色蒼白如紙。 綏汐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忍。 見他只是竭力忍耐著疼痛,并沒有其他過激的舉動之后。 少女遲疑了一會兒,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推門繼續(xù)往里頭走去。 魔界一年四季都沒什么光,外頭的血月光亮很淺淡。 映照進(jìn)來詭譎昏暗,沒什么作用。 綏汐順著月色用視線描繪著容予蒼白的輪廓。 她最終只走到了距離床榻不遠(yuǎn)處,在相對比較安全的位置停了下來。 容予感知到了什么,身子一頓。 他鴉青色的頭發(fā)披散著,在他垂眸看過來的時候頭發(fā)也隨之一動,如流瀉的月光一樣。 他看過來的那雙眸子,和外面的血月一色。 都是瑰麗詭譎的紅,全然落在了綏汐身上。 這個時候綏汐才看到了他薄唇因為忍痛緊咬著,沁出了一排血珠。 那一抹殷紅在唇上,如彼岸花一樣蠱惑。 他長長的睫毛顫了下,在月色朦朧之中,視線這才漸漸恢復(fù)了清明。 “……上來?!?/br> 容予的聲音喑啞低沉,開口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渾身疼的厲害,剛才還顫抖著的身子在那么一瞬間似乎恢復(fù)了平靜。 風(fēng)輕云淡的,沒有絲毫異樣。 綏汐反應(yīng)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對方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顯然,他是讓她上去。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力一跳。 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床榻之上。 容予伸手輕輕撫摸著綏汐,綏汐任由著他碰觸。 眼睛一直留意著他的舉動。 好像反噬已經(jīng)過去了。 沒什么大礙了。 “黑燁應(yīng)該有告誡過你別進(jìn)來。” 青年的臉色實在是太差了,林黛玉可能都比他現(xiàn)在的臉色紅潤。 綏汐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平和了下來。 盡管她覺得對方前后平復(fù)下來的速度快的讓人吃驚,好似只是她進(jìn)來那么一瞬間便穩(wěn)定了。 但沒有被繼續(xù)反噬了更好。 想到這里,少女心里才真正松了口氣。 之前因為容予被魔氣反噬了綏汐不敢靠近了,此時已然沒了危險。 她這才大著膽子湊近了些。 大約是因為變成了狐貍,所以她的一些思維和習(xí)性都和狐貍一樣。 綏汐湊過去,安撫又帶著點兒愧疚,輕輕用臉頰蹭了蹭容予的手背。 同時還發(fā)出吱吱的聲音,很輕,也很溫和。 容予指尖微動,沒忍住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下她的面頰。 入手是毛絨絨的,一片柔軟溫?zé)帷?/br> “你是在取悅我嗎?” 他的聲音帶著些調(diào)侃,尾音上揚,很輕又莫名讓人聽著耳熱。 綏汐聽后一頓,抬起頭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不再蹭他了。 要不是看著他剛才又脆弱又痛苦的樣子,她才不會這樣做呢。 見對方生氣了,容予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沒有戾氣,清淺溫和,一如春日暖風(fēng)拂面。 有那么一剎那,綏汐覺得眼前的人根本沒有入魔。 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都這樣了,也不知道在傻乎乎的笑什么?!?/br> 綏汐這么嘟囔了一句,在旁人聽來不過是吱吱的聲音。 可容予眼眸閃了閃,似乎對她的話有所意動。 但是只是那么一瞬的事情。 等到綏汐想要瞧仔細(xì)的時候,已然轉(zhuǎn)瞬即逝了。 “既然都進(jìn)來了,今夜你便與我睡一處吧?!?/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掀開被褥將少女蓋住。 只給她露出了一個腦袋。 以往時候容予睡覺的時候從不需要被褥這些東西,甚至隨意在月下亭子里坐著一晚上也不會有任何不適。 想到這里,綏汐伸爪子稍微從下面撐了下。 被褥很重很厚。 她扭頭看了下睡在一旁,不知道什么時候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容予。 “怎么了?” 被魔氣反噬之后的容予看上去很虛弱,卻也溫和。 好似所有的戾氣都被剛才的反噬給磨滅了,連同銳利的棱角一起。 很像入魔之前的樣子。 但綏汐知道他只是一時平靜下來了罷了,畢竟那雙紅眸依舊深邃瑰麗。 “你又聽不懂我說的話,還問什么……” 因為無法語言交流,綏汐很是煩躁。 她悶悶地這么說了一句,最后只是湊近在他的胸膛盡可能地幫他暖暖身子。 容予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湊近,還是以這樣親昵信任的姿態(tài)。 他垂眸看著懷里的一團(tuán)紅色,還真像是火焰一樣。 容予覺得心里暖乎乎的,也軟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你擔(dān)心我,但是黑燁說的對……” 容予說到這里頓了頓,聲音又莫名冷了一成。 “我失控起來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br> 少女沒說話,假裝聽不懂容予在說什么。 剛才都那個情況了,她實在沒辦法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綏汐惜命,她從剛才進(jìn)來也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靠近的。 倒也沒有那般危險。 容予抬起手捏了捏綏汐的耳朵。 讓她認(rèn)真聽。 “我沒與你說笑,也沒嚇唬你?!?/br> “只此一晚,之后便不要再靠近我了?!?/br> “……我又不是受.虐狂,你如果不反噬誰管你啊 。” 綏汐忍無可忍,吱吱吱地說了一句。 不僅是容予心里有顧慮,她自己看到他這樣心里也不好受。 也不知道是因為對方帶她受了反噬還是其他什么,或者都有。 綏汐說不上來。 就是心里難受,悶悶地很不舒服。 “……魔修是不可能不受魔氣反噬的。” 頭頂上傳來青年低沉的聲音,綏汐一驚,猛的抬頭看了過去。 “你聽得懂我說話?!” 容予只是直勾勾看著她,好似沒聽到一般。 用手指揉著她毛絨絨的尾巴。 就好像剛才只是他隨意感嘆了一句罷了,算不得回答綏汐。 綏汐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發(fā)現(xiàn)容予面上并無任何異樣。 看來剛才只是歪打正著,正好回答了她而已。 少女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再這么一直下去早晚會自己把自己給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