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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東宮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1節(jié)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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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東宮白月光

    作者:miang

    文案:

    姑姑為皇后,祖父為帝師。自小起,出身高門的朱嫣便被寵做了珍寶。

    人前,她被譽為帝京明珠。人后,她卻跟著表姐三公主,將一個小可憐欺負至了骨髓里。

    “要是惹了三公主不高興,皇后姑姑也會對我生氣的。所以,便要委屈委屈五殿下了。”笑靨清甜的小姑娘,慢慢將手里的詩紙撕個粉碎。

    清瘦的五皇子安靜坐于輪椅上,不聲也不響。朱嫣知道,無權無勢、雙腿成疾的五皇子,是沒法拿她如何的。

    后來,儲位之爭落下帷幕,新太子代帝監(jiān)朝。

    朱嫣看著朝自己步步走來的太子殿下,心里后悔不迭:“五殿下,過去之事,是嫣兒錯了。”

    李絡將她堵在墻角,淡淡道:“既然錯了,就要罰。如今你的身子,屬于孤了?!?/br>
    很久以前,李絡厭惡過一個人。

    后來,他才察覺,那種厭惡的源頭,竟是得不到的愛慕。

    閱讀貼士:

    1.心機小作精vs腹黑病太子。

    2.1v1,雙處,he,戀愛為主,劇情為輔。

    內容標簽: 宮廷侯爵

    搜索關鍵字:主角:朱嫣;李絡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她欺負過的人成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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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欺負

    刺啦——

    刺啦。

    紙張撕裂的響聲,本該極為輕薄,但此刻分外刺耳。

    原本寫有詩句的玉版紙,被粗莽地撕為六七瓣,飄飄灑灑落在地上。那些字跡雋毅的詩眼,還有關于禮經(jīng)的文章,都被撕得零落破碎,再難以連綴成意。

    一張玉版紙被撕完,接著又是另一張紙。

    等手中的一疊詩盡數(shù)化為碎片,朱嫣撣了撣掌心的紙屑,轉身回稟道:“回稟福昌殿下,都處置完了?!?/br>
    不遠處,是一片綾羅環(huán)繞,金玉堆仙。諸多宮女手持羽扇香爐,圍拱著一架鑾輿。那鑾輿之上,懶洋洋坐著個矜貴人。她不過十六七的年歲,眉間眼底卻俱是凌人傲意,看人都帶著三分蔑意。

    這鑾輿上的少女,正是當今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兒,福昌公主李淑嘉。

    “都撕完了?再仔細找找,還有沒有藏起來的。”福昌公主撥弄著修剪圓潤的指甲蓋,漫不經(jīng)心道,“全都給處置了,省得五皇弟整天浸泡在酸儒陳醋里,把心思都長歪了?!?/br>
    頓一頓,福昌公主冷哼一聲,眉眼銳利起來:“敢和我大皇兄搶風頭,你也配?”

    她數(shù)落的痛快,但卻沒人應答她。被她呵斥的五皇子靜靜坐在陰影之中,不言不語。紅墻內外,一片寂靜,唯有朱嫣東翻西找的響動,哐啷哐啷的,好不無趣。

    見五皇子不答話,福昌公主皺眉,不悅道:“喂,你不會說話???我知道你是個瘸子,可我竟不知道你竟還是個啞巴!”

    聽聞公主之言,幾個宮女不禁小聲偷笑了起來。

    墻角的陰影里,終于有了響動。一陣咔吱咔吱的輕響后,五皇子李絡的輪椅慢慢從黑暗里露出了道邊角兒。

    “福昌皇姐盡興就好?!?/br>
    老木作輪椅上黑漆掉了斑駁一大片,看著就破落。其上坐著的輪椅主人,是一樣的單薄。青緇外袍落在瘦削雙肩,幾縷黑發(fā)垂散下來,落在回云襟口上;腰下蓋了條薄毛毯,一直覆到腳踝邊,只露出半副四方云紋的錦履。

    他說話的嗓音,也是平淡無瀾,如同無波的古井,絲毫不見惱意。

    福昌公主聽他說話,就覺得很沒勁,心里的惱火也散了泰半。

    宮里頭有這么多的公主、皇子,個個性格迥異,就屬這個五皇弟李絡最沒意思,像塊兒灰泥膠似的,你打他一拳,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一會兒,他就恢復了原樣,連道紋路都沒留下。

    不過,想來也是。

    李絡的母親是個身份低賤的雜役宮女,早早過世。后來,李絡又受了傷,以至腿腳不便,成了個瘸子。這樣的皇子,在宮里幾如一道影子似的,無聲無息,也早就受慣了各種刁難。

    要是次次都跳起來反抗,那豈不是累得緊?

    福昌公主只覺得敗興,也不想多花心思在這無寵的皇弟身上,便對朱嫣道:“算了,別找了。橫豎他也不敢再犯?!?/br>
    朱嫣正在箱柜上隨手翻找。她拿起一道鴟吻鎮(zhèn)紙,便瞧見其下擱著一本《貞元詩和》,另并一疊陳舊詩紙。只瞧了一眼,她便若無其事地將鎮(zhèn)紙壓回去,翻起其他地方來。

    《貞元詩和》是本詩集,分為正本與續(xù)本,市面少有。李絡書架上這本,應當是正本。若是連這也撕了,未免可惜。

    聽到福昌公主發(fā)話了,她便收手,低身一禮:“是?!?/br>
    眼見著朱嫣回來了,福昌公主最后丟了句話:“雖說,父皇夸獎五皇弟文采卓然,遠勝過我大皇兄。可我倒是不這么覺得。你日后最好少在我大皇兄跟前顯擺,可明白了?”

    李絡答:“臣弟明白了?!?/br>
    春初的日子,本就有些輕寒。他這嗓音冷而薄,叫人聽著便更覺得砭骨了。

    福昌公主滿意了。她懶乏乏靠回鑾輿上:“走吧!這是個晦氣地方,待久了,就覺得陰仄仄的。”

    大宮女采芝點頭,催促太監(jiān)起輿:“還不快點兒走!咱們殿下金枝玉葉的,哪里受的住這般陰冷?”

    幾個小太監(jiān)悶著聲,動作利落地抬起肩輿,一聲也不敢吭。

    一陣紛繁腳步聲后,福昌公主的鑾輿已經(jīng)出了宮門。最后跟上來的朱嫣,還遠遠落在后頭。她回望一眼身后的宮宇,也覺得這里有些陰仄仄的。

    這座長定宮是西苑之中最背陽的,日照甚少,再兼之年久失修,瓦頂磚間已生出一層綿綿青苔。紅墻上朱漆半褪,已不見鮮妍之態(tài);宮門上的十二座把手,金銅剝落,露出扎手的銹鐵。

    比之福昌公主的殿宇,這里當真是破舊至極。

    她正凝神瞧著屋頂上一排東倒西歪的脊獸,就聽得輪椅轆轆聲響。旋即,門洞中露出五皇子李絡的身影。

    久不見日照,五皇子的面龐蒼白而瘦削。只這么遠遠一瞧,便覺得他幾不勝衣,好似隨隨便便一陣風就能將人摧折了。他臉帶病色,神情淡淡的,可偏生那雙眼,像是開了刃的劍,雪一樣的冷銳。

    得虧先時福昌公主沒與他對上眼,要不然瞧見了他這眼神光,依照福昌的脾氣,一準會覺得不高興,然后再好好折騰上一番。

    興許是沒料到朱嫣竟還沒走,李絡的眉頭淡淡一蹙。他瞧著宮門的目光,頗有些厭惡的意味。不過一瞬,他的輪椅便回轉進屋宇里。門洞間,又是一片陰魆魆的,瞧不見人影了。

    朱嫣行禮的動作尷尷尬尬地停著,好半晌,她才抬手撣了撣袖,緊著朝宮外去追福昌的鑾輿了。

    要是人沒跟上去,叫福昌殿下發(fā)現(xiàn)了,免不了又是一通發(fā)作。

    所幸,公主的鑾輿就在前頭,她小跑幾步就跟上了。

    她跟上了采芝,一邊走,一邊想:李絡厭惡她,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這一點上,朱嫣分毫都不覺得委屈。

    福昌公主與五皇子李絡是如何結上了梁子,說來話長。

    先時,陛下過千秋萬壽節(jié),大皇子費盡心思尋來了一座玉面金佛。那金佛額頂金葉,玉面通透,栩栩如生,叫群臣見了都驚嘆;可偏偏陛下只隨便看一眼,就擱置在旁了。

    而這位五皇子,獻了自己寫的長詩一卷,就讓陛下大為嘉獎。這般落差,自然叫大皇子惱得很。

    福昌公主與大皇子,都是正宮皇后所出,大皇子為長子,福昌公主則行三,兩兄妹感情極好。大皇子礙著身份,不能對五皇子李絡做什么;但是福昌公主卻能。

    李絡的詩文得了陛下的嘉許?

    那好,福昌公主便來勢洶洶地沖進這長定宮,將他的詩集撕得干干凈凈,化為一片齏粉。

    而朱嫣,則是福昌公主的表妹兼伴讀,自打小時便相識。福昌公主每次欺負人時,總有朱嫣跟隨左右,為她出一份口舌之力。

    以是,李絡厭惡自己,朱嫣是一點兒也都不奇怪。

    鑾輿慢行,福昌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對身旁的宮女采芝道:“前時先生留的課業(yè),我還沒動過。你將先生給的書拿給嫣兒,幫我仔細瞧瞧,揣摩揣摩?!?/br>
    采芝心里通透,笑道:“是,嫣小姐最懂殿下才學,讓嫣小姐代筆,最是無虞?!?/br>
    朱嫣也明白意思,答道:“今早聽殿下說起禮經(jīng)的章節(jié),頗為精妙,嫣兒幫著公主記下來便是?!?/br>
    福昌滿意了,手指敲了敲鑾輿,又洋洋得意道:“這一回,咱們把五皇弟的文章都撕了個痛快,回頭他在先生那里交不出東西來,定然丟人!但咱們可要好好做做功課,免得和他一道落了笑柄?!?/br>
    鑾輿的右側,跟著福昌的另一位伴讀,副都御史家的小姐秦元君。

    秦元君才被皇后選為伴讀不久,自打年前入宮來,還未怎么得過福昌公主的青眼。先時她在長定宮里,沒能和公主說上話,此刻便有些按捺不住,忙不迭自薦道:“今回的課業(yè),我小有所得。殿下若不嫌棄,便叫元君來做?!?/br>
    誰知,福昌公主卻嫌棄地打量她一眼,道:“你寫?你又哪里比的上嫣兒了!”

    秦元君討了個沒趣,訕訕道:“是元君唐突了?!?/br>
    鑾輿進了皇后的歧陽宮門,在前庭中落轎。福昌慢悠悠踩著腳踏下來,對朱嫣道:“聽大皇兄說,烏貪訾國進貢了一種香料,母后那里分得了一斛。我去母后那里瞧瞧,嫣兒先回去寫課吧?!?/br>
    朱嫣停下腳步,朝福昌公主行禮道:“恭送殿下?!?/br>
    待公主進了皇后的賢育堂,朱嫣松了口氣,回了自己的地兒。

    皇后所居的歧陽宮,前后有三進;偏殿、耳房,林林總總二十幾間,泰半都無人住著,雖瞧起來彩畫斗拱,琉瓦金梁,但終日里都空蕩蕩的。朱嫣與秦元君一道住在玉粹齋,緊挨著福昌公主的賞瑞堂,方便公主喚她們出入。

    她進了玉粹齋的門,丫鬟琴兒忙迎了上來:“小姐回來了?”又忙著要去端茶,“小姐想喝云針還是白茅山?”

    朱嫣見四下里窗扇蓋著,木頭鍵子鎖得嚴實,蹙眉道:“怎的不開開窗?”

    琴兒答:“這兩日倒春寒,這陣子尚有西風倒刮。關了窗,省得凍壞小姐,橫豎屋里都通過風了。”

    琴兒答得詳實,朱嫣點頭放心。

    琴兒是她從家中帶來的丫鬟,打小貼身伺候,最為懂事妥帖。朱嫣被皇后親點為福昌公主的伴讀,入宮來伺候公主殿下,但好歹也算半個主子,皇后允她帶個家生婢子進宮。

    原本么,這宮里便是一層伺候一層的。琴兒伺候著她,她又侍奉著公主與皇后;而皇后娘娘即便貴為六宮之主,照舊要為她的夫君布菜脫鞋,朝夕殷勤。

    朱嫣人在書案前坐下,匆匆翻開一疊書來,又拿一支筆在舌尖點了點:“先別忙茶,來將墨研開了?!?/br>
    琴兒“誒”了一聲,老實過來磨墨,問:“小姐又給殿下代筆?”

    朱嫣點頭,道:“上回仿的筆法不大像,險些叫先生看出來,這回得仔細著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