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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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就這么走了,因為有凌哥兒,怕是有人掘地三尺都想要將她扒出來。 還可能會連累他人。 上一次她還跟顧云暄說,那些人針對她的原因不過都是他,因為那些女人怕她回到侯府會威脅到她們的地位,或者或者怕玄凌威脅她們孩子的地位。 現(xiàn)在想想才是天真。 如果顧云暄攪和到皇位之爭中去,別說那些女人和她們背后的家族,就是大皇子和四皇子,還有他們背后的母族,岑家和溫家,甚至不知道哪個躲在暗處的什么人,也都會打她和凌哥兒的主意。 所以,她要是想要離開京城,只有兩條路。 一條是,直接死遁。 另一條是,說服顧云暄,和他合作。 所以她聽到冬青回報說顧云暄過來了,想了想,就道:“領(lǐng)他過來我書房吧?!?/br> ***** 經(jīng)了上次那樣的見面,顧云暄還以為這次他過來還是會吃閉門羹,或者就算她肯見他,她的神色也不會太好。 所以等他進了她的外書房,看到跪坐在茶座前,神色靜謐的阮覓時,很有些恍惚。 冬青領(lǐng)了顧云暄進來,請了他坐下,奉了茶就退了出去。 第27章 談判 茶桌上的茶是大紅袍, 清幽幽黃澄澄的茶水,霧色中飄著一層既濃且淡的香味。 這不是她平素愛喝的茶。 他記得她一向喜歡看起來好看喝起來清甜的花茶, 現(xiàn)在特意這樣招呼他, 好像很溫和,其實滿是疏離, 就像現(xiàn)在兩人茶幾之間的距離一般。 可是哪怕是疏離的, 也是讓人貪戀的。 她就坐在對面......雖然遠了點,可是至少她還肯對他溫柔又恬靜的笑著。 前兩次,她對他的防備和抗拒幾乎是溢滿了空間。 只是, 不知道等自己告訴她,自己在朝堂上宣布, 他未曾跟她和離, 她會不會把茶水潑他臉上。 然后他就想到那日她將一杯茶水都潑到了顧柔臉上。 他從認識她, 到和她成親,再到......和離, 都沒見過她那一面。 這段時間他真是見到了她很多面......原本她在他的后院, 美麗的, 可愛的, 狡黠的,不管哪一面都是在他的目光之中,懷抱之下,像是只貓兒一樣,令人貪戀喜愛的,但總歸都是在那個框框里面。 而現(xiàn)在, 他離開了一段時間,她離開了他的后院,連性情都張牙舞爪起來,還滿身都是刺。 可他,還是喜歡的。 不管是哪個樣子,他都是喜歡的。 因為他喜歡的東西實在不多。 入了心,就再難剔掉。 阮覓想要試探顧云暄,看這人有沒有答應(yīng)她,合作讓她和玄凌離開的可能性......她是個理智的人,死遁雖然最無后患,但若是只是她一個人也就罷了,帶著玄凌,一來很難做到萬無一失,稍有差池,被他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就幾乎再無轉(zhuǎn)圜談判的余地,被別人找到,那她和玄凌就可能會成為別人手上的工具,二來她也不想就這樣自己去決定玄凌的一生。 和顧云暄合作,若是他肯的話,其實才是最萬無一失的。 而且就算將來時機到了,她再離開,玄凌也還可以再回到他父親身邊。 那時他大了,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有了自保能力。 所以她好茶好水的招呼了顧云暄。 看看這廝可有談判空間......至少上一次,雖然開始不可理喻了些,但后面到底還只是陰沉著臉走了。 她看著他進來,看他坐下,再看到他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垂下了眼,一直都在盯著茶水看...... 阮覓輕咳了一下,道:“放心好了,那茶水里面,是沒有藥的?!?/br> 顧云暄:...... 他伸手拿了杯子直接一口而盡......然后一股苦澀的味道直接從嘴里一直滲到喉嚨滑到了腹中。 他道:“阿覓,對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阮覓握著茶杯的手就是一頓。 她仔細看他。 他這個架勢......難道也是要來跟她促膝......詳談的? 顧云暄有多吝惜口舌,她可是非常清楚的。 難得他第一次擺出要跟她認真說話的樣子,阮覓自然會珍惜。 她肅了肅容,認真道:“本來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實現(xiàn)在知道的也不多?!?/br> 知道太多可能就要被滅口了。 想到這里她心頭一跳。 他是要來告訴自己他的身世的? 自己是打算要跟他撇清關(guān)系的......是合作,但卻是合作著離開。 但如果她知道了他太多的事情,他還會讓自己離開嗎? “我只是在三年前做了一個預(yù)警的夢,” 她仔細想了想,在他說話之前,認真的補充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做夢的事情是真的。但我夢到的并不是什么命格不合,而是我夢到你出征之后我就被病逝了,然后顧柔撫養(yǎng)了玄凌,等你得勝歸來,南陽侯府便借著玄凌將顧柔嫁給了你,后來顧柔又和你別的妻妾爭斗,毒殺了玄凌,說是別的妻妾做的。” “我當(dāng)然不能僅憑一個夢就定南陽侯府的罪,做完那個夢之后,我就試探了顧柔和曾氏,發(fā)現(xiàn)顧柔果然對你有情,而之后你回來我問你,待你他日功成名就,可會降妻為側(cè),你也從始至終不肯答我......你是這樣的人,如果你沒有這個想法,肯定會直接告訴我不會的?!?/br> “所以我才會知道你并非是侯府之子,而且身份應(yīng)該也不低,不然侯府不會一門心思想要將顧柔嫁給你。不過既然你身份不低,卻需要隱姓埋名,假扮成侯府庶子,想來有不得已的隱情,我并不想刺探這樣的隱情?!?/br> 顧云暄聽著她說話。 從一開始的隱痛到最后滿心都是苦澀。 就跟剛剛喝過的那杯茶一般。 她說,我并不想刺探這樣的隱情。 可是她是他的妻子,想要知道不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 還有,若是她此刻的話屬實。 那當(dāng)年她做了那樣的夢,首先想到的不是質(zhì)問自己,和自己商議,而是騙自己說“命格不合”,“若不和離,就對他性命有礙”......因為她不信任他,因為他的疏忽,她早就不再信任他。 他強壓下去那些情緒和口腹之中的苦澀,道:“阿覓,你聽說過先后和二皇子的事情嗎?” 阮覓一呆。 隨即手一抽,差點把茶幾上的茶杯都打翻了。 不,這不可能吧? 她就是再敢想,也不會......也不敢去往那個方向想。 從一開始家族爭斗落敗或者一些蒙冤滅族的逃亡子弟,到皇帝的私生子,再到可能母族很有勢力,非一般的私生子......最后他跑過來跟她說,他是元后魏皇后所出的二皇子,當(dāng)今唯一的嫡子? 她并不想知道這樣的事情。 一點也不想知道。 阮覓的心突突的跳。 若她嫁的人是元后嫡子,那那封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和離書都像是個笑話了。 顧云暄看到了阮覓面上的驚色。 他垂下眼,道:“當(dāng)年當(dāng)今陛下為太子時,最開始內(nèi)定的太子妃是承恩公府岑家的女兒,也就是現(xiàn)在的太子妃。可是西北戰(zhàn)亂起,西北魏家手握重兵,朝廷賜婚和安郡主下嫁魏家次子,并召魏家長女入宮為公主伴讀?!?/br> “侯爺,這些都是宮廷皇家秘事,” 阮覓出聲打斷他,道,“私下談?wù)搶m中貴人之事,都是大不敬,更何況還是牽涉到先后娘娘,侯爺,您不必再說了?!?/br> 她是傻子嗎? 若他是元后嫡子,那當(dāng)年宮中大火,二皇子火中喪身,元后娘娘傷心過度病逝,怕不都是假的。 而真相是什么簡直不言而喻。 顧云暄看了她一眼。 她不想聽。 其實他也不想說。 很多事情他連想都不愿去想。 從來都沒有從頭到尾去梳理過。 他要做的,只是習(xí)武,只是讀書,領(lǐng)兵打仗,奪取權(quán)勢,一步一步奪回本來就屬于他的東西,讓逼死他母后的人血債血償而已。 就這些,已經(jīng)占據(jù)了他幾乎所有的時間和心神。 只有她,是個例外。 只是到了這一步,他不想失去這唯一的例外。 就只能硬生生的把那些塵封的黑洞給打開。 就算他不告訴她。 很快所有人也都會知道。 他不能讓她成為最后知道的那一個。 所以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又垂下了眼,目光定在那已經(jīng)空了的茶杯之上,看那上面幾粒黑色的殘渣,道:“私下談?wù)搶m中貴人之事,是大不敬。但你是我的妻子,我只是告訴你我的事情,所以并無不妥?!?/br> “是和離的前妻?!?/br> 阮覓打斷他。 聲音緊繃,帶著拉緊的琴弦般的尖銳,像一把刀,想要切開什么似的。 顧云暄的手緊了緊,雙唇緊抿了抿,但只是頓了一下,并沒有就此和她爭辯,而是繼續(xù)道,“魏家長女入宮,后來當(dāng)今就向先皇求娶魏家長女,彼時西北戰(zhàn)事正酣,魏家家主的弟弟和次子先后戰(zhàn)死,而魏家長女自幼和兄長們在馬背上長大,既不喜宮廷,又想回西北為叔父和兄長報仇,所以只一心想著回西北,根本無意嫁給當(dāng)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