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七皇子差點將一口牙咬碎,但是伴隨著怒氣而來的,還有一絲掩蓋不了的恐慌。 京兆尹是?;庶h,一心忠于父皇,對他們這幾個皇子一視同仁。上次見他的時候,態(tài)度還十分友好,沒道理突然翻臉。 除非他投入了其他兄弟的門下,或者……父皇的態(tài)度讓他領(lǐng)悟到了什么東西,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地輕慢自己。 比起前者的可能性,后者這個選項更有可能,也讓七皇子一想到就心驚rou跳。 要是父皇真的厭棄于他,他所以的努力都會化為烏有。 七皇子思考了整整一夜,眼睛都敖紅了。天亮后,他回屋去休息,終究沒有進宮面圣——布莊那件事,不出意外,父皇應(yīng)該是怪責(zé)于他了,所以京兆尹才如此囂張。 想到進宮之后可能遭遇的事情,他只能蒙著耳朵裝傻,先找人去打聽一下事情具體什么情況。 也免得貿(mào)然去救人,父皇一怒之下訓(xùn)斥自己,將這些年來辛苦積攢的好名聲毀去。 皇子的好名聲,一來自孝順,二來自皇帝的縱容。 要是皇帝不縱容了,貶斥兩句,就猶如從天堂掉落地獄,頃刻間天翻地覆。 七皇子目前還賭不起。 或者說,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妾室去賭,他下不了決心。 …… 溫鈞是左姨娘下獄的第二天知道這件事的。 得知女主入獄,此刻就在京兆府的地牢里,他在書房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猶豫了半響,明明不需要去京兆府,卻按耐不住好奇的心,找借口去了一趟。 實在是原著描述的太過瑪麗蘇,讓人好奇,他才忍不住。 小說里,女主左雪瑤是萬人迷一樣的存在。 從七皇子到十三皇子,再到朝中官員,商界巨賈,各個青年才俊,但凡和她接觸的都逃不過她的魅力。 小說原著里還有詞句,明確地描述她是黑蓮花一樣冷艷動人的絕代佳人。一雙眼眸尤為特別,仿佛一泓幽泉,清冷獨特,令人一見鐘情。 溫鈞還沒見過眼睛像幽泉的女人,也想象不到那是什么樣子,竟然美到可以讓人一見鐘情,略帶幾分試探,出門去看熱鬧。 當(dāng)真見到她那一刻起,溫鈞不免有些失望。 平心而論,左雪瑤十分的美貌,冷冰冰的臉龐上柳眉明眸,瓊鼻櫻唇,即使落在牢獄里,形容狼狽,未施粉黛,卻已經(jīng)足夠令人驚艷。 但是和溫鈞想象的那個絕代佳人還是差了一大截,甚至在溫鈞看來,比不上季明珠。 初初遇見季明珠的時候,她年紀(jì)還小,才十四歲,五官尚未長開,就已經(jīng)可看出是個美人胚子。后來經(jīng)過數(shù)年相伴,她生活輕松愉快,有親情有愛情滋潤,愈發(fā)的容光煥發(fā),艷麗多姿,更難得身上有一種嬌寵出來的天真貴氣,讓人忍不住憐惜。 比起一臉冷漠,近乎刻薄高傲的左雪瑤,還是她可愛又嬌美。 溫鈞眼底閃過一絲思念,再一想到面前這個女人曾經(jīng)傷了季明珠,眼睛一瞇,沒有驚動牢獄里的女主,悄然從地牢退了出去。 他打算溜回去看一眼季明珠,和她說會兒話,試探看她還記不記得當(dāng)年蒼州城的事。 還沒出門,先被京兆尹逮住了。 京兆尹昨天和七皇子撕破臉皮,暢快地發(fā)泄之后,有點擔(dān)驚受怕,逮著溫鈞,非要拉他討論案情,盡早將七皇子落下神壇。 溫鈞無法,留了下來,給京兆尹出主意。 這一耽誤,就到了放衙時間。 京兆尹沒有借口繼續(xù)挽留溫鈞,無奈放人。溫鈞連忙拍了拍衣袖,起身要離開。 誰知道,剛走出京兆府,還沒上馬車,卻又有一人神神秘秘從人群里走了過來,低聲道:“溫大人,我家主子在飄香樓里設(shè)了酒席,不知可否賞臉?” 溫鈞一頓,回頭看了這人身上的衣衫,見衣衫料子不便宜,有點眼熟,像那日驚鴻一瞥看見的七皇子車夫的衣衫,立刻明白了這是誰派來的,猶豫一下,點點頭答應(yīng)。 他剛剛見了原著女主,也想見見原著男主,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人,所以沒有拒絕。 就這樣,溫鈞隨著這人一起前往了飄香樓。 “溫大人,多謝賞臉?!?/br> 剛進廂房,溫鈞就聽見這句話,抬頭一看,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正端坐在廂房里,頭戴玉冠,身穿寶藍色錦衣,嘴角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對著自己緩緩看來。 他心神一動,觀察此人,慢慢有些無奈。 這位就是原著里冷冰臉的男主七皇子了吧。 原著里說他是冰塊臉,看樣子是真的。連裝模作樣都不會,臉上努力寫著“我禮賢下士”,眼底深處卻滿是高傲。 明明是有求于自己,卻不肯對著自己放下身段,不知道派人請他來做什么,為了結(jié)仇嗎? 這倒是溫鈞誤會了,七皇子母妃受寵,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高高在上,不將下人和百姓的性命看在眼里,就連對著身邊的女人,都不屑于一個笑。只有女主助他獲得大筆財富,收買人心,登基稱帝的時候,他才露出一個笑,以示對女主的看重和嘉獎。 他并不是看不起溫鈞,而是真的不會笑。 現(xiàn)在面對自己可能會被皇帝放棄的結(jié)局,才屈尊對著溫鈞這個小官微笑,試圖用禮賢下士來打聽消息。 見溫鈞進來,他收了笑容,正色道:“溫大人肯來見我,想必也是知道我的身份。本殿下的妾室昨夜被京兆府帶走,本殿下實在心憂她的情況,聽說溫大人深受父皇信任,監(jiān)督此案。不求溫大人徇私,只求溫大人告知一下案件情況,還有本殿下那位妾室的情況如何?!?/br> 溫鈞眼神在他身上打轉(zhuǎn),聞言回神,滿臉遺憾地應(yīng)付道:“下官只能說,殿下那位妾室情況無礙,至于其他的,下官很抱歉,不能外傳。殿下若是好奇,可以去面見皇上,下官昨日剛和京兆尹大人一同面圣,將卷宗都交了上去。” 七皇子眼皮一跳,喃喃道:“果然……” 聽到溫鈞的這句話,七皇子似乎受了不小的打擊,臉色有些難看,接下來的談話頻頻走神。 溫鈞趕著回家見季明珠,也不打算和他浪費時間,挑眉道:“殿下要是有事,可以去忙,下官不敢挽留。” 七皇子瞥了眼溫鈞,心情復(fù)雜。 這翰林是父皇身邊信任的人,官位雖小,卻十分重要,要是他能和這人交好,得到他在父皇身邊的美言,未必沒有平安度過這件事的可能。 想到這里,他不好再走神,打起精神和溫鈞繼續(xù)說話。 溫鈞無奈,心里愈發(fā)懶得應(yīng)付。 可惜七皇子高高在上,又怎么會看人臉色,溫鈞不翻臉,他還以為自己招待得很好,完全沒有放溫鈞離開的意思。 最后還是兩人無意間聊到了賢真公主兩日后的大婚,才讓七皇子突然醒悟了什么,顧不上再拉攏溫鈞,急沖沖告辭離開。 溫鈞松了口氣,瞇著眼,從窗口看著七皇子離開的身影。 半響,撣了撣袖子,起身回家。 這位男主,比預(yù)料中好對付多了。 …… 溫鈞到家時,天色都已經(jīng)黑了。 好在溫家人經(jīng)歷過上次的事情,已經(jīng)淡定了許久,即便溫鈞沒有回來,也鎮(zhèn)定等待,并沒有造成慌亂。 一家人等著溫鈞回來,上桌用了飯,開始商量著賢真公主大婚的事情。 溫鈞沒有用心聽,隨意吃了幾口飯,目光不時撇向身邊的季明珠。 見到女主左雪瑤,他這一日,目光里總是浮現(xiàn)季明珠肩上的那道傷疤。 那道傷疤是左雪瑤留下的。 兩人剛成親那段時間,季明珠對他有顧慮,生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傷疤,總是小心翼翼的躲避。那個樣子,他看了都不忍心。 后來兩人情投意合,真正圓房,他告訴她,并不介意她身上的傷疤,她還不敢相信,在房事的時候總是盡力側(cè)著身,用床帳掩蓋傷疤,害怕嚇到溫鈞。 直到許多次之后,發(fā)現(xiàn)溫鈞真的不介意這個,季明珠才自然許多。 但是溫鈞知道,她心里的那份顧慮從未放下過。 溫鈞看在眼里,將原著女主的所作所為記在心里,一直在等待機會為季明珠做些什么。 現(xiàn)在左雪瑤進了京兆府,算是落在他手上。 只要他愿意,女主就算后面終究會被七皇子撈出去,在牢獄里這段時間,也要狠狠吃一筆苦頭。 只是不知道,季明珠對她的看法是如何,想不想報復(fù)她。 晚上休息,兩人難得沒有滾床單,安靜地握著彼此的手說話。 季明珠偷看溫鈞的側(cè)臉,低聲道:“夫君,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嗎?” 第125章 溫鈞轉(zhuǎn)頭看季明珠。 季明珠皺了皺鼻子, 俏皮微笑:“你今天回來之后, 總是看我,難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說?” 她的眼里有關(guān)切,怕溫鈞覺得沉重,用微笑掩蓋。 溫鈞心里微疼,將她攬入懷中。 這么好的姑娘, 為什么要遭遇那樣的對待。 左雪瑤當(dāng)年仗勢欺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 溫鈞嘆息,低聲將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問道:“你還記得她嗎?” 季明珠一愣, 點點頭:“記得。” 傷疤還在身上, 她怎么可能忘了這件事。 只是她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天,那個看起來高高在上的女人,會落在溫鈞的手上。 溫鈞是她的夫君, 落在溫鈞手上, 四舍五入,差不多也就等于落在她手上了吧。 季明珠眼底發(fā)光。 溫鈞看見,輕笑一聲, 湊到她耳邊,猶如溫柔繾綣:“你還恨她嗎?如果恨……” 夫君可以幫你。 他的話沒有說出來, 但是看著他的眼神,季明珠就讀懂了他的意思。 剛好, 季明珠長這么大, 會寫很多字, 唯一不會寫的就是“原諒”,聽到溫鈞的話,眼睛一閃,理所當(dāng)然道:“恨!你幫我教訓(xùn)她!” 溫鈞微愣,隨即低笑。 他還怕季明珠心軟,卻又忘了,季明珠在原著里是惡毒女配的人設(shè),怎么可能會心軟。 她是個軟乎乎的小刺猬,看起來好欺負(fù),卻也只在信任的人面前才會暴露柔弱的腹部,面對外人和仇人,可是記仇得很。 “好,夫君都聽你的?!?/br>