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被師尊吼住的沐白不敢再開口求情了。他不忍心看著蘇畫受難,只能撇開頭,當作沒有聽見蘇畫向他發(fā)出的求救。 花灼灼滿意的笑了笑。隨即皺起眉頭,佯裝思考了一陣??粗嫔纯嗟你灏祝平馊艘獾卣f道:“我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既然你們這么難舍難分,我也不想做這個棒打鴛鴦的惡人。這樣吧,就將這一切交予天道來審判?!?/br> “她能不能存活下來,就看天意如何了?!被ㄗ谱谱哉J為這個提議很公正。 在場的人當然不會有不同的意思。受害人都這么說了,他們哪有立場反對?只是覺得花灼灼太過仁慈了。 這天道掌管世間萬物,哪有時間與精力去審判這么個小人物?一切交予天道,就相當于給這個奪舍之人留了一線生機。 可事實當真如此嗎? 那可不見得。 第29章 天雷 大伙兒就見花灼灼將那抹魂魄往前一推,對著上空拜了拜,嘴里振振有詞念了一串。大概就是吐苦水,說了說自己悲慘的經歷,再話鋒一轉,委委屈屈的控訴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希望天道霸霸能夠替她討回公道。 圍觀的人不明白花灼灼做這些有什么意義?且不說天道能不能聽到你的請求,自己報仇不shuangma,干嘛費那老大的勁兒假他人之手?又不是打不過。 對此花灼灼嗤之以鼻。自己就這樣動手了,多沒排面??!知道什么叫女主嗎?那可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超威風的! 既有女主命,更有女主病的花灼灼也想威風一把。她遭遇的這些說什么也算是天道霸霸的失職吧?自己選定的氣運之子換人了都沒察覺到,難道還不許她這個受害者討點補償? 花灼灼嘰嘰咕咕念了一串,天邊卻連朵云都沒飄過來,更別提什么異象了。 圍觀的眾人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搖搖頭,感嘆這花仙子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下可好,都說一諾千金,這奪舍之人還是逃過了一劫。 不僅是圍觀的人這么想,蘇畫自己也是這么想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許久,發(fā)現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她都快抑制不住大笑出聲了。 這時,天邊憑空劈下一道天雷,直直向著蘇畫而來。在她還沉浸在自己獲救了的喜悅中時,竟是被當場劈得魂飛魄散,連一縷殘識都沒有留下。 同時,在某個位面世界的二十一世紀,一位躺在醫(yī)院住院部病床上的年輕女人悄無聲息咽了氣。 那女人是被母親送來醫(yī)院的,一直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身體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可就是醒不過來。也不知怎么的,這好端端突然間就去了。 查房的護士發(fā)現有病人死亡,趕緊通知了醫(yī)生,又慌慌張張聯(lián)系家屬。 那位母親面容憔悴,在接到死亡通知后匆匆忙忙趕到病床邊,看著已經蓋上了白布的女兒,頓時淚如雨下。 這異世發(fā)生的事情,花灼灼自然不知道。就算是提前知道了,她也不會有絲毫心軟。 這穿越女的命是命,那被她奪舍的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自己是幸運才能走到今天,可還有那些早就魂飛魄散的原主,她們的公道向誰討呢? 既然做下了這些事,那就得付出代價! 變故就發(fā)生在一瞬間,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現在天雷這么好請的嗎?這天道也太好說話了吧! 不管眾人怎么說、怎么想,這奪舍之事算是告了個段落。除了沐白還有些失魂落魄之外,其余的人也沒受到什么影響。 仙靈派的人可高興壞了。又激動又愧疚,對于未能識出那個冒牌貨的事始終耿耿于懷。于是,對著安然無恙歸來的花灼灼更加好了,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對師兄師姐們來說,小師妹做什么都是對的,要星星絕對不給月亮。 對師弟師妹們來說,小師姐說什么都是真的,哪怕她說自己是天道親閨女,他們也樂意相信。 花天域與玉虛就更不用提了。兩個一大把年紀的糟老頭子,抱著頭痛哭起來,那眼淚稀里嘩啦的,都把花灼灼看愣了。 原來自己的掌門爹與二貨師尊還是個感性的人啊!直到不小心瞄見二人偷偷將催淚的半截熏香卷進袖子里,差點被感動到的花灼灼:“......” 呵呵,果然一切都是幻覺。想念什么的都是騙人的吧! 這一下子又回到了舒適的團寵生活,花灼灼要是生了條尾巴,鐵定已經翹到天上去了。 除去她在異世漂泊的那段日子,重新歸于這個世界后,她第一個就遇到了慕期。慕期也挺縱容她,除了不讓她亂花錢之外,也能算得上對她百依百順。在萬仙門逗留的時光,也過得很愉快。一早就知曉她身份的水吟師叔對她當然很好,各峰長老雖面上對她嫌棄,一旦得了什么好東西,總不忘送一份給她。這待遇比之親傳弟子,也沒什么差了。 回想起來,她其實真的很幸運。就算是被奪舍,她也因禍得福,魂力相較于普通修士不知強了多少倍。更何況,她還結識了慕期和萬仙門那一群可愛的人。算起來,是她賺了。 因為換回了自己的身體,不再是魂體的形式,花灼灼自然不可能再跟慕期住在一個房里。于是這天夜里,早就習慣有人陪在自己身邊鬧騰的慕期,難得的失眠了。 空曠清冷的屋子里,燭火幽幽燃著,被火光融化的燭蠟“啪嗒”滴落在燭臺上。那輕微的滴落聲,在靜謐的夜里被襯得格外明顯。 慕期坐起來,靠著床柱支撐著身子,側頭往黑黢黢的窗外看去,有些失神。 這樣靜的環(huán)境,他好像很久都沒有感受過了。靜得仿佛什么都沒有,只剩下自己孤單單的一個。 在他作為天道高高在上的萬萬年里,他就是這樣度過的。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陪伴。都說天道無情,可他從未嘗過情的滋味,又怎么會有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呢? 三界六生,凡人想要長生不老,修士盼著飛升得道。每個人、每只妖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并為此付出畢生努力。 可他沒有。 從他有意識起就作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掌管世間萬物。人人都懼他、畏他、敬他,可從沒人愛他、親近他。 寂寞了萬萬年的天道,有一天忽然想下界瞧瞧。他也想近距離的看看三界是怎么樣的,六生是如何生活的,感受一下那種有人搭話、有來有往的生活。 于是,他封存了自己作為天道的力量與意識,化名慕期入了修仙界。那時他還是個小少年的模樣,恰逢萬仙門水吟下山歷練,見他一個人年紀小又孤苦無依,就將他帶上了山。 因為他的化身是三系雜靈根,本身仙緣淺薄,所以水吟將他帶上山后交給了管事。自那時起,他拜入萬仙門,成為了一名外門弟子。 作為天道,他自有存在的職責,不能也不會放任三界不管。所以,盡管他封存了自己的意識,但若是感受到諸如妖邪出世的異象,他作為天道的意識就會自動覺醒。 而花灼灼回歸這個位面世界,是他自下界來意識覺醒的第一次,在糊涂小鎮(zhèn)感應到異世天道之力是第二次,昨晚發(fā)現潛入的那團黑氣是第三次。 對于這個侵入者,他本來是想直接毀滅的。但是在即將動手的時候,感覺到了不對勁。這魂魄讓他有一種熟悉感,進而查到了他親選的氣運之子頭上。 凡能夠被天道點為氣運之子的人,前世必定積下了極大的功德,今生才能得以圓滿。而花灼灼就是這樣的。 可自己親點的氣運之子好好的待在仙靈派,那這抹魂魄又是怎么回事? 暫時弄不清緣由,作為天道也不能隨意處置,只得先將這抹魂魄封印于自己帶著的長劍之中,這一封印就是幾年。只是沒想到,他的封印還有被破開的時候。 那抹魂魄在沾染了自己天道之力的長劍中成長得越發(fā)的強,破開封印出劍時,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沖著他軟軟地喊了一聲“主人”。 自封印被破后,小姑娘與他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天天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喊著慕期,沒事就愛到處亂跑,真是沒有一刻停歇的。 可是慕期非但不嫌聒噪,反倒愛極了她這般鮮活的性子,那是他不曾見過、也不曾有過的樣子。 現在小姑娘回家了,身邊不缺喜歡、愿意寵著她的人。而他現在的身份是萬仙門的弟子,待仙門大比結束后就得離開。那時,也該是他們分別的時候了。 只是,自己寵了那么久的小姑娘,讓他完全放手,他自問做不到??伤粶誓切」媚锏男乃迹膊恢?,她是否愿意讓自己跟隨在身邊。 無欲無求了萬萬年的天道,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是個明媚的小姑娘,頑皮跳脫,心地善良。 仙門大比第三天的餞行宴,進行得很順利。 因為解決了奪舍之人的事情,自己的愛女又回來了,花天域非常高興,向來不飲酒的人一口氣喝下了好幾杯佳釀。 宴會上每個人坐的位置是按照宗門不同而排的,一般同宗門的弟子坐在一起。但偏偏花灼灼沒有坐在被安排好的位置上,跑到萬仙門那邊,與慕期擠在一塊兒。就算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也沒有一點避嫌的意思。 花天域原本樂呵呵的,看到這一幕不自覺就拉長了一張臉。 這臭小子又是從哪兒蹦出來的,怎么與自家女兒這么親近?難道他們萬仙門弟子間感情都這樣好,沒事就愛黏在一塊兒? 老父親花天域當然不知道,自己女兒這幾年一直與他口中的臭小子住在一起。要是知道這個,估計能當場翻臉。 別說還在一個宴會上吃東西了,怕是會直接將慕期趕出仙靈派。再在門口立個碑,上邊寫著:慕期與狗不得入內。 是的,堂堂仙靈派掌門人居然怕狗。聽傳聞說是在凡塵界游歷時,被一只惡犬咬到了屁股。 修仙界大名鼎鼎的花天域花掌門,從此見到狗就遠遁三千里。 第30章 拒絕 花灼灼與慕期黏在一塊兒,萬仙門的人自然不驚訝。 雖然花灼灼的真實身份爆出來確實挺令他們吃驚的,但是他們早就將這個好動的小師妹當作萬仙門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就算她是仙靈派的人也不要緊,不是還有慕師弟在嗎?這仙靈派與萬仙門若聯(lián)姻,也是震動修仙界的一樁美事。 可仙靈派的人不這么想。他們倒也不是嫌棄慕期修為低,只是這剛找回來的寶貝還沒捂熱,轉眼間就被別的狼崽子盯上了,這還能行?更何況他們左瞧又瞧,這小子長得也就那樣,還沒自己好看呢! 仙靈派一眾人酸溜溜的,看著花灼灼非常熱情的給那臭小子夾菜又添酒,他們還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呢! 感受到萬仙門師兄們欣慰的目光和仙靈派眾人投射過來的帶著嫉妒情緒的死亡警告視線,慕期絲毫不慌亂,依舊心安理得受著身邊小姑娘為他布置的這些。 還未覺醒之前,突然沐浴在這么多雙或打量或艷羨的目光中,他也許會不好意思。但現在,只覺得愉悅非常。 花灼灼是習慣了自己與慕期這樣的相處方式。以前她還是魂體形態(tài)的時候,他們就是這般親近的。雖然現在她要回了自己的身體,身份也有了質的轉變,但也沒想過改變什么,更沒想過與慕期疏遠。 開玩笑,長這么好看的一人,光是看著她都能多吃兩碗飯!更別提還能近距離揩揩油什么的,生活簡直不要太美滋滋。 慕期將花灼灼各種小動作、小表情望進眼里,看她這么熱衷于讓自己多喝兩杯,心里有些好笑,也就半推半就從了。 在此之前,慕期從沒有沾過酒。因此,兩杯酒一過喉,一張白凈的臉立馬燒了起來,清冷的眸中漾起絲絲水紋,光彩瀲滟。 好一副絕了的美人醉酒圖! 花灼灼直勾勾盯著微醺的慕期,欣賞著他無意識流露出來的醉態(tài),腦中卻浮現出看過的艷書中描寫的諸多香艷場景。那些場景的主人公,忽然就有了臉。 慕期不知道花灼灼已經浮想聯(lián)翩,知道的話,怕是脖子都得紅起一片。 宴會上密切關注他倆的人,此刻真是心情復雜。 慕期因為微微低著頭,不是近距離觀察的話,注意不到已經有了醉意。因此,大家全程看見的只有花灼灼赤果果盯著身邊人瞧的畫面,那表情怎么看都透著一丟丟不懷好意。 嗐!他們起初還覺得萬仙門這名小弟子修為低,與強勢歸來的花仙子不甚般配?,F在看來,分明是花仙子緊盯著人家不放,這小弟子樂不樂意還兩說呢。 宴會結束后,有些宗門會選擇當天回去,而相隔太遠或是想在仙靈派多留兩天的宗門也可以接著住下去。仙靈派的人熱情好客,對他們的留下也是極度歡迎的。 萬仙門本來打算當天啟程的,但風翊看門下弟子似乎對仙靈派頗感興趣,便當即做主多留兩天。當然,他才不會承認其實是自己貪戀佳釀,想要趁著這個功夫多喝些。畢竟下次再想嘗到,大概會相隔很久了。 也不知仙靈派的酒是如何釀制的,他在外頭也跑過那么多家酒館與食居,卻再沒喝到過比這更醇厚的酒。濃烈的酒香飄出,哪怕遠在十里之外都能鉆進鼻里,勾出那想要一品以解饞癮的欲望。 而在這次餞行宴上,水吟人雖未到場,傳訊符卻是送到了。他知曉花灼灼在仙門大比上的計劃,得到風翊的傳訊也知道一切進行的很順利。于是便特意挑了這個眾宗門齊聚的時候,將花灼灼為修仙界發(fā)生巨大改變而做出的貢獻公之于眾。 得知融入他們生活的網購與外賣是花灼灼主導,萬仙門只是負責推出,眾人看花灼灼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弟子們就不用說了,除了吃驚,滿眼都是敬佩。就連各宗門的長老與掌門也是如此。之前他們或許仗著自身的資歷與修為,雖欣賞花灼灼,但也只是將她視為一個潛力無限的晚輩。 但自從知曉花灼灼一手撐起了靈網端,創(chuàng)辦在修仙界掀起熱潮的外賣平臺與網購平臺后,他們自然無法再用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姿態(tài)來看她了。先別說他們想不到這樣新穎的主意,就算是想到了,恐怕也很難落到實處。 光是支撐靈網端的運行就需耗費大量靈氣,他們在修仙界雖算是大能,但也經不住這樣源源不斷的輸出。而且,他們至今也沒能琢磨透作為使用媒介的那枚寶戒的奧妙。 而再度成為焦點人物的花灼灼,此刻正迎著她爹絕望的眼神。 一聽風吟說那些風靡修仙界的玩意兒都是花灼灼折騰出來的,花天域整個人都不對了,連慕期那個惦念著她女兒的臭小子都顧不得,一雙眼向花灼灼瞪過來,眼中飽含滄桑。 花灼灼一對上她爹那眼神,立馬警覺起來。果不其然,宴會一散她爹就暗搓搓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