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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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徵走到他面前道:“既然是父皇身邊的寵臣近臣,更是要懂得效忠于父皇,更是要懂得以死報國。你這樣貪生怕死,難道沒有慚愧之心?” 汪觀說道:“殿下所言極是,只是我乃是文官,對于打仗之事情知之甚少?!?/br> 柴徵說道:“你領(lǐng)著武職就該司其職,本朝文官領(lǐng)軍的不少,早有陸大相公讓西夏膽寒,后有王太師抗擊遼軍。文官中有血性的難道少嗎?你貪生畏死,愧對父皇對你的恩寵與重托。實在該死!” “殿下還沒有回朝,可知道您若是殺了我,到時候陛下會怎么想?”汪觀對著柴徵說道:“殿下八年多不回京了?老臣為太子太傅,自當(dāng)為殿下盡力!” 蘇熠輝展顏笑了,若說無恥,還是他汪觀無恥,立馬開始抱大腿引誘了柴徵了。 “孤忠心于父皇,忠心于大周,問心無愧!你涿州不抵抗棄城,又在城樓上放箭妄圖殺害孤,再派出追兵追殺孤,用保州軍的鮮血來給你開路,助你逃走。汪觀,你這樣的人,就算是可以為孤帶來萬眾好處,孤也不能饒你,饒了你,難道人人都做逃兵?” 汪觀大叫道:“我乃堂堂一品,就算是有罪也要三司會審,你不能這樣判我的罪。” “你萬死不能贖罪。孤今日就殺了,來人,將罪臣汪觀梟首示眾!”柴徵冷然道。 “柴徵,你敢!” “汪觀,有什么后果孤會一力承擔(dān),你放心。此案,你家中九族具會被連累?!辈襻绲穆曇羯?,雙眸幽深,讓汪觀感到比這冬天的北風(fēng)更為寒冷。 蘇熠輝笑著道:“還愣著干什么?行刑!” 聽著汪觀大叫聲,蘇熠輝看著當(dāng)日攔截他們之人,道:“當(dāng)日殿下說過,殺無赦!可還記得?”那人面色如金紙,雙腿發(fā)軟,柴徵冷笑一聲道:“汪觀的隨行人員全部看押,待審理!” “秦將軍!” “卑職在!” “涿州棄城與你無關(guān),孤與熠輝當(dāng)日在城門之下,姑且認(rèn)為你是當(dāng)日為那汪觀所迫,保州守城只能說你才干庸碌,勇氣不足。這些你可認(rèn)?” 秦治聽太子如此說道,又叫他一聲秦將軍,心里知道事情并不大了,立刻跪在地上道:“秦治認(rèn)罪!” “秦將軍,既然如此,孤望你接下去的日子里能戴罪立功,陪著蘇將軍守住保州,保州乃是我大周的門戶,不能丟。孤今日入城,也是存了與保州共存亡之心,你可明白?”柴徵問他。 “罪臣明白!” 汪觀的人頭被端了上來,柴徵走了下來,他對著端著人頭的趙功說道:“跟孤走一圈!” 柴徵讓在場的保州軍中的將士看著汪觀的人頭道:“但凡有任何人,有跟他一樣的心思,孤不會管這個人是誰,在朝中如何呼風(fēng)喚雨,他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汪觀乃是官家最為貼身的內(nèi)官,憑著太監(jiān)之身,能夠爬到太子太傅的位置,領(lǐng)著兵,監(jiān)軍。這太子一上來就直接梟首,梟首示眾乃是僅次于凌遲處死的極刑。 又想著這位太子方才與那蘇熠輝在城下領(lǐng)軍廝殺的模樣,心里害怕、臣服、敬佩之心交替著。 一圈轉(zhuǎn)完柴徵對著蘇熠輝說道:“蘇將軍!孤不懂軍事布防,保州的安危就全權(quán)委托你了!” 蘇熠輝撩袍下跪道:“臣,領(lǐng)命!” * 柴徵看著一桌子的魚rou山珍,看向秦治道:“保州被圍困,就沒有引發(fā)糧食搶購?就沒有引發(fā)恐慌?” 秦治抬頭看著他,柴徵道:“圍城的時候,更何況還有涿州的三萬人,不知道糧食珍惜,還這樣大魚大rou地浪費(fèi)?” “這是招待殿下與蘇將軍的!” “一葷一素足以,從上到下,不可浪費(fèi)?!辈襻缯f道。 “是!”秦治擦了擦頭上的汗,汪觀是每日要吃好喝好,這太子? 蘇熠輝笑著道:“這就是花別人家的錢和自家的錢的不同,殿下是把大周當(dāng)成自己家,所以事事以大周為先,以保州為先。那汪觀是把大周當(dāng)成的別人家的,不吃白不吃。秦將軍,你這下可明白了。殿下莫要小氣,你這樣不讓人吃喝可不行。不是要餓死我啊?明天還是這樣吃,不用改了?!?/br> 秦治只能看著柴徵等他最后的決斷,蘇將軍說要好吃好喝,那怎么辦? 柴徵看了一眼蘇熠輝道:“蘇將軍好吃rou,那就每日給他多添一道菜,就是了!” “小氣鬼,連飯都不讓人吃飽,我哪里來的力氣上陣殺敵?”蘇熠輝笑著說道。 秦治聽她如此跟太子說話,抬頭看了一眼,卻見柴徵筷子夾起一塊白切羊rou,蘸了醬料,放在她的碗里道:“吃飯!” “好!”蘇熠輝把羊rou塞進(jìn)嘴里,看著她吃得歡快,柴徵帶著和煦的笑,有別于之前在校場的肅冷,又夾了一塊燒雞rou給她,蘇熠輝連連被他喂了四五樣之后道:“你也多吃點,今日又流血了!上次那一箭,差點要了你的命,得好好補(bǔ)回來?!?/br> 柴徵這才低頭開始吃他碗里的飯,旁邊的秦治看得有些茫然,又有些……,總之以后這位小蘇將軍要巴結(jié)著,就對了! 第43章 蘇熠輝躺靠在貴妃椅上, 手上還是拿著一本不正經(jīng)的話本,柴徵坐在那里說道:“你這個時候還有閑情看話本?不好好去規(guī)劃規(guī)劃如何抗擊金軍。” “哎呦,我的大兄弟!你就別cao心了,我只要進(jìn)了保州城,完顏兄會回味過來是什么個意思的,明后兩天跟他打個招呼,他就走了!”蘇熠輝扭了扭身體反過來趴著,翻開本子一邊看一邊說道。 “敢情完顏兀著是來走親戚的,打個招呼就走?”柴徵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對她的不上心實在看不下去。 蘇熠輝笑著爬起來, 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 柴徵坐了過去, 蘇熠輝勾住了他的肩膀,哥倆好地說道:“兄弟, 看過史書不?知道玉璧之戰(zhàn)嗎?” 柴徵略微將她推遠(yuǎn)些道:“我以為你只看這些不二不三的話本?!?/br> “來,告訴兄弟我,玉璧之戰(zhàn)是怎么樣一個戰(zhàn)況?”蘇熠輝問道。 柴徵看向她說:“玉壁之戰(zhàn), 乃是圍城的經(jīng)典戰(zhàn)役, 南北朝時期東魏丞相高歡旨在攻取戰(zhàn)略要地玉璧城, 進(jìn)而打開西進(jìn)的道路,高歡率重兵進(jìn)攻玉璧城。西魏守將韋孝寬率領(lǐng)幾千人進(jìn)行防守,東魏軍屢攻不下,七萬人馬死傷, 在五十日的苦戰(zhàn)之后,東魏軍撤退。高歡最后憂憤成疾?!?/br> 蘇熠輝拍了拍柴徵的大腿道:“記得不差,那你說,我在完顏兄心目中比之韋孝寬如何?”她拍的這大腿,讓柴徵的大腿顫抖了一下,這人也太過于隨便了。 “完顏兀著視你為平生僅見的對手?!辈襻缯f道。 “所以?。№f孝寬手里不過幾千人馬。而我手里如今五六萬人馬。守這個城,讓他這個新登基的皇帝,折損幾萬人馬來攻擊這個保州,最后可能無果的情況下,他會繼續(xù)嗎?讓自己的開端有一個污點。更何況本來老乞力也就說燕云十六州不還嗎?如今燕京涿州這些全然得到,大周八年聯(lián)軍連個屁好處都沒有,整個買賣他們金國最劃算了。你說他還會做一個看起來會虧本,甚至?xí)<八畚坏馁I賣嗎?”蘇熠輝問道。 “完顏兀著乃是一代雄杰。自然不會做這種買賣?!辈襻邕@才了悟。 蘇熠輝笑著,伸出雙手搓揉著柴徵的臉,把他當(dāng)成柴犬摸著道:“明白了?那還不快去,寫四個字給他提示一下!免得他還傻傻地杵在這里,大家都費(fèi)事兒。咱們明天射箭帶給他。”柴徵掰下她的手,這個人能不能不要對他動手動腳,實在讓人不堪忍受。 蘇熠輝被他趕開了手,從懷里掏出了那一封八百里加急。道:“一起給他!他會明白的。他是個懂得保住到手利益的人。” 柴徵看著八百里加急,心里明白那一天她將這一封加急信塞進(jìn)懷里是什么意思了,不是要拖住完顏兀著,而是讓完顏兀著明白,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處境,可以慢慢地陪著他耗。她是有恃無恐,他卻是頭尾不得顧。 這個蘇熠輝啊! * 完顏兀著收兵回營之后,一拍大腿,知道自己是中了蘇熠輝的計了,蘇熠輝根本調(diào)不來多少兵馬,她的那點子兵馬在他三十萬的大軍之下,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她是算準(zhǔn)了,以汪觀的膽量,定然會想要出逃,所以用中山的人馬來佯攻,迷惑他,也是迷惑汪觀。 自己則帶人埋伏,等著秦治帶著大批兵馬出來的時候,她沖殺進(jìn)來,以氣勢迫人,讓保州的周軍重新拾起信心,然后進(jìn)駐保州。她要的是保州的兵權(quán)和保州軍中人心的信服。 如此一來她進(jìn)了城里,城里幾萬涿州和保州的守軍歸她所用,兵法有云:“攻城之法為不得已?!?/br> 以她的手段,有了這么多的人馬,她撐上幾個月,也不會有問題。更何況今日柴徵的所為,大大地提高了周軍的氣勢。 * 第二天秦治要帶著蘇熠輝一起去看布防,她卻說要逛街,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只是聽說昨日大軍沖了出去,太子殿下帶了援軍過來,金兵今日退兵駐扎了,停止了攻城。城里的百姓心里略微安定一些,也有人開了鋪面,出來做起了生意。 “糖角!賣糖角了!”聽見這個聲音,蘇熠輝尋聲而去,柴徵和秦治跟在身后,她到鋪子里問道:“大爺,這怎么賣?” “如今在打仗,貴!要一錢銀子一個!” “大爺,你存了多少糧?” “怎么了?”那個大爺剛想要問,看見前面的秦將軍忙說:“沒,沒,存多少糧。” “大爺,你別怕??!我又不搶你糧食,給我來十個糖角!”說著蘇熠輝把錢給他道:“你可以便宜點賣了,等金軍撤兵之后,到時候別虧本?!?/br> “怎么可能,雖然太子進(jìn)來了,但是金國人可兇了……” 蘇熠輝哈哈一笑道:“不出三日,金人必然退兵!” “這個怎么可能!” “大爺,你信我,沒錯的!”蘇熠輝拿著紙包往前,問柴徵:“要來一個?” 柴徵對這種又甜又膩的油炸玩意兒不感興趣,擺擺手回絕她,她又問秦治道:“秦將軍,來一個?” 秦治搖搖頭不解道:“蘇將軍的意思是趙老將軍馬上要趕到了?” “沒有?。∥壹依险扇穗x這里還遠(yuǎn),也沒見朝廷給他詔書,他怎么趕來?”蘇熠輝笑著說道。 “那會有哪路神兵支援?” “我又不是郭青,沒有本事施法邀請?zhí)毂鞂??!碧K熠輝一邊說,一邊走。 “那?。俊?/br> “我今日讓完顏兀著知道,我明白了他的境地,打算和他耗死。他定然不想跟我耗??!”蘇熠輝說道:“誰讓完顏兄是這么個聰明人呢?”秦治是見識過了郭青的神神叨叨,如今再見蘇熠輝,難免心里想怎么看上去挺勇猛的一個人,也是跟那神棍一般? 蘇熠輝登上城樓,看著城樓下的金軍,那金軍看蘇熠輝出來,立馬去稟告完顏兀著,完顏兀著是一個晚上沒有睡,翻來覆去地恨自己為什么當(dāng)初沒有下那個狠心,把這個混賬給宰了,如今卻是成了這個局面。 等他騎馬到城門之下,看見蘇熠輝在城樓上,不知道往嘴巴里塞什么,他怒容滿面地看著她。 蘇熠輝吃完嘴巴里的糖角,招手讓城樓上的士兵過來道:“你過來!” 那士兵小跑過來,道:“見過將軍!” 蘇熠輝問他:“糖角吃嗎?味道不錯!” 士兵看著她,沒辦法回答,她說:“你拿去吧!我要干正事兒了!” 士兵惶恐不安地接過油紙包,蘇熠輝問柴徵:“手帕拿過來一用!” “你自己不能帶啊!”說著掏出手帕給她。 一邊接過手帕,一邊擦著手道:“一大老爺們,帶什么手帕???娘娘腔腔的?!?/br> 柴徵:“……” 蘇熠輝道:“拿弓箭來!” 秦治也不知道她干啥,命人拿了弓過來,蘇熠輝一拉,呸了一聲道:“有沒有好一點的?我要招呼的是我那完顏哥哥!” 柴徵知道她皮,說:“給他拿好的過來!” 蘇熠輝再試了試,從懷里把信掏出來道:“看看我多為他著想!” 柴徵問她:“你真確定,完顏兀著,會審時度勢,而不是跟你死磕到底?” 蘇熠輝橫了他一眼嫌棄道:“我覺得聰明還是完顏兄聰明,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笔掷锬贸隽死K子,仔仔細(xì)細(xì)地將兩封信捆在了羽箭上。 說著拉開了弓,完顏兀著看著城樓上蘇熠輝搭起了弓,準(zhǔn)頭指向他,他笑看著蘇熠輝,倒是要看看她有沒有膽量射向他? 卻見拿羽箭射下來,到了他的馬前扎進(jìn)了地里,他的馬倒是驚地叫了起來,再看上面綁著東西,拆開來一看,第一封就是她截留的遼國宗室舉起王旗的密信,第二封只寫了四個字“玉壁之戰(zhàn)”。 完顏兀著拿到這兩封信,心里一陣激蕩,咬牙罵道:“蘇熠輝,你這只狡猾的狐貍!”昨夜他也想到了玉壁之戰(zhàn)。 蘇熠輝在城樓上大笑道:“待到兩國和平共處,熠輝定要與完顏兄同游江南!” 旁邊柴徵看著了她一眼,蘇熠輝笑道:“殿下當(dāng)知道我的心意,是和平之后,而不是交戰(zhàn)的情況之下?!?/br> 柴徵看著遠(yuǎn)方說:“若是階下囚的話,孤也不介意請他一游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