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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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啥。”陳荏勉強一笑。 林雁行示意他脫外套,因為室內外溫差比較大:“上我那屋去好嗎?” “不好?!标愜髼l件反射般回答。 林雁行有些發(fā)愁地看著他,只道他不怎么出門,呆在別人家里不適應,于是說:“那你先吃點心,我上樓換身衣服,我這校服上有血?!?/br> 陳荏只好在廚房中島臺前坐下,由于緊張只挨了半邊椅子,保姆勸他吃點東西,他盡量禮貌地拒絕了。 他望著掌心細密的紋路,心想等林雁行換好衣服下來就走。 他知道自己的擔心百分之九十九是多余的,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前世的錯誤今世不可能再犯,但記憶太深刻,他很難說服自己不在意。 他想掌紋啊,如果你真是人一生命運的見證,那就請你讓我安然度過今天,因為今天對我來說是個坎兒…… 林雁行跑進自己的房間脫掉血衣,迅速套上一件衛(wèi)衣,隨后忙亂地在屋里轉了一圈,覺得紅眼睛是挺嚇人,于是找了副平光眼鏡戴了,用布把傷眼蒙上,以維持他在陳荏心目中的帥哥形象。 接著他抓上一樣東西就下樓。 他轉過樓梯去廚房,看到那人正僵硬地坐著,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手心看,顯得局促又可憐。 陳荏那張漂亮的臉、那副慣常的不咸不淡的神態(tài),用多年后的話來說屬于“禁欲系”。 禁欲系的人有點兒冷,但不顯可憐,林雁行雖然出于濾鏡常常覺得他小可憐兒,卻從沒見過他局促。 林雁行心里覺得不對,忽然陳荏抬頭瞧他。 這一眼讓林雁行怔住了,因為陳荏很久沒用這么深黯的眼神看過他,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去年夏天。 “你不舒服?”林雁行充滿擔憂。 陳荏搖頭:“沒事的話,我要回學校……” 突然他張大了嘴,因為林雁行帶著一把吉他。 “那是……”他顫聲問。 “我媽剛給我搞回來的限量版吉他?!绷盅阈行χI寶,“價錢就不談了,全世界只有十二把,雖然我現(xiàn)在玩得挺爛的,但只要給我時間,保證能駕馭這玩意兒!” 一陣冰涼沿著陳荏的小腿往上爬,漸漸浸染了他的背脊,填塞進骨頭縫,他感到全身都凍得死板板的,只有一種嘈雜在耳邊盤旋,是那把琴的聲音。 他當然見過那把琴,十五年前他出于可怕的嫉妒和偏激,趁著林雁行離開剪斷了它所有的琴弦,然后不顧一切地逃走了。 他至今還記得弦是怎么斷的,如古詩所言,其聲錚錚然。 他也記得怎么剪的弦,血一下子涌上頭頂,鋼絲鉗殘忍地探下去,仿若屠殺某種無辜的動物。 幾年以后他才有勇氣回想當時,覺得自己根本已經處于半瘋狀態(tài)。 林家那凌駕于豪闊之上的大戶人家氣派刺激了他,林家保姆的友善、林雁行溫馨的房間、mama買的昂貴的琴刺激了他,甚至熱巧克力和牛角面包的香甜都刺激了他,讓他想到自己不過是個無家可歸、饑腸轆轆的爬蟲。 林雁行擁有全世界,可他連想擁有一床被子都是奢望,為什么??? 為什么大家不能扯平一點兒?為什么他要一直難過?為什么不能讓林雁行一起痛苦? 如果能讓林雁行那張不知憂愁的臉上掛上痛楚,他什么都愿意! 他要毀掉林雁行,如果毀不掉,就毀掉他的一樣心愛之物! 隨便什么,毀掉! …… 吉他可以換琴弦,其實損失并不大,可他的靈魂從此愈發(fā)沉重,再無自由。 毀琴事件發(fā)生之前他在學校已經受到欺凌,之后更一發(fā)不可收拾,人人都貌似義憤填膺地為林雁行報仇,辱罵和拳腳如潮水般覆蓋他。 他是自找的,但又很冤枉,因為林雁行本人什么都沒說,也沒參與任何針對他的暴力,甚至這件事兒傳出林家大門都與他無關,是保姆氣不過。 林雁行大概從頭至尾就評價他了一句“這人沒意思”。 是啊,多沒意思,所以他不是被打到退學了嘛…… 他錯了。 他付出了代價。 現(xiàn)在他不想看到那把琴。 他轉過臉來,林雁行看見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里充盈著淚水。 “怎么了?!”林雁行慌了。 陳荏抽了一下鼻子:“……是打呵欠,你家太暖和了,我困了,我想回學校?!?/br> “你為啥哭?”林雁行不信他。 陳荏站起身來往外走去,他無法表現(xiàn)得更自然了,所以必須離開,趕緊離開。 他是個收斂的人,但不代表時時刻刻都能收住,在恐懼的時候,在與人生黑暗時刻重逢的時候,他很脆弱。 錯身而過時林雁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誰欺負你了?” “沒有?!?/br> “你為啥哭?” “沒哭。” “為啥撒謊?” “沒撒。” 林雁行拽得死緊,他將陳荏的胳膊拎起,漸漸地舉高過頂,蒙眼的布片掉落,露出他受了傷的眼睛。 他用姿勢逼迫陳荏仰著臉:“……為啥哭???” 陳荏怔怔地盯著那片血紅色,眼淚墜下來:“……沒哭啊……” “是不是我欺負你了?” “不是……” “是不是我欺負你了?”林雁行貼著他的臉吼,不是生氣,是心疼,“我哪兒不好啊?!” “不是啊cao??!”陳荏眼淚滴成了珠串,也吼。 “那你他媽到底怎么了?。?!” “我他媽困??!” 如果不是保姆闖進來,他倆至少得瘋一個,保姆急匆匆地問:“怎么啦怎么啦?干嘛突然大小聲?” 陳荏掙開林雁行,雙手捂住臉擦了兩把,手放下時眼眶通紅。 他是個皮膚極白的人,臉上稍微有點兒顏色都對比強烈,林雁行魂不附體地望著他。 “……阿姨,”陳荏輕聲對保姆說,“您烤得面包真好吃?!?/br> 十五年前他就想說這句話:您的面包真好吃,熱巧克力真好喝,您給了一個饑寒交迫的孩子最好的東西,可我在您眼皮底下殘害了一把琴。 保姆說:“好吃你就多吃……呃,你沒吃啊?” 陳荏說:“我困了,要先回學校,阿姨再見。” 他不能說別的理由,比如“不舒服”,“頭疼”,因為林雁行必定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能一口咬定了是困。 保姆一愣:“哦……好,同學再見啊?!?/br> “不許走!”林雁行粗著嗓子說。 陳荏越過他走。 林雁行扔開琴追出去。 陳荏開門,林雁行晚了一步。 陳荏快步下臺階,林雁行因為慌忙而腳滑。 終于在積雪的樟樹下他追上了他。林雁行已經方寸大亂,把自己完全交給了直覺,他從身后抓著陳荏,本能地將他拉進懷里,緊緊地摟住。 “不許走!!” 留下! 告訴我! 只有我! 第41章 林家風云2 陳荏沒能走成,因為管清華還沒走,當然管老師的心早就飛回學校了,是車開不出去。 林雁行已經將他的車頭拉正了,結果他還是開上了路牙子,位置特別巧,前進將壓倒一棵大楓樹,后退就蹭上一塊太湖石。 他伏在方向盤上沉吟良久,決定不破壞林家群眾的一草一木,損失均由自己承擔,用巨貴的車屁股撞石頭。 于是他掛上倒擋,踩了一腳油門,4.5排量果然發(fā)揮了充分動力,保x捷瞬間后退二十米,將剛剛掙脫林雁行的陳荏趕進了水塘。 說水塘太俗了,應該叫“庭院景觀水系”,反正都一樣冷。 另外也別老念叨什么“冰冷的大河”,說什么來什么,老天爺都把你記在小本本上呢。 林雁行差點兒嚇死,二話不說就往池子里跳! 那池中養(yǎng)著好些錦鯉,天寒時都處于半休眠狀態(tài),不吃食也不太游動,陳荏和林雁行兩個大活人掉進去,估計得嚇死一批魚。 陳荏翻了一個身后踩到了池子底,水不深,但水溫實在太刺骨,他忙不迭往岸上爬。 偏偏這時林雁行又蹦下來和他一塊兒,他驚問:“你干嘛?” 林雁行打橫將他抱出水面,說:“摟我脖子!” “嗯?” “摟著啊,不摟我走不了,凍死了!”林雁行嘴唇都凍白了。 陳荏很想說我自己能走啊,但又不忍心延長他在冰水里的時間,只好上手圈住。 兩人相繼爬上積雪的岸邊,院子里小朔風一刮,頓時感覺連血都結了冰,陳荏哆嗦著說:“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