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聞歌朝值班警員的辦公桌那邊看看，然后搖搖頭：“就讓我登了個記，然后跟這等著?！?/br>
    “失竊案不給他們?nèi)X，沒人管?！卑缀渤脚呐乃母觳?，“大力，你先送冷處和云飛回去，待會再來接我跟聞歌?！?/br>
    “聞歌不跟我一起回小院？”周云飛問。

    “明兒——”白翰辰頓了頓，“今兒禮拜天，讓他跟家吃完晚飯我再給送過去，他好久沒回家吃過飯了?！?/br>
    付聞歌聽了，沖周云飛挑挑眉毛，那意思是“帶我走，他要訓(xùn)我”。周云飛自當(dāng)沒看見，今兒這頓急著的，他都想把付聞歌按腿上打屁股。

    等邱大力他們走了，白翰辰過去找值班的警員。付聞歌不知道他塞了多少錢，但看那個警員的表情從冷漠到熱情，推測該是不少。警員收了錢，轉(zhuǎn)臉去打電話，白翰辰則回到他身邊坐下。

    “等著吧，一會就有信兒了?！?/br>
    仰頭靠到椅背上閉了眼，白翰辰抱臂于胸，翹起二郎腿，盡量拿個舒服的姿勢。這幾天累殘了快，又突遇付聞歌“走失”，他現(xiàn)在從里到外都覺著虛。

    “一會兒？這么快。”見白翰辰不打算訓(xùn)自己，付聞歌緊繃的精神略有放松。又看他累得連坐像都不顧了，不免心疼，起身問剛才做登記的警員要了杯熱茶，遞到白翰辰跟前?！昂瓤诓璋?，你嗓子都啞了?！?/br>
    眼睛睜開條縫，白翰辰接過茶杯，稍稍勾起嘴角：“能銷贓的地界兒統(tǒng)共就那么幾個，還都集中在朝陽門那邊，好查。被盜的自行車一般是送車行，拆了拉去賣配件。”

    付聞歌眼神疑惑地看著他：“你好像很內(nèi)行。”

    “那幾家車行老板的車，都是我們公司承運(yùn)?！卑缀渤捷p聳了下肩，“后來我看他們不但往城里配件，還往城外拉，就多了個心眼讓人掃聽了下，你猜怎么著？”

    “嗯？”

    白翰辰壓低聲音：“偷車賊大都是車行老板雇的?！?/br>
    “為什么？”付聞歌大為驚訝。

    白翰辰直起身，喝口茶潤潤嗓子，然后認(rèn)認(rèn)真真給付聞歌算了筆帳：“配件是進(jìn)口的，到天津港，下船，交關(guān)稅，一輛車成本合一百四十，車行賣一百八到二百。這種賊贓拆出來的件兒，重新拼出一輛車，拋光上漆翻新，成本三十，賣一百二到一百三。丟了車的得買新車，算計錢的呢，就買這種翻新車，里外里賺兩輛車的錢，這買賣你不做？”

    “我才不干那缺德買賣?！备堵劯杳媛侗梢?。

    “打個比方而已?！卑缀渤教?，示意他小點聲，這畢竟是在警局里，“還好我來的早，要不過了六點，你那輛車全成零件了。”

    付聞歌扁扁嘴，滿腹委屈道：“該把車推酒店后院去，我沒想到放路邊會被偷。”

    白翰辰笑笑：“怪我沒提醒你，別委屈了?！?/br>
    “你剛給那個警察多少錢？”

    “沒多少，甭cao心?！?/br>
    “說?！?/br>
    白翰辰用調(diào)笑的語氣問他：“怎著，這就開始替我管家了？”

    “不應(yīng)該么？”付聞歌挑眉反問。

    “應(yīng)該，太應(yīng)該了，以后公司開薪水和分紅，我叫會計直接送你那去。”白翰辰笑著笑著，斂起放松的姿態(tài)，握住他的手拍到自己的腿上，“今兒可嚇?biāo)牢伊耍€以為你出事了……下回甭管遇著什么事先往家打個電話，別讓我擔(dān)心?！?/br>
    翻手與白翰辰十指相扣，付聞歌垂頭喃喃道：“我想打來著，不是睡著了么。”

    白翰辰不悅地哼了一聲：“大庭廣眾睡得毫無防備，也不怕被拍花子的抱走?！?/br>
    “這是警察局，再說拍花子的是拐小孩兒，我都成年了人家也瞧不上。”付聞歌相當(dāng)不服氣。

    白翰辰把他往跟前一拽，壓低聲音：“凈說那個呢，讓人摸一把我也吃虧?！?/br>
    沒等付聞歌反駁，就聽剛才收了錢的那個警員喊自己的名字，趕緊甩開白翰辰的手起身過去。對方告訴他，人贓并獲，讓他們?nèi)コ栭T那邊的警局認(rèn)領(lǐng)被盜的車輛。

    比收錢警員的辦事效率更讓付聞歌驚訝的，是被“人贓并獲”的那個賊——蹲在號子里的，是何朗。

    “何大，你怎么能干這種事？”付聞歌很慶幸周云飛沒跟著，他完全無法想象那個場面。

    “不是我偷的！”

    何朗簡直有嘴說不清。他在車行守夜不光是看貨，還得拆那些不定期送去的自行車。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賊贓，全因師傅吩咐他干什么就干什么?，F(xiàn)在出了事兒，師傅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警察上門盤查的時候，是他在拆自行車，而師傅跟后頭睡覺呢。

    今兒這輛車他看著就眼熟，見著付聞歌才想起是對方經(jīng)常放在小院里的那輛。他現(xiàn)在覺得很內(nèi)疚，不是因為被警察抓了——反正他沒偷，不心虛——而是拆了人家倆車轱轆。

    白翰辰?jīng)]碰見過何朗，看付聞歌跟這“偷車賊”挺熟的樣子，他小聲問：“這人誰?。俊?/br>
    “方嬸的兒子，何朗，我們都叫他何大。”付聞歌愁云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