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和江映霓約在星巴克見面，江映霓從科目二考場過來需要一個半小時，坐公交坐得暈頭轉(zhuǎn)向。

    “今天科目二考得怎么樣，過了嗎？”玫瑰啜飲了一口榛果拿鐵，慢悠悠地問。

    “考過了?！苯衬拗钢诌吥潜悴菽描F：“給我點的？謝了?！?/br>
    玫瑰略微頷首：“恭喜你啊，科目二考過，離駕照到手就不遠(yuǎn)了。哎，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說話鼻音這么重？臉上也沒精神的樣子?！?/br>
    “沒生病，就是太累了?！苯衬拗北贾黝}：“你給我發(fā)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過夜，字面意思?！泵倒遢笭?。

    “為什么告訴我這個？”江映霓問。

    “你說呢？”玫瑰同她打啞迷。

    “我不知道?！?/br>
    “你知道。”玫瑰俯身傾近江映霓：“你一定知道。”

    “先說你的目的吧?！苯衬抻行]耐心：“我最近累得腦子轉(zhuǎn)不動了，真沒功夫跟你玩文字游戲?！?/br>
    “行，那我先說——”玫瑰壓低聲音，語氣詭秘：“我們的目的，不都是韓奇光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想對他做什么，但我能看出來，你對他很感興趣，三番五次在我這里套話。你以為我為什么會這么容易讓你套到話？就是因為我故意想告訴你啊。真當(dāng)我傻呢？”

    江映霓坦誠：“你很聰明，是我一直低估你了?！?/br>
    “我不聰明，我只是貪心?！泵倒逍χf：“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挖出韓氏企業(yè)的黑料，然后勒索他們一大筆錢。被男人包|養(yǎng)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大把大把的鈔票捏在手掌里才算真正踏實?！?/br>
    “嗯，很有想法?！苯衬薹笱艿貫槊倒骞恼苾陕暎骸板X到手才算踏實?！?/br>
    “我不需要你說出針對韓奇光的具體目的，你完全可以保留隱私。我只需要你合作?！泵倒逍煨煺f：“當(dāng)初把你安排在邵秋玉身邊當(dāng)化妝師，一方面是想給你找個掙錢的活干，另一方面是想讓你幫我打個照應(yīng)，監(jiān)視邵秋玉的一舉一動。韓奇光和邵秋玉的關(guān)系不簡單，想必你也能猜到些。我盯住韓，你盯住邵，全面包圍他們。你覺得這個計劃怎么樣？”

    “你就不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江映霓問：“邵秋玉有錢有勢，憑什么找我這么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市井小人物給她當(dāng)化妝師？圈子里那么多彩妝大師想跟她合作。邵秋玉把我收在她身邊，肯定也有她的目的。我只怕到時候被她玩弄于股掌?！?/br>
    “呵，”玫瑰輕笑：“實話告訴你，邵秋玉那女人為什么會選你當(dāng)化妝師吧。因為我那天告訴她，你和她的前男友古城關(guān)系很曖昧。她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角色，能和她的前男友曖昧糾纏不清?！?/br>
    “你真厲害?！苯衬薜溃骸笆裁窗素韵⒍寄鼙荒惆浅鰜怼！?/br>
    “那可不，”玫瑰絲毫不介意江映霓的嘲諷：“我現(xiàn)在就想讓你做一件事，幫我去偷拍他們今晚的照片。事成了，照片咱們倆人手一份。”

    “我瘋了嗎，要去冒這個險？”江映霓冷笑：“要是被抓到，說不定韓奇光能直接把我殺人封口。”

    “你一定會去的。這是個絕佳的機(jī)會，錯過了這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挖到韓奇光的黑料?！泵倒逭f：“我看得出來，你的目的是韓奇光這個人。我的目的只是勒索錢，你比我的野心更大，所以，你一定更能豁出去冒險?！?/br>
    玫瑰說的沒錯。如果真的能偷拍到韓奇光和邵秋玉的私密視頻……她情愿冒險。

    江映霓說：“就算我愿意去做這件事，也不一定能拍到照片，他們肯定防備得很嚴(yán)實。”

    “可以拍到，你就按我說的……”玫瑰在江映霓耳畔低語。

    *

    韓奇光的私人別墅內(nèi)。

    玫瑰早就打點好一切，買通了在別墅里做清潔的女傭小張，讓江映霓今天頂替小張做清潔，趁機(jī)混入韓奇光的別墅內(nèi)。

    江映霓下午去別墅之前，仔仔細(xì)細(xì)按著小張的照片化了面部仿妝，雖然不能完全化成小張的模樣，卻也和小張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神似。再加上小張是個前天新來的女傭，本來就和其他在別墅里做事的人不熟，所以江映霓穿著工作制服在別墅里低頭打掃時，沒有人察覺什么異樣。

    “喂，小張，”一個年老的女傭突然叫住她：“做事有效率點，怎么掃了這么半天才掃到二樓？”

    江映霓背對著老女傭，匆匆應(yīng)了聲“好”，趕緊加快掃地的速度。

    老女傭朝她走來，啰嗦指責(zé)：“照你這么掃，明天都掃不完?！?/br>
    隔得這么近，江映霓怕被老女傭看出她和小張的相貌差別，又擔(dān)心聲音被老女傭聽出端倪，連忙低著頭捂住嘴一陣猛咳，裝出咳得很難受的模樣。

    “怎么，生病了？”老女傭盯著她。

    江映霓左手捂嘴時趁機(jī)擋住了半張臉的五官，右手指了指自己，示意已經(jīng)咳得嗓子啞了，難以發(fā)出聲音。

    “晦氣?！崩吓畟蚍隽朔鲅坨R框，嚴(yán)厲地說：“快點把清潔做干凈，等會兒韓總就要回來了。最好別讓他看到你這個咳不停的病秧子，省得他心煩。”

    江映霓連忙點頭。等老女傭離開了這層樓，她才算稍微松了一口氣。

    不出意外的話，韓奇光和邵秋玉今晚會在二樓這間臥室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江映霓懸著心悄悄走進(jìn)了臥室，摸出口袋里裝著的無線攝像頭——黑色的立方體，長寬度才1厘米左右，僅僅一小節(jié)指頭的大小。

    要藏在什么地方才好……江映霓假意掃地，偷偷打量著房間的每一處角落，最終目光落在了衣柜上方。這扇衣柜很高，與天花板僅隔著十厘米的距離。如果把攝像頭藏在衣柜上面，應(yīng)該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江映霓迅速鎖緊房門，搬來一把椅子放在衣柜旁邊，再輕手輕腳地踩到椅子上，踮著腳去安裝無線攝像頭。

    眼看攝像頭就快要安放好了………臥室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還有男人與女傭的談話聲。難道是韓奇光已經(jīng)回來了？！她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三秒，僅僅三秒，江映霓成功匿藏了攝像頭，迅速把椅子放回原處，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無聲走到臥室門邊，把反鎖的房門打開。

    她裝作平靜自然地掃著地，逐漸離開這間臥室，走進(jìn)下一間。在她進(jìn)入隔壁房間的那一瞬，韓奇光走進(jìn)了臥室。

    千萬不要被他發(fā)現(xiàn)，千萬不要。

    江映霓心驚膽戰(zhàn)地祈禱著，手心里冒著涔涔冷汗，握掃把桿時只覺一陣滑膩，掃把險些滑掉到地上。

    她在隔壁房間豎著耳朵偷聽了一會兒動靜。韓奇光似乎是進(jìn)臥室拿了什么東西，很快又離開了房間。

    ——“韓總，您晚上回來吃飯么？”

    ——“不用準(zhǔn)備晚飯?！?/br>
    ——“是?！?/br>
    ——“對了，今天可以讓她們都早點下班回家?！?/br>
    ——“是。我會讓她們盡早離開的?！?/br>
    …………

    看來韓奇光今晚真的會和邵秋玉在這棟別墅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江映霓有些不解。韓奇光有的是錢，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為什么會和邵秋玉……難道純粹是追求刺激么？還是他和邵秋玉有別的交易？

    二樓的腳步聲遠(yuǎn)了，一切重歸于死寂。江映霓回到韓奇光的臥室，檢查了一遍無線攝像頭，還是在衣柜上方的隱蔽處。應(yīng)該沒有被他發(fā)現(xiàn)端倪。

    “掃完地沒？”老女傭晃悠到這邊，又啰嗦地催促起來：“清潔做完了就早點回家，少磨磨蹭蹭。聽到?jīng)]？”

    江映霓遵從地點頭。

    攝像頭會悄悄記錄今夜發(fā)生的一切。等明天中午她再頂替女傭小張混入別墅，把攝像頭取走。但愿順利。

    “下班”離開別墅后，江映霓即刻給玫瑰匯報任務(wù)完成，然后約了輛出租車。因為別墅在偏僻的郊區(qū)，離市中心太遠(yuǎn)，所以只能坐出租車回南洋明珠那邊。

    出租車?yán)餁饬鞑粫?，還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悶人香水味，讓江映霓幾欲作嘔。好像真的發(fā)燒生病了，她摸了摸guntang的額頭，有氣無力地靠在后排座椅上合眼休憩。

    最近發(fā)生的事太多了。她一邊絞盡腦汁地搜集韓氏企業(yè)的黑料，一邊提心吊膽地跟著邵秋玉做事。還有合伙開的淘寶店，每天要直播、要處理顧客的各種問題、要打包分裝快遞……忙得像只被鞭抽的陀螺。

    胃里突然涌起一陣惡心感，就快要吐出來。江映霓連忙說：“師傅，在路邊停一下吧，我要下車嘔吐。”

    “嘖，”司機(jī)極不耐煩：“你忍一下，這邊不方便停車。”

    她忍到眼眶生理性泛淚，出租車終于停在一邊。下車后對著路邊泛酸臭的藍(lán)色垃圾桶一陣猛吐，吐到胃里痙攣似的難受。

    司機(jī)本來還很煩躁，看到她這么狼狽也不忍心了，主動把車?yán)镆黄课撮_封的礦泉水遞給她：“你這臉上都燒紅了，把你送到醫(yī)院去看病吧。”

    江映霓用礦泉水漱了口，頭昏腦脹地朝司機(jī)說了聲“謝謝”。然后又說：“把我送到南洋明珠就行?！?/br>
    已經(jīng)快到晚上了，路燈都漸次亮起來。江城這座城市的街道人潮洶涌，車流不息，萬家燈火，一家比一家孤獨。

    坐回出租車時，江映霓身上已經(jīng)癱軟得沒半點力氣了，腦子也遲鈍得什么都思考不了。但她仍舊渾渾噩噩地憂心忡忡著，生怕無線攝像頭被韓奇光發(fā)現(xiàn)。

    她今天凌晨四點才睡覺，只睡了兩三個小時就去考科目二了，而考完科目二以后又忙著和玫瑰商量計策，忙著去韓奇光的別墅里匿藏攝像頭………江映霓又餓又困又累，根本沒心思看手機(jī)里那堆未讀短信，也全然沒注意到古城下午發(fā)給她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