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孫寶婷出了屋，白翰辰拉住付聞歌的手把人拽到床前，然后往自己衣服搭扣上一放。他眉頭微皺，眼神迷離，擺出副虛弱的模樣。

    “聞歌，幫我把上衣脫了吧?！?/br>
    瞅著白翰辰那樣，付聞歌是又想揍人又舍不得。剛邱大力都改口叫二少奶奶了，沒給他羞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這門親事在別人看來不但有了名，更有了實，跳永定河里他也洗不清自己。他現(xiàn)在真覺得自己掉白翰辰挖的坑里去了，坑里還有個口袋，直接給他從頭到尾罩一囫圇。

    “撒嬌耍賴，你幾歲了？”付聞歌較著勁，給白翰辰衣服上的盤扣一顆顆拽開。

    感覺付聞歌拿自己衣服撒氣，白翰辰懶懶道：“對病人有點耐心嘛，付大夫?！?/br>
    付聞歌沒好氣道：“我只給解剖室的尸體脫過衣服，而且不解扣子，直接拿剪刀剪?！?/br>
    尸體？白翰辰的眉毛快擰成他媽打的繡樣了。

    最后一顆盤扣解開，絲軟的綢料順勢滑落，教付聞歌眼神微滯。白翰辰的身體和他在解剖室里見過的大煙鬼、癆病鬼的完全不一樣，那些尸體冷冰冰的，骨瘦如柴，滿身都是病態(tài)的凹陷。而眼前的這副，肌rou飽滿線條分明，還散發(fā)著灼人的熱度。

    “剩下的自己脫?！备堵劯杵鹕碜叩阶肋?，打開酒精瓶的蓋子往紗布上倒液體。再回頭，只見白翰辰已上身赤/裸，他頓時不知該把眼睛往哪擱了。

    怪了，他心想。都長得差不多，誰也沒比誰多出個零件，怎得就不好意思瞧呢？

    某人顯然對自己的身材信心十足，躺在那大大咧咧攤開手，朝他勾起嘴角：“擦的時候溫柔點，別把皮搓破了?！?/br>
    付聞歌瞇起眼——我不把酒精倒你身上再擦根洋火已經(jīng)算溫柔了。

    頸部、胸口、腋下、肘窩均是散熱點，再往下點兒是腹股溝。擦完上半截，付聞歌打算往下給他拽褲腰，手伸到一半忽然頓住。還是讓白翰辰自己來吧，他琢磨著，那位置過于隱私了。

    “把褲腰往下褪褪。”付聞歌說著，把浸滿酒精的紗布遞過去。見白翰辰用異樣的眼神望著自己，頓覺臉上燒了起來，“自己擦下腹股溝，那地方散熱快?！?/br>
    白翰辰?jīng)]學過人體解剖，完全不知道腹股溝是哪，但看付聞歌的臉又成熟螃蟹似的，估摸著該是命根兒附近。

    “哪？”他問，一臉無辜。

    付聞歌隔著褲子給他比劃了下位置，又將紗布塞他手里，轉(zhuǎn)過頭去：“你擦好說話，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攥著紗布，白翰辰望向付聞歌被晨光籠罩著的柔和側(cè)影，只是稍事幻想便忽覺血氣下行，周身燥熱不堪，連帶那幾處抹過酒精的地方都像要燒起來了。

    握住置于床邊的手，白翰辰貪心央道：“你給我擦吧，成不？”

    作為一個病人，他有自信提出任何要求都不會被拒絕。果然，因那掌心的熱度比之前更高，讓付聞歌感覺他像是又燒起來了。

    ……

    抓過把草紙抹去手上的黏膩，白翰辰側(cè)頭朝付聞歌耳朵里吹了口熱氣，欲求不滿道：“等洞房那天，你一夜都別想睡?！?/br>
    付聞歌差不多洗了十遍手，又從里到外換了身衣服，可還覺得能聞到股子腥味。該是心理作用，他想。不是鼻子，是腦子里塞滿了白翰辰的味道。

    昨兒一宿沒睡，剛又讓白翰辰折騰了一通，不免腿有些哆嗦。可沒功夫歇，再不出門第一堂課該遲到了。裝好書本到門口取車，他又碰上白育昆和白翰宇在門房那說話。

    “白伯伯，大少?！备麄兎謩e打過招呼，付聞歌低著頭去推車。可別被看出點什么，白翰辰剛在他脖子上嘬了好幾口，不知留沒留下印子。

    白育昆點點頭，問：“聞歌啊，翰辰好點沒？”

    “好多了，剛發(fā)了趟汗。”付聞歌倍感羞愧，眼也不敢抬。

    “翰辰睡了？我剛想去看他來著，寶婷說你在，我就沒過去?！?/br>
    “睡——睡了！”

    付聞歌一驚，心臟咚咚亂跳。老天爺啊，剛外屋門都沒鎖，他從屋里出來時才發(fā)現(xiàn)。不知白育昆是真沒去還是假沒去，白翰辰說他一直哼個不停，萬一被聽見了，以后他哪還有臉跟人一桌吃飯啊！

    “辛苦你了，聞歌，聽寶婷說，你一直照顧翰辰來著。”白育昆面上毫無異色，“你別騎車去學校了，待會跟翰宇的車走?！?/br>
    付聞歌趕緊搖頭：“不用麻煩大少了?！?/br>
    白育昆淡笑道：“誒，一宿都在外頭忙活，連個覺也不睡，哪敢讓你騎車，迷迷瞪瞪的再摔著?！?/br>
    “……”付聞歌默嘆一口氣，頭垂得更低，“您都……知道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還想瞞我？”白育昆說著，眼神往老馮頭那邊飄去。早晨一起床，就聽老馮頭說白翰辰跟付聞歌倆人一宿沒回來，還把邱大力也帶走了。本來他以為是這倆人出去玩兒去了，結(jié)果看報紙上大黑標題寫著《金臺殞月》，細讀知是金魚兒出事，他一下子就明白這倆人夜里不回家到底是去哪了。

    昨晚的飯局上，孟會長還跟他抱怨孟六，說那小子見天兒鉆一個叫金魚兒的小倌的褲管子，一點不上心給老孟家傳宗接代的事兒。又說那兔崽子下午著急忙慌的回家要錢，說金魚兒被段賦華贖走了，必須得買回來。

    給孟會長氣的，說話時手里的酒杯直抖。

    “翰辰?jīng)]受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