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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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敢?!庇裘髡f。 陳荏冷笑:“不敢也得敢。” 第四天周日,白天還算清靜,晚自習(xí)時郜山和陳荏之間爆發(fā)了沖突。 這天林雁行也不在,他在美城玩得太瘋,居然感冒了,因此請了晚自習(xí)的假。 他連續(xù)離開好幾天,郜山?jīng)]人壓著,對郁明為所欲為,膨脹得不行,覺得殺耗子儆狗的游戲玩膩了,對狗也沒啥實質(zhì)性傷害,便琢磨著直接殺狗。 課間,他忽然坐到林雁行的空位子上,一拍桌子:“哎!” 陳荏看了他一眼。 “有個問題請教,你吃什么牌子的狗糧???”郜山不懷好意地問。 陳荏是什么人?十六歲不到混社會,小時候再怯再弱,后來也混成胡同串子了,他能吃這言語上的虧? “你呢?”他反問。 郜山勃然大怒,猛地拍桌。 陳荏說:“你再拍一個試試?” 郜山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領(lǐng):“x你媽!你就是林雁行的一條狗!” 陳荏笑了:“我狗?。磕悄鉿我媽干嘛?你公的?” 郜山揚手要打! 陳荏笑得狠毒:“你打一個試試?” 他手邊有美工刀,如果郜山的巴掌膽敢落下來,那下一步就得去醫(yī)院縫針了。 郜山?jīng)]敢。 打狗也要看主人——朋友的這句話言猶在耳,郜山還是顧忌林雁行。 他齜了半天牙,將陳荏一把撒開。 “你他媽要不要臉?林雁行都把你當(dāng)狗了你還跟著?!” 郜山身高也有一米七八,身材比林雁行還闊,陳荏摔下地時撞到尾椎骨,頓時痛徹心扉,但他什么都沒表現(xiàn),淡定地站起來拍拍屁股,扶正板凳坐下。 郜山?jīng)_他桌上惡狠狠吐了口唾沫,猖狂地走了。 陳荏用紙巾擦桌,擦完了抬頭看,全班同學(xué)都在盯著他,神色大多是驚懼,也有一部分知道內(nèi)情的在等著看好戲。 明明是課間休息時間,教室里卻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下都能聽見。 陳荏用眼神找郁明,那家伙已經(jīng)嚇傻了,貼著墻根大氣也不敢出,臉色是綠的。 陳荏心想這倒是個表現(xiàn)機會,我老人家溫柔含蓄,很久沒在大庭廣眾下說過話啦! 他剛準(zhǔn)備炸刺兒,余光看到堆在桌角的練習(xí)冊,迅速恢復(fù)了理智。 管老師的題海一眼望不到邊,怎么能現(xiàn)在浪費時間? 郜山不過是個傻逼,今天不罵,明天還能罵。管老師的題今天不做,明天就翻倍了啊cao! 于是他伏案做題,心無旁騖,不管旁人異樣眼光。 上課鈴打過,第二節(jié)晚自習(xí)一般不會有老師帶課,教室里人聲嗡嗡,都在議論剛才那件事,但不敢太大聲。 只有郜山得意洋洋,和同桌、前后桌高談闊論,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壯舉。 陳荏聽見自己的名字不時從他嘴里蹦出來,知道他把奚落自己當(dāng)做壓林雁行一頭的標(biāo)志了。 幼稚! 陳荏在心中嘆息:十一中這圍墻里誰都不可能壓過林雁行,你要是稍微識相點兒,就該和我一樣求他賞碗飯吃,彼此少奮斗十年。 晚自習(xí)下課,郜山還故意繞到他這邊,用力拱了一下桌子。 陳荏正在奮筆疾書,被他一碰,筆下一條線從書本這頭劃到那頭。 “……”他拎起書看,“嘖!” 管老師借的參考書還要重復(fù)使用,一般不允許他在書上標(biāo)記,所有的題都必須做在練習(xí)本上。 “陳荏,汪汪汪!”郜山擬聲,“你在林雁行面前也是這么叫的嗎?還是嗷嗚嗷嗚?” “……” 陳荏乖戾地偏過臉,突然神色一變,喊:“管老師!” 郜山嚇了一跳,扭頭去看,原來管清華正巧從窗外經(jīng)過,聞言問:“?。俊?/br> 陳荏笑得乖巧:“嘿嘿,管老師,我不小心把你的書給畫了!” 管老師說:“畫了就畫了吧,下回別亂涂啊。你題都做好了嗎?拿來給我看,我先回辦公室,你就來?。 ?/br> 陳荏便收拾書本,與郜山擦肩而過。 他走了幾步,突然退回來,也不看對方,說:“郜山,我叫得比這好聽多了?!?/br> 他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凝聚著黑暗。 “但我只叫給林雁行聽,你丫兒想聽,沒那福氣?!?/br> 第24章 收拾不了你? 郜山第二天就對陳荏發(fā)起了猛攻,其實他如果能沉得住氣些,更聰明些,也不會敗得那么難看。 這一天從課間cao起,就有人對陳荏不太客氣了,他們以為他和郁明一樣,可以隨便搓揉。 每一次校園霸凌中都有一撥助紂為虐的孩子,而且為數(shù)不少,他們不敢?guī)ь^,也不會幫助受害者,只會幸災(zāi)樂禍,雪上加霜,徒增他人痛苦。 不知道他們長大后回憶這一段,內(nèi)心會不會有些許愧疚,這也許就是人性本惡的證明。 懦弱,聚集,從眾,排斥異己,殘忍而陰暗。 陳荏并不在乎言語上的挑釁,因為他罵人的本事是從社會最魚龍混雜的地方學(xué)來的,夸別人上三路他得組織詞匯,噴人下三路,那張口就來啊! 何況對方也沒罵他,也就是出cao時把他的鞋從后面踩掉了,他不得不中途停下穿鞋,聽到有人汪汪學(xué)狗叫。 他俯身系鞋帶,林雁行將他從身后拉起:“怎么啦?” “鞋掉了。” 林雁行看了一眼說:“你怎么還穿這雙膠鞋???底都快磨平了,換一雙行不行?” “別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标愜笤谌巳褐袑ふ覄偛拍莻€學(xué)狗叫的,“一雙過得去的運動鞋要好幾百,我哪買得起?” “你看誰?”林雁行順著他的眼光看。 “那小子?!标愜笠恢?,“嗓子不錯啊?!?/br> “哦,他是郜山的初中同學(xué),好像在7班?!绷盅阈姓f。 陳荏說:“可惜丑了點兒,否則還能當(dāng)個小歌星,現(xiàn)在這樣最多到酒吧唱個曲兒?!?/br> 林雁行笑罵:“小屁孩子還知道酒吧,你進去過嗎?” 陳荏眨眨眼:“……沒有?!?/br> 下午有體育課,之后是一堂化學(xué)。但化學(xué)老師家孩子生病,為此請了一天假,這節(jié)課便成了自習(xí),由班長管束紀(jì)律。 體育課后陳荏和林雁行幫老師收拾器材,兩人在cao場上多呆了幾分鐘,中途林雁行又被籃球隊長叫走,陳荏便一個人回教室。 剛進教室后門,就發(fā)覺氣氛不對,所有人都扭頭瞪著他。 倘若讓他排出世界上最麻煩的事,“引人注意”絕對位列三甲,可從昨天到今天他就像被追光燈打著,真他媽風(fēng)刀霜劍,人生多艱。 他眼光掃向郁明,見那可憐蟲依舊貼著墻根斂聲屏氣,臉色是藍的。 “啊呀呀!”有人用力鼓掌,“回來啦?歡迎歡迎!” 陳荏順著聲兒望去,又是郜山。 這個白癡。 郜山大聲嚷嚷:“同學(xué)們!我以前就說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們班級里有人看上去像只狗,其實他不僅僅是狗,還是個賊吶!” 陳荏不懂他這話的意思,遂不理,走到自己桌后坐下。 另一人質(zhì)問:“陳荏!陳狗!你為什么偷郜山的錢?” 陳荏將耳朵支起來。 他偷郜山的錢?這是哪兒跟哪兒??? 郜山說:“陳狗,你是我們班唯一的貧困生,我聽說你在食堂里,連幾塊錢的rou菜都不舍得吃,都知道你缺錢,但你也不能偷?。∧憬裉焱滴?,明天偷劉浩,后天偷張家成,用不了幾天咱們班就全被你偷遍了吧?” 陳荏微微一笑,問:“再說一遍,偷誰?” 他不是不舍得買rou菜,而是林雁行和管老師已經(jīng)把他喂飽了。 林雁行那書包里塞滿了稀奇古怪的吃食,除了女生們送的那些,還有從世界各地來的罐頭:牛rou、豬rou、雞rou、魚蝦、魚子醬……雖說罐裝食品比不上新鮮的,但營養(yǎng)物質(zhì)總沒怎么流失吧? 林雁行有一個禮拜專門帶金槍魚,陳荏跟著吃了一整周的油浸金槍魚,吃到嘴里都沒味兒了,體內(nèi)dha、epa、?;撬岜吮?,就想喝點兒清粥搭小菜。 林雁行還從家里帶鴿子湯、帶小籠包、帶牛排……保姆燒什么他帶什么,一點不怕麻煩。所用器具是當(dāng)年很高級的燜燒罐,從家到學(xué)校,菜還像剛出鍋似的。 他每次都說中午加餐,結(jié)果上午就跟陳荏分著吃了,吃飽了上第四節(jié)課。 管老師就更夸張了,一到周日就敲著碗喊改善伙食。 他是麗城本地人,家中獨子,父母都在東南亞做生意,有車有房還不止一套房。他不需要攢錢,無不良嗜好,還沒對象,領(lǐng)的幾個教師工資都用來吃吃喝喝了。 陳荏廚藝不錯,每個禮拜用大魚大rou塞他,順便也塞自己。 所以你說他為什么只在食堂吃白菜蘿卜?葷的吃多了也膩??! “我偷你了?”他問郜山。 “對!”郜山說,“你不但偷了我,還說不定還偷了別人,這次被我心細(xì)發(fā)現(xiàn)了,往常沒發(fā)現(xiàn)的可能還多呢!” “偷了你多少?”陳荏問。 “不多,十塊錢!” 他發(fā)表演說似的:“我說各位同學(xué),窮鬼就是眼皮子淺?。∈畨K錢能買啥???勉強也就能吃一天食堂吧,有必要偷嗎?嘿,偏偏有人長三只手要他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