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給了我一個珠子，”宰大比劃了一下豌豆的大小：“白色的，這么大。讓我喂銀竹吃下去。說只要吃了這個，她就會忘記自己曾經(jīng)是個妖怪，于我長相廝守了?！?/br>
    “我喂銀竹吃了那個珠子，果然她醒來的時候，除了自己叫銀竹，其他一概不記得。后來我們拜堂成了親，銀竹很快懷孕了。我很高興，盡管天一直不下雨，但我有力氣，可以挑水種地，養(yǎng)得活她們母子?！?/br>
    “今年夏天，銀竹終于到了生產(chǎn)的日子，可是生出來的孩子卻是透明的，像是一團(tuán)會流動的水，產(chǎn)婆嚇壞了，我也嚇壞了。我去問祭祀，祭祀這才說，她生下的不是小孩，而是長出靈智的雨靈珠。銀竹是的雨妖，雨靈珠保一方雨水豐沛，因為銀竹偷吃了雨靈珠，才導(dǎo)致了村子一年以來的干旱?！?/br>
    “大家要我交出雨靈珠和銀竹，那時候，已經(jīng)有人因為干旱而渴死餓死了，我不能那么自私，所以我……”

    “所以你把妻子和孩子交給了祭祀？”向非凡皺眉，原來極致的善，也可能是極致的惡。站在村民的立場，宰大無疑是顧全大局的好人，但對于那只雨妖呢？

    好好的被人奪走記憶，嫁給一個平凡的莊稼漢，跟著他過了一年苦日子，忍著痛苦給他生了個孩子，然后對方把她和孩子一起交給了要殺她們的人？

    “嗯，祭祀抹去了雨靈珠的靈智，天上果然就下起大雨來，銀竹恢復(fù)了記憶，就瘋了一樣，嚷著要讓所有人血債血償?！?/br>
    “從那天起，天上的雨就變成了紅色，銀竹身上慣穿的白衣，也變成紅色，她殺了很多人，我心里很不好受，有時候，我就那么站在紅色的雨里，等著她來帶我走，可不知為什么，她卻從沒出現(xiàn)過。她可能，連見都不想見我吧?！?/br>
    換我也不想見到你。向非凡在心里吐槽。不過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雪上加霜，刺激宰大脆弱的神經(jīng)了。向非凡在腦海里整理了一下前面的信息，然后點出幾個疑點。

    “如果我沒記錯，銀竹出現(xiàn)，被你撿到前，天已經(jīng)干旱了很久了對吧？”

    宰大點點頭。

    “她昏迷后祭祀給了你一顆珠子，說這個珠子可以讓她忘記自己是妖怪?？墒倾y竹是在昏迷中被你喂下了珠子，你怎么確定銀竹是吃了珠子才失憶的，還是原本就被人抹掉了記憶？”

    “我不清楚……祭祀說是這樣”宰大一時語塞。

    “我可以確定?！毕蚍欠苍掍h一轉(zhuǎn)，直視著宰大的眼睛說：“因為當(dāng)珠子離體的時候，她的記憶恢復(fù)了?！?/br>
    “不是一顆珠子。她是生下雨靈珠后恢復(fù)的記憶……”宰大不明白地說。

    “既然她是生下雨靈珠后恢復(fù)的記憶，那她當(dāng)然是吃下雨靈珠時丟掉的記憶?！毕蚍欠踩嗔巳嗝夹?，感覺跟傻白甜說話格外費力：“還沒明白嗎，祭祀讓你給她吃的那顆，就是雨靈珠?！?/br>
    宰大更糊涂了：“可是這不對啊，在那之前，天已經(jīng)不下雨了?！?/br>
    “那她生下雨靈珠就下雨了嗎？”向非凡問。

    “對呀！”宰大點頭。

    向非凡搖頭：“不是，是祭祀施法以后，天才開始下雨的?！?/br>
    宰大想想好像是這么回事，但仍有疑問“可是，祭祀做法是為了抹去雨靈珠的靈識，所以還是雨靈珠的關(guān)系。”

    “你們親眼看見他抹去雨靈珠的靈識了嗎？親眼看見那透明的水娃娃變回珠子模樣了嗎？”向非凡追問。

    “那倒沒有，祭祀做法是不能看的，用幕布遮著，但是雨下來了啊。”宰大解釋道。

    “……你不能用下雨證明雨靈珠被抹殺，再反過來說，是雨靈珠被抹殺才下的雨，懂嗎？”向非凡深吸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解釋。

    “哦。”宰大點點頭，似懂非懂。

    “所以，整件事的因果順序是：祭祀盜走雨靈珠導(dǎo)致干旱。雨妖暈倒，祭祀讓你喂雨妖吃下雨靈珠，雨妖失憶，與你成親。雨靈珠誕生靈識，祭祀得到有靈石的雨靈珠。雨妖恢復(fù)記憶，發(fā)現(xiàn)雨靈珠被抹殺靈識而發(fā)瘋。明白了嗎？從頭到尾你就是祭祀選擇的一個棋子，負(fù)責(zé)收留并養(yǎng)活因為孕育雨靈珠而虛弱的雨妖?！?/br>
    “雨妖吃下雨靈珠會導(dǎo)致變成凡人，她是瘋了才沒事去吃那東西。是因為你喂給了她，雨靈珠才到她肚子里的?！毕蚍欠舱f：“但是失憶的一年里她真的把肚子里的靈珠當(dāng)成了和你生的孩子，她很愛它，這種愛沒有因為恢復(fù)記憶而消失，你們抹殺靈珠就等于殺了她的孩子，所以才會選擇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復(fù)仇?！?/br>
    “祭祀布下這么大一個局，就是為了得到擁有靈識的雨靈珠，所以真實的雨靈珠應(yīng)該沒有被抹殺意識。雖然不知道他想用雨靈珠做什么，但只要雨靈珠靈識還在，我們就有機(jī)會終止這場復(fù)仇。”

    宰大一副雖然完全沒聽明白，但我相信你說的都對的表情：“那我應(yīng)該做什么？”

    “好好活著，等一切結(jié)束后，給銀竹道歉。”向非凡說：“至于原不原諒你，還有后面的事，我說了不算，她說了才算。”

    門外響起敲門聲，宰大起身開門后愣住：“你是祭祀大人的護(hù)衛(wèi)？”

    “嗯。早上的事祭祀大人請你們二位去做個交代?！遍T口的人正是前日在祭祀府門口那位守衛(wèi)。他繞過宰大看向房間里的向非凡和桑景明。

    “交代？”向非凡笑了：“好，就給他個交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