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總，cao之過急容易出紕漏，林家雖在藥企中數(shù)一數(shù)二，可我們衡爾也不差，虞總和林家聯(lián)姻，沒有什么好處，反而會引起老虞總的懷疑。”

    “懷疑什么？”虞亦廷斜過一眼，含笑看著這個跟了自己五年的助理，笑意卻未曾到達眼底。

    蘭遙微不可見地咬了一下牙，刻意放低了聲音，“虞總您這兩年來頻頻私下與公司高層交談，身為助理，若還不知道虞總想要做什么，是我的失職?！?/br>
    虞亦廷端起木桌上的一杯清茶，清亮的茶湯透過斑駁的琉璃色敞口茶盞，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投下一片紅亮的光影，他低頭抿了一口茶，輕笑一聲，“我能想做什么呢？衡爾上上下下都是父親的肱骨心腹，我能做的，也只是哄哄父親，讓他更開心一點。”

    “你是父親親自選給我的助理，父親更想我和哪家聯(lián)姻呢？”虞亦廷隨口問道。

    蘭遙并未因為虞亦廷刻意說自己是虞書鋒選過來的人感到驚慌，更沒有因此辯白，而是照常語氣回道：“謝家?！?/br>
    “親上加親，確實還是相熟的人結親更好。”虞亦廷點了點謝家小姐的資料，起身整理領帶。

    蘭遙立馬會意，“謝家家風很嚴，今日下午謝小姐在馬場騎馬，六點之后謝市長有個飯局，七點謝夫人參加閨蜜局，謝小姐會在他們都出去之后溜出家去亭風酒吧。她背著父母組了一個樂隊，她是里面的吉他手，八點準時在亭風酒吧開始夜場表演?！?/br>
    “現(xiàn)在是七點十五，公司離亭風酒吧不堵車需要二十分鐘，我現(xiàn)在就讓司機送您過去，正好可以趕上謝小姐的開場。”蘭遙掏出手機，飛快地敲打著屏幕，兩分鐘后，回道：“司機已經(jīng)等在地下車庫?！?/br>
    “凌行舟那邊呢？”虞亦廷突然問道。

    “已經(jīng)在去delle的路上，那個記者已經(jīng)跟著了，明天就能拿到照片。”

    第3章

    虞亦廷對著辦公室的鏡子拉了拉西裝的下擺，撫平并不存在的褶皺。

    兩人坐在總裁專屬的電梯里直達地下車庫，黑車已經(jīng)打著雙閃等候在車位上，虞亦廷上車，按照原計劃往亭風酒吧去。

    亭風酒吧在繁華的商業(yè)街后，越靠目的地越堵，半晌都不動一下的車流擁擠在馬路上，虞亦廷靜靜地看著手中的合同，靜謐的車內(nèi)傳來廣播里女主持的聲音。

    “臺風杜若于7月28日登入我市，預計將持續(xù)一周時間，請各位市民注意安全，減少出行……”

    車窗外風聲大作，胡亂舞動的樹枝攪拌著飛快行走的云，不過十幾分鐘，天色已經(jīng)大變。

    剛才還晴空萬里天色一下子黯淡下來，飛舞的樹葉卷到虞亦廷眼前的車窗上，死死地扒住不放，豆大的雨毫無征兆地落下，很快浸濕了樹葉，讓它在玻璃窗上依附地更牢。

    蘭遙查了一下天氣預報，出聲道：“虞總，接下來幾個小時全是大雨，還要去酒吧嗎？”

    “去。”虞亦廷沒有絲毫猶豫。

    雨聲越來越大，打車窗上像碎珠落盤，車身明顯地沉重起來，前頭紅路燈過后許多車輛都回轉掉頭，方才還擁堵的路段一下子開闊起來，可他們行進的速度卻沒有因此加快。

    眼見著快要拐進亭風酒吧所在的街道，虞亦廷突然開口，“小清和凌行舟定的餐廳在哪條街？”

    蘭遙很快反應過來，回道：“delle在南邊月錦街，并不順路?！?/br>
    車緩慢地轉彎進入亭風酒吧的街道，前方亭風兩個字在暴雨之中發(fā)出幽藍的光亮，模糊地像是一團藍霧。

    他的手機一路上不斷地震動，最后一條消息亮起又熄滅。

    虞亦廷瞥了一眼。

    ——“清哥，下雨了，你真的不會來了嗎？”

    隨后是一張暴雨狂風之下的照片。

    小獅子收斂了爪牙，按捺下性子，可憐巴巴地委屈著。

    ——“你為什么就不能喜歡我啊……哪怕就喜歡一點點……”

    “我已經(jīng)給您定好了卡座位置，就在……”蘭遙被虞亦廷打斷了。

    “你先進去等我?！?/br>
    蘭遙愣了一下，“樂隊馬上就要開場了?！彼俅翁嵝?。

    “進去。”虞亦廷抬起眼皮又說了一次。

    蘭遙依言下車，走進酒吧后轉過身子，悄悄地隱在門的陰影中看著黑車的軌跡，黑車緩緩地行駛出小道，向南駛去。

    “去delle。”

    司機調轉車頭，他從前視鏡里看了一眼神色淡漠的虞亦廷，匯報道：“我已經(jīng)查過蘭助的手機通話，她從凌行舟休息室出來后打了十分鐘的電話，電話的主人暫時沒有查到。虞總是懷疑蘭助……”

    “一個人過去在誰手下我不在乎，一切都看她現(xiàn)在夜怎么選?！庇菀嗤⒖粗嚧巴膺B綿的大雨，氣定神閑地閉上眼睛養(yǎng)神。

    ——

    雨落得毫無征兆。

    餐廳十點關門，最后正在做最后的清掃。

    等待從餐廳內(nèi)挪到餐廳外，不停按亮的手機上是幾十通撥出去卻沒有回音的電話。

    在無望的等待和不接通的電話中，凌行舟早就知道虞亦清不會再出現(xiàn)。

    只是他內(nèi)心還不肯承認，承認一年多的感情得到的是最薄情負心的結局。

    餐廳里最后一個人也離開了，背后的燈火輝煌一下子變成黑暗。

    凌行舟坐在外面的臺階上，任憑傾斜的雨絲打亂他的褲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