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甄珠再苦苦哀求，來弟趕在試圖出門來主持公道的紅姐前面，一下子跳到了院門的門檻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外頭。

    她雙手叉腰，她昂首挺胸，她自信十足。

    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她總算想起了自己到底漏掉了啥劇情。

    “胖珠！”來弟終于可以大聲的喊出來自己給大佬取的外號了，“你趕緊回家看看，你外婆來了！”

    甄珠剛擼起袖子打算收拾這個禿頭小傻子，就聽到了后面那句話，在極短暫的愣神過后，她一個鯉魚打挺原地跳起，猛的轉(zhuǎn)身就往家里沖。頓時，包括來弟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吃了一臉的灰塵，呸呸呸了半天。

    可就算所有人都吃到了灰，來弟還是最慘的。

    因為她是正面受到了攻擊，也因為她為了顯得自己氣勢十足特地跳到了院門的門檻上。這門檻吧，它有點(diǎn)兒高，先前何小紅不止一次的想要家里人把門檻弄平，好方便她進(jìn)出家門?？蓻]人搭理她，因為在鄉(xiāng)俗里，門檻是有寓意的，真假不論反正沒人把門檻弄平就是了。當(dāng)時，來弟光顧著看好戲了，現(xiàn)在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報應(yīng)。

    一陣風(fēng)沙迎面襲來，來弟一個重心不穩(wěn)，叉著腰的手來不及抓住門框，就這么直挺挺的向前栽倒，成功的把自己摔了個五體投地，俗稱狗吃.屎。

    等jiejie們手忙腳亂的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后，來弟已經(jīng)啃了一嘴的泥。

    她好氣啊，她要?dú)獐偭恕?/br>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劇情里沒這段啊?。?/br>
    不過很快她就又想起來了，原書里真正的來弟在半歲的時候就涼了，那當(dāng)然沒這段了。沒等她從悲傷中緩過來，甄珠又去而復(fù)返。本來她們應(yīng)該早就進(jìn)屋了，可誰讓來弟太難受了，拽了半天沒起不說，好不容易被強(qiáng)行拽起來了，她又一屁股蹲在了院門口，陷入了nongnong的悲傷之中。

    結(jié)果，沒多久，甄珠又回來了。

    甄珠跑掉的時候，那叫一個塵土飛揚(yáng)。等她又再度返身回來時，架勢就更大了，不單身后有飛塵特效，還自帶環(huán)繞音效的。

    “毓秀秀秀秀~~！胖弟弟弟弟~！……”

    人家紅樓里的王熙鳳是人未到聲先到，甄珠卻是席卷灰塵老遠(yuǎn)就讓人看了個真切，外帶超強(qiáng)力雷霆音效，簡直就是晴天一聲霹靂大佬隆重登場。

    眨眼間，人已經(jīng)到了跟前并跟站在最前頭的盼娣來了個熱情擁抱。

    就見甄珠一臉的興奮激動，仿佛開心到飛起。

    “胖弟胖弟！我大舅被抓啦?。　?/br>
    作者有話要說：

    月初了，是時候日個萬了_(┐e:)_

    第085章

    ——我大舅被抓啦！！

    蹲在院門口當(dāng)蘑菇的來弟心說, 這個“啦”字就用得很好，完美且充分的提現(xiàn)了說這話的人，內(nèi)心那無處安放滿滿溢出來的喜悅之情。

    換成人話就是, 甄珠真的很高興。

    能不高興嗎？從好多年前的那二百塊錢開始，到后面她差點(diǎn)兒被甩出去摔死, 再就是她媽被推搡導(dǎo)致流產(chǎn)一事……樁樁件件的事情加在一起, 換到任何一個好脾氣的人身上都受不住，更別提甄珠這人一貫就是暴脾氣。

    只恨不得周大舅一夜暴斃！

    可惜, 詛咒壓根就沒用, 再說自打上回周萍流產(chǎn)之后，周家人就再沒有登門拜訪過。甄珠并不知道她媽的娘家究竟在哪里，就不說具體住址了，她連究竟在哪個市哪個縣都不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也就是她媽是本省人。

    全省范圍那么大，她咋找??？連人都找不到，談啥報仇呢？

    這幾年來, 甄珠心心念念的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她一直覺得就周家那群討厭鬼的德行, 早晚還是會上門的。也因此，她好久之前就盤算著要摸清楚縣城公安局、派出所的位置, 還得弄明白報案流程等等。事實上，盡管過程挺艱難的，可她還是做到了，調(diào)查了個清清楚楚不說, 生怕日子一久給渾忘了，她想起唐老師曾說過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特地找了個小本本，詳詳細(xì)細(xì)的記錄了下來。

    摸著良心說，她要是能在學(xué)習(xí)上這么用心且用功，哪怕爭不了第一，起碼也能考到前十名！

    “唉，其實現(xiàn)在想想也挺可惜的，我大舅進(jìn)牢房里去了，那我當(dāng)初辛辛苦苦弄清楚報案地點(diǎn)、法子又是為了啥呢？”甄珠高興完了又開始嘆氣，滿臉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啊，真的太可惜了，他進(jìn)去了挺好的，可咋就不是我親手給他送進(jìn)去的呢？”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臉無語，因為初中放學(xué)挺晚的，眼下又還沒出正月里，這會兒天色已經(jīng)漸暗，苗家的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回了家，這會兒都在院子里聽甄珠瞎逼逼。

    不過，在場的人里頭還是有一個特例的。

    來弟斜眼看向甄珠，心說這有啥好可惜的？雖然大佬你沒能把你大舅親手送進(jìn)牢房里，但是你可以把你媽送進(jìn)去呢！還是你親媽，親的那個！

    眼見甄珠是真的可惜上了，來弟難得做了個人，開口安慰道：“我們老師說了，任何努力都不是白費(fèi)功夫，就算現(xiàn)在用不著，總有一天也會派上用處的?！?/br>
    甄珠下意識的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這話還是挺有道理的。同樣覺得這話不錯的還有苗解放、招娣還有飛躍，也就是說，傻子一般腦回路都差不多?？善渌嗣黠@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毓秀和盼娣只是隱隱覺得哪里不太對，李桂芳就一巴掌拍了過來，直接命中來弟的腦殼殼：“瞎說啥呢！”又扭頭噴不動彈的糟心兒媳，“你不趕緊去做飯你戳這兒當(dāng)自己是根棒槌?。　?/br>
    何小紅心情復(fù)雜的去了灶屋。

    講道理，她是盼著甄珠好的，也就是說她希望甄家好好的?？蓮牧硪环矫鎭碚f，她又不希望周萍好，只因為周萍所擁有的一切正好就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

    能耐又好脾氣的男人，聰明懂事又格外優(yōu)秀的兒子，體貼孝順的乖閨女，還有遠(yuǎn)離自己的公婆等等。何小紅覺得周萍唯一比不上自己的，大概就是娘家了。何家雖然不富裕，但勝在不搞事，哪怕有事找娘家沒用，可起碼娘家從來沒坑過自己。

    可眼下，周萍的娘家好像要涼了？

    都已經(jīng)走進(jìn)灶屋里了，何小紅臨時又探出頭，不甘心的問了一句：“珠珠啊，你大舅進(jìn)去了還能出來嗎？”

    甄珠正在哀悼自己作了無用功，聽了這話，明顯一愣：“哈？都進(jìn)去牢房里了，還能出來？為啥啊？我家沒錢！”有錢也不給！

    李桂芳沖著灶屋那邊擺擺手，又喊毓秀她們進(jìn)去堂屋，讓有話堂屋里說：“……站外頭吹冷風(fēng)你們也不嫌凍得慌?！?/br>
    今天才正月十八呢，哪怕他們這一帶是沒北方那么寒冷，站在露天的大院子里，也是冷風(fēng)嗖嗖的往領(lǐng)口衣袖里鉆。本來，要是沒人提醒，大家伙兒被新鮮出爐的火熱八卦吸引著，還真沒注意到這一點(diǎn)。等聽了李桂芳這話，毓秀第一個跑了，還不讓拽著小妹來弟，就是吧，來弟毫無防備差點(diǎn)兒被拽得又摔了個大跟頭。

    來弟覺得，這可能是因為最近罵了太多次狗比作者的報應(yīng)。

    穩(wěn)住身形后，來弟也跑進(jìn)了堂屋了。倒是招娣和盼娣，盡管有心聽八卦，卻還是惦記著晚飯的，略一遲疑她們還是往灶屋去了，想趕緊把晚飯收拾出來。

    苗解放對這些消息倒是沒啥興趣，四下一看，索性去了后院。

    甄珠不滿的砸吧砸嘴：“你們咋就一點(diǎn)兒也不捧場呢？你們就不想知道我大舅是咋進(jìn)去的嗎？胖弟？胖弟?。。　?/br>
    “別喊了，你家今個兒應(yīng)該沒人做飯吧？索性在我家吃一口好了。”李桂芳也就隨口一說，畢竟年關(guān)里來自家吃飯的親朋好友還是有的，別的不說，李家人就來過好幾個，包括嫁出去好幾年的李蘭香。不過，等話出了口，她就后悔了，因為她意識到了她留飯的人是誰。

    “好??！”

    “一口，就一口，最多給你一個饅頭?！崩罟鸱稼s緊描補(bǔ)道。

    甄珠嫌棄死了，不過也無所謂，能吃多一個饅頭也是好的，因此她沒告訴李桂芳，她家晚上是沒人做飯，但在她跑出家門前，她哥已經(jīng)去甄家老屋那邊求救了。甄討厭雖然不喜歡兒媳和孫女，但她肯定不會讓兒子和孫子挨餓的。

    “我哥會給我留吃的……”甄珠擠著鼻子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而后才抬高音量，“你們都不知道啊，事情可巧了，我爸開車去縣城，結(jié)果就在車站外頭那個小集市前，碰到了我外婆！”

    是挺巧的，要是沒這個巧合，保不準(zhǔn)周外婆都沒辦法走到紅太陽公社第三生產(chǎn)隊。

    要知道，她是年初八就從家里出發(fā)的，在路上足足花了十天光景。可這卻不是因為她家離這邊極遠(yuǎn)，而是她從未一個人出過門，人生地不熟，加上手頭上一共也沒幾個錢，這旅途別提有多艱辛了。等到了這邊縣城里時，她真的已經(jīng)彈盡糧絕了，要不是正巧碰上了女兒女婿，只怕她得凍死在下鄉(xiāng)的路上。

    太慘了，真的是太慘了。

    只是她所有的悲慘遭遇都是來自于她心愛的寶貝兒子，那就有些讓人同情不起來了。

    在場的人里頭，除了年紀(jì)最小的苗飛躍不太理解這些事情外，其他人都很清楚這些年發(fā)生的事情。尤其是李桂芳，她原先還羨慕過陶燕，覺得自家別的都好，獨(dú)獨(dú)兒媳婦太上不了臺面了，不像陶燕那三個兒媳婦，各打各的都不錯。

    后來嘛……

    李桂芳心里突然平衡了，心情一好，又想著眼下自家的條件越來越好了，當(dāng)下大手一揮：“回頭你可以多吃一個饅頭?！?/br>
    甄珠：……我謝謝您哦??！

    深知自己不是李桂芳的對手，甄珠也不敢懟人，只是接著往下說：“我外婆老可憐老可憐了，不過聽她說，我大舅更可憐呢，大冬天的哪兒也沒去，就老老實實待在屋里頭睡大覺，結(jié)果警察叔叔踹開門把他抓走了?！?/br>
    這當(dāng)然不是周外婆的原話。

    事實上，就在上午那會兒，周萍喊了甄興華一起費(fèi)勁兒的將她媽攙扶到了車上，聽說人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喝上一口熱水吃上一口熱飯了，甄興華認(rèn)命的拿了車上搪瓷缸子下去給她找熱水，讓周萍陪著她媽。

    熱水是找車站里的人討的，午飯則是夫妻倆原本打算自己吃的。甭管怎么說，在熱水和飯菜的雙重安撫下，再加上女兒女婿也近在眼前了，周外婆的心情明顯好轉(zhuǎn)了很多，待情緒穩(wěn)定一些后，就開始說自家遭遇的悲劇。

    而此時，乘客們也陸續(xù)上了車，甄興華就算再怎么心煩意亂，買賣還是要做的，就讓周萍扶她媽坐到了售票員的位置上，周萍則站在旁邊，收錢賣票外加看護(hù)著她媽。

    小客車上路后，周外婆的講述才正式開始。

    據(jù)她所說，盡管兒子這些年來是挺混賬的，可這一次真的不是兒子的錯，而是實實在在的飛來橫禍。

    卻說周大舅上回倉皇逃離了甄家后，也不敢再多停留，生怕妹子要是真的死了，他得給她償命，連夜就離開了縣城，輾轉(zhuǎn)幾天后回到了自家。回家以后他也不敢說實話，并且在最初的一段時日里，過得那叫一個膽戰(zhàn)心驚，生怕哪天警察就找上門來了。萬幸的是，他最害怕的事情并未發(fā)生，而等過一段時間后，他自己也想明白了。假如他妹真的死了，那誰還知道家里的地址？要是他妹沒死，那就更好辦了，他妹鐵定不能報警抓他，自然會去安撫甄家人的。

    想通了之后，周大舅就徹底放心了，原本因為這樁事情多少有些收斂，想通后就徹底放開了。

    以前是咋樣的現(xiàn)在還咋樣，甚至頗有些變本加厲起來。而正好，他的工作也丟了，養(yǎng)家糊口的重?fù)?dān)全壓在了他媳婦一人身上，他非但不幫著分擔(dān)，反而因為不需要上班玩得更嗨了。最初只是跟人打打牌打發(fā)時間，后來則是吃喝玩樂一條龍，可玩是要錢的，沒錢誰會跟他玩？于是，他開始偷錢，先偷他媽的再偷他媳婦的，偷完家里人的，又盯著了他老丈人那邊，還有街坊鄰居等等。

    這期間，他不是沒被逮住過，可他也有分寸，每次偷的都是小錢，而且目標(biāo)全是認(rèn)識好多年的熟人。熟人啊，總不能真就為了幾塊錢把人送進(jìn)去吧？再說了，每次他被逮到后，他媽必過來磕頭賠禮道歉，這流程太熟練了，可人家還不能不吃這一套。

    久而久之，周大舅就更不怕了。

    當(dāng)然，在周外婆嘴里肯定不是這么形容的，她再三強(qiáng)調(diào)家里條件不好，兒子丟了工作沒了進(jìn)項心情不好，這才會跟幾個玩得好的出去打打牌吃吃酒。男人嘛，吃酒打牌是消遣，咋能算是惡習(xí)呢？至于喝醉酒打老婆就更不算啥了，起碼沒打親媽也沒打自家娃兒呢！

    就是吧，很多事情一開了口就收不住了，在發(fā)現(xiàn)從熟人哪里弄不到錢之后，周大舅就開始跟幾個玩得好的哥們一起，在小巷子堵人要錢。

    剛開始找學(xué)生要，幾毛一塊也不嫌少，積少成多嘛。后來學(xué)生處弄不到錢了，就找落單的人，反正只要動腦子辦法肯定是會有的，偶爾遇到單身女青年，不光能要到錢還能占些小便宜，那幾人越干越來勁兒，頗有一種打算把這一行當(dāng)終身事業(yè)來干的想法。

    結(jié)果，上頭開始嚴(yán)打了。

    隨著高考恢復(fù)，很多真正有本事的知青都通過考上大學(xué)回到了城里。可那終究是少數(shù)人，更多的人只怕窮盡一生都沒辦法考上大學(xué)。要是考不上就放棄倒也無所謂，偏有些人既沒本事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幕爻牵职l(fā)了瘋似的非要回去，有些都已經(jīng)在鄉(xiāng)下娶妻生子了，就算這樣他還是想回去。

    哄騙妻子離婚的、走后門找關(guān)系弄回城指標(biāo)的、偽造病歷甚至故意讓自己生病得以回城的……

    反正只有你想不到?jīng)]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偏這些人就算回到了城里，一時半會兒也別想找到工作，就這樣成了閑散的社會青年。等上頭意識到情況不對時，這些人當(dāng)然也包括類似于周大舅這種原本就留在城里的毒瘤，已經(jīng)給城市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于是，趁著年關(guān)將近，上頭終于開始行動，下令嚴(yán)懲不貸，不姑息一切違法犯罪行為，還老百姓一個清凈的生活環(huán)境，讓大家過個好年。

    過個好年……

    多樸實的愿望?。?/br>
    然后，周大舅就被抓了。

    “你哥是無辜的??！那天上午他是出門了，可那是他偷了我置辦年貨的錢，打了幾斤撒裝白酒。中午他就把自己喝倒了，還是我好不容易才給他扶到了里屋。我記得清清楚楚的，我下午兩點(diǎn)出門前，還不放心的進(jìn)屋看了他一眼，把他吐在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還給他掖了掖被角，這才出門的。兩點(diǎn)，就是下午兩點(diǎn)，我肯定沒記錯！”

    “哪知道啊，后來警察就上門了，等我得了消息趕回家時，你哥他、他……他好慘啊，他被那幫警察摁在地上，兩只胳膊還被反綁在背后，疼得他哇哇大叫。我都央求那幫警察了，我說我兒子打小就怕疼，讓他們放開，沒聽到孩子都疼得直叫喚了嗎？可那幫警察都不搭理我，你哥就掙扎了一下，還有人踹了他一腳?！?/br>
    “哎喲，我的心喲，這不是當(dāng)著我的面扎我的心窩窩嗎？萍啊，媽好心疼?。∧阏f他們咋就那么狠心呢？”

    周萍當(dāng)時聽了這些話，確實掉了眼淚，可只怕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的眼淚是為了誰掉的。倒是開車的甄興華聽得那叫一個心煩意亂，同情是肯定沒有的，作為一個守法公民，他只想給警察同志叫好。那不然呢？難不成抓個犯人還要客客氣氣的把人請過去？要不要弄一列迎賓隊夾道歡迎呢？做啥夢呢！

    甄興華完全不同情，他只是煩，煩得好幾次都到了路口，卻忘了停下來。還是車上的乘客發(fā)現(xiàn)了趕緊喊他，他又是好一通的賠禮道歉，停車讓人下去。

    不過，更多的乘客則是聽得入了迷，完全不在乎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反正大不了回頭就說甄興華忘記停車了，車錢是上車就收的，還能加收一回嗎？

    而此時，周外婆喝了一口水，略歇了歇，又開始繼續(xù)哭訴她兒子有多無辜有多委屈。

    是挺委屈的，也真的是很無辜。

    因為那天，周大舅確確實實沒出過門，更確切的說，他放了他好哥們的鴿子。本來，要是上午沒偷到他媽的錢，他就該出門跟哥們幾個匯合繼續(xù)去“發(fā)家致富”?？蛇@不是他偷到錢了，還買了酒了，這酒都買回來了哪里有不喝的道理？一不小心就喝高了，人都醉得不省人事了，他還能記得哥們的約定才叫怪了。

    可與此同時，他那幾個好哥們卻照舊出門發(fā)財去了，結(jié)果就被蹲守在各個大街小巷的便衣警察逮了個正著。

    本來，要是真就全逮住了，也就沒后來的事情了。偏生就有那么巧，警察當(dāng)場抓到了兩個，卻放跑了其他人。因為當(dāng)時一團(tuán)亂，連警察都不知道究竟跑了幾個，只能從被抓的那倆人身上尋找突破口，逼問他們同伙是誰，又住在哪里等等。

    這么一問，周大舅就涼了。

    說到這里時，周外婆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好幾次都險些接不上來氣：“咋能這樣呢？憑啥這樣呢？我兒啊，我兒那天就待在屋里睡大覺，他干啥了？他啥都沒干??！憑啥抓他呢？那幫警察是瘋了嗎？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