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相比之下,紐黑文的天氣要好得多,他在那里度過了不算平靜的四年。 由于他生活過于自律,品味也有些挑剔,導致他的同學們都懷疑他是gay,甚至還有個姑娘還直接找上門來問他愿不愿意和她形婚,他義正嚴辭的拒絕了。 真正給他造成困擾的是他不斷收到了來自于男生的示好,為了杜絕這樣的困擾,他開始約會了幾個姑娘,可結果都由于他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在圖書館與健身房,沒有精力去經(jīng)營一段關系而不了了之。 畢業(yè)的時候,他收到了幾個大公司的offer,之后他在美國待了整整一年。 最終決定回國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C市與周邊幾個城市準備開發(fā)新區(qū),需要引進海外高層次人才,江懷南作為牽頭人之一,為了做表率,便把自己兒子給賣了。 在美國他已經(jīng)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因此回國后他從家里搬了出來,其余方面跟回國之前的日子也沒什么不同,他仍然會在工作之余健身、學習,偶爾和朋友聚會。 周暢暢的父母在他回國后的第二年搬回了C市,這個消息在C市文化圈里傳得很快,傳到他耳朵里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周教授是個妻奴,回C市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老婆吃不慣S市跟涮白開水一般的飯菜”。 他想這個消息應該是真實的,畢竟是能養(yǎng)出周暢暢那種性格的家庭。 可要是有人問他周暢暢到底是什么性格,他又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記不清了。 他甚至懷疑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 再次見到周暢暢是他始料未及的。 不,應該這樣說,他知道自己會再次見到周暢暢,只是沒想到會那么突然。 她站在咖啡館的門口,他側頭看了她一眼,很奇怪,明明很久都沒見了,但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她還是一副扭扭捏捏不善與人交流的樣子。 他有些不知所措,移開目光打算平復一下心情,下一秒就聽見了玻璃門上掛著的風鈴叮叮咚咚被風吹響的聲音。 她走了。 “你怎么了?”錢覲在對面問道。 他搖頭:“沒什么?!?/br> 服務員走過來給了錢覲一副畫,說是剛剛離開的那位顧客畫的。畫上是一只擬人版的狐貍,四肢rou乎乎的,眼睛的神韻卻被勾勒出了八九分。 錢覲當時就笑開了花,說要拿回去裱起來。 他把那副畫搶走了。 白蕓是個大事小事都會往微博上放的人,他很容易就從她的微博里得知了她和周暢暢要去吃龍蝦的消息。那家店他知道,還是他介紹給白蕓的。 后來發(fā)生的事情他有些理不清頭緒,明明是他自己在彭沛?zhèn)愓f要給錢覲安排一個局時提議去吃龍蝦,也明明是他自己丟下了正在拼酒的眾人執(zhí)意上了白蕓的車,可當他真的坐到周暢暢旁邊的時候,他還是沒想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 而周暢暢見到他時還是一副很僵硬的樣子,他想她大概是有社交障礙,對誰都是這樣。 下車后他接到了彭沛?zhèn)惖碾娫?,對方在電話里控訴他不夠兄弟:“你丟下我們不管是幾個意思啊?哎不是你自己說要來這破地方的嗎?我們舍命陪君子,你居然敢先走?” “臨時有點事,你替我跟他們說聲抱歉,”對于彭沛?zhèn)惖目卦V,他照單全收,“記得把今晚的賬單發(fā)給我?!?/br> “行了,不差你那點兒錢啊!你車怎么辦?” “我明天去取。” “好吧,那你可欠我一次啊?!?/br> “下次一定還?!?/br> 這個機會來得很快。 一個星期后的一天晚上,彭沛?zhèn)愔苯诱业搅私依铮贿M門就獻寶似的舉了舉手里抱著一個造型古樸的長形木盒,“兄弟,你還人情的機會來了。 周暢暢的出版事宜進行得很順利,這本畫冊是她在英國就畫好的旅行手帳書,視角以一只萌萌噠的獅子帶著一眾動物小弟展開,也帶著點童話書的性質(zhì)。只是國內(nèi)的插畫市場不是很景氣,初版她能拿到的錢大概能買到一輛代步車的車輪。 白蕓很夠意思的找她訂了一百本,說是要送給粉絲當福利,并且建議她好好經(jīng)營一下微博,到時候給她打廣告,應該能增加不少銷量。 她深以為然,看著自己微博可憐的百位數(shù)粉絲量,不禁感嘆會玩的人都已經(jīng)發(fā)家致富,她這種八百年不更一條博的懶癌晚期注定只能腳踏實地的賺錢。 周爸爸人在偏遠的山區(qū)還惦記著她的繪畫事業(yè),勒令她好好在家拜讀幾部古典文學與詩作,沒事的時候去博物館臨摹臨摹古人的畫作,等他回家了要帶她去拜師學國畫。她拜師的對象人稱“范老”,是當代國學大家與書畫巨匠,還是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多元文化“特別顧問”,在國際上聲譽很高,隨便一個名號搬出來都能壓死人。 所以這次是由不得她不用心,萬一人家不收她,也不至于給他們周家太丟臉。 有的時候她會想起江楚望,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他長開了,骨架比以前更修長,眉眼也更深邃,可是性格也更加冷漠。 周爸爸在這個周末趕回了家,風塵仆仆的樣子,這趟出去估計有點辛苦,大夏天的不僅皮膚變黑了,連常年沒消過過的啤酒肚都感覺小了一點。但是他還挺高興,直言這趟出去收獲豐厚,起碼能發(fā)兩篇論文,還是核心期刊。 “瘦點好,”周暢暢笑話他,“免得mama整天擔心你血壓偏高?!?/br> “你媽現(xiàn)在還在外面快活呢!我得打電話催催她。” 說著就躺在沙發(fā)上開始和周mama煲電話粥,對方好像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周爸爸好言好語的哄著,臉上的褶子笑成一堆,都能夾蚊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爸爸提著一份新炒的茶葉,帶著周暢暢就往范老家趕。 一小時后,父女倆站在郊區(qū)的一座青瓦灰墻的老房子前,面對著兩扇緊閉的大木門,周暢暢心里很有些忐忑,“爸,您這關系夠硬不?萬一人家不收我怎么辦?” 周爸爸笑得一臉神秘,“放心,這是爸的老朋友。” “您什么時候交了個這么能耐的朋友?” “這個說來話長,”周爸爸賣著關子,“反正你表現(xiàn)得自然一點,別畏首畏腳就行了??!” 說著大門便開了,門內(nèi)探出一個頭來,是這家的保姆。周爸爸熟門熟路的帶著她踏過小拱門,穿過一條橫在池塘上的回廊,徑直往主屋走去。一路上草木蔥蘢,幽靜似山野。 “這家主人可真會享受啊!”周暢暢感嘆。 周爸爸笑著打趣道:“等你以后出息了,也可以給爸買個這樣的宅子安享晚年。” “指望我賺大錢,還不如指望我給你找個好女婿呢!” “你要是能找著,那也行啊!不過,”周爸爸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女兒,覺得自己女兒這長相身段可不是富豪們會喜歡的樣子,“咱還是別做白日夢了啊,先把眼前的事做好?!?/br> 嘁… 這絕對是親爹,一點都不怕打擊人的。 父女倆行至主屋前,脫了鞋正準備進屋,卻見屋內(nèi)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是宅子的主人——范老,頭發(fā)幾乎全白,眼睛卻閃著鑠鑠精光,一身棉麻長衫,拄著根拐杖,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另一個人…… 周暢暢有些驚訝,而周爸爸在旁邊喃喃,“這么早還有別的客人?” “周教授,”范老招呼道,“快進來吧!” 說完又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一副很舍不得的模樣,“以后記得多來走動走動,小江。” 江楚望點點頭,“我明天再來?!?/br>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 周家父女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看著江楚望與范老告過別,走到他們跟前很有禮貌的道了一聲“周叔叔”,周爸爸才反應過來,“誒,你好?!?/br> 周暢暢不禁為自己父親感到臉熱,好歹也是個教授呢,居然一副傻不愣登的樣子。不過她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江楚望沖她點頭的時候,她回應的動作大得像一個發(fā)了瘋的招財貓,直到他走出去好遠了,她還站在原地盯著他的背影看。 他走之前跟范老說什么來著? 他明天還要來嗎? ——————————————————————————————————————— 作者的絮叨:今天下午還有一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