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挑不出毛病。

    程寄沉默了一瞬，打開手機，首先跳出來的就是和景致的聊天界面。

    他磨了會兒心思問：“景致呢？什?么?消息？”

    姚助理沒想到程寄會問這個人，盡管他知道，但?程寄來米蘭也有些日子，從沒提起過，姚助理就把景致的消息壓下了。

    一想到國內(nèi)傳過來的消息，他頭皮發(fā)麻地說：“景小姐從公關(guān)部調(diào)到了門店銷售?！?/br>
    所有不關(guān)聯(lián)的細節(jié)在這一刻都被點?亮。

    程寄的面容如同覆蓋著冰雪，慵懶隨性消弭：“我不是讓你隨時?都關(guān)注著程臨興？”

    姚助理此刻也想通了關(guān)鍵點?，不太敢直視程寄眼中?的森然之?意：“我......是我的失職?！?/br>
    程寄拿出手機，下意識想給景致打電話?，屏幕剛亮起，他才記起自己被拉黑了。

    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他沉著聲音安排事情：“先給她打個電話?，然后定機票回去?！?/br>
    “可是我們還沒有最后簽約......”

    “你找負責人處理這些細節(jié)，后續(xù)已經(jīng)沒有多大問題?！彼卣f。

    姚助理實在是有些懵，剛下談判桌的時?候，明明和他說得盯緊點?，就怕到時?候出漏子。現(xiàn)在又說沒有大問題......

    但?程寄現(xiàn)在盯著他，已經(jīng)犯了錯的姚助理不敢怠慢，連忙拿出手機，撥通了景致的電話?。

    就在等待的那幾?十秒鐘，姚助理無時?無刻都在祈禱景致快點?接電話?，因為在漫長的嘟嘟聲中?，豪華車里的氣氛越來越焦灼。

    終于，電話?接通的那一秒，姚助理在心里呼出一口氣，他終于能順暢呼吸了。

    也許是心至福澤，他按了擴音鍵，景致迷糊的嗓音夾著濃重的鼻音就這樣悠悠地傳了出來。

    “喂，姚助理，有什?么?事嗎？”

    “哦……景致......”姚助理一邊觀察著程寄，一邊躊躇著問：“銷售部工作?還適應(yīng)嗎？”

    程寄的面色越來越冷，姚助理越發(fā)沒有頭緒，不明就里。

    好在下一秒，程寄已經(jīng)探身拿過手機。

    姚助理終于活了過來，并且很貼心地按下按鈕，升起駕駛位和后座之?間的隔音屏。

    電話?打來的時?候，景致正在昏睡中?，但?只要聽到電話?鈴聲，她還是出于職業(yè)習慣，接了起來。

    信號似乎不太好，景致閉著眼又喂了兩聲，手機貼著耳邊很近，伴隨著清淺的呼吸聲傳來。

    在程寄心里像片羽毛搔過。

    “被降職后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他沉著聲音問。

    似乎是在怪怨景致發(fā)生這樣的大事也不和他說，他在她心里還存在嗎？

    電話?里有過一陣窸窣聲，隨后他聽到稍微清醒一些的聲音，“程寄？”

    景致輕輕嘆了口氣，冷聲說：“別再玩這些無聊把戲，我現(xiàn)在很需要睡眠。”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些話?，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

    隔音屏再次被降下，手機重新回到了姚助理手里，他覺得后座比剛才更冷了幾?分。

    他不確定地說：“那我現(xiàn)在就訂機票?！?/br>
    退去慵懶之?后，是滿身的矜貴與傲氣。程寄端坐于車后，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流光似的街燈照亮他面龐，就在這照亮的一瞬才能看清他眉眼間的霜華。

    沉默了一會兒，程寄冷聲道：“不用了，按原計劃進?行。”

    第二十三章

    早上醒來, 景致坐在?床上，還有些模模糊糊。

    總覺得凌晨接到的那通來自程寄的電話，像是在?做夢。

    她摸出枕頭邊上的手?機, 調(diào)出通話記錄, 確實是有一則姚助理號碼的蹤跡。

    原來他問的那句話不是她的夢。

    這是她曾經(jīng)住在?別?墅的時候, 希冀許久的事情, 希望程寄會?像所有?的異地戀情侶一樣, 用電話維系關(guān)系。

    在?她遇到挫折困難的時候, 會?用清潤的嗓子?問她：“你還好?嗎？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模繛槭裁床桓嬖V我呢？”

    就像昨晚程寄問的那樣。

    房間門忽然被敲響, 奶奶用力拍了拍，“小?景，上班快遲到了。快起來。”

    景致回了神，一邊應(yīng)著一邊把這則通話記錄刪了。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想要這種期盼了。

    這兩天由于?小?翊有?事, 上午都是景致調(diào)班去醫(yī)院陪著景向維，然后又急匆匆去門店上班，昨晚回來的時候, 奶奶已經(jīng)睡下了。

    好?在?今天小?翊的事處理完，景致也不用再?和同事調(diào)班。

    其實換到門店做銷售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至少時間要比做公?關(guān)的時候靈便許多。

    景致并不是轉(zhuǎn)行, 她之前就需要對???每一款產(chǎn)品做推廣，因此比一些資質(zhì)平庸的銷售還要熟知產(chǎn)品細節(jié)。

    她所在?的門店店長姓房, 倒是沒有?戴著有?色眼鏡看她，稍微培訓了幾回，就直接在?三天后讓她上崗。

    “做銷售最重要的是業(yè)績，業(yè)績?yōu)橥? 景小?姐之前應(yīng)該認識不少人吧，要好?好?利用這些客戶知道嗎？”房店長耳提面命。

    景致若有?所思的點頭, 等房店長離開?后，拿出手?機，篩選微信里的潛在?買家。

    這些年做公?關(guān)，倒是積累了一批資源，有?一些富太?太?們經(jīng)常約她出來喝下午茶，不管她指定什么時間，富太?太?永遠都說好?啊好?啊。

    景致沒有?亂發(fā)?，給這些有?錢又有?閑的富太?太?們發(fā)?了消息。

    隨后就去柜臺招呼客人。

    “這條鏈子?太?粗，我是去巴黎，所以想買根新鏈子?，人家會?覺得我是個?暴發(fā)?戶，你知道的，那邊時髦的人很多，她們都喜歡細細巧巧的東西，你去過巴黎嗎？”

    巴黎就是程寄的大本營。

    景致陪他去了很多次。

    但她搖搖頭，笑著說：“沒有?，來回機票就很貴了，不是我這樣的工薪階層去得起的?！?/br>
    很明?顯，眼前的客人滿足地笑了笑：“別?這么說，以后你也有?機會?的。”

    隨后景致捻起一根13萬售價的稍細一些的鏈子?給她：“您看看這根，就沒那么粗了，阮思思去時裝周的時候就是戴的這條，當?時被很多人夸時髦。”

    “阮思思我當?然知道，當?紅一線小?花嘛，”客人咂巴著嘴說，“其實就是根普通鏈子?，我經(jīng)常買這些，你們騙不了我，很多東西拿到外面賣沒這么貴，你們就是溢價高?！?/br>
    她摸了摸手?上的手?表：“你知道我這表是什么牌子?？愛馬仕！他們都說愛馬仕的手?表沒有?價值，但我就是喜歡，5萬塊錢當?配貨買的，也很實用嘛，對吧。”

    景致立馬心領(lǐng)神會?，她挑出另外一條標價5萬的鏈子?給她：“這條最時髦，去巴黎一定會?被人夸?！?/br>
    等客戶付完帳后，景致摸到手?機，看了一下富太?太?們的聊天記錄。

    大部分都是呵呵笑著說下次，這幾天有?事情走不開?，倒是有?個?何太?太?發(fā)?消息來：【程老板這么聽未婚妻的話，居然真的調(diào)你去做銷售？你倒也咽得下這口氣，給你多少青春補償費？房子?呢？】

    距離這條消息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景致：【我的工作調(diào)動和他們沒關(guān)系，何太?太?，有?看中的款式可以聯(lián)系我哦?！?/br>
    景致發(fā)?了過去，卻收到紅色的感嘆號。

    她已經(jīng)被何太?太?刪除，不配擁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

    景致愣了一下，卻也沒有?太?多情緒波動，她平淡地也把何太?太?刪除，然后繼續(xù)投入到工作中。

    為了業(yè)績，這幾天她都工作到很晚才下班。

    當?她在?門店工作到第十天的時候，房店長說下午會?有?個?人事部經(jīng)理來考察，前幾天店里有?個?銷售為了業(yè)績，忽悠了兩個?客戶，已經(jīng)投訴到了上面。

    大家沒有?當?回事。

    只是當?他們看到來人是程寄的時候都有?些錯愕。

    那是程寄按照原定計劃，在?米蘭待了十天后，回國的當?天。

    他沒有?先回家，反而去了景致所在?的門店。

    那時候已經(jīng)是北京下午兩點，程寄連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

    站在?景致面前，一路風塵。

    房店長帶著店里沒有?客人招待的銷售站在?門邊，迎接程寄。

    景致也是其中一員。

    她混在?人群中，跟著眾人微微彎腰，笑臉相迎。

    程寄淡漠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個?個?移過，并沒有?停留。

    房店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恭迎程寄進去，其它銷售回到自己的柜臺，目光卻始終跟著程寄的背影。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大老板，好?帥啊，比代言我們產(chǎn)品的明?星都要帥，要不他自己代言得了，還省代言費?！?/br>
    “你才來兩年就看見一次，知足吧，我都快八年了，也就見過四五回。”

    “怎么是他過來啊，不是說人事部經(jīng)理嗎？房店長也真是的，早知道我就打扮打扮！”

    “你不要命了，打扮這么美干什么？人家哪里是來看你的，喏，從公?關(guān)部調(diào)來的那位?！逼渲幸粋€?在?門店干了五年的銷售忍不住把目光看向景致，她在?總部有?幾個?小?姐妹，聽到過一些八卦傳聞。

    景致安靜地整理著柜臺里的首飾，對這些絮語充耳不聞。

    因為她明?白，程寄并不是為了她。

    他這樣公?私分明?，理性冷靜的人，分手?都不曾動搖他兩分，仍舊像是高高在?上的明?月，高不可攀。

    又怎么會?為了她到一個?小?小?的門店。

    到底是那個?工作了八年的銷售替她說了句公?道話：“別?瞎猜了，大老板都在?，捕風捉影的事你們也敢亂說。程老板是出了名?的工作認真，以前一個?很小?的活動準備前期，他也會?來盯著，那時候我剛好?在?場?！?/br>
    另外兩個?銷售悻悻地閉上嘴。

    其實程寄究竟為什么來店里，就連房店長也想不通。

    明?明?之前聯(lián)系他的就是人事部經(jīng)理，半個?小?時前卻告知他是程寄。

    房店長位卑言輕，沒怎么見過程寄，更加摸不透程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