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榀放下筷子，抓住貓咪被燙到的rou墊子輕輕摁了兩下，像是在安撫它。

    等貓不叫了，才彎腰把它放到地上。

    起身從櫥柜里拿了貓糧出來，給它的食盒里倒了些。

    又添了些水，看著貓把腦袋扎進了食盒里。

    彎起嘴角笑了笑，低嘆了聲：“麻煩?！?/br>
    嘴里雖說著麻煩，可看他的表情明顯是樂在其中。

    池妙仁一直看著他。

    等他洗干凈手重回吧臺邊坐下，拿起了筷子，她才把自己面前擺放整齊的筷子抓在了手上。

    易榀挑起了一筷子面，送進嘴里。

    動作很斯文，除了輕微的碗筷碰撞聲，幾乎沒有其他聲響。

    池妙仁看著他動了筷，這才低下頭，也開始吃自己碗里的面條。

    暖色的光源籠在進食的兩人一貓身上，屋子里充盈著食物的飽足香氣。

    池妙仁吃了兩口面，空空的肚子終于得救了，身體跟著暖和起來。

    “你為什么突然答應(yīng)得那么痛快？”易榀出聲打破沉默，有些困惑：“我提的這個要求，應(yīng)該是挺荒唐的。我想了想，你的反應(yīng)，似乎也不是對我提出的那些補償條件動了心?！?/br>
    他撈了筷面送到嘴邊吹了吹，像是在跟她隨意聊聊：“到底是什么原因？我其實有點好奇?！?/br>
    池妙仁咬著筷子看向他，猶豫著要不要把當(dāng)年他救過自己的事跟他交個底。

    他好像已經(jīng)不記得當(dāng)年搭救的人就是她了，這么貿(mào)然說出那么久之前的事，會不會給他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負(fù)擔(dān)？

    還是算了，別把關(guān)系搞得那么復(fù)雜，順其自然吧。

    默了片刻，池妙仁找了個說辭，解釋：“我奶奶的身體不是很好，幾年前因為心血管堵塞動過手術(shù)，不能受刺激。”

    意思是為了照顧老人家的心情和身體，才會愿意這么聽從長輩的安排。

    易榀沒看她，只“嗯”了一聲，專注吃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這樣的理由。

    氣氛怪怪的。

    池妙仁想轉(zhuǎn)移話題，問他：“你也是餓的睡不著才起來的嗎？我看時間挺晚了?！?/br>
    易榀搖頭：“失眠，起來抽根煙。”

    “哦?！背孛钊庶c了點頭。

    又安靜吃了會兒面，池妙仁的腦袋里冒出一個問題：條件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怎么可能至今還單著呢？

    想來想去就兩種可能：要么就像是小說里常有的那種橋段，他是個深情專一的種，心里一定深埋著某位愛而不得的姑娘；要么就是……

    易榀無意間抬了一下眼，發(fā)現(xiàn)坐在對面的池妙仁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盯著他看。像是在很認(rèn)真地想著什么事，手里撈起的一筷子面都已經(jīng)不冒熱氣了。

    視線在她撈起的那筷子面條上短暫停留，提醒她：“發(fā)什么愣？”

    “啊。”池妙仁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失態(tài)了，急忙收回視線，筷子在面碗里攪了攪。

    “是有什么問題想問我？”易榀猜出來了，說：“你可以直接問?！?/br>
    池妙仁挺興奮地抬起頭，確認(rèn)了一遍：“真的可以問嗎？”

    易榀盯著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緩了兩秒。

    她在露出這種渴望的眼神的時候，跟“麻煩”討食的樣子真的很像。

    易榀難得心情不錯，斂睫。

    “嗯?！?/br>
    征得了對方肯定的回答，池妙仁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

    仔細(xì)斟酌了一下，慎重道：“那我問了哦。”

    究竟要問什么，突然這么嚴(yán)肅？

    易榀挺詫異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歡的女人？”池妙仁問。

    擔(dān)心他會多想，緊跟著解釋了一下：“我不是想探你隱私，只是我們目前的關(guān)系好像有點尷尬……我的意思是，萬一你心里有人，我最好是能提前知道。也好在你喜歡的人面前不說漏嘴，免得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br>
    “沒有?！币组f。

    不像是說謊。

    池妙仁又問：“那你是真的沒談過戀愛嗎？”

    易榀搖頭：“沒有?！?/br>
    這就真的很奇怪了，池妙仁追問：“為什么？”

    “那你談過嗎？”易榀反問她。

    “沒有?！?/br>
    “為什么？”

    “……”

    池妙仁愣了一下。

    怎么反過來成她回答問題了？

    兩個完全沒有戀愛經(jīng)驗的人討論這個話題是好像哪里有點怪怪的，池妙仁自我反省了一下，斟酌著該怎么更自然地套他的話。

    “只是覺得麻煩，沒有別的原因?！币组鐚嵉?。

    他見過周圍原本挺正常的那些人，一碰上女人的問題就像是沒了腦子。談個戀愛仿佛智商下滑成了負(fù)值，部分愚蠢行為簡直能驚呆他。

    并不想成為其中一員，沒那個自虐的興趣。

    特別是在大學(xué)期間莫名卷進了羅冠的三角糾紛，為此還搞丟了他第一個游戲的署名權(quán)。這事讓他一度很惱火，至今對異性的無故親近都是耿耿于懷的狀態(tài)。

    見她欲言又止，易榀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這個耐心，問：“是還有問題要問嗎？”

    “最后一個問題?！背孛钊守Q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經(jīng)道。

    “可以。”

    “或者，也許……”池妙仁豎起的手指彎了彎，糾結(jié)著該怎么開口：“我只是這么猜測，是不是有這么一種你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可能？”

    “直接問?！币组f，“我討厭兜圈子?！?/br>
    于是，池妙仁很聽話的直接問了。

    “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

    易榀剛撈起的一筷子面掉回了碗里。

    奶奶親自挑選的這個孫媳婦，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第13章 咖啡

    關(guān)于易榀到底是不是喜歡男人的這個問題，池妙仁沒能等到答案。

    說著失眠外加肚子餓的人，轉(zhuǎn)頭就說困。

    放下筷子，上樓睡覺。

    池妙仁把易榀明顯生硬的回應(yīng)，理所當(dāng)然地理解成了：戳中了他的心事，在逃避話題。

    其實這個世界包容性很強的，希望他能早日擺脫世俗偏見的枷鎖，勇敢直面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的感受！

    原本一肚子支持鼓勵的話沒能有機會說出口，池妙仁看著他上樓的背影，還有點小小的失落。

    不管怎么樣，她都一定會全力支持她恩人的任何決定！

    朝易榀離開的方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悄悄給他打氣。

    易榀恰巧拐過樓梯口，眼角余光一掃，看到樓下那位正比劃著奇怪的手勢自我感動中。

    “……”看起來確實是腦子不是很好的樣子。

    收拾完餐桌，池妙仁拿了易榀放在桌角的逗貓棒跟短腿胖貓又玩兒了會兒。

    吃飽了的貓興致不高，懶洋洋伸出爪子敷衍了一下，回窩躺著。在窩里拱了拱，白胖的肚子翻了過來。

    池妙仁伸手揉了揉貓咪的胖肚子，戀戀不舍地跟它道了聲“晚安”，這才上樓。

    睡前用導(dǎo)航測算了一下這里到公司的距離，車程約二十分鐘，比自己預(yù)估的距離要近很多。

    上班時間是九點，那調(diào)個八點的鬧鐘就差不多了。

    池妙仁把鬧鐘時間調(diào)到了八點。

    盯著手機想了想，有點不放心，琢磨著遇上堵車之類的情況就糟了。

    還得再往前調(diào)調(diào)，以防萬一。

    最終定了個七點半的鬧鐘。

    手機放到床頭柜上，她裹了裹被子。

    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晨起的鬧鐘響了好幾次，才勉強把沉睡狀態(tài)下的池妙仁吵醒。

    前一夜睡太晚，醒了之后一直在犯迷糊。

    坐在床上緩了會兒才記起前一天發(fā)生的事。

    抓了抓睡亂的頭發(fā)，去洗手間洗漱。

    換好衣服從房間出來，跟對門同樣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易榀正巧碰上。

    “早。”池妙仁主動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