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一直在放松著手指。 伍敬山嘴角的冷笑更為夸張,主持人有點看不下去,朝后臺的人拼命使眼色,做口型,希望他們能夠救場。伍貝蓓演奏到中場時,連聽眾都看不下去了,期待著臺上的繡花枕頭識相退場。 這時,鋼琴獨特的聲音穿透出來,燈光及時打在嘉蓄的側(cè)臉上,映出干凈的五官。 修長的手指觸碰在黑白的琴鍵上,先是絲滑得鉆進(jìn)小提琴中的音符與之應(yīng)和,共同編織出一幅音樂畫卷,緊接著,鋼琴的音符如同高山流水,一段一段地激蕩著小提琴,山洪海嘯滾滾襲來,一圈一圈地覆蓋原本的節(jié)奏。 滾滾襲來的強(qiáng)勢讓伍貝蓓突如其來有些緊張。 她的視線看向嘉蓄,嘉蓄的視線也在看她,隨之一個挑釁的笑容。 兩人似乎都在爭搶舞臺上的焦點,在爭奪某一個人的注意力。 隨著音樂的高潮,嘉蓄的臉上泛上一抹激動的紅暈,他的手法變得更快了一點。 變成了他的陪襯?從未在舞臺上受過這般屈辱,伍貝蓓杏眸微怒,朝著嘉蓄的方向瞪去。 對方露出雪白的牙齒,森然地笑了笑,嫣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朝著她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我、的”。 這般挑釁的動作搭配嘉蓄鮮艷的笑容,伍貝蓓的腦袋一懵,大腦帶動身體,竟然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琴弦沒有控制到位,小提琴的節(jié)奏一下就亂了。 即使在鋼琴音的彌補(bǔ)之下,也很難掩蓋此次的錯誤。 嘉蓄得逞似地笑了笑,他的視線輕飄飄地略過伍貝蓓,然后沉甸甸的落在程儲身上,接下來,變成了他的獨秀,高昂的琴音不斷沖擊著聽眾的耳膜,從高音彈到低音。 最后一曲終了,余音繞梁,意猶未盡。 臺下的聽眾都目瞪口呆,程越忍不住轉(zhuǎn)過頭看向程儲。 程儲的視線也一直被嘉蓄吸引。 嘉蓄離開琴凳,走到舞臺中間,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在整個演奏廳里。 跳下舞臺,嘉蓄走到程儲身邊,彎腰指著那束被冷落的粉色玫瑰,問道:“你的花是不是要給我?” 程儲落落大方地將花送到嘉蓄手中。 收過花,嘉蓄笑了一下,笑得比花還好看。 接下來的演出完全沒有剛才的火熱,散場之后,不少人圍著嘉蓄,想要他的簽名。 嘉蓄剛開始還笑得出來,可一望見程儲逐漸消失的背影,就慌里慌忙地沖出了包圍圈。 伍敬山望著程儲的方向,惡狠狠地說道:“不識抬舉的東西?!?/br> 程越七彎八拐地走到后臺,對著默默流淚的伍貝蓓遞出一張手帕,看她哭得梨花帶雨,順帶著給了她一個很大的擁抱。論魅力他不一定比得過程儲,可論安慰女人的能力,十個程儲都比不上他。 “程總?!?/br> 聲音在背后傳來,程儲沒有停下腳步,快步走到車邊,打開車門。 嘉蓄氣急喊道:“程儲!” 程儲坐進(jìn)駕駛座,降下車窗,看向窗外的人,“什么事?” 一只手抱著小熊玩偶一只手抱著花的嘉蓄跑起來有些費勁,他喘了幾下,才恢復(fù)呼吸頻率,“我……我的車不見了?!?/br> “什么車?” “自行車?!奔涡钯M勁地騰出一只手,指著劇院門口的方向說道:“來的時候我就停在那里,被偷了?!?/br> 程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瞇起雙眸,“要我賠?” 跑得太過匆忙,嘉蓄的頭發(fā)散了下來,他將靠近程儲這邊的頭發(fā),攏成一束挽在耳后,露出發(fā)紅的耳尖,“不用......不過,你能送我回家嗎?” 第10章 10 “你住哪里?” 嘉蓄說了個地址,程儲松開方向盤,在中控臺上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用打火機(jī)點燃。 這個地址離他現(xiàn)在住的地方很近,大概就是一條馬路的距離。 巧的過分。 嘉蓄眨了眨眼睛,“不順路嗎?” 透過白色的煙霧打量對方,卻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的異樣。程儲沖著嘉蓄招了招手,和他對視,然后冷漠地說道:“不順路。” “那好吧,”嘉蓄沒有反駁,只是說道:“那能把我送到方便坐車的地方嗎?這里不太好打車?!?/br> “出了門,就有站牌?!?/br> “等等,程總......” 沒有嘉蓄說完,程儲腳踩油門,把車發(fā)動、駛離。 外面的風(fēng)好像大了一點,樹葉被卷入空中翻滾,如同一只只枯黃的蝴蝶。 程儲從后視鏡細(xì)瞧嘉蓄兩眼——玫瑰花垂了下來,公仔也耷拉著腦袋,漂亮的頭發(fā)也吹得凌亂。 收回視線,程儲目視前方,似乎沒有過多在意。 嘉蓄看著車輛融進(jìn)夜色中,然后埋頭探入花中,深深嗅了一下,抓著玩偶的手直發(fā)抖。 從劇院里走出來,冷風(fēng)掛在身上,嘉蓄瑟縮著身體站在站牌下等公交。 最后一班車遲遲沒有到。 一陣風(fēng)吹過,嘉蓄手指凍得有些發(fā)抖,捏在手心的玩偶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 小熊的白色褲子立馬就沾上了黑乎乎的泥點兒。 撿起玩偶擦了擦,又過了十分鐘,最后一班公交車才姍姍來遲,嘉蓄上了車,把頭抵在玻璃上。 落寞的臉蛋兒清晰地落在隱在黑夜中的黑色車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