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每次失憶都忘記老公是誰、六零媳婦發(fā)家致富[穿書]、惡毒女配不撩會死、世子養(yǎng)妹日常、我住隔壁我姓姜、拜師劍宗后我慌了[穿書]、病嬌世子真香日常、冉冉心動、[綜]十代目每天都在裝廢柴、敘鴆姬(1v1)
葉濛略微訝異,“高中生?” 小姑娘這才弱弱出聲:“jiejie,我大學生啦。” “是嗎?”葉濛笑笑,“長得很顯小呀,看著像高中沒畢業(yè)的。在哪讀大學?” “中南大學?!毙」媚锬樕辖K于浮現(xiàn)一絲自信。 “985呢,不錯啊,”葉濛看了眼程開然,開玩笑道:“不是親妹吧?” 小姑娘要解釋,被程開然再次打斷,“你找我做什么?” 程開然還不傻,葉濛是什么德行,他太清楚,剛剛被她一時的示好給攏住了理智,這會兒冷靜下來,理智回潮,仔細想想便也知道今天這局巧遇有些莫名。更何況,那個跳舞機還是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早年娛樂城的跳舞機很簡陋,但葉濛尤其熱愛,下課大部分時間全耗在這。程開然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在那臺跳舞機上,她跟一個染著黃毛的男孩在刷分,弄得整個游戲廳的人全圍過去。在這一帶,葉濛的名字響當當,愛玩的人幾乎都知道。 葉濛早便做好準備,目光直直坦誠地盯著程開然,“聊聊過去的事?!?/br> 葉濛沒往別處看,雙眼特別干凈純粹地就對著程開然。 小姑娘突然就傻眼,不知道怎么氣氛忽然急轉直下,變得如此緊張。 程開然給自己點了支煙,不置一言。 葉濛手里若有似無地把玩著剛點煙的打火機,鎮(zhèn)定自若地看著他:“開開,如果不是你,我媽也不會死,當然我知道這并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當時為什么沒有沖上去替你擋下這兩刀?!?/br> 程開然倏然轉頭盯著她!她故意這樣說,她故意這樣說! 那年大雪天。程開然招惹的社會青年幾次三番到葉濛學校去堵她,葉濛考試沒考完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習題卷子全是紅叉叉,葉濛心煩意亂便給程開然發(fā)了一條斷交的消息。程開然二話不說跑學校來找她,正巧被那幫埋伏在葉濛學校附近的社會青年逮了個正著。 那年英語高考聽力還是提前半年考。程開然被砍,連帶葉濛受了傷,導致她沒趕上考試,她本來就幾門吊兒郎當?shù)恼n程里唯一一門最好的英語直接廢了三十分。葉濛第一年高考不用想也是名落孫山。自那之后在路上碰見程開然,她權當陌生人。最后一次碰見他,便是第二年葉濛復讀,程開然被人摁在雪地里打毀了容。 “我媽一直都認為是我害了你,你也知道她有抑郁癥,本來負罪感就重,鎮(zhèn)上隨便三言兩語她就能立馬割腕,有一個這么玻璃心的母親,所以后來我不愿意再跟你們來往。她沒想到后面又因為這樣,導致你臉毀容她一直都認為是她的原因,是她不讓我跟你們來往。最后她自殺了。” 葉濛一笑,視線別向窗外:“我mama從來沒要求我成為多完美的小孩,但她不希望我是別人嘴里的壞小孩,可鎮(zhèn)上的人都覺得我是壞小孩?!彼裏o所謂地一笑,“說實話,我這人沒什么優(yōu)點,就是心態(tài)好。我無論別人怎么想我,但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那天,我明明打電話報了警,警察為什么沒有找到你?因為你們都不愿意進警察局,我報警后那幫人跑了,你也跟著跑了是不是?后來警察還打電話問我為什么沒人,懷疑我報假警?!?/br> 葉濛隨手撈起桌上剛剛點完單的筆,“如果你非要將這賬算在我頭上,要不你也在我臉上劃兩道,咱們這事兒算了了,以后恩怨兩清,井水不犯河水?!?/br> 聽到這,程開然嚯的站起來,“井水不犯河水?葉濛,你就這么討厭我?” 程開然太了解她了,葉濛的性子對喜歡的人她能寵上天,對不喜歡的人,你就是以死相逼都沒用,那時候程開然道上有個小老大很喜歡葉濛,各種示好表白甚至威脅,葉濛壓根都沒搭理他,招惹了這么一人要換做別的小姑娘大概都嚇得不敢出門。當時那小老大甚至還呼前喝后地召集了一幫子兄弟,在學校門口各種擺陣攔人,把學校老師給氣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差點讓葉濛退學,葉濛何其無辜,她壓根都不記得這人誰,最后她直接拎了塊大板磚大步流星地走到校門口,毫不猶豫對著腦門一拍,頂著一腦門血不耐煩地對那猥瑣兮兮的小老大說:“來,你還喜歡我哪?我都不要了,腿是嗎,我等會去鋸掉行嗎?滾!” 當下聽說葉濛要還他這兩道疤的時候,程開然是覺得她真能干出這樣的事來。 這頓飯到底沒吃成,程開然直接被葉濛氣到掀桌走人,連meimei和meimei的男朋友都忘記帶走了。 但程開然不知道的是,葉濛怎么可能真往自己臉上動刀子,年輕時不懂事犯中二時也就算了,現(xiàn)在怎么可能再干這么損人不利己的事。其實也就仗著程開然可能對她還留有余情,加上她料定程開然那窩窩囊囊、慫慫巴巴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把喜歡她這件事說出口,最后他只會掀桌走人。 所以這頓飯她本來是料定,就她一個人吃的。但沒想到現(xiàn)在還多了兩個,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葉濛抱臂冷淡地盯著面前這倆自留客:“你們不走嗎?”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問她:“能留下吃頓飯嗎?有點餓?!?/br> 葉濛啞然失笑,看了眼高高的男人,笑瞇瞇且半開玩笑地說:“那你男朋友就讓我咯。” 李靳嶼非常無語地從窗外收回視線,盯著她:“你在小孩面前說話也這么口無遮攔嗎?” 小姑娘這才說:“他不是我男朋友啦,靳嶼哥哥也是跟開哥一樣的哥哥?!?/br> 葉濛:“是嗎,我看他挺想當你男朋友的。” 小姑娘頓時紅了臉,“沒有啦?!?/br> 葉濛笑笑不說話,李靳嶼半晌,盯著窗外開口,又開始神情懶散的渣言渣語:“這么聽話的meimei,誰不想當她男朋友啊。jiejie不也喜歡弟弟?” 第9章 葉濛面上笑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出奇的沒往下接,只淡聲問了句,“吃完了嗎?吃完我去結賬咯?!?/br> 欲擒故縱。 李靳嶼在心底冷笑,難怪程開然對她又愛又恨。 葉濛結了帳,打了輛滴滴,甚至面面周到地將這兩位弟弟meimei輪番送回家。小姑娘下車的時候對葉濛那叫一個畢恭畢敬,“jiejie,很高興認識你,謝謝jiejie今晚的飯,jiejie再見?!?/br> 葉濛不經(jīng)心地一笑:“不客氣?!?/br> 等人走遠,她升上車窗,轉頭問李靳嶼,笑得輕佻道:“這位弟弟去哪,回醫(yī)院?還是?” 李靳嶼沒什么情緒地掃她一眼,跟司機報出酒吧地址。 葉濛一樂,“去唱歌呀?” 李靳嶼沒回答,人往后靠,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車子重新啟動,不慌不忙地開出窄巷,匯入如水的車流中,司機才透過后視鏡悄悄打量后座這對男女。一路飛馳的夜景以及忽明忽暗的光從他倆身上鱗次滑過。 其實他倆有些像,同樣的散漫,看起來似乎都在虛度時光。只不過,那女孩看起來是享受的,她的心里有一盞明燈。 而那個喉結上有道淡印、戴著耳釘?shù)哪腥?,懶洋洋地闔著眼睛、仰頭靠在椅背上,就像一只躲在墻角可憐巴巴的蝸牛,身上背著重重的殼,依舊四處碰壁。他沉溺在晦澀難明的光影里,像是在熬,像是在等一個平凡的結局。 其實從湖邊那次偶遇到現(xiàn)在,李靳嶼的聲音一直都有點啞,有點像樹葉摩挲過安靜的地面發(fā)出的聲,顯然是聲帶有些受損沒有恢復好就又去唱歌了。 “你很缺錢嗎?”葉濛說。 李靳嶼靠在椅背上,下顎微微揚起流暢鋒利的線條,整個人沒動只橫斜她一眼很快又閉上眼睛說:“你不缺?” “我沒缺錢到,嗓子都這樣了還要去唱歌,”葉濛想起之前小胖提過,他爸死后他媽改嫁,他便跟奶奶相依為命,家里似乎除了小胖和喬麥麥也沒見其他親戚來陪過床,“你奶奶不會靠你養(yǎng)活吧?” “我奶奶從小身體就不好,只生了我爸一個,我爸死后我媽給了一筆錢,我奶奶沒要,把錢全部捐給鎮(zhèn)上的孤兒院建樓?!?/br> 葉濛稍一遲疑,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說這些。更沒想到,隔壁床那個脾氣火爆、一犯煙癮就對李靳嶼又打又罵的老太太居然也有這么俠義的一面。不由露出欽佩的表情。 “她只是單純討厭我媽。后來生病需要用錢,也腆著臉皮跟孤兒院想要回這筆錢。但人家不搭理她,”李靳嶼始終都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這次摔折腿,錢還是我借的?!?/br> “你平時都沒積蓄么?” “老太太基礎病很多,平時賺的錢,基本上給她買藥續(xù)命。我哪來存款。”李靳嶼終于轉頭看了眼窗外,留了個后腦勺給她, 葉濛心下有了計較,問:“小胖……,哦不好意思,我是說你的表弟,他大學畢業(yè)就在家打游戲不出去找工作嗎?” “他的夢想是當電競選手?!?/br> 葉濛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她忍不住掏掏耳朵,又不敢置信地問了遍:“等等,你說什么?” “你沒聽錯,他是想當電競選手,對,就他的水平。老太太都打得比他好?!崩罱鶐Z給予肯定后,轉過頭,就著晦暗不明的車廂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記得喬麥麥嗎?那天幫你換裝的女孩,我meimei。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個搖滾歌手?!?/br> “她唱的怎么樣?” “她唱得非常好,也曾有星探找過她,被騙了五十萬。所以至今還在賣唱還債,我需要錢,不僅要幫奶奶治病續(xù)命,喬麥麥那五十萬還是我?guī)退璧??!?/br> 葉濛自始至終都牢牢盯著他。李靳嶼偶爾低頭瞥她一眼,兩人視線在空中一碰,他便輕輕不著痕跡地避開。 “我有點心疼你?!比~濛說。 李靳嶼再次往后靠,頭微仰,高高大大的身影幾乎要將整個車廂占滿,氣息濃烈,兀自笑了下,比剛才她的笑容更輕佻:“不用,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你如果真的想幫我,那我就勸你離我遠一點,如果你只是想玩玩,咱倆現(xiàn)在改個目的地,我可以陪你玩全套?!?/br> 李靳嶼顯然是對以后沒有打算的人。 他跟葉濛不同,葉濛的得過且過至少還知道給自己留點養(yǎng)老錢。他純粹只是活著。 他用最散漫、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在警告葉濛,他就是一灘爛泥,別試圖接近他??扇~濛呢,她從小就覺得自己是個披星戴月的英雄,從不怕淤泥濺身。哪怕你是再沉重、再骯臟的污濁,只要是她喜歡的,她都會低下身,把手伸向你。 “我以前小時候啊,”葉濛忽然自顧自說,“下雨天最喜歡踩水坑,我媽不讓我踩,說臟。別的小朋友都避著走。我偏喜歡把自己濺得臟臟的,就會覺得,別人不敢接近我,不是因為我哪里沒做好,而是因為這泥水?!?/br> 葉濛轉頭看李靳嶼,見他仍是盯著窗外,耳釘閃著,半開玩笑地說:“你要不要跟我結婚呀,我的財產(chǎn)分你一半啊。我有一百萬,本來是準備在北京買房子的首付錢,反正現(xiàn)在我也不準備回去了。你可以拿五十萬給喬麥麥還債,剩下的錢都給你奶奶治病唄?!?/br> 李靳嶼當下覺得這女人應該是瘋了。 葉濛不用瞧他表情都知道他會說什么,立馬解釋說:“你別誤會,我不是什么癡情變態(tài),也沒那么喜歡你,我就是煩透了我奶奶到處給我相親,找的男人還一個比一個老。就當我垂涎你美色吧。你放心,盡管我還沒那么喜歡你,但我很寵我男朋友的,不信你問方雅恩?!?/br> 這番話聽得司機都潸然淚下,感動得涕泗橫流,忍不住結結巴巴地張開嘴勸:“姑……姑娘,要……要不你考慮下我兒子……” 李靳嶼噗嗤一笑,眼中仿佛有落星,側頭瞧她時嘴角還揚著。 葉濛心想,這人眼睛里的小鹿會撓人。 李靳嶼下了車,剛甩上車門,隨之又聽見嘭一聲,葉濛也跟著下來了。酒吧門外有條狹窄的田間小路,李靳嶼抄兜往里走,184的身高,一身黑色工裝風,腳上一雙匡威,很隨性。表情又恢復了嘲謗:“你下來干嘛?我說了我不結婚。你要想玩玩,隨時找我。如果圣母病發(fā)作想扶貧,就離我遠點?!?/br> 葉濛小碎步跟上,二話不說掏出手機,點開某軟件,咬著指甲一本正經(jīng)地搜羅了起來:“行吧,等你唱完歌,咱們找個酒店?” 他腳步微微一頓,沒回頭,高大的背影立在一旁的路燈下,晚風徐徐刮過,掀翻了蓋在馬路邊的樹葉,露出了一只顫顫巍巍連殼都沒有的小蝸牛,李靳嶼低頭盯著看了會兒,隨即起步離開,丟下一句,“行?!?/br> 李靳嶼一進門,那條今天掛著6號牌的小黃狗就迫不及待地撲上來,扒拉著李靳嶼那異于常人的長腿,一蹬一蹬似乎要他抱。李靳嶼嘖嘖兩聲,表情有點嫌棄地揉它下巴,“不抱,多少天沒洗澡了你?!?/br> “你都多少天沒來了,它想你了唄。”服務員笑瞇瞇地端著兩個還插著檸檬片的酒杯過來,放在門口的吧臺上,又說,“小嶼哥你嗓子好了呀?” 小黃大概是太興奮,圍著他就是一通尿。李靳嶼無奈地嗯了聲,“這狗怎么回事?尿失禁?” “看到你太激動了唄,它太喜歡你了,”服務員解釋說,“不過我聽你嗓子好像還有點問題,等會給你弄杯菊花茶,今晚人不會太多,你隨便唱兩首算了。” 話音剛落,葉濛晃晃悠悠從后面走進來,服務員立馬堆出標志性的職業(yè)微笑,“呀,小嶼哥的小粉絲也來啦,正好,小嶼哥今晚也在,等會讓他多唱幾首助助興?!?/br> 李靳嶼:“……” 酒吧人不多,葉濛點了杯莫吉托,她盯著酒杯中輕輕晃蕩的翠綠薄荷葉,感覺像極了李靳嶼,看著干干凈凈,冷冷淡淡,一嘗入嘴,說不出的刺激。 舞池燈滅,五彩燈不再散發(fā)著萎靡的光,舞池中央一束白燈猝然打下來。 葉濛其實還沒正兒八經(jīng)聽過李靳嶼唱歌,他干什么都一副調(diào)調(diào),整個人漫不經(jīng)心地坐在舞池中的高腳椅上,一只腳勾著,一只腳松松地抵在地上。 像什么呢? 葉濛突然想起來,他像勾愷,她的前富家小開老板。他身上的氣質(zhì),坐姿,都跟勾愷差不多。他腰背其實很直,不是那種刻意地挺拔,他或許只是隨便一坐,就直。李靳嶼雖然說自己爛到泥里了,可他比勾愷更像富家小開。 他唱的是《大眠》—— “都快忘了怎樣戀一個愛,我被虛度了的青春,也許還能活過來,說心疼我的更應該明白,我當然會沉醉個痛快……” 他聲音很好聽,干凈清冽,充盈滿耳,一字一字燙著她。 葉濛盯著他。 這時,服務員端著小盤托,弓腰在她耳旁說,“葉小姐,這是小嶼哥給您點的酒?!?/br> 葉濛驀然抬頭,一杯紅艷得像火烈鳥的酒,被輕輕放在她面前。 “什么酒?” “小嶼哥說,”服務員原封不動一字一句重復,“four,loko.在中國還有個別稱,叫失身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