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火災是十多年前發(fā)生的，這從側面說明了三個孩子的大致被害時間，應該是火災前的幾天到幾個月之間。二十多年前，嫌犯A離開孤兒院，那時三個孩子尚且在世。而三年前，嫌犯A從煉獄返回人間時，孩子們又已經(jīng)被定性為火災身故多年——所以，嫌犯A是怎么知道孩子們其實是被殺害、遺體被埋在福利院里的？”

    “肯定還有知情者唄!”宋隱覺得這不是問題，“說不定當年參與這些事的人，良心未泯，找他懺悔。但是道歉如果有用的話，要連環(huán)殺手干什么呢？”

    的確，這是最直接的推理。但真有這么簡單？齊征南決定保留意見。

    而二虎從阿克夏系統(tǒng)那里授權取得的最新情報，還遠不止這些。

    “系統(tǒng)留檔數(shù)據(jù)顯示，嫌犯A的確擔任過長達十三年的噩夢執(zhí)行官。在此期間，他的表現(xiàn)良好，與戰(zhàn)友們的相處正常，從未有過疑似精神疾病的跡象。唯獨只有一處十分可疑——他的離職代碼是107?！?/br>
    “107什么意思？”宋隱撓撓頭，不喜歡新的知識點。

    還是好輔佐官二狗給他補了課：“一般正常退休的執(zhí)行官，離職代碼是105。不幸殉職的代碼是106。叛逃的代碼是108。而107，意思是遭受處罰被辭退?！?/br>
    “辭退？嫌犯A是被辭退的？辭退了還能拿那么大一筆錢？”宋隱實名表示羨慕，“怎么樣才能夠被系統(tǒng)主動辭退，我也想提前退休?！?/br>
    “別想了?！倍⒋驍嗔怂耐耄跋臃窤犯了事還能被送回人間，只因為他是特選組。像你這樣的普通組，要是犯了必須辭退的錯誤，十有八九就是直接扭送機場了?！?/br>
    “二虎?！饼R征南打斷自家輔佐官：“去申請查看嫌犯A最后一次副本內(nèi)容?！?/br>
    “正在申請中……申請已通過?！?/br>
    二虎的工作效率高得嚇人：“嫌犯A最后一次任務內(nèi)容為愛情副本。執(zhí)行結果：嫌犯A殺死了夢境主人。處罰決定：107，強制遣返人間?！?/br>
    “嫌犯A在煉獄里搞過對象？！”宋隱驚。

    “嫌犯A殺死了夢境主人，居然還能被遣返人間?！饼R征南若有所思，“很明顯的輕判。說明背后應該另有隱情。”

    但是很遺憾，系統(tǒng)拒絕了他進一步查看當年副本錄像的請求。

    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也已經(jīng)不難猜測了。

    “嫌犯A的最后一個副本，夢境主人或許就是當年福利院的相關人員?！饼R征南說出自己的推斷，“嫌犯A通過夢境得知了當年發(fā)生的慘劇，而他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殺死夢境主人?！?/br>
    “但是執(zhí)行官離開煉獄之后，記憶是要清零的。”宋隱提出關鍵的矛盾點，“沒道理回到人間之后繼續(xù)大開殺戒……難道是系統(tǒng)讓他回去報仇？”

    “……”不知為什么，聽到這個假設的齊征南陡然沉默了。

    “恕我直言，這種假設很荒謬?！?/br>
    二虎嘟囔著發(fā)表看法：“你知道阿克夏是一個多么龐大、多么全局性的系統(tǒng)嗎？如果大象不會在乎它腳下的螞蟻，系統(tǒng)就不會特意關心某個特定的執(zhí)行官。留下記憶更是自找麻煩?！?/br>
    “這不是我們能夠判斷的范疇，不要輕易下結論?！?/br>
    齊征南揉了揉太陽xue，打斷了二虎火藥味十足的發(fā)言，“讓系統(tǒng)通知人間執(zhí)行部隊，協(xié)助警方調(diào)查，尤其留意這幾年嫌犯A的生活軌跡和交際范圍?！?/br>
    自家執(zhí)行官聽上去好像有些不高興，二虎立刻閉嘴照辦。

    “我現(xiàn)在要檢查第二個紙人?！?/br>
    宋隱公開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小女孩消失了，應該是因為她的遺骨已經(jīng)被找到。我們現(xiàn)在應該繼續(xù)尋找另外兩個孩子的遺骨，再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br>
    此刻的他已經(jīng)不再懼怕，主動朝余下的兩個紙人走去?？删驮谶@時候，廁所大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某種極為怪異的動靜。

    那似乎是很多人的腳步聲，保守估計至少在五人以上。這些人前進的速度十分緩慢，而且保持著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秩序感——并不是學校里常見的齊步走，如果硬要形容的話……更像是五個人手搭著肩膀玩“開火車”，站在前面的人首先邁出一步，后面的人依次跟上。

    難道說，這個副本里還有別的孩子在游蕩？

    本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畏精神，宋隱硬著頭皮朝門口走去，探頭向外張望。

    廁所門外是一條漆黑的走廊，兩側都是門扉緊鎖的教室。那串沉重的腳步聲，來源于走廊的盡頭。

    沒有什么正在開火車的小孩，那是一個黑壓壓的、蠕動著的龐然巨物。

    宋隱只看了一眼就默默地縮回脖子，轉身回到男廁所，悄悄地把門帶上并且反鎖住——然后盡可能地張大嘴，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齊征南……出去之后老子不狠狠打你一頓，老子就不姓宋！

    不知什么時候，那兩個紙人也跟到了他身旁。它們嗚嗚地低吟著，用各種破爛紙片拼綴起來的身體瑟瑟發(fā)抖，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

    “別怕……別怕別怕！”

    換做十幾分鐘之前，宋隱打死也不信自己還會倒過來安慰兩只鬼怪，但現(xiàn)在他毫不猶豫地摟住兩個紙人，帶著它們靠在廁所門邊的墻根上。

    “二狗?！彼÷暦愿雷约旱妮o佐官，“去，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