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開心嗎？”明海執(zhí)著她一縷發(fā)在指尖上卷了卷，放開又執(zhí)起，又打了一個卷兒。

    蘇聽有些不好意思，覺得他在拐彎抹角地責(zé)備她。

    “你無意識地玩耍，沒有壓力的情況下，可以保持閉氣六分鐘以上，可以啊，蘇聽！小看你了。你這樣的，就算被綁著扔進(jìn)海里，也能求生。人才啊！”他執(zhí)著她發(fā)用力扯了扯。

    蘇聽就知道，他是不高興了。

    她吶吶地：“再潛?！?/br>
    明海扯了扯緊身的領(lǐng)口，再開口十分不爽，“哪來的這么多人，好好的海都變得擁擠。換一個地方?！比缓罄怂峡焱?，往孤島開去。

    蘇聽后知后覺，終于明白過來，長長地“哦”了一聲，他吃醋了。

    她彎了彎唇角。

    見他站著，身體繃得緊，執(zhí)著方向盤越開越遠(yuǎn)。她伸出腳丫，往他膝蓋內(nèi)側(cè)勾了勾。

    明?；仡^，看著她的眼神略帶警告，她就把腳縮了回去。

    是更深的海，有珊瑚浮礁懸浮于海中心。他把快艇停下，穿好腳蹼率先跳了下去。

    蘇聽跟著他同時起跳。

    倆人看盡萬千繁華，往更深處潛去。

    三十米了。

    蘇聽開始感受到了壓力，耳膜、胸腔和肺難受起來。

    明海沒有任何壓力，但他察覺到了她的困難。他以約定好的手勢比劃，她馬上接收他意思，開始有節(jié)湊、有規(guī)律地調(diào)整呼吸。

    他捏了捏她的手臂各處肌rou，示意她放松，松弛全身肌rou。

    蘇聽領(lǐng)悟力好，全明白過來，進(jìn)入了放松狀態(tài)。有他在，即使遇險也能得到援助，而且他們不是比賽，根本就沒有壓力，壓力只會是自己。所以，她閉上眼睛放松了。

    壓力隨之消失。她睜開眼睛，又下潛一個深度。感覺很好。三十五米了。她還想繼續(xù)，明海再度示意她掛停一次。

    她放空了思想，就像自己連同靈魂，整個地排空了。很自然地，她進(jìn)入了冥想狀態(tài)，手腳自然垂下，身體自由飄蕩，呼吸更平緩了。她再度接收到明海指示，又試了一次，再次下潛，然后每隔三四米做一次掛停，調(diào)整呼吸，貯備一些下潛的能量，然后她三米、三米地沉了下去，最后突破了四十五米。

    當(dāng)她回到海面上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大了雙眼，迷迷瞪瞪地看著他。明海摸一摸她頭，說：“這堂課，我要你學(xué)的就是放松。哪怕你連三十五米都沒有達(dá)到，也是一次突破。但是你比我想的更有天賦，更適合這項運(yùn)動。以我的專業(yè)評估，你甚至不用一年，就可以到北極做自由潛了?！?/br>
    ***

    回到島中別墅后，蘇聽洗好澡，就回到了明海的書房里。

    她取來遙控器將全息影像打開。

    是海豚躍動的聲音，濺起無數(shù)水花。明海還錄下了大海里各種不同的聲音。終于她聽到了獨角鯨的呢喃，那么溫柔，像小孩子的奶聲奶氣。

    先是兩頭獨角鯨游了出來，然后是一群，它們在她身周游弋，她跟著它們起舞，最后都走了，只剩下那條失了配偶的獨角鯨。

    整個房間是深藍(lán)色的，海水的顏色，獨角鯨灰白，在深藍(lán)里躍動起點點白光。她閉著眼，跟著那只孤單的鯨走，然后她跌進(jìn)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

    明海身上還帶著淺淺的海水咸腥味。但她覺得很好聞，讓她覺得安靜。

    “你真的很喜歡獨角鯨和海?！?/br>
    她回轉(zhuǎn)身，吻了吻他唇角，“嗯”了一聲。

    海浪聲一陣一陣涌來，那只孤單的鯨還在歌唱。

    當(dāng)全身都放松下來時，她就累了，躺倒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雪白柔軟的羊毛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埋了起來。她雙手壓在眼睛上，輕聲笑。

    “突然覺得，自由潛跟生活真的很像，都是在攻克一道一道的難關(guān)，闖過一個關(guān)卡，就等于邁過了一道坎，沒什么大不了的，但總能不斷地扔下包袱不斷前進(jìn)；邁不過去時，就接受它，對生活妥協(xié)，日子一樣過下去?！彼^續(xù)發(fā)表她的“高論”。

    明海低笑了一聲，就來摸她大腿。

    “哎，你能不能別整天想著那種事?！彼咚?，被他執(zhí)著腳踝，他的唇就貼到了她小腿肚上。他的手已經(jīng)沿著她寬松的休閑短褲摸了上去，指腹貼在了左腿那顆紅痣上，輕輕摩挲。她臉就紅了，紅得能滴血。他很知道，該怎樣去撩撥她。

    然后是指尖探了進(jìn)去，深深淺淺地試探著，摩挲著。她十指扣進(jìn)了地毯，咬著唇，不肯吭聲。

    他突然抽離，然后看著她，不說話。

    蘇聽也不說話。

    明海從她褲袋里取出手機(jī)，啞聲笑：“不知道是誰整天想著那種事，我只想幫你拿手機(jī)，讓你發(fā)微博?！?/br>
    蘇聽氣得咬緊了唇，嫣紅的一片。明海已經(jīng)將她微博打開，遞到她面前：“來吧，不爽貓，發(fā)個在路上的感悟。你的微博，寫得不錯。”

    他簡直就是將她里里外外調(diào)戲了一遍。蘇聽氣得撲了起來，一口咬在他頸動脈上。明海悶哼了一聲，覺得該給這只猞猁順下毛了，笑著說：“真的，寫得挺好的。我是你忠實讀者，資深粉絲，一年又一年?！?/br>
    “我們總是專注于結(jié)果，往往忘了最簡單質(zhì)樸的快樂，享受過程，才是生活的全部意義。潛水就像生活，每達(dá)到或征服一個目標(biāo)，但其實快樂很短暫。于是，我們又開始了新的追逐，不斷往返。但停下來，放輕松，才是真正的頓悟。這一次下潛，我去到了四十五米。即使以后都不能突破，但還是覺得這就是生活給我最好的饋贈。因為，我得到了很好的旅伴，在路上，不再孤獨?！彼庉嫼梦淖?，將明海發(fā)給她的潛水照片一并發(fā)送了出去。

    那是蘇聽第一次放出自己的照片。

    她的微博被留言轟炸。但蘇聽只是將手機(jī)扔到了一邊。

    “極限運(yùn)動，總能帶給人新的思考方式，進(jìn)入另一種更好的狀態(tài)?！泵骱Ｒ蔡闪讼聛恚退^貼著頭，一起看獨角鯨飄蕩。

    “我們要適應(yīng)不同海域，下一站，我們?nèi)ハ耐??！泵骱Ｍ蝗徽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