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無妄海域上航行的可不是什么尋常凡人，他們雖沒有入道的資質(zhì)，但是那雙眼睛卻極利。”

    “哪怕再黑暗再朦朧，他們也有撥云見霧的本事?！?/br>
    清漱怎么說也比綏汐的資歷久，她只稍微用神識一掃便能夠看出那船家的過人之處。

    他那雙眼睛里有靈力，不算多濃郁，卻足夠讓他辨別航向。

    船在動，水霧也在浮動。

    迎面從海上吹來的風透著寒意，明明已經(jīng)過了冬天，此時似乎又跟著回溯到了寒冬。

    清漱如緞子般柔順的鴉青色長發(fā)被海風拂起，她的眸子要比其他女孩子狹長些。

    看人的時候若是沒有帶上笑意，會讓人覺得莫名壓迫。

    “對了，我可以問你個事兒嗎？”

    她垂眸看著正瞇著眼睛試圖從水霧之中尋找，看看能夠瞧見些魚的少女。

    “嗯嗯嗯，你問?！?/br>
    綏汐沒有抬頭，還在努力透過白霧看。

    “你不會真喜歡臨懷吧。”

    她像是隨口一問，神情語氣什么都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只是視線卻沒有從綏汐身上移開分毫。

    清漱留意著少女的神情，而身旁的少女卻只是在瞧著海里的魚。

    “怎么突然這么問，我這幾日與他說話的次數(shù)還沒有和你多呢。”

    “是嗎？我剛才瞧見你一路倒是對他挺殷勤的了，又是讓人過來你旁邊又是給他糕點的?！?/br>
    對于臨懷搶了自己位置這件事清漱其實心里還是有點兒介意的。

    盡管那個位置并不是特定給她的，但是她這幾日都在綏汐旁邊，這樣的落差她有些不爽。

    不過她以為自己表現(xiàn)得沒有多明顯，只是一開口就帶上了嘲諷意味。

    “還說什么像你入道前的一個朋友，這種套路太過時了吧，我早在百年前就不用了?！?/br>
    繞是一直看魚沒怎么注意對方情緒的綏汐，這個時候也能夠從其中聽出那么點兒不滿來。

    “你以為我在說謊？”

    清漱沒說話，卻也沒否認。

    她抱著手臂垂眸看對方，挑了挑眉，看樣子的確不相信綏汐入道前有個和臨懷相像的朋友。

    “我沒騙你，我……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br>
    少女想給清漱解釋什么，可轉(zhuǎn)念一想這些事情不好與旁人細說。

    她雖然懷疑，卻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清漱見綏汐沒打算告訴她，她臉色有些沉，但并沒有繼續(xù)追問。

    “也是，這本身便與我沒什么干系?！?/br>
    “我只是怕你被騙了，畢竟你剛?cè)氲烙质莿ψ娴耐降?，那散修就算天賦再高也終究是個散修?！?/br>
    她手指點了點手臂，沉聲告誡著綏汐。

    “他若有心想往上爬，只要利用了你便可平步青云了?！?/br>
    盡管有些陰謀論了，可清漱這百年來見過修者之間太多爾虞我詐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顧長庚和容予那樣光風霽月。

    這個世界有白便會有黑。

    綏汐現(xiàn)在所見大多光明，暫時看不穿光亮之后純粹的暗。

    她聽了清漱的話后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些事情上來。

    綏汐眨了眨眼睛，剛想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清漱卻不樂意聽了。

    她像是看出來綏汐要說什么似的，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往旁邊走去了。

    “……”

    看樣子清漱她還是有點兒介意自己沒有告訴她臨懷的事情。

    綏汐嘆了口氣，清漱走了周圍也沒人過來與她說話了。

    她無聊地繼續(xù)透過白霧盯著下面時不時跳出海面換氣的飛魚。

    她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似的，落在下眼瞼處成了兩片灰色陰影。

    側(cè)臉輪廓柔和，在霧氣之中看著說不出的溫婉。

    綏汐不說話安靜的時候，有著如畫卷一般的靜謐美好。

    只是這樣子的她很少見。

    少見得讓臨懷沒忍住，冒著可能被綏汐抓包的風險，再一次將視線遠遠地落在了她身上。

    然而他剛抬眸看了一眼，一個藏青色身影便過去擋住了臨懷的視野。

    臨懷頓了頓，而后默默地坐在了船尾邊。

    他心里有事，有顧忌，不大敢像之前那樣大咧咧地過去。

    顧長庚明顯也注意到了對方的抽搐，他眼眸沉了些許，隔著白霧看去。

    那眼神晦暗，里面明顯的警告。

    顯然，顧長庚和清漱想到一塊兒去了。

    都以為臨懷可能對綏汐存了利用的心思。

    臨懷沉默著，在顧長庚收回視線往綏汐那邊過去的時候，眼神之中帶了幾分幽怨。

    “顧師兄。”

    綏汐感到一片陰影落在了身上，抬眸一看便看見了青年優(yōu)美流暢的下頜線條。

    她說著一頓，注意到了顧長庚從臨懷那邊收回的視線。

    那警告還沒有來得及褪去，被綏汐抓住了。

    “你不會也是過來讓我提防著臨懷師兄吧？”

    綏汐有些哭笑不得。

    盡管她覺得清漱說的有道理，可她看人一向很準。

    臨懷的眼眸清澈通透，不是那種有壞心思的人。

    顧長庚搖了搖頭。

    他修的是劍心通明，這幾日自然也瞧得出臨懷對綏汐不僅沒有惡意，還很維護。

    “那你過來做什么？是覺得無聊要和我聊聊天嗎？”

    他還是搖頭。

    這下綏汐犯了難，她皺著眉想要詢問什么。

    只見顧長庚從衣袖里拿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給?！?/br>
    沉甸甸的錢袋子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落在了綏汐的手中。

    她沒想到會這么重，顧長庚讓她伸手時候只伸了一只，險些沒拿穩(wěn)。

    少女慌忙兩只手接住，垂眸看著手中的錢袋子。

    然后一臉愕然地看向眼前站著的顧長庚。

    “顧師兄，你這是……”

    青年喉結(jié)一滾，手不自覺放在了驚寒的劍柄上。

    他垂眸看著綏汐，神情很是嚴肅。

    “剛才上船時候我聽到了你與清漱的對話。”

    顧長庚停頓著斟酌了下語句。

    “我身邊沒收藏什么靈寶，也不像塵長老那樣能夠隨便拿出一塊黃金瞳給你做劍穗?！?/br>
    “不過這銀錢你若是喜歡，我日后用靈石給你換萬兩倒是不成問題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的好友顧師兄向你使出了技能[鈔能力]。感謝在20200128 22:27:35~20200129 19:59: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青羽宣萱 28瓶；在春天種下了仙人掌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九十一章

    綏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顧長庚塞了一袋子銀兩,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顧長庚卻先開了口。

    “拿著吧, 我對這些身外之物也沒什么欲求, 若不是下山的話也不會用靈石去換?！?/br>
    “可我如今也入了道，也用不了這么多銀兩啊。”

    青年聽了之后也覺得是那么回事。

    可是他既已經(jīng)給出去的東西要收回來的話也不好。

    “……你還尚未學會辟谷，這些銀兩你可以留著買些吃食。”

    思來想去, 顧長庚也只想到了這一點能夠讓綏汐花這些銀兩的法子。

    “我也吃不了……”

    “你之前不是說你喜歡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雞燒雛雞燒子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