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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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老師一看這可不成,我兒已經(jīng)喪失理智了,必須把他弄暈?。?/br> 于是他舉起手掌,走到陳荏跟前在他脖子上狠狠擊落。 這一下不輕不重,把陳荏和醫(yī)生都驚著了,陳荏含淚問:“管老師,你干嘛打我?” 醫(yī)生也問:“老師,他脖子上有蚊子?有蚊子也先別拍,你抱住他的腿別讓他亂動!” “……”管清華自覺已經(jīng)用上八成力了,果然是武功不如人。 陳荏惶惑地表示:“醫(yī)生,我老師幫不上忙,他一沒經(jīng)驗(yàn)二不比我壯!” 醫(yī)生說:“那你別瞎用力,疼的時候堅(jiān)持,不疼的時候休息,跟著我的口令來,呼,吸,呼,吸……” 管老師說:“我還是把林雁行喊來吧!” 林雁行正在學(xué)校打球呢,一聽陳荏受傷了,撒丫子就往自行車棚跑,然后把車騎得跟風(fēng)火輪似的。 他闖進(jìn)急診室,驟見陳荏面色慘白滿臉是淚,魂兒都嚇飛了,連聲問:“怎么了?摔哪兒了?!” 陳荏本來坐在診療床上,撲過來一把抱住他腰,說:“臥槽!” 醫(yī)生無奈道:“你槽?我還想槽呢!既然你要的人來了,趕緊配合好吧!” 陳荏就把小臉往林雁行懷里埋,簌簌發(fā)抖地央求:“醫(yī)生要給我打石膏,我他媽害怕,你抱著我?。 ?/br> 林雁行好端端的突然被投懷送抱,恍惚間不知今夕何夕,四周如云霧團(tuán)繞,有白日飛升之感,滿腦子念頭只精簡到兩個字: 抱我。 好! 林雁行一出手就把陳荏從頭到腳鎖死了。 醫(yī)生夸道:“對了,就這么抱?!?/br> 他舉著濕石膏片說:“我來了啊,別讓他動??!” 管老師見狀趕緊跑出處理室,以免過會兒殃及無辜。 陳荏心想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腦袋掉了碗口大的疤,早死早超生,強(qiáng)行閉上眼睛說:“來吧!” 結(jié)果剛被冰涼的石膏片觸及腳面,他就“呀”地一聲叫了出來,他都聽不見自己聲音成啥樣兒了,醫(yī)生聽得見,說:“這孩子怎么叫得像貓似的?” 林雁行咬緊了牙,心想何止像貓似的?像貓叫似的! 他渾身的骨頭都被陳荏這一嗓子叫軟了,十八、九歲的大男孩兒蹭個電線桿子都能熱,何況懷里抱著日思夜想、喜歡死了的人? 要不是深知此時關(guān)鍵,稍微挪動都會造成醫(yī)生的偏差,他大概就瘋了,會抱著人直接往炕上滾之類的。 陳荏在他懷里篩糠似的抖,他也跟著抖,只不過一個抖的是恐懼和尷尬,一個抖的是渴望和燥熱。 “別動啊,配合醫(yī)生啊,”林雁行短時間內(nèi)一頭熱汗,用語言分散陳荏和自己的注意力,“乖啊,快了快了?!?/br> “別啰嗦……嗯……別……”陳荏從鼻子里發(fā)出帶著哭腔的膩音,他不是故意的,是真撐不住,生理性落淚。 他平生最緊張的兩件事合二為一了,可不要命嘛? 怕被人摸腳、怕羞只是一方面,他上輩子死亡的根源就是骨折,有點(diǎn)兒創(chuàng)傷后心理障礙。 他反正不出聲,大顆大顆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林雁行沒法哄他不掉淚,只得傻傻地看著,淚線從陳荏眼眶里滿出來,凝聚成剔透的大珠兒滾落,小珠兒則掛在纖長濃黑的睫毛上,顫顫巍巍好不可憐。 頭發(fā)被搓揉得一塌糊涂,眼睛是紅的,鼻尖是紅的,面頰也是薄紅的,只有嘴唇被他咬得發(fā)藍(lán)。 陳荏的長相深具迷惑性,這得怪他那天生似蹙非蹙的眉頭,他明明不可憐的時候,你都覺得他可憐,何況現(xiàn)在他是真慘。 林雁行的心麻麻地疼,他想到骨裂比扭傷厲害,自己因?yàn)榕贾袅藢⒔粋€月的拐,陳荏豈不是要兩個月? 萬萬沒想到啊,繼承自己那副神奇拐杖的居然是他親老婆! 心疼過后便是生氣,雖然今天這一跤是他老婆主動摔的,但他還是打算把管老師一刀砍了,大不了再親自給人上墳燒紙。 “好……好了嗎?”陳荏抖著小嗓子問醫(yī)生。 “就好了?!贬t(yī)生也被他弄得特緊張,一邊加快速度,一邊提醒林雁行,“你別抱這么緊,給他留點(diǎn)喘氣的地兒!” 林雁行驟然醒悟,見陳荏小白臉都悶紫了,連忙松開些。 結(jié)果陳荏一把環(huán)抱住他的腰,雙手緊摳著他腰后的肌rou,說:“別走!” “不走不走!”林雁行連忙說。 陳荏嗚咽了半聲隨即忍住,哼道:“cao……” 他那十根手指頭又長又細(xì),此時所有的力氣都凝聚在指尖,林雁行被他摳得生痛。 但越痛林雁行心里越受用,陳荏就算練了白骨爪,把手指尖全插到他骨頭里去,他也不會逃。 他在陳荏耳邊說:“荏哥,可把你嬌氣的,兩個多月前我扭傷了腳,打石膏時你也在啊,我可沒像你這樣吧?” 陳荏眼眶里含滿了淚,綿軟地抱怨:“少說現(xiàn)成話,我就怕這個還不成嗎?你還怕針頭呢!” “對啦,人總是有弱點(diǎn)的,”醫(yī)生說,“這片石膏貼完就差不多了啊?!?/br> 濕石膏密密地將陳荏傷腳固定住,醫(yī)生又調(diào)整了幾分鐘,終于如釋重負(fù)地說:“行啦,被你倆弄得滿頭汗!” 陳荏聞言猛地一癱,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酷刑,力氣都被抽干凈了,順帶著神志渙散,只有躺著喘的份兒。 他像是一條軟白面口袋般掛在林雁行手臂上半分多鐘,好不容易脖子立起來,說:“流年不利?!?/br> “以后騎電瓶車不能雙手脫把。”醫(yī)生告誡,“我這兒行了,你去外科那邊把擦傷處理一下。” 陳荏撐林雁行肩,醫(yī)生在身后說:“哎,那位受傷的同學(xué),下回千萬別帶這高個兒小伙來,你是病人你緊張,他比你還緊張。我剛才給你打石膏,總覺得手里捧了個拖拉機(jī),一小半是你抖的,大半是他?!?/br> 林雁行嘴硬:“我沒抖!” “沒抖?”醫(yī)生笑道,“我要不是動作夠快,估計(jì)你同學(xué)還沒暈?zāi)兀憔偷脮??!?/br> 林雁行將陳荏扛出去,與管老師會合,又去隔壁外科。 小護(hù)士給陳荏清創(chuàng)抹藥,關(guān)照說:“雖然都是淺表皮傷,但這么大片的傷口不能沾水啊,會感染的?!?/br> 陳荏一怔:“那我怎么洗澡?” 現(xiàn)在才九月初,氣溫居高不下,一天不洗澡身上就酸津津的。 護(hù)士說:“擦擦?!?/br> 陳荏將傷得挺嚴(yán)重的雙手掌心攤給她看。 護(hù)士說:“這更不能碰水了,讓家長替你擦擦?!?/br> 陳荏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 管老師想安慰他,說:“多虧沒傷著臉?!?/br> 陳荏便給他看下巴頦上的那處傷。 “但愿別留疤?!惫芾蠋煾目凇?/br> “留疤我也要?!绷盅阈姓f。 “……”另外兩人齊刷刷望向他。 陳荏問:“啥意思?” 林雁行堅(jiān)定地眨眨眼,心想如果你臉上留了疤,我就天天舔,舔到那地兒平為止,就這意思! 從醫(yī)院出來,三人暫時分手,管老師開車帶陳荏回學(xué)校,林雁行狂騎回家取拐杖。 多虧保姆沒把那玩意兒送人,給他找了出來,他提著雙拐又飛騎到學(xué)校。 剛跑到陳荏宿舍門口,就見房門緊鎖,陳荏在里面說:“輕點(diǎn)兒,你弄得我好疼……哎喲別……” “……” 不會吧,他頂多離開了一個鐘頭,居然就有人敢趁火打劫,占他媳婦兒便宜! 林雁行心頭火起,飛腳踹門,然后見到陳荏側(cè)坐在床沿上,從上到下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毛巾,越發(fā)顯出身上摔得跟花瓜兒似的,兩條長腿白得簡直晃眼! 陳荏身前站著郁明,也剝得只剩一條褲衩,雙手都搭在陳荏背上。 兩人見林雁行闖進(jìn)來都愕然,林雁行眼露兇光把虎牙一齜,郁明“哇”地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翻出去好幾米! “你干什么?”林雁行危險(xiǎn)地問。 郁明雙手高舉:“我我我我……我什么也沒干!” “你沒干你脫衣服?!” 郁明幾乎嚇得哭出來:“我我我我……我出力,我熱?。 ?/br> 林雁行怒不可遏:“你出什么力?!” 陳荏在邊上說:“我不能洗澡,他幫我擦背。” 林雁行一下子就沒聲兒了,片刻后又嚷起來:“擦背就擦背,你脫這么光干嘛?!” 你不守婦道! 陳荏用慣常的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擦澡只擦背?明子是一片好心。明子,麻煩把毛巾拿來,沾濕了幫我頭發(fā)擦擦,我手心疼?!?/br> 郁明果斷說:“不了!”然后迅速套上t恤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跑了,好似后頭有鬼攆著。 陳荏只好轉(zhuǎn)向林雁行:“你把他弄跑了,你幫我?。俊?/br> 他只是順嘴一句,壓根兒沒指望林雁行。林少爺不會伺候人,讓他幫忙擦身,估計(jì)還沒自己這殘手殘腳的利索。 沒想到林雁行說:“好!” 陳荏又是一怔,見林雁行那雙眸子黑沉沉的,想起在醫(yī)院時自己死拼命抱著人家不放,面子里子都丟光了,頓時覺得臉上發(fā)燒,便說“不用”,抓起一旁的汗衫往身上套。 他喜歡林雁行,平時還能口是心非地裝作若無其事,此時身上就剩一條內(nèi)褲,怕碰多了露餡。 他就是出于這想法才喊郁明幫他,反正那小子無欲無求,至多喜歡個二次元。 林雁行上前兩步,把汗衫從他頭上攥下來扔開。 他望向林雁行,后者的俊臉都板成了一塊鐵:“你什么意思?別人都行,就我不行是吧?” 陳荏舔了舔微裂的嘴角,開始胡編亂造:“我突然想起還有幾道題沒做,做完了再……” 林雁行一手扶在他肩下,一手插在他膝窩下,將他抱了起來。 陳荏驚呼了半聲,責(zé)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